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广义来说,任何酒调和、或和其他饮料混合调制都可称为鸡尾酒……许多 着名的鸡尾酒,皆有世界公认的配方…… 总而言之,只要所用材料在两种以上,都可统称为鸡尾酒。“ 柯仲凯日泊横飞地详加解说鸡尾酒的六大基酒,一旁任宏禹埋头勤做笔记。 “等、等一下!我来不及写……可不可以请你讲中文呢?我听不懂鸡尾酒的 英文啦!”她忙不迭打断他。 “你不需要记,等会我会拿书给你,现在注意看我的动作。”他有些幸灾乐 祸看她手忙脚乱。 “啐!”任宏禹瞄了他一眼,怎么不早说嘛,害她紧张得要命,深怕记不住 这么复杂的调酒方法。 接下来,柯仲凯一一介绍调酒使用的酒杯、量杯等工具,不厌其烦地解说四 种粗略的鸡尾酒调制法。 “应该有些概念了吧?”说话间,他又调好一杯酒。 任宏禹目不暇给的欣赏他优美流畅的调酒身手。 “有点雾沙沙!真搞不懂,鸡尾酒就是鸡尾酒,跟时下的泡沫红茶没两样嘛, 怎么会那么麻烦咧!” “慢慢来,今晚就先学这几样应急。”柯仲凯走出吧台,在高脚椅坐了下来, 点燃一根烟。 PUB 喏大空间只剩吧台这个角落亮着灯,幽暗灯光掩映下,柯仲凯右手支颐, 左手夹烟,吞云吐露的模样性感中带着一股慵懒,宛若雕刻出来的五官有一半隐 在黑影中。 整个晚上,任宏禹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古龙水味道所惑,双眼不受控制地频频 溜向他的唇,幻想着吻上那两片唇瓣是什么感觉? 这个男人除了俊帅到不行的外形,还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性魅力,让她强 烈意识到男女之间暖昧的氛围……这对将男性友人视为哥儿们的她而言,是全新 的体验——她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嗯?”柯仲凯捕捉到她痴傻的目光,抬眉询问。 偷窥的眼光被逮个正着,她一时心慌,随手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猛然,呛辣的滋味灼烧上她的喉咙,“咳咳咳……” “你不适合喝这些。”他拿走她手中的酒杯。 “咳咳咳……哇!好辣!”好难喝!这是什么鬼东西?她还以为鸡尾酒应该 都是甜甜苦苦的滋味。 “班森酒很烈。”他公布被她一口饮尽的酒名。 “咳……经理怎么会调酒的呢?”任宏禹好不容易止住呛咳,赶忙转移话题, 好奇问道。 “念书的时候在PUB 打过工。”他拿起一杯调酒啜饮一口。 “经理看起来好像历经沧桑呢。”不知道为什么,任宏禹总觉得抽着烟的柯 仲凯看起来好落寞,让她潜藏的母性油然而生,她愿意何出一切,只要他展露笑 颜……哇!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呀?居然对柯仲凯产生绮想,她不禁红晕满颊。 柯仲凯眼光一闪,吐了一口烟,状似叹息又像轻笑,双眸定定望着她被酒气 熨红的小脸。 “等我一下。”他走进办公室,出来时,手上拿着几本书。 “唔,这些是基本调酒的书,你带回去研究。” “谢谢!经理放心,我会加油的!”抱着书,她对明天充满信心。 “OK!”他弹了弹手指,“现在,验收成果。” “噢,现在就要验收呀!”她垮着一张脸。 “调一杯Martini 给我。”他点基本调酒。 “啊……一又二分之一杜松子酒、三分之一淡苦艾酒……”任宏禹口中念念 有词,照着他的教法加冰轻调,虑去冰块,将调好的酒置放于马丁尼冷杯中,再 加上一颗小橄榄。 呼,完成了! “请。”她心中忐忑,万分紧张地观察柯仲凯的反应。 柯仲凯轻啜一口。 “怎样?”她整个人巴在柜台上,大眼里写满期待。 柯仲凯表情凝重,盯着她紧张兮兮的脸一言不发。 任宏禹沮丧惨叫:“不会吧?!”她调得这么差劲呀! “呵呵……”柯仲凯被她夸张的动作惹得轻轻一笑,促狭地捏捏她小巧的鼻 头,伸指比了个OK. “哇哈哈,太好了!”