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预备阶段终于结束了,我们转入第二阶段,我把这叫作“不要让那白痴想到这 一点”。 有人推进来了一台电视机,我们一边喝着咖啡,分享着托盘里一块变了味儿的 金枪鱼三明治,一边看着电视新闻,还力图保持冷静和放松。 珍妮正告我们说她要打去电话安排一次重要的合作,于是她走开了,留下我和 瑞塔在一起。瑞塔在接下来的三十分钟试图在我面前喋喋不休以彰显她的敏锐,倒 弄得我颇为心不在焉。谢天谢地,珍妮总算回来了。 我注意到珍妮和瑞塔一直不让我知道这件房间外正在进行的预防措施。偶尔, 探员们会往这个房间里伸头伸脑张望一会儿,而瑞塔或珍妮会时不时走出房间外跟 他们商量片刻。 一度,珍妮正告瑞塔道:“你知道西恩曾经是一名前任步兵军官吗?在特种部 队。实际上,他经历过好几次极为困难的处境。”瑞塔看上去适时地被打动了,评 论道:“好啊。巴尼斯和他的同伙肯定没有他这么禁得起折腾。” 我能确定这次特殊行动来自联邦调查局手册中的一章,名为“为屠杀准备好欢 乐的小羊羔。” 我还注意到珍妮弗·玛戈尔德,那个我已经与之玩过一轮“躲猫猫”游戏的女 人,突然间变得相当冷静。她开始变得冷淡,几乎是完全客观的,近似于操控者。 我能确保她正在合法地关心我。可我仍然很恼火我竟然从让她流汗的困扰变成了 “白痴西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很高兴她也参与了这场游戏;然而从更广阔的意义上来 说,我其实不高兴。 最终,我问瑞塔:“他们为什么要现金?” “别的坏人这样做,所以他们也这样做。” “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认为所有的无赖都在海外某些银行有账号,供你转账 给他们。” “难道他们没有吗?” “许多这样的事件都想让劫钱的过程电子化。现如今更为复杂一些的则不这么 干。” “为什么不?” “我们现在已经有能力施放电子追踪器。不用介意他们转移了多少次,我们始 终在尽头处等着,他们怎么都无法从银行系统里逃脱。” 我们的谈话被突然出现在屏幕上的乔治打断了。他正在创造着在我看来是一场 关于职业自信的辉煌错觉,自我膨胀着盲目的乐观。好几个讨厌的报道员正在讨好 地迎合他,试图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恼人的或者是有洞见力的信息。而乔治却以高明 的闪烁其辞的回答以及他一贯的“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一些事”的调笑来回避。我通 常都会发现那种表情实在是让人恼火,而这一次是例外。公众将会极度震惊,如果 他们知道那调笑的背后是多么的空洞无物的话。 终于,珍妮走到传真机那里,带回来一份传真,上面有中情局为我们列出的最 新的嫌犯名单:克莱德·威兹纳先生。她试图看明白那份传真,但她最终还是把它 们顺着桌面滑到了我这里,“跟我讲讲这家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克莱德·威兹纳可能很快就会乐于成为我生命中的重要一 员,因此这是第一次有用的转变。无论如何,军队文件正在变得一维化,越发的不 受个人影响。它们告诉你诸如一名士兵从哪里来,他或她会被委派到哪里,他或她 是怎样被训练的,他或她死了之后会受到怎样的待遇等等。总之一句话,传达的是 大量关于人的信息而不是关于个性的信息。 所以以下就是我们接收到的信息。克莱德·威兹纳四十九岁,从基林——胡德 港外的一个小镇起步。1977年,他二十二岁的时候高中毕业,没有上大学,而是去 参军。他的GT得分——几乎相当于智商——是135 。所以克莱德是聪明的,被选为 工程兵,有了一份附属专业叫做爆炸物处理——这项专门技术需要小心翼翼地对付 钢材等器物,要有一副善记细节和课本所载步骤的好记性,而且很大程度上要把性 命押了保险公司的保单上。 经过了基础的训练和几次特训,克莱德在胡德港待了三年,接着在德国又待了 三年,在韩国待了一年,接下来的三年多又是在胡德港,然后从那里出去。在那些 个委派中间,他参加了大量额外的训练,担任过几次领导职务,参与过几次爆炸活 动,建立了声名,也建立了自信,以至于让他干出了现在这档子麻烦事儿。他仍然 单身,也没有订婚。他的军衔是上士,我猜想他的服务应该是很荣耀的,因为从他 的履历来看没有任何瑕疵,他也迅速地成为了胡德港的平民雇员。 有趣的事实是,克莱德·威兹纳花了十七年时间兢兢业业地执行着他的平民的 服务,直到他神秘地走进他老板的办公室递交了辞呈。