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白瑞径直上楼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吩咐葛雯十分钟内不许任何人打扰,然后关 上门。他拿出那支手枪放进写字桌最底下的抽屉里,然后打开那台便携机。等机子 一启动好,他便立即把在他家后院里捡到的那张软盘插了进去。可能会出现什么最 坏的情况呢?大不了某种破坏程序把他的硬盘毁掉而已。邓恩的手下只用三十分钟 就可以重新格式化,给他再建一个新的。 但是白瑞随后就意识到,哦,上帝,他也在保安协会建起来的那个无线网络上 呀。这张该死的软盘可能会直接通过无线电波传播病毒的。他赶紧把盘退出来,花 了几分钟想法子脱离网络。他发现了一个联网图标,于是单击“停止”,这时冒出 一条讯息,问他是不是想断开网络服务。 是的, 他想。谢天谢地总算下网了。他随即重新插入软盘。A盘目录显示里面 只有一个文件, 白瑞从文件扩展名MOV(电影)上搞清楚这原来是个视频文件,可 他根本就无法播放出来。见鬼。他退出软盘,放回到口袋里。他思索着技术部里有 谁可以把这张盘播放出来,想着想着目光便落在桌面上。 报警器。 白瑞一把从书架上取下电话号码簿,翻到第一家看着眼熟的报警器公司便不再 继续查阅了。他曾看到过邻居家的一个前院里钉着那家公司的招牌。 接电话的那位女士告诉他最快也要等到下周才能给他安装。白瑞要求直接跟经 理谈,主动提出当天安装外加两百美元的奖金,于是约好两小时之后上门。 “只管给房子装线好啦,”白瑞说,“我就不回去招呼你们了。前面大门的保 安警卫可以放你的安装队进去。在楼下装一个活动探测器,还有,加固所有的门窗。” “大多数人不这么做,”那经理说,“如果加固窗户的话,就可以省掉活动探 测器了。反过来也一样,没必要两个都要。” “可我不属于大多数人之列。昨晚曾有人企图闯入,所以我想要把每扇窗户都 装上线。我想要双保险。” “就照你说的办。那么我把这张表传真过来——” “你已经知道姓名和地址了。我这就给你一个维萨卡(VISA)①号码,我们马 上开始干吧。” ①美国的一种信用卡。 经理叹了一口气:“你想设定什么初始密码?四位数。你今晚还可以再修改密 码的。” “二五二六。”跟白瑞的自动柜员机用户密码完全相同。 “安全口令呢?报警器被触发时我们好打电话证实一下是不是你,免得误会。” “巴特,”白瑞回答道,“就是《巴特·辛普森》里的那个名字。” “小孩子,呃?” “对,”白瑞说,心想打死也不能允许卡罗琳看这部片子,决不能让她效仿那 伙坏孩子。他咔哒一声挂断了电话,然后凝视着窗外。报答器是个好东西。此时此 刻他需要一切可以得到的帮助,来者不拒。 葛雯像往常那样打暗号般地敲了三下门,然后把头探进来:“您太太来过电话, 可您这里占线。没有什么急事,不过希望您方便的时候回个电话。” “我会给她回电话的。” 葛雯正要关上门,可突然又问了句:“雅各布兹先生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白瑞说,“好着呢。”他发现葛雯神色不对,“怎么?你听到什 么啦?” “我听说雅各布兹先生有支枪。他开了枪。我听说您走进去把他的枪卸了。” 葛雯钦佩不已地看着他,但显然不是什么高大的英雄形象。白瑞知道她的脑子 里在想着什么呢:狡猾的史泰龙①制服了一个狂人,把他缴了械,于是无辜的人们 得救啦。 ①美国著名影星,主演过《第一滴血》等多部影片。 “别听他们瞎吹牛,”白瑞说,“他拿着一支枪,随手交给了我。他现在已经 回家了。就是这么回事儿,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谢天谢地,没出事就好。不过当时可真难说啊。”葛雯松了口气,往后一退。 “等一等,把这台便携机拿走。去找一下小比尔·邓恩,告诉他我这里需要一 台Quick Time影碟机②。他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②这是美国苹果公司(Apple)的数字多媒体产品。 