任宏禹兴奋大叫,个性直率的她动作快于想法,她不 假思索,倾身贴上他的唇。 这是个很生涩的吻,甚至称不上吻。 她冰凉的红唇贴合上他的,一整个晚上的绮想蓦地成真,各种情绪纷乱而至, 陌生的情怀在她心底荡漾,令她着了慌……柯仲凯并不打算有所行动,似乎想看 她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 时间似乎凝住,她不知所措,只能紧闭双眼,傻傻地抵在他的唇上,嗅闻他 唇上淡淡的烟草味和身上好闻的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一叹,正打算撤退,柯仲凯右手扶住她后脑勺,制止 她后退的动作,另一手抚上她火红粉颊,在她还没意识到什么时,头一低,吻上 她微张的小嘴。 轰! 任宏禹霎时天旋地转,丧失了视力听觉,只能感受柯仲凯加在她身上的抚触 与气息,她不知不觉轻吟出声…… 唔……这就是吻了……这是任宏禹唯一塞得进脑中的想法。 柯仲凯灵活的舌探入她口中,混合着酒与烟的气味挑逗她。任宏禹感觉自己 要融化了,全身骨头软绵绵,使不上力气…… 忽地,墙上的时钟发出整点音响,在空荡寂静的空间里更显得撼人心魄,两 人一震,理智瞬间回到脑子里。 “呵——对不起!”任宏禹轻呼,迅速弹开。糟糕!一时忘情,不小心将潜 意识的想法给表现出来了。 “没关系。”柯仲凯拼命忍住笑,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袭吻,老实说, 感觉还不赖。 “那……我先回去了。”她羞红了脸,不敢抬头。“经理,明天见。”说完 便一溜烟跑了。 柯仲凯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好一会儿,缓缓点了一根烟,望着呼出的 烟雾袅绕,散场后的舞台,有一股苍凉的况味, 任宏禹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呜……真是羞死人了!没想到她居然主动亲吻柯仲凯,今天上班该如何面对 他才好呀? 她烦躁地抓着头发,瞄见床头时钟的萤光指针指向凌晨五点半。好样的!今 天早上得顶着熊猫眼上课了……她重重叹着气,又翻了个身。 初相见,柯仲凯出手救她免于狼吻,在那瞬间,她对这个男人便有种说不上 来的好感,仿佛有一种磁力,吸引她渴望靠近他,了解他…… 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了,为何会对仅有一面之缘的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感 觉;这波如潮涌的陌生情怀叫她慌了阵脚,于是下意识选择逃避,刻意用愤怒忽 略刚刚萌生的好感。 她骂他草菅人命,心里打算恨他入骨,老死不相往来,可当走到穷途末路时, 却立刻想起他,还恶劣的藉机找上他、赖上他,顺理成章进入他的生活圈。 不识情滋味的她,第一次对异性产生好奇,只要一想起柯仲凯,便忍不住脸 红耳热、心跳加快,尤其是今晚的吻——天啊!她脑子又开始重播初吻画面…… 老实说,她一点也不后悔主动亲他,甚至挺喜欢他的味道;以前她总认为男 人都有很重的体味,尤其是运动过后的汗水酸臭味叫人不敢恭维,可是他闻起来 像是初春的草原,还带有一股浓淡适中的麝香,不重,味道刚刚好。 似乎是对了味,她喜欢柯仲凯闻起来叫人心安的味道,像吸食鸦片般,越接 近他,越无法自拔…… 唉……到底该怎么办啦?她好像迷恋上柯仲凯了! 任宏禹懊丧地将头埋入棉被里,用手脚夹住枕头,陷入天人交战中,呜…… 她不可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呀。 好!她决定听从上天的安排。 她起身开灯,打开钱包挖出一枚十元硬币,闭着双眼在心中默念—— 如果是“人头”,明天就厚着脸皮继续上班。 她深吸口气,将十元硬币高高丢出,屏息以待…… “啊!”她手一偏没接住,硬币弹落地板,滚进床底下。 “#S %#@!”