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长在宋庄的毛(77) 161 一开始,我把所有的展览期间的花销都记在一个账本上,这里包括请评论家 吃饭费、打车费、公共汽车费、反转片拍摄费、评论家稿费、翻译稿费和老粟给 狗看病的钱。那段时间,每天晚上,我都像个管家婆一样把一天的开销细细想一 遍,然后一笔笔地记在小本本上。后来我对这件事开始厌烦了,特别是一元钱一 次的公共汽车,反反复复的倒车,一趟一趟的回想,记起来真是没趣极了。后来 我干脆就不记账了,他娘的,记有什么用,难道还会有谁查我的账吗? 其实,令我厌烦的倒不是记记账这种小事,这一趟一趟往设计公司跑也实在 是累人,人家都在为展览画着最棒的作品,我却像个代理人一样地各处乱跑,今 天缺个简历,明天少个反转片,后天又有一个生活照没拿来,等东西找齐后又发 现几个人的简历还没翻译。现在我才知道当个策划人是多么不容易。 我把最后剩下的一万多块钱全部交给了设计公司,这是为画册海报请柬所付 的设计费印刷费预付款,等过几天刘总那2 万块一到手,正好付清画册设计印刷 的全部费用。我那时还十分得意,因为我把所有的赞助都算计着花掉的,令我高 兴的是按照我的算计,我们印出了十分精美的画册,纸张讲究,设计高档,篇幅 适中,我觉得好钢用在了刀刃上。 162 王强策划的《宋庄现象》也进入了倒计时阶段。王强的这个展是一个包括宋 庄所有艺术家在内的群落展。更令人兴奋的是,王强的这个展览将要在国家级展 览馆——中华世纪坛举办,这是件让所有宋庄艺术家全都为之欢欣的事,这是画 家村历史上的一件大事,我们都有一种赶上好时候的感觉。 老粟说王强才是画家村的村长,他在带领我们进小康。 王强应该算社会活动能力极强的艺术家。宋庄的展览还没开始,《宋庄现象》 就在报纸电视网络等媒体里进行了大量宣传。一天,王强说中央台要来采访宋庄, 要选几个具有代表性的画家进行采访,王强选择了石立峰、我和老粟,王强之前 叮嘱我们,人家是中央台的你们一定要注意形象。 采访的第一个对象是老粟,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一进老粟的画室,发现他理 了个平头,穿上了一套借来的新西服,打了领带,拿一只画笔,正襟危坐着等着 发言呢。 采访刚开始,老粟有点不放松,很快,老粟就习惯在镜头面前口若悬河,夸 夸其谈了。 记者问你们宋庄现在能有多少艺术家? 老粟说我们宋庄画家村从无到有,从弱小到壮大从名不见经传到声名显赫经 历了一个辉煌的发展过程,现在,我们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画家村之一了。 记者问,你们画家村有多少艺术家呢? 老粟说我们平均每年的艺术家增长率是30% ,排除率是0 ~5%,平均每年增 加15个百分点。 记者问你们画家村的艺术家都能靠卖画生存吗? 老粟说我们画家村的新老艺术家经常在一起搞展览,出画册,深入研究中国 的前卫艺术,争取为国家的美术事业做出新的贡献。 记者问你觉得这次展览能够在宋庄今后的发展上起什么作用呢? 老粟说我们宋庄艺术家面对一场突如其来的展览,做到了群策群力,众志成 城,严防死守,我们一定能够办好这场没有硝烟的画展。 后来王强说老粟的讲话十分精彩,应该让老粟当宋庄的新闻发言人。老粟一 听立即高兴得摇头摆尾,老粟说如果给我配一个漂亮的女翻译,趁她翻译的时候 我再思考思考,我的回答就更滴水不漏了。 163 宋庄艺术家李光林自述: 今天天气不好,没有画画,于是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来到宋庄已经五年了,想想这五年有痛苦有欢乐也有寂寞。这五年中画了很 多画。 有时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院子里思考,没有任何人打扰。早晨起来,听着音乐 画画,有时还没起床,就听见喜鹊在院里的树上叫,有时给花浇浇水,更多的时 间是在画架前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