他把那台电脑交给她,然后将目光转向收文篮里那些堆积如山的各办公室内部 往来信件。该处理一下了。但他猛然意识到克罗迪娅打来的电话很蹊跷,因为她今 天应该出庭啊。他拿起话筒,拨打她的个人分机。 “米尔福特—马克斯律师事务所。”是前台服务生。 “请问克罗迪娅·谢帕德是不是在办公室。刚才一定是她打来的电话。我是白 瑞,她的丈夫。” “我查查看……不在,我的记事簿上说她全天都在法庭里。你试过她的分机吗? 她一定在上面留了言。” 白瑞留下口信,挂断电话。克罗迪娅的电话显然是从法庭里打来的,他可根本 没有办法再打到那里去。他转回到写字桌,这时电话却响了起来。 “我是白瑞。” “我是克罗迪娅。”她学着他的腔调开玩笑说。 “我刚给你打过电话。” “我知道。他们不知道我在这里。大家的情绪变得太冲动,所以我们休庭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其实我认为是法官想找借口离开那里。他那会儿狼狈极了,不停 地打喷嚏、擤鼻涕。他后来表示了歉意,说自己得了枯草热。我打电话来是因为我 帮你搞到了一些有关保安协会的情况。” “吉姆·赛德勒今天早上称他们是一支特警小分队,说的绝对没错。他们真了 不起,像是配备着电脑和无线对讲机的突击队,就差没有步枪了。” “真是好笑,你竟然说起了步枪。他们确实曾为我们的一个委托人做过些事。 那是霍曼销售公司,在休斯敦也有一个办事处,不过当时那件案子发生在达拉斯的 公司总部。情况是这样的——邓恩有一天在外面的停车场上开枪打死了什么人,证 据确凿。” “你别开玩笑啦。” “绝对不是开玩笑。后来我们被请去做辩护人,免得霍曼公司背黑锅,可结果 并没有出事。那次显然是正当防卫,所以大陪审团认为毫无理由起诉。尽管如此, 霍曼公司还是摆出一副姿态,声称邓恩是个狂热分子,不久就把保安协会打发走了。” 这个消息来得很突然,与白瑞已经形成的印象大不相同,搞得他半天没有回过 味来。“那是哪一个邓恩呀?”他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一个老邓恩,就是这家公司的老板,还有一个小比尔,是他的儿子,这会 儿正在我的大楼里横冲直撞呢。” “我不知道。想必就是你跟我说起过的那一个吧。我真不知道还有两个呢。” “从我所见到的情况来看,这两个人都有可能,”白瑞说,“你绝对肯定出过 这种事吗?” “是的。我查阅了我们的文档数据库,搜寻有关保安协会的记录,就这样找到 了其中的一些文件。然后我与当时受理此案的那位同事谈了一下。我说西姆公司正 在考虑雇佣保安协会,所以我在寻找有用的信息呢。” 白瑞不满地哼了一声。 “我总得告诉他点什么呀。我只是轻描淡写地敷衍了几句,问他能不能给我些 背景材料。我可不打算撒谎骗他。” “他说没说那次枪击案是怎么发生的啊?” “当时没有目击人,所以事情并不是很清楚,基本上只能是听信邓恩本人的陈 述了。那人是个雇员,死前一直在对网络进行着某种篡改。邓恩在停车场上撞见了 她。” “她?” “是的,一个女人。她是个系统分析员,已经在那家公司干了七年啦。她也有 武器,当时显然是有可能开枪打死他的。” 白瑞身体往前一倾,两个胳膊肘放到桌面上。他试图想象出他们自己的某一个 分析员,比如说二楼那位娇小迷人的女士小卡罗尔,在外面四号楼的停车场上被威 廉·邓恩一枪打死该是怎样的情形。真是无法想象。“我很纳闷,黛安是不是知道 这事儿?” “这很可能没有写在他履历的前几行,不过你曾说她向一些人了解过他的情况 呀。也许这是个公开的秘密吧。” 白瑞一下子又想起了克里斯·雅各布兹,在上午十点钟喝得醉醺醺的。难怪他 要举起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可随后又改变了主意,朝天花板开了一枪,“并不是说 这意味着我们不该雇他。我这边的局面糟得使人发疯,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的。我 可以预见那号类似的事情也可能在我这里的哪个地方重演。这并不意味着那个家伙 不是什么好人。” “恰恰相反,那位同事跟他见过几次面,印象不错。