忍不住口出秽语,她运气可真不是普通的背,连枚硬币都 来欺负她。 她转念一想,不成!房东太太已经下了最后通碟,后天再交不出房租就得搬 出去,就算硬着头皮也得去上班。 “啊——”她像鸵鸟般,躲进棉被里闷头大叫—— 烦呀! 任宏禹顶着两泡黑眼圈上课,第二堂专题报告被逮住她呼呼大睡,气得老师 当场发飙,限她明天把报告交出,否则杀无赦!任宏禹爹喊娘都融化不了老师的 铁石心肠。 幸好柯昭蓉、YOYO,以及班代林彦彬够义气,趁着下午没课,三人自愿帮她 找资料,总算赶在上班前将资料整理好,由林彦彬带回去打字列印。 解决一件麻烦事,还剩下最棘手的,于是任宏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抱定 为五斗米折腰的决心来到“闷骚”。 一进门就见到陈组长沉着脸地来回踱步。 “组长好!”她有礼貌的打完招呼,便要会员工休息室换制服。 陈组长一见到她急忙走上前。“宏禹,昨天你跟经理什么时候回去的?”所 有的人都知道柯仲凯把她留下来做特训。 “呃……”她侧头想了一想。“大概两、三点吧。” “钦。”陈组长点点头。 “发生什么事了?”她追问。 “经理还没来上班。” “搞不好他有事耽搁了。”她在心中大声祈祷,希望柯仲凯最好不要来! “这种情形不常见,经理不会像今天这样失去联络。以前就算临时有事耽搁 了,也会打电话来店里交代一声。”服务生小高也忧心仲仲。 哇!经理还真敬业耶!任宏禹暗自咋舌。 “有没有打电话给他?”服务生阿宽问道。 “他手机没开,这更奇怪了,经理从来不关手机的。”陈组长神情愀然。 “要不要打去经理家啊?”任宏禹多此一问,心想陈组长应该也打了。 “也没人接……”陈组长眉心已经堆起一个小山丘。 呃……该不会是昨晚她那杯调酒出了问题吧?可是她是按照柯仲凯所说的比 例去调配的,而且他还比了个OK的手势,在她离开前,他也没有出现哈异状呀。 嗯,应该不是她的缘故。任宏禹心神不宁地暗忖。 “我刚打电话给大楼管理员,管理员说他的车子还在地下室,他现在上楼查 看,等一会儿回我电话。” 就在大伙纷纷揣测时,陈组长的手机响了。 “经理!你怎么了?嗯……这样呀,嗯,好,我马上派人过去拿。你保重身 体。”结束通话后,陈组长公布真相。“经理身体不舒服,今晚有厂商要来店里 拿合约,他要我派人过去他家拿资料。” 他一手搔着下巴沉吟一会儿,随即指派人选。“宏禹,你去经理家一趟。” “我不要!”任宏禹下意识大喊。全世界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柯仲凯,她才 不要自投罗网哩。 此话一出,众人一阵哗然。 柯仲凯破天荒录用女人当服务生,让任宏禹成为店里员工侧目的焦点,大伙 私底下都在猜测她与柯仲凯的关系。 “可以派别人去呀,干嘛要我呀?”她打算抗命到底。 Roger 插话,“大家有事要忙,只有你没事。” “我要帮你调酒啊!”她想也不想地说。 “不用了,没你在吧台捣蛋,我乐得轻松。”Roger 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Roger+”任宏禹大受刺激。 “对呀,Roger ”陈组长看不过去,跳出来说话。“你也不用说得这么诚实 嘛!” 这话一出口,众人登时哄堂大笑。 吱!还以为组长站在她这边,没想到一样没口德。 “好啦、好啦。”她心不甘情不愿的问:“经理住哪儿?”上回她是躺着进 去,离开时也是搭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当时恨不得永世不见这个男人,压根没 想到记住址,只知道柯仲凯住在天母一带。 现场一阵尴尬沉默。 任宏禹疑惑转头,发现所有人一致瞟着她,神情充满挪揄。 “怎么?”不告诉她柯仲凯住哪儿,她怎么去呀? “呵呵……”陈组长笑得一脸暖昧,拼命朝她挤眉弄眼。 “你爱说笑,快去、快去。” “我真的不知道呀!”她无辜极了。 Roger 狠狠瞪了她一眼,恨不得把她一脚踢出去似地。“快去啦!别装了!” “装什么啦!”