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莉莉不断地活动着,使自己不至于睡着。她一直在听一个金黄色短发的女士 对着麦克风滔滔不绝地讲话,觉得她的话冗长乏味。 “你们可能对自己这样说:”噢,这没关系,我肯定会找到好工作。这是未 来的事,现在讲这些有什么用?“‘这位金黄色头发的讲演者停顿了一会儿,等 待产生戏剧性效果。”啊,这确实有用,公民们。“ 每当有人称莉莉为“公民”,她都会不寒而栗。到此为止,这位女士用这种 称呼至少也有十几次。莉莉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在学校礼堂里的同学们。他们必须 参加每年一度的春季大会,所有要升入毕业班的学生都要参加。在大会上,他们 可以了解到未来面临的各种选择。“就好像我们还不知道这些选择。”莉莉想。 这种大会要开整个下午,而现在才1 点15分,莉莉感到好像在那儿呆子好几个小 时。 莉莉抬起头望着悬挂在台上的各种旗帜,上面写着不同的讲演者和组织者。 一面旗上写着:“计划不周肯定要失败。”另一面旗上写着:“你会成功!在艾 姆斯初级学院你会达到目的。” 她认识到,这种大会实际上真有用,现在她明白了她将来不该做的是什么。 “至少我们下午的课都不用上了。”特蕾西探过身来说。 “实际上,我想上代数课要比坐在这儿听这种报告强得多。”莉莉揶揄着, 尽可能把说话的声音放轻。 “谢天谢地,在我们坐的地方看迈克,坎贝尔很清楚。”特蕾西说。她盯了 一会迈克,然后转过身来对莉莉说:“你和布赖恩的约会已经订好了日子,是不 是?”接着转为耳语,“你们在星期六出去?” “对。保罗可能在星期五晚上来。我讨厌连着三个晚上都有约会,所以我想 改在下个周末。”莉莉说。:“我想,你说过与查理·罗克不算约会。”特蕾西 提醒她,脸上显得茫然不解。 、“噢,我知道。我只是讨厌一连三个晚上都有安排。”莉莉停顿一下“如 果你答应不笑我,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好不好?”她对特蕾西低声耳语。 “听起来很有趣。我当然答应。” “你不会相信的,但我和查理在星期六去吃烤肉时,我们…我们接吻了。” “你们干什么?”特蕾西不觉脱口喊了出来,使得她们前排的所有人都回过 头来看她们。“少管闲事,”特蕾西说,然后朝莉莉转过身,“你俩亲吻了?” 她悄声问。 莉莉点点头。“我知道,那是发疯。但最奇怪的是,我想我喜欢那样。我的 意思是,开始是打赌的一部分,但……噢,我不知道。现在每当我想到这件事, 我就有些不寒而栗。” “你说的是好多吻中的一次,”特蕾西故意地说,“莉莉,你该面对现实。 你已经爱上查理·罗克了。” “但我怎么会爱上查理?我一想到我们的差异有这么大——我们各自结交的 人完全不同,我们没有任何共同朋友,甚至我们没有共同喜欢的食物或音乐,或 ——” “谁管这些?如果他吻过你后四天,你还是情不自禁地想着他,谁又管有没 有共同的东西?”特蕾西叹息说,“我简直不能相信,我最好的朋友也坠入爱河 了!” “等一等,”莉莉小声说,“我没有讲爱情。” “你不必讲!”特蕾西说,“这很显然。” “绝不是。我不是和查理·罗克谈恋爱。他只不过是善于接吻,如此而已。” “你是自圆其说,”特蕾西说,“但是如果我是你,我要把所有的男朋友都 排在查理后面。谁需要其他那些男朋友?” 幸运的是,指导咨询部主任宣布休息15分钟,然后进行大会的第二部分。 “我们再开始时,我不希望见到有任何座位是空着的,”她说,“我们要在1 点 45分开始。” “噢,太好了。”特蕾西把双臂伸过头顶,“15分钟的休息。” “我想喝点水。”莉莉说。她不想再谈论查理。爱上他了?是,不错。有一 段时间她几乎不能忍受他。她现在全给迷住了,特蕾西也是如此。 