他享受终身的月度医疗检查 才不过三年而已,这样一来那项福利可就算是半途而废了。一个善怀疑的脑袋会疑 心克莱德找到了一个更好的职位以享受更多福利。我就非常善于怀疑。 我扫了一眼他厚厚的平民档案,看见了到底是什么让伊莱克·特内尔先生接近 了这个家伙。在胡德港,威兹纳曾经工作于驻地作战部,那是整个基地的神经中枢。 只要他掩饰好他自己的好管闲事,克莱德就能接近任何机密事务,从靶场控制数据 到武器航运,再到军警的训练活动。 我把这些总结给珍妮听,她问道:“你认为打电话的人是威兹纳吗?” “德克萨斯口音……恰当的年纪……所有士兵们都熟悉而且都喜欢的同样蹩脚 的平民雇员的态度。可能是吧。” 她和瑞塔再一次交换了眼神。瑞塔看着我,评论道:“无论你做什么,不要泄 露出你已经知道的东西,甚至也别怀疑他的身份,明白吗?” 珍妮说道:“她说的对,西恩。如果你不谨慎,那就好像是把枪对准你自己的 脑袋。” 我于是找来一条拉链要把嘴巴拉上。 “我是认真的。他会杀了你的。”珍妮继续说道,“但是,如果机会出现了, 试着得到一个确认。仔细地看和听,找到关于他的背景和身份的任何暗示和线索。” “别担心。精湛是我的专长。” 因了某种原因,没有人吃我这一套。珍妮解释道:“这一回可能会是个大突破, 西恩。即使让他们逃掉了,也会给我们留下一条有用的轨迹以便追踪下去。” “我明白。” 电话铃响了。 我们正在等待,甚至正在期望它的来临。我们三个仍然站着,停止了谈话,盯 着长长的发光的会议桌桌面上那枚小小的手机,那玩意儿此刻就像一个有毒的圣餐 杯。瑞塔对我微笑着,说道:“最后的机会了。你确定你想把脑袋放进狮子的嘴里 吗?” 我当然不确定。电话铃又响了。我拿起了电话,清了清喉咙,说道;“达尔蒙 特。” “你拿到我的钱了吗?全部的?”是同一个粗糙的男低音,同样狡黠的语调。 “十五个塞得满满的手提箱。但它们现在还不是你的,伙计。” “流通中的、没被标记的,对吗,小子?” 我看着珍妮,她在点头。“我确定钱是干净的,没做任何标记。” “你的朋友们最好不要让你跟我使什么阴谋诡计。如果你玩花招,有人就会死。” “嘿,他们都是联邦雇员。你可以信任他们。” 他大笑起来:“行啊……你开什么车?” “一辆大的蓝色萨博班。” “知道了。现在,走这条路去。在第13大道L 街上有一个车库,直接去第二层, 十五分钟赶到。一秒钟都不得迟到。明白了吗?重复一遍给我听。” 我重复了,于是他挂上了电话。 我推开我的椅子,全速跑向出口,珍妮和瑞塔也在我身边小跑着。瑞塔给了我 一个棉花糖般的微笑,向我确保道:“在你抵达之前,我们会在车库那里安置上五 个小组。他们不会轻易现身的。” 我们现在已经在外面的停车场了,一辆黑蓝色的萨博班停在这里待命,司机门 开着。车后装货物的区域里大的灰色手提箱已经堆到了车顶上。我跳入驾驶座,花 了一点工夫来熟悉它的控制系统。瑞塔指着变速档旁的一个小按钮说:“必要时就 按动这个,氮氧化物就会起作用。” “明白。” 珍妮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转而面对她。她正告我道:“瑞塔和我会坐在一辆命 令-控制车里,跟你相隔几个街区。”她往车里靠过来,亲了亲我的面颊,低语道 :“相信我。我会让你平安回来的。不论发生什么事。” “如果你做不到,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她大笑起来。我可不是在说笑话。 我关上了车门,加速前进。我看了一眼手表,注意到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还不 到堵车时间,虽然这个城市有许多政府公务员,他们都有提前一些时刻下班的习惯。 路上的车辆并不少,但是也不是很挤。我全速驾驶,很快开上了I -395 号公路, 然后是第十四街大桥,穿过褐色的、泥泞的波托马克河,进入了特区,在这里突然 间被一道红灯栏了下来。 我按响了喇叭,惹来了愤怒的瞪视,一些人对我不屑地竖起了中指。用约翰· E ·肯尼迪的话来说,华盛顿实在是一座有着南方效率和北方魅力的城市。我又按 了一次喇叭,没有车移动。我看着表,开始想搞清楚绿灯是不是坏了。接着我往下 面看了一眼,看见有某个聪明的家伙已经放了一个蓝色的闪光灯在乘客座的地面上。 我打开车窗,把那盏灯安在车顶上,然后研究了一下仪表板,终于找到了一个很小 的插栓式开关。我轻轻按了一下,警报器响了起来,在我前面的车开始往路两旁忙 不迭地开动,给我让出了一条窄道。我往前挪动,谨慎地望着红灯两边的路,然后 按下了氮氧化物的按钮,像火箭一样穿过了十字路口。 