他还咨询过以前的一些委 托人,他们说的尽是好话。邓恩也许是个狂热分子,但他名声很好。我只不过是觉 得这事儿属于你应该了解的某种闲话罢了。” “多谢你提供的最新内幕。” “你回来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没准儿。我会打电话的。” “听起来不错呀。”她说,尽管这很可能并非是她所想要听到的回答。这是白 瑞爱自己妻子的一个原因。他俩互相都给对方很多的行动自由,而且从不因此而抱 怨。再说这些年来克罗迪娅官司大战不断,战略会议经常开到深夜,也没少让白瑞 独守空房呀。 “情况就这些了,”克罗迪娅说,“我约好了一家玻璃修理公司下午上门服务。 保安有把钥匙,这事儿就由他去办了。” “很好。我也订购了报警器,密码是二五二六,等你回到家的时候可能就装好 了。我们还需要换个密码。” 白瑞挂断电话。他这辈子一直在跟人打交道,虽说很少有深交,但他正在明白 一个道理:这跟信任无关。他用胳膊肘轻轻关上门,然后从通讯录上找出一个长途 号码,拨打电话。 “我是谢帕德。”电话线的另一端传出声音来,音色同白瑞的一样,只是低沉 得多。 “嗨,斯坦。”斯坦是白瑞的兄长,比他大四岁。两人小时候整天打架,互不 相让。现在斯坦成了一名经济学家,在一家经纪行做市场专家。他已离异,没有孩 子。白瑞不太理解卡罗琳为何很崇拜她的这个伯伯。 “白瑞吗?我昨天还在念叨你呢。我总算能搞到凯尔特人队①的票啦。今年秋 季的比赛你可得来看上一场啊,场次任你选。这里虽说比不上体育中心②,但比赛 还是很精彩的。” ①即美国NBA中的波士顿凯尔特人篮球队。 ②全称为纽约市麦迪逊广场室内体育比赛中心(Madison Square Garden) 。 许多著名的赛事,如NBA篮球赛常在这里举行。 “听起来不错呀。”白瑞说。 “对了,有什么事吗?你在大白天打电话来可真是稀罕哦。” “我想请你帮个忙。你近来是不是一直在观察我们的股票价格呀?” “记得你们前几天大跌过一回,是吗?我倒说不上是什么密切留意,因为我只 做石油和燃气股。” “这无关紧要。我只是想问问有何感想。我们显然不是行内人士的谈论中心。” “你们不属于石油和燃气行业。至于别人怎么说我可不知道呀。” “我说过了,这并没有那么重要。我真正想得到的是一些信息,想必这该是你 能够弄到手的那种东西吧。” “什么信息呀?” “我想知道是谁一直在炒我们的股票,就说前三个月内吧。沽空和期权,尤其 是看跌期权。” 斯坦顿了顿,重新考虑着。“首先,”他开口说,“你是在谈及我无法弄到的 数据;其次,你是在谈及成千上万的股民。” “并不是每一笔交易。别的不用管,只说大单就行啦,这样就应该好办了。你 是不是可以有什么办法去……我也说不清楚,找人帮忙?请人打出一份清单来?” “政府官员和公司董事吗?我们这里所说的是不是内部股东交易?这方面的记 录报告倒是很好搞到的。” “没错,这是一部分。但我感兴趣的不仅仅只是内部股东,还包括散户、共同 基金,总之是任何做空的人。这不是什么公务,不过我想你搞这方面的信息要比我 容易得多。” “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呀? ” 白瑞听得出来电话另一端的哥哥突然来了兴趣, “你认为有人在试图打压你们的股票吗?” “我有这种怀疑。”白瑞尽量装出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我只是好奇,想知 道是谁在从中渔利,没别的意思。” “还有可能再往下跌吗?” “不,根本不会的。我们今天随便就能涨三个点,可不要去做什么傻事呀。” “他妈的。”斯坦说。 “那么你会想法帮我弄份清单啦?” “我尽力而为吧。” “多谢,这太好了。她怎么样……是叫布伦达吧?” “早就吹了。我叫她卷铺盖走人啦。其实她从没搬进来往过,只不过是给人留 下了这种印象罢了。她特喜欢看那些电视剧,胡编乱造的,无聊透了。等我坚持要 看篮球的时候,她就跑到外面的沙发上,用枕头蒙着头呼呼大睡。” 