这些家伙怎么这么“番”呀! “呵呵呵……”大伙表情一致。 “哼!”辩不过众人,任宏禹气呼呼地扭头就走。 任宏禹向大楼管理员说明来意,管理员按下对讲机向柯仲凯通报,再尾随管 理员穿越富丽堂皇的中庭花园,搭乘电梯,抵达柯仲凯所住的楼层。 电梯门开启,是独门独户住家,看到这扇镂金铁门她便有印象了,她按了门 铃。 大门开启,露出柯仲凯委靡不振的脸庞。 “经理,你还好吗?”他胡碴未刮,发丝垂落脸颊,看起来好憔悴。 “进来。”柯仲凯看了她一眼,迳自走进客厅,在沙发上躺平。 任宏禹跟着走入客厅,一台四十寸电浆电视及全套家庭剧院音响组合立即吸 引她的目光。哇,这男人可真会享受!上回怒气冲冲的跑出去,没留意到屋里的 装潢摆设,只知道屋子挺大的……她好奇的双眼忍不住四处打量着。 “合约书放在桌上”柯仲凯声音沙哑,眉心皱摺。 “经理?”她心中一紧,忘记与他独处的慌乱,米到他身旁。“你要不要去 看医生?” “不用了,我只是宿醉,泡一下热水澡就好。”只见他眉头深锁,作势起身, 突然脑袋一阵晕眩,身子晃了晃。 “小心!”任宏禹反应迅捷,撑住他的身躯,扶他走进卧室。 他手搭在她肩膀上,稳住身子。“谢谢……” “你先躺下,我帮你放热水。” “嗯……”他揪着眉心,似乎连说句话也刺痛难当。 她先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将浴缸的水放到八分满,试一下水温,再走出来搀 扶他“。 “呃……经理,你可以自己来吗?”热气蒸腾的浴室,两人近距离的接触, 让她心脏卜通卜通的跳。 “唔,应该可以。”他坐在浴缸边缘,解下浴袍。 “啊——”她吓得大叫,急忙逃出浴室。 “你别叫呀!”他痛苦呻吟,被她这一尖嚎,头快裂开了。 “你你你……”她面红耳赤地背对浴室门。真是的,要脱衣服也不事先通知 一声。 身后传来水花声,柯仲凯已经躺进浴缸里。想到他全身赤裸……她不由自主 地咽了一口口水。 “怎么是你来?”柯仲凯轻叹一声,全身浸泡热水,身体舒坦多了。 “组长要我来的。”她背对着他翻白眼、扮鬼脸。 “店里生意如何?”果然是工作狂,一开口就是生意。 “跟以前一样好。” “今天还应付得来吗?”想到她可是他第一个入门弟子,不自觉展露欢颜。 “哼哼!”她一听,不禁义愤填膺。“我一上班就被组长派来找你,怎么有 机会表现嘛!根本无用武之地!” “呵呵。”看着她气得跳脚的身影,柯仲凯忍不住轻笑,这一笑却牵动神经, 惹来脑子一阵抽痛。“哎哟!” “怎么了?”任宏禹一听到身后的呻吟,急忙回头。 只见柯仲凯坐在浴缸里,额头覆着一块毛巾。呼!幸好这个角度看不到浴缸 里的景象……隔着水蒸气,柯仲凯看起来朦朦胧胧,时空仿佛静止……咳,他的 胸肌看起来好结实,让人好想试试把头枕在上面的感觉…… 任宏禹,你又胡思乱想了!她急急扼杀想像力旺盛的脑细胞。 “头痛。”他闷闷地笑着。“昨晚临时被酒商拉去酒店谈生意,喝挂了…… 差点回不来。” “活该!你们男人好奇怪,谈生意就谈生意,干嘛跑到酒店拼酒,只怕醉翁 之意不在酒,哼!”光想像他在酒店里左拥右抱的画面,她心里就一把无明火熊 熊燃烧。 “亏你记性好,还记得我这儿。”想起上回抱着昏死的她来家里的情形,柯 仲凯唇角不由自主往上扬。 “才不是咧,是我打电话问小蓉的。”她咬着嘴唇,“经理,你一定要跟店 里的同事澄清啦!”她受不了同事暖昧的眼神。 “澄清什么?”他装傻。 “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件事呀!”她气嘟嘟的。 “是吗?我可不那么确定。”他笑着起身跨出浴缸,说时迟,那时快,任宏 禹正巧回头准备回嘴—— “你——”她张口结舌,霎时忘了要骂他的话。她的眼睛像被催眠似的,不 受控制地顺着他结实的小腿往上溜……看到结实大腿……往上、往上……一直瞧 到他讪笑的眼—— “还满意吗?”她的眼神像是想将他一口吞了有趣极了! “啊——”她眼睛一闭大声尖叫,转身落荒而逃。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