第二十一章 我们这里不是什么大都市,夜总会是今年才兴起的,冲击了酒店的生意,我正 在发愁呢。不过,夜总会给有钱人高消费创造了机会,“吃喝玩乐”的层次不断提 高。 其实,具有多功能服务的夜总会在我们这里极少,老七带我来的是很有名的 “东方”夜总会,餐饮娱乐住宿一体,由于位居市中心,生意十分红火。老七滔滔 不绝地向我介绍这里的情况,他肯定是这里的常客。 “东方”夜总会的门前是一座十多米高的假山,环绕假山的是圆形喷水池,循 环式喷水管不停地喷水,水雾缥缈,水池里有一些鱼在遨游。 大楼周围有一条环形小路,用鹅卵石铺垫,拼成各种图案,在夕阳的辉映下色 彩斑斓。小路两旁是花卉组合的护栏,上面爬满了花草,一路走过去,香气扑鼻而 来。接近门前,错落有致地耸立着几尊雕塑,有中国仕女,安详地立在那里;有月 里嫦娥,手上托着一瓶葡萄酒和夜光杯,“葡萄美酒夜光杯”的名句瞬间来到嘴边。 这尊雕像通体洁白,造型优美,是用汉白玉制作而成。 穿过旋转门,来到大厅,一个指示牌出现在眼前。向左是酒吧,向右是音乐茶 座,向内是餐厅,向上的二楼是夜总会。我跟随老七进了夜总会大厅。 台上的歌手正在唱歌,“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我知道这是台下人花钱 点的,大概是十块钱点一首歌,还有歌手捧着的鲜花,是台下人送的,也要花钱。 我们被服务小姐安排到了右边的座位上,漂亮的服务小姐微笑服务,笑得适度 得体,说话语气随和,“先生喝点什么,跳舞如果没带舞伴儿,那边的伴舞小姐您 随意选择。”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左边的座位上,有一排漂亮年轻的女人, 目光炯炯,光彩照人,只是目光游弋不定,像是猎狗在搜寻着猎物。 这里的宾客很多,差不多已经满员了。他们并没有用心听歌,似乎在谈着生意 ;当然,有的是结朋交友;有的是处“对象”;有的是来自娱,登台唱上一首歌, 唱给自己听;有的是来跳舞,暗淡的灯光下,搂着陌生的却很新鲜的伴舞女——— 老七站起来,冲着那些伴舞女招了一下手,立刻有一高一矮两个伴舞女走过来。 “东川,你选一个?” 我自然是选择高个头儿的,我可是大个头儿。站在我身前的这位看上去身高有 1 .70米多,一身黑色的紧身裙,将丰满的曲线勾勒出来;虽然脖子上缠绕着一条 白色的纱巾,依然看得出她的脖颈较长,这更使她显得人高马大;她看着我笑了, 鸭蛋形的脸上有着一双亮晶晶黑黝黝妩媚动人的眼睛;我示意她坐下,她像所有女 孩子那样,习惯性地甩了甩披肩长发,飘逸的长发在灯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在她 坐下的同时,长发很自然地摆到了身前,这可以防止长发在身后被挤压,她是一个 很会料理自己并注意细微末节的女孩子。我的心情突然间开朗起来,仿佛黑暗中有 了一盏灯。 台上的一位女士唱着“小城故事”,老七笨拙的舞步令人发笑。我请身边的小 姐跳舞,她居然和我的高矮差不多,因为她的高跟鞋大概有七八厘米的跟儿。我们 跳着慢四步,没有旋转没有花样,只是一前一后地走着,轻轻松松、落落大方。 她始终看着我的眼睛,脉脉含情的样子。“出来多长时间了?”我问。 “没有考上大学就出来混了。”她轻描淡写地说。她的一句话,我大体上猜测 到了她的年龄,二十岁左右,出来混有两年吧。 她对我的猜测十分惊讶,还问我猜得到她是哪的人吗?我说你有辽东口音,大 概是通化或者集安市的人。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你神了,会看手相吗?”我说 没问题。她一定要我看,“可这里太暗,要换地方。去小酒店吧。”她欣然应允。 于是,我们没有和老七打招呼,悄悄地离开了夜总会。 我好像神魂颠倒一般,突然间就对梅花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她主动告诉 我她叫梅花,家住集安市,现在吃住在“东方”夜总会,每月有上千元的收入,感 觉非常好。不仅自己够开销了,还可以给家里寄点钱。说到家,梅花神色暗淡下来。 “我妈妈是日本人。伪满时我姥爷从日本来垦荒团种地,以为可以发财,没想 到不出几年就打大仗了,姥爷被迫参加了关东军,在一次战斗中丧生了。姥姥生下 我妈妈的那一年日本就投降了,姥姥流落到中国农村,就是我爸爸家的村子,我奶 奶收留了她们。后来我姥姥病死了,我妈妈就跟着奶奶一家进城了,嫁给了我爸爸。 他们的命运不好,爸爸的命更不用说。哥哥生下来不久就死了,后来生了我姐姐, 如今姐姐嫁人了,家里只剩下爸爸。你问我妈妈怎么了?我真的不想再提她了。” 我们并肩走进我的“鸿达”酒店,我的哥们儿蓝本看我领回一位小姐,赶紧安 排一个单间,还给我们上了一个果盘,沏了一壶茶。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