斯坦这些年来的恋爱史就是这样的,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几乎每次遇见的新 欢都是最优秀的,准备白头偕老,可过不了几个月就又散伙了。 “太糟糕了。”白瑞说。 “我倒认为吹得正是时候。想想吧,不然的话我就会因为她而白白糟蹋了所有 那些好座位的。你确实得过来看一场比赛啊。” “我会去的。我不好再聊啦,斯坦。我这里忙得火烧屁股了。多谢你帮忙。” 白瑞按下收线开关键,可还把话筒贴在耳边。各有各的招数,反正是殊途同归。 邓恩可以按他自己的办法行事,而白瑞将独辟蹊径,分析股市信息。随后他们可以 对照笔记,看看是否有任何遗漏的事项。 他还在按着键不松手,脑子里想着其它一些需要打的电话,然后开始草草翻阅 收文篮里的那堆文件。大量的内部备忘录、许多需要他签字或采取某种行动的公文。 他翻到那张提醒技术部员工出席每月一次TSR会议的黄颜色小传单, 把它抽出来看 了看时问。这次会议将是个大好的时机,正好可以提出邓恩的那个问题:是否曾有 什么客户扬言要破坏网络。 他放下话筒,开始浏览其余的文件。他尽可能做到快刀斩乱麻,对那些财务文 件啦、专款申请啦——这是他本来可能会慎重考虑、查实清楚的——他都大笔一挥, 统统签字,然后一口气继续往下批阅。那些备忘录粗略扫上一眼就扔进了废纸篓。 工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白瑞说了声“进来”。 小比尔·邓恩把头探进来。“打扰了,”他说,“威·桑用对讲机联系过。他 说如果你在跟前就让你也知道。是‘玛里琳’和‘西奥多’。他已经发现他们今天 上午想找什么了。” 白瑞把座椅往后一推。这个小比尔真是惟命是从,白瑞一下子感觉坏极了。他 已经仔细查阅过“玛里琳”和“西奥多”的资源列表,发现遭到威胁的是人力资源 数据库和一些重要的开发研制工作。看来他们当时本不该让那个闯入者待在那里那 么久。 “他在哪里?” “下一栋大楼,在服务器机房里。” 网络文件服务器属于艺术品,就像绘画一样,在创作中投入的时间和精力越多, 它们的构造就越精细,同时也就很容易被人误解。 一个文件服务器的功能就像是网络的大脑和贮藏室,里面装着的往往不仅是那 些常用的应用程序,而且还有全部的用户文件。一个文件服务器既可以为隔壁房间 的珍妮特启动Lotusl-2-3,也可以为遍布在十幢大楼里的一百号人提供同样的服务。 所有这一切在进行打印作业排队的同时,一边提供着CD-ROM的在线访问,疏导着网 络交通,处理着传真,并允许拨号访问链接,这样某位张三李四就可以在家里工作 了。你还能够把它搞得更加精细复杂,永无止境,唯一的局限便是处理的速度和网 络经理的想像力。 在西姆公司,每到星期五都要对各个文件服务器进行一次完整的磁带备份。那 些增额备份——只对那些修改过的文件所进行的备份——在星期一到星期四进行。 白瑞走进服务器机房,看到西姆公司的两名系统管理员俯身摆弄着一台一定是刚刚 搬进来的机子,邓恩和他的一个手下守候在近旁。 “高明,”邓恩说,“狗日的真是高明。”他看见了白瑞,于是向他示意到门 外的走廊里去说话。 “情况是这样的,”邓恩说。他一副就事论事、不带感情的神态,可他的嗓音 里却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怒气,“我们的朋友今天在网上的那会儿,而且也许还有很 多天登录过其它的地方,他是在做着不少的删除工作呢,包括应用程序、数据和系 统文件。‘西奥多’现在几乎是面目全非了。我们正在检查‘玛里琳’,而且还打 算检查其它的服务器,那些也可能被破坏了。” “也就是说就在我们坐在那儿观察的时候,他正在删除‘西奥多’呢?” “也许是吧,”邓恩说,没有任何道歉的意思,“有些可能是早些时候干的, 有些可能是用批处理文件干的,我们现在还没搞清楚。今天上午他待在那里的那段 时间根本来不及干完所有这些事,你总得检查和修改这整片地方的文件属性呀。我 想那是在别的什么时间干的。” 服务器机房里有人大喊了一句“他妈的”! 邓恩使劲抿了抿嘴唇,“我们检查了昨天的备份,想看看哪些文件被修改过。 磁带是空白的。