莉莉从人群中走过,来到门厅。在饮水处排队至少等了5 分钟,她与相识的 人聊天,看到别人过来就招招手。 然后她回到礼堂。她朝聚集在舞台前面的,朋友走去,此时看见查理和一群 男生站在远处,离墙不远。莉莉惊讶地发现,一看到他,自己的脉搏就加快。这 真有些怪,但她内心里还是很高兴见到他。 查理穿着肥大的带条格的T 恤衫,好像是五十年代的东西,他本人倒显得很 潇洒。当查理见到莉莉时,他的蓝眼睛像是在闪闪发光。他没有向她打招呼,但 这对他们很正常——因为他们几乎从不在学校里过话。 “这太蠢了。”莉莉心里想。毕竟他要到她家吃晚餐。于是她决定过去和他 打招呼。 “那个女人像是一台古老的机器,”当她走近时,听查理正讲这些话,“‘ 公民们,我是卡罗·尔——注意听,公民们’。”他模仿她的声音真是维妙维肖。 “她像是在商业信息片里做广告,”他的一个朋友接着说,“但可怕的事情 是,即使夜已很深,你也会想立刻就定购她的磁带。” “为什么他们不谈正事呢?”查理说,“让我们谈正事吧,我们中的一半要 去麦当劳打工,另一半——” “要去上大学。”他的朋友说。 “不,另一部分要去汉堡包大王店工作。”查理说。所有朋友都笑了起来。 “如果他们还没增添蔬菜汉堡包,你要到哪儿去工作,,查理?”莉莉插嘴 说,同时向他更走近一些。 “嗯,如果不是莉莉·卡梅伦没有部下的话,”查理说,“明年返校节成员 就在那边,都是本人亲自到场。你不去他们那边?” “这里是大米德尔顿免票俱乐部,”莉莉回答说,“非常高兴,你们今天都 能放弃休息而加入到我们的行列。” “非常感谢。”查理对她笑了笑。他俩离开了:他的朋友们,这群人却呆呆 地盯着她,就好像她刚告诉他们,飞碟已不再生产,他们只得保存好他们现有的。 “那么,什么事这么重要,使你离开你的朋友,和我谈话?你是不是要打扰我, 要我给你新买的破汽:车喷漆?” “不……”莉莉慢吞吞地说,“不是—‘辆破汽车,既然你已答应我,要帮 我买汽车。实际上我到这儿来的原因是——” ,“你想撤回明晚对我的邀请?”查理问。 “不!求求你,不要打断我的话,”莉莉说,“我只是想叫你——我的意思 是,嗯……你擦洗汽车赚了多少钱?是不是很成功?我应当来参加,不过正如你 知道的,我没有车。” “嗯,你父亲开车去了,但绝不是那辆香豌豆。我想他决不会让我们擦洗那 辆车。”查理说,“他真是个好人。” “是的。你和我父亲有许多共同之处,”莉莉说,“你俩都认为自己成长在 六十年代。但只有我父亲有出生证能证明。” “嘿,六十年代是一种心理状态,”查理说,“问——问别人。” “你是说和你在—起的那些人。那么擦洗汽车活动进展如何?” “非常好。我们筹到了五百多美元。好像是个大数目,但用处不会很大。” “可能不会,但比没有强,”莉莉说,“重要的是你参与,你干了你真诚相 信的事业。” 查理拍了拍下颚,仰头看着天花板。“你知道你的话有些像啦啦队的座右铭。” “就算像又怎么样?”莉莉向他挑战,“我相信确实像。” “对。你的话很有道理,”查理说,“即使数量很小,但很有意义。” “如果你每年筹一点,或者每个季节,或者什么时间,你就会积少成多。” 莉莉给他指点着。 “对。我以前从未那样想过。” “请注意。”学生顾问敲了敲麦克风,“大家请注意,请回到你们的座位上。” “好吧……那么明天晚上见。”莉莉羞涩地说。 “好。7 点钟。尽管我可能晚到一会儿。星期四下午我当班到6 点30分。然 后我得冲个澡,换换衣服。但我一定去你那儿。” “只要是你来之前洗个澡,你什么时间到我们都不在乎。”莉莉揶揄地说。 “是不是我要做好准备接受检查?”查理问,同时把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对 她微笑着,“你要检查,看看我是否把耳朵后面都洗过吗?” 莉莉感到一阵脸红。“我——” “各位!快坐好!”学生顾问再次大声地催促着。