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亨民刚一进来,吴益洙就皱着眉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喝斥道:“你这小子, 干什么去了?” “您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怎么也得说一声啊。一声不响地一走就是 一整天,好像这里的事跟你无关似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对不起,我是因为有事。” “我虽然不知道到底什么事,但它比公司的事还重要吗?” “我去看妈妈了。” “小子,那你也应该事先说一声啊。晚上呢,在哪儿干什么来的,怎么也不联 系呢?”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情,但这次吴益洙好像特别生气,他的脸红红的, 声音也很高。尽管吴益洙非常气愤,亨民却不露声色。 “对不起。” “我不是听你说这个的。你可是公司的总负责人,在这个位置上,就应该比其 他人更快地掌握公司的情况,知道吗?如果有需要解决的事情,就应该想办法。” “出什么大事儿了吗?” “听起来真让我寒心,现在姜亨民居然向我问这种问题?” “……。” “几天前,我不是说要注意一下大一商社那些家伙吗?” “是大一商社出事儿了吗?” “昨天慧成的李社长把还有六个月才到期的钱都还上了。那些钱是从大一商社 借的,他们的利息比我们低五个百分点……。你也知道李社长是我们的固定客户, 许尚斗那小子居然敢横刀夺爱。可恶的家伙!” “……。” 吴益洙暂时背过了身,然后又转过身用火辣辣的目光盯着亨民。 “喂,姜亨民,你知道许尚斗为什么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吗?那就是因为你这 小子整天迷迷糊糊的,不是吗?你全部的精力都在女人身上,所以什么事都办不好, 是不是?” “您说什么?” 刚才还在尽力克制感情、保持冷静的亨民脸色刷地一下子变了。 “我知道,你小子最近跟那天在郑社长夜总会开业典礼上向我介绍的那个女人 打得火热。你恋爱与否,那是你的私生活,我也不想干涉。但是,如果因为这个影 响了工作上的事,那就不一样了。” “嗯……。” 亨民发出一声轻叹,好像是在呻吟。 “还有,大流士朴社长的事也是。你敢说这些跟那女的无关吗?” “这些都跟那个女孩无关。” 亨民说,他那刚才一直看着吴益洙的眼神也变了样。 “你能对刚才的话负责吗?” 吴益洙嘴角发出一声冷笑,他的眼光还像刚才一样的咄咄逼人。最后,亨民悄 悄地避开了吴益洙的眼光,张口说道:“我承认自己处理事情还不够成熟。这一点 上,我也不想说什么。但是,请您不要把工作上的事跟那个女孩联系起来,好吗? 拜托了。” 吴益洙盯着亨民,说道:“好啊,我也不想再介入你的私生活。要想让我以后 不再提那个,你就应该好好工作,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不过,我还要劝你一句,恋 爱是好事,但还是不要为了那个神魂颠倒的才好。女人,是抓住赶路的男人脚脖子 的水鬼。” “……。” 亨民紧闭双唇,脸色变得赭红。光是从吴益洙嘴里说出茶英这个名字,就已经 让他很不高兴了。就好像吴益洙把茶英放上了案板上用乱刀砍她似的。亨民本想马 上起身离开,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吴益洙点着烟,接着说道:“你先解决许尚斗的事。别让他在我面前胡作非为。” 亨民又轻轻地出了一口长气。 幼美已经把咖啡端到了嘴边,她的眼睛瞪得很大。 “什么,你要学习。” 茶英停下手中搅动咖啡的汤匙,对幼美说:“我不能再荒废时间了,不管能不 能考上大学总要试一次。明天,我想去报名。” “真是的。你尹茶英居然会想学习?” “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现在,什么也不是,就更有必要变一变啦。现在这样 像什么啊?” “我长这么大,算是长见识了。” “我们真的不能再这样虚度光阴了。