我们这会儿正在做的是倒回去再仔细检查一遍,看看它退回去了多 远。” “你说磁带是空白的,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退回去了多远?” “磁带备份软件是在服务器上运行的,这你肯定知道吧。有一个脚本根据每周 的工作日来进行适当的备份,并确保在星期三使用的是星期三的磁带。这一切基本 上是自动进行的,除非有人插入磁带,把它重新洗掉。” “结果没有人这么干过吧?”白瑞咽了口唾沫。 “那个脚本被修改了。当时它显得像是在进行着备份似的,可其实恰恰相反, 它是在将磁带格式化呢。磁带操作员通常是在第二天上午进来上班,我猜想他们只 是随手把它取了出来,往架子上一放了事。我得要看看程序是怎么工作的,不过很 可能显示屏上不会有任何指令提示你出了错误或者故障。它只按设定好的程序运行。” “该死的!备份程序保存有一个日志文件,可以把所做的一切全部显示出来。” 白瑞抬起一只手拼命搓着自己的后脖子。 “只能看了才知道,”邓恩说,又轻声补充了一句,“这是一种很容易疏忽的 差错。” 白瑞感到自己内心的火气直往上蹿。出人意外的是,这股火气竟然是冲着克里 斯·雅各布兹来的。倘若不是他听到雅各布兹亲口承认自己马虎大意,没有严格履 行职责,工作做得不彻底,那么说不定就会是别的什么人活该倒霉,得承担失职的 罪责了。事出有因,总得有人承担责任呀,而追究下去,正是雅各布兹的人把事情 弄糟了。 一个保安协会的人把头探出来说:“我们在磁带上找到了上星期四的文件。” “我猜想的也是这样,”邓恩说,“他在上星期五修改了脚本,因为最新的完 整备份应该就是在这一天完成的。让他今天这么一删除,你丢失了一周的磁带备份 文件,结果你们最新的完整备份就是两周之前的了。” “不要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白瑞问。 “已经下令检查所有的磁带脚本。我打算把约翰留在这里协助你的手下。他们 将尽量恢复文件,我们去修复服务器,尽可能使它以最佳的状态运行。” 邓恩取下皮带上的对讲机。“中心城,”他呼叫了一声,然后大拇指松开按钮, 向白瑞解释道,“这是我们给控制室起的代号。” “中心。”一个女人的声音回答道。 “不许任何有超级用户特权的人登录访问任何地方。要是他们登录进来,你们 就立即把他们打出去。” “明白。” 邓恩把对讲机插回皮带,说道:“他们无法再用那种方式收拾我们啦。” 保安协会配着对讲机,设有控制室,白瑞觉得不能不佩服他们的实力。这种阵 势对西姆公司自身来说永远是可望不可及的啊。坦白瑞也开始司空见惯了,毕竟保 安协会是一剂价格昂贵的药品,现在虽然吞到肚子里去了,可却仍不见效,还是没 有任何安全感。 “他们可能无法再用那种方式收拾我们了,”白瑞说,“但他们却可以用别的 什么方式对付我们啊。” “是有一段脆弱期,我并不否认我们仍然容易再次遭到攻击,但我们正在分分 秒秒地把他们一步步关在外面呀。” “你们是不是早该发现这一点?” 邓恩沉吟了片刻,“确实是有这种可能性。我们在检查最近被修改过的那些文 件。不管怎么说,我们本该早些查看的,你说的没错。” 白瑞默不作声,邓恩死死盯着他:“听着,如果你认定这里用不着我们,那我 们可以走——随便什么时候都行。”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必须搞清楚我们的现状。当我们探讨一个难题 的时候,我可不想含含糊糊的。我想要实实在在的答复。” “我百分之百地同意。” “这就好。”白瑞说。他转身朝技术部走回去。 市中心里,詹姆斯·杜普雷正在冰上驰骋。他跑到休斯敦市的盖利瑞雅购物综 合大厦来溜冰,是因为每当他特别快活或者特别心烦的时候,他都要这么发泄一番。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种自我款待,而全城上下这类场所却并不多,这里就是其 中的一个。 盖利瑞雅大厦有一点不招他喜欢,那就是这地方里里外外太热闹了。今天每层 楼上都花花绿绿的张灯结彩,似乎那伙搞装饰的人希望唤出圣诞之灵。是圣诞购物 之