莉莉朝四周扫了一眼,发 现只有她自己和查理以及其他几个人仍然还在站着。“今晚见——我是说明天。” 她喃喃地对他说,然后匆匆回到,她的座位,坐在特蕾西旁边。幸运的是,她的 座:位在走道旁边,所以她回到座位时不用烦扰整·排的人。 “谈得怎么样?”特蕾西用耳语问她,此时学生顾问正在介绍另一位演讲人。 “我们只是……谈话,没别的事。”莉莉说。 “那我知道!”特蕾西说,“但你们是否定了周末的计划?你是否告诉他你 的感受,你总是情不自禁地想——” .“让我休息一会儿,好不好?查理和我只 是朋友。” “随你说吧,莉莉,”特蕾西说,同时以怀疑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查理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他站在卡梅伦家的大门口,拿着一小盒小甜点,那 是他母亲硬要他带来的。 “你好。”莉莉打开前门,查理把头抬起来。 “那是什么?”她问,发愣地看着他手里拿的盒子。 “噢,这是给你的,给你们家的。”查理把盒子递给她。 “谢谢。喏,进来吧。”莉莉向旁边迈了一步,让查理走进厨房的门。“查 理,这是我母亲,布丽奇特·卡梅伦。” “你好,查理。见到你很高兴。请自便喝点冰茶。”莉莉母亲告诉查理。 “太好了。谢谢。”查理自己动手拿起餐桌上的大水罐倒了一杯。 “不要担心,查理,我已经把你的饮食习惯告诉母亲了。”莉莉说。 ·“实际上,你来这里使我有机会试一试炒素菜的一种新方法,”卡梅伦先 生说,“一切都好吗,查理?”他在炒菜时转过身,手里还挥动着铲子。 “非常好,谢谢,卡梅伦先生。”查理说。 “叫我柯蒂斯。晚餐大约10分钟会做好。你们有足够时间在一起聊一聊。” “瞧,查理给我们带来一些甜点,”莉莉说,“真是太好了。” “让我把它们放在一个盘子里,”卡梅伦夫人说,“谢谢,查理。” “噢,不客气。那是我母亲做的,”他说,同时感到局促得难以置信。他穿 一件白衬衣,下身是他最好的宽松黑色牛仔裤,脚上果然又穿着短袜和旅游鞋。 ; “那么……这是你们的家。”查理说。此时他们从厨房来到客厅,查理环视了一 下墙上的各种装饰物和图画。他看到壁炉上的全家福照片,旁边还放着一堆啦啦 队的奖品,不禁点头微,笑。 “以前你来过这里,莉莉说着,又耳语道,”还记得吗?那天你把车送回来。 “ “对,我记得。”查理说。就像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他记得莉莉由于急着看 车几乎把他撞倒。在地。他记得,他们是那样无话可谈。现在情况可不一样了。 和她在一起,查理几乎觉得轻松愉快。 “这里有件东西,可能是你最想要的。这种东西我父亲从来都不给人。”莉 莉指了指长沙发后面墙上的广告招贴,宣传的是20世纪七十年代的‘感恩的逝者 音乐会’。“ 查理走得更近一些,以便看得更清楚。这个招贴令人惊异不已。“请告诉我 你父亲对失窃有何感受?”他说。 “然而,我认为他喜欢你,但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错过这个好运气。我只是 说,他对这幅招贴的强烈感情就像他对待他那辆汽车一样。” 查理点点头:“好,让我们走吧。嘿,让我看看你的房间好吗?”他环视了 一下,寻找楼梯。 “好,但首先你要答应我,不要拿我屋里的任何东西取笑。”莉莉说。 “绝不,”查理允诺,“这并不是因为你没有取笑过我所喜欢、信仰的东西。” “对,但这是有区别的——我总是对的。” “噢,是吗?你真的这样认为?”查理咧嘴一笑,同时朝她又走近一步。 “是,这就是我所想的。”莉莉抬头望着他,点点头,“当然,做到一贯正 确、完美也非常不易。” “我不知道。”他开玩笑地说。他站在她旁边,用一只手抵住墙。他望着莉 莉的脸,想看出她的表情。她真的是非常高兴见到他,就像他得到机会能和她多 呆一会儿那样高兴。这段时间和打赌毫无关系。不过,也可能她还是在逢场作戏, 为了那辆香豌豆车和她父亲的缘故。“要直·接间她,”查理命令自己,“要搞 清楚她喜欢你的程度是不是像你喜欢她一样。” “晚餐准备好了!” “我想是喊我们了。”查理紧张地说,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莉莉的脸涨得通红。“我想是。” 查理跟着莉莉走进餐厅。此时大家已经坐好——卡梅伦先生和夫人在餐桌的 两端,他和莉莉面对面坐在餐桌两侧。莉莉的父亲端来几大盘上面有炒菜的米饭, 在餐桌上摆好。 “查理,这几个小时我一直在问莉莉,想得到答案。我希望你能帮我,”卡 梅伦夫人一边说,一边拿起筷子,“你们俩是怎么相遇的?” “噢,唔,是在学校,妈妈,”莉莉说,“我是说,,我们能在别的地方相 遇吗?”她往食物里倒了些酱油,朝查理诡秘地一笑。 “对,我们在一起上英语课,”他补充说,“但我们相互认识只是在最近— —”他停顿下来,看到了莉莉投来恐慌的目光,“——在莉莉上周末给校刊写一 篇有关擦洗汽车活动的专稿的时候。莉莉,谢谢你能来采访。” “我们很愿意帮你。”莉莉的父亲呷了口冰茶。“查理,你都干些什么事, 天天这样忙?莉莉就像往常—样,对你的事什么都没跟我们讲。” “像往常—样?”查理心里想。莉莉常常把男朋友带到家来和她父母吃饭? 我这次来这里对她只是一次司空见惯的日常应酬?可他从来没有在女孩子家吃过 饭——他是指超过一般朋友关系的女孩子。 “嗯,我的工作使我忙个不停,最近我没有时间做别的事。”查理说。 “真的?你在什么地方工作?”卡梅伦夫人间。 “爸爸,炒菜里的胡萝卜太好吃了,”莉莉突然说,“真脆,还有生姜的味 道。里面放姜了吗?” “放了。谢谢你的夸奖。”他又期待地望着查理,“那你在什么地方工作?” “罗克汽车修理厂,”查理说,“我父亲和叔叔合办这家工厂。” “我见过那个厂子,”卡梅伦先生说,“我还算幸运,汽车还没坏,所以没 到过那儿去修车。” “不管怎样,你还不知道那件事,”查理心中暗想。此时莉莉把大罐冰茶递 给他。 “那你懂得许多修车的工作?” “哦……我懂一点,”查理点点头,“他们训练我。我并不想永远于这种工 作,但我有些喜欢。” “你更喜欢做什么工作?”卡梅伦夫人间。 “嗯,我非常喜欢研究替代能源。我想进行—一些替代能源的开发研究,或 扦给公司提供一些能源。就像他们搞的电动汽车等等。” “不错。”卡梅伦先生看着查理,点点头。“你真是雄心勃勃。我相信我们 都需要保护大自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毁坏大自然、” “如果爸爸也像卡梅伦先生一样能理解我,那该多好。”查理想。他父亲想 叫他30岁以后接管生意;但他告诉父亲,只有他们修理电动汽车或风力汽车时, 他才考虑接班。 “事实上,我想过自己也试一试电动汽车,但我们有两辆汽车,我不能把一 辆给扔了。我有一辆1968年的大众牌小汽车。”卡梅伦先生说。 “真的吗?”查理尽力装出吃惊的样子,“那车不错。”此时莉莉在桌子底 下用脚踢了踢他的腿。“我的意思是,我一直想有一部那样的车,那么漂亮。尽 管我从来没开过那种车。”他从下面伸过手,拧了一下莉莉的腿。莉莉的嘴角浮 现出一丝微笑。 “或许哪天我们可以出去兜兜风,”卡梅伦先生说,“尽管最近车跑得不太 子稳。我想需要找机械师给检修一下。” 莉莉手里的叉子掉在盘中。查理发现她双眉颦蹙,他恨不得此刻能告诉她不 必担心,机械师绝不会发现任何毛病。 “可能不会有毛病,”查理告诉她父亲,“不用担心。”他对莉莉笑了笑。 他会为她保守秘密的。 ------- 梦幻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