我应该穿上一条披肩。实际上我应该穿上一件紧身衣。我继续往北开过了好几 个街区,向右拐,然后向左,终于到达了第13大道,直接朝北开往L 大街。我发现 没有人跟踪我,我旁边没有人,前面也没有人。但是如果我把瑞塔的话放在心上, 每两个我看到的人中就会有一个是联邦探员,每三辆汽车就会有一辆坐满了穿制服 的警察,他们全副武装、具有极大的危险性,而且随时准备为保全我而奉献他们自 己。 直接往前,我看见了L 大街的标志。我伸出手去,轻轻按了一个按钮,警报器 嘶嘶响起来。我看见一个车库,然后……就在街的对面,还有一个车库!我懵了, 我们在这儿看来遇上大麻烦了。 我左看看右看看,实际上,有两个车库。无疑地,它们都在第13大道的L 大街 ;一个挂有写着“部分车位已满”的标志,或者写了别的标示着车位空间的意思;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挂了标志说“请在这里接头”。 我突然间看到一幅图景:我在错入的那个车库的第一层被人放倒,而杰森和他 的同伙就去炸毁财政部大楼或别的什么地方。 从我的表看来,剩下不到两分钟了。机会是五十对五十。实际上,我正在“嗯 ——咦——唉——啧”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我把手机放在耳边。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该死的,你晕乎了,对吗?达尔 蒙特?” 我没认出这个声音,但是这见鬼的口气非常熟悉,连带这种恶劣的态度和超低 音,或高音,或别的什么音调。“你是谁?” “闭嘴。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继续开!” 我继续开着车,电话仍在我耳边说着。我能听见她的呼吸声。他妈的——再一 次,我提醒我自己停止低估杰森·巴尼斯。在第13大道和L 大街的尾部有两个车库, 满是联邦调查局的密探。并且,因为我得始终接听电话,我就不能跟珍妮和瑞塔接 触,她们可能正急得要发心脏病呢。真该有人事先想到在我车后的武器库里再放一 枚电话。稍迟一些时候,那个声音说道:“往左开向M 大街。” 我看见前方有M 大街的标记,我注意到在入口旁还有一个标记指示出这是一条 单行道。她可能觉察到或提前预见到我的犹豫,于是说道:“快点照我的吩咐去做!” 我前面的路倒是不挤,谢天谢地,仿佛这条路上躲着一头巨兽,已经把进入它 的地盘的所有东西都消灭干净了似的。 大概在这个街区的一半路途上,她说:“往右拐……开进那条小巷。” 我拐进了过道里;这条路极窄,实际上只能单行,我看到大概在这条小巷的半 途,有一辆停着的灰色小货车。“我开不过去。”我正告她,“路被堵住了。” “不要胡说了。把所有的手提箱都放在货车上,快点!“ 我开到那辆货车后面大概三英尺远的地方停下,走了出来,快速地浏览了一下 周围的环境。这辆货车是一辆展开的福特经济型,被设计成一辆运货车,有一个四 面被环绕的车斗,车斗上的小窗户全都被染得黑黑的。 我把手机扔在司机座上,冲到萨博班的尾部,开始向外猛拉装满钱的手提箱。 钱啊,许许多多的钱啊,那分量可不轻。而我自己的钱,因为某些原因,却总是轻 到荒谬的程度。无论如何,既然要求我在三分钟内完成动作,我干脆简化成一次就 用力拖一个箱子。 我再一次环顾四周,没有看见任何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仍然的,我有了那 种古怪的感觉,觉得自己被监视着。 我感觉正在迅速地被解脱,同时,坦白地讲,也有一点失望。我的确让自己为 这场胡为的恶作剧而精神紧张,激动不安,并且充满好奇和隐隐的期待。现在就这 么结束了,故事就此终结。我本来以为我的那部分会更加富有戏剧性,或许可能是 故事的高潮,而不仅仅是简单的从一辆车到另一辆车的转换。但是幸运之母似乎在 对西恩·达尔蒙特微笑。最糟糕的事还没有发生,我还并不是人质,我始终还活着, 我可以自由地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回到萨博班,重新拿起电话,我正告那位女士道:“我已经干完了。“ “不,你没有。“ “我……什么?“ “你在等什么,大傻瓜?去开那辆货车啊。“ 嘿,这看上去太简单了。我走到司机座旁,拉开车门,注意到钥匙已经插在引 擎上了。我钻进了驾驶舱,发动汽车,往前开去。当我开到小巷的尽头的时候,她 说:“往左,然后到第14大道的时候再往左。“ 遵照这位女士命令的,我往左再往左。 过了一会儿,她说道:“嘿,我有些事忘了告诉你。