你怎么样?也和我一起学习吧。现在时间 可不多了。” “你真的要考大学吗?” “傻丫头,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我们一起试试吧。” 脸上露出不悦的幼美,慢腾腾地拿起咖啡,说道:“我行吗,小姐。就算我不 了解你,但凭我的脑袋考大学简直就是对神圣的大学的一种亵渎。至少我知道自己 有多大的能耐。” “谁能考上大学那是早就定好的吗?学习这东西,不管任何人,只要肯下功夫 都可以,它绝不会特意青睐谁的。” “反正我没这个打算。我的脑袋虽然也是脑袋,但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去考 大学,今后也是。如果你下定决心,那就努力吧。万一到时失败,可别哭鼻子!” “不行就是不行,还哭什么鼻子啊?” “也许你是因为姜亨民君吧?” “什么?” “自从认识姜亨民君以后,你变了很多,这是事实。姜亨民君也一样吧?如果 不考上大学是不是你就不见他啊?” 茶英立刻变得有些紧张。 “别瞎说。我说,孙幼美,你该不会觉得我是因为那个就做出了人生的重大决 定,所以对我感到很失望吧?” “不知道。我远离爱神的垂青,所以也没有什么重大决定。” “那你也别说我哭鼻子之类的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请不要再来玷污我几夜 没睡好觉才做出的纯洁的决定,好吗?” “是吗?那样的话,我可要尊重你的这个决定啊。” 幼美轻轻地摇了摇头。 “许尚斗和大一商社的那帮混蛋正在论岘洞一个叫皇宫的地方,那里是那群混 蛋的老窝儿。” “知道了。你辛苦了。” “有什么事吗,大哥?要去教训他们吗?那样的话,叫弟兄们……。” “不是。你不用管了。把电话挂了吧!” 亨民挂断了手机。虽然至少应该和鲇鱼一起去,但他已经决定自己去了。 亨民对许尚斗和他的大一商社了解不多。只知道许尚斗曾经在和谷洞经营过夜 总会,大概在一年前,又在江南找了个落脚处干起了放高利贷的事。 之所以对许尚斗了解不多,可以说是因为他的势力和地位还不到足以让人重视 的程度。但是不管有什么理由,许尚斗抢走了世经的一个老顾客,就如同是在向世 经进行正面挑战。应该立即带领兄弟们去警告一下许尚斗这个不知深浅的混蛋。但 与以往不一样,这次亨民决定独自行动。 亨民心中的气愤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下去,那全是刚才和吴益洙在一起时因 他而起的。刚才那些话虽然是吴益洙作为老板该说的,但站在亨民的立场,那些让 人难以接受的话极大地伤害了他的自尊。尽管亨民经常会因为办事不利而受到吴益 洙的责备,但是他却从未有过这样的不快。 亨民从吴益洙的办公室一出来,就到附近的小酒馆去喝了两瓶烧酒。即便那样, 亨民心中那股无明的怒火也还是没有消散。不管怎么说,现在他要把这种愤怒发泄 到许尚斗身上。所以他也没怎么考虑太多就去找许尚斗了。但有一点亨民很清楚, 那就是现在应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和吴益洙的关系了。 “请进。” 亨民刚一走进装饰豪华的夜总会,两位小姐就一起跑了过来。她们身上浓郁的 脂粉味道,熏得亨民直皱眉。亨民用敏锐的眼光扫视了一下周围,问道:“许社长 在什么地方?” “噢,是许社长的客人啊,快请进。” 那女人用娇媚的眼神打量了一遍亨民后,走在前边带路。女人来到大厅里的一 间隔间前,她一拉门环,亨民一下子把她推到了一边。 “可以了,小姐你走吧。” 宽敞的隔间里面,有六七个男人正在各自搂着女人喝酒。亨民盯着那些人,嘴 角发出一声冷笑。 “你们好。谁是许尚斗?” 座位上那种懒洋洋的气氛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坐在中间的一个卷毛目光犀 利地盯着亨民。亨民立刻意识到那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许尚斗。但是,坐在门边 的一个看起来很壮实的小子站起身,面露凶气地问道,“你是谁呀?” 