目前为止你的驾驶还算安 全,没发生交通事故,适时地避开了任何惹眼的大车。你听着,”她格格笑着。又 过片刻她继续说:“还记得我们什么时候说过我们会让某人在下一个被杀的队列里 吗?” “实际上,我认为你可以杀死你自己,这样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你是怎么想 的呢?” “闭嘴,混蛋!你猜怎么着?十磅C4和三十批炸药绑在了那辆货车的油箱下。 关键是……你就是那个人,达尔蒙特。只要我们推动按钮,你就玩完了。” “你们……听着,女士,那将会是非常愚蠢的。我已经把钱给你们带来了。” “不,你才蠢呢。那是联邦调查局的钱。来路绝对值得怀疑,不可靠。” 该死!“我……我明白了。” “你最好聪明点。现在打电话给你的朋友们。如果三分钟内,所有直升机不滚 出天空,所有跟在你身后的警察和他们的车不走开的话,你就等着被烤焦吧!” 她挂上了电话。 我火速拨打给珍妮,她认出了我的号码,回答道:“你办得怎么样了,西恩?” “我已经……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有了一个,啊,哈……一个大难题。” 她用一种非常抚慰人的语调说:“不,你没有,西恩。记住,要相信我。我们 看到了转变。你现在正在一辆灰色的2003年产福特货运车里朝南方,第14大道开。 放松点儿,你的后面和上面都有我们的人在保护着。” “嗯……你或许应该通知那些尾巴离我远点儿。要明白,我现在正在开着的车 的油箱下面可绑着十磅的C4和三十批炸药呢。我实在不想让任何人得到……你知道, 伤害。” 那边沉寂了有一会儿。但是我的嘲讽意图显然击中了要害,因为过了片刻,珍 妮说道:“保持冷静。” “我屁股下面有十磅C4,‘保持冷静’,那是你最好的建议?再给我个好一点 的,珍妮。告诉我我会成功地办成这事的。”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我说道:“顺便说一句,你还有不到三分钟时间让天上的 所有直升机和所有跟着我的汽车走开,否则我就会成为汉堡包了。”我继续说道: “现在跟我保证,你和桑切丝已经为这情形想出一个计划了。” 但是珍妮显然是把电话交给了瑞塔,瑞塔正告我道:“珍妮正在让汽车和直升 机离开。不要害怕。我们会把我们的人分散开的。” “不要分散开——让他们都走开!” “我明白了。” “你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案子,对吗?” 显然瑞塔必须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她说道:“没有两宗案子会完全相同。诡计 和欺诈总是层出不穷的。” “啊哈。告诉我在哪里送信人曾经成为炸弹的。” “我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 “错误的回答。大错特错的回答!”我用力关上了电话。 我的血压骤然上升了一百点。巴尼斯和他欢乐的杀人狂朋友们轻而易举就能把 我汽化了,乃至连货车后座的那散装的五千万美金也统统汽化。然后突然间,一个 真正的困扰在我脑海中弹出来。如果这是一场演习呢?就像对巴尼斯的一场反对课, 让他明白联邦调查局下一次再不会尝试什么滑稽的交易?很有可能我会成为这场演 习中的牺牲品。我是怎么把自己掺和到这种事里头的?” 我的电话响了。我说道:“我在听着呢。现在又是什么?” 但是这次还是珍妮,她说:“西恩,我很抱歉。我们没有料到这个。我们现在 都很生气。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要尝试跳出那辆货车。你的座位可能就连通着C4的 导线。实际上,我们的工程专家们认为……嗯,很可能。” “我已经想到这一点了。别说废话了,告诉我一些有用的话。” 她说:“我们想我们应该警告你的。”但是在当下的情境中我可没有得到她道 义上的警告。她又继续说:“你没有办法逃脱,他们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好了。” 她挂上了电话。 于是我就在这样一个美丽缤纷的春日下午,沿着第15大道驾驶着,在全世界我 最喜爱的城市,在一种非常不平衡的情境下——我的车后座上有五千万美元,还有 一颗大炸弹在我屁股下。 上帝总是照料傻瓜和无赖,但我不能确定他是否也会顺带照料一下白痴们。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