那小杀气腾腾,好像要出手打人似的。亨民连眼都没眨一下,还是盯着卷毛。 “我是世经企划的姜亨民。我觉得,狂妄地把手伸到别人的地盘去是非常可恶 的事情,把别人好几年的老客户抢走那就更不像话了,许尚斗你怎么看?” “你这小兔崽子是从哪儿跳出的,敢在这里撒野?” 卷毛终于开口了,他恶狠狠地说,好像要一口把亨民抓住吃掉似的。刚才站起 来的那个小子马上挥拳向亨民打来。但这早就在亨民意料之中,他猛地往旁边一闪, 那小子立刻失去重心踉跄几下向前倒去。这时,亨民飞出右脚重重地踢在了那小子 的下巴上。 “啊!” 那小子下巴挨了一下,立刻摔倒在桌子上。正在这时,座位上的几个小子刷地 一下站了起来。那些陪酒的小姐们大声尖叫着,隔间里顿时乱作一团。 那几个小子逐个向亨民发起攻击。亨民靠在墙上,与他们进行着对决。那几个 小子,有的被亨民踢得嘴角出血倒在地上,有的被亨民的膝盖撞到肚子痛得摔在一 边……。那几个小子忽然发觉逐个上不管用,于是一起蜂拥而上。无数只拳脚从四 面八方飞过来,亨民左躲右闪。亨民一个没留神,突然挨了几下,身体打了个趔趄。 隔间里各种声音混成了一片:女人的尖叫声,那群小子的惨叫声,拳脚声,桌 椅声……。形势对亨民来说,非常严峻。对方那伙小子并非三拳两脚就能解决的。 一群小子蜂拥而上,隔间里多少显得有些拥挤。虽然亨民可以把打斗慢慢引到大厅 里,但他仍旧坚持在隔间里战斗。这时,自己刚才空腹喝下的烧酒的那股劲儿也逐 渐涌上来,让亨民动作显得有些迟钝,甚至呼吸都感到困难。 虽然被打倒在地上没能再起来的小子在不断增加,但是亨民的眼神也变得不再 灵敏,动作更是变得不再敏捷。在打斗的过程中,亨民的视线一刻也未曾离开过卷 毛的身上。看清了形势、一直在泰然自若地观赏着对决场面的卷毛,正在慢慢地站 起身。这时,亨民像等待已久似的跳上桌子,飞出一脚,向卷毛的脸上踢去。卷毛 赶忙用手去挡,但还是躲闪不及,踢倒在墙上。 就在亨民把脚收回的一刹那,猛然有人向亨民袭来。亨民不由自主地用左手护 住了脸,他突然感到左腕有一股刺痛。亨民丝毫没有犹豫马上伸出右手,挥拳向偷 袭的家伙打去。那小子踉踉跄跄向墙上倒去,他手中举着的刀子也应声脱落。亨民 抓住他的衣领,用左手砸在了他的下巴上,殷红的鲜血从亨民的左手腕喷了出来, 血甚至溅到了亨民的脸上。亨民忽然感觉左手一下子完全没了力气。 正在这时,“大哥!” 鲇鱼飞快地冲进隔间,抓起椅子朝着正在向亨民打来的小子扔去。那小子和椅 子一起摔倒在地。紧接着,鲇鱼朝正在缓缓蠕动准备爬起来的一个小子踹去,那小 子马上不再动弹了。 亨民朝鲇鱼瞥了一眼后,视线又落在了卷毛的身上。刚站起来的卷毛,抡起拳 头向亨民打去。亨民来不及躲闪,下巴上挨了一下。接着,卷毛又飞出一拳,但还 没等碰到亨民的身体,他的手就被亨民紧紧抓住了。 亨民面带微笑轻轻一扭。 “啊哟……。” 卷毛的嘴里立刻传出了凄惨的叫声。亨民猛一放手,用膝盖使劲儿撞向卷毛的 胸口。 “唉哟……。” 卷毛惨叫一声栽倒下去。亨民瞪着卷毛说,“我也不跟你多说,快把手从慧成 贸易的李社长身上拿开,滚回你原来的地盘上去。给我离世经企划远点儿。懂吗?” 卷毛没有马上回答,就在他想站起来的时候,鲇鱼又冲他胸脯踢了一脚。 “要你回答呢,兔崽子!” 卷毛痛苦地呻吟了两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 “如果再敢来惹事儿,那你就别想留在这个世界上了。” “啊……,知道了。大哥。” “小子,谁是你大哥啊?” 鲇鱼瞪着卷毛,然后把视线移向了亨民。 “大哥,快走吧。您流了这么多血。” 亨民的左手湿漉漉地满是血,隔间的地上也被染红了一大片,亨民的脸上和衣 服上也全是血。但这些肯定不全是亨民流的血。 鲇鱼搀扶着亨民。 “走吧,大哥。” 亨民又恶狠狠地瞪了卷毛一眼,转身走了出去。伤口还在吧答吧答地滴血。 刚一走出大门口,亨民就感觉左手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他感觉一阵眩晕。 “大哥。” 鲇鱼一把扶住了亨民晃悠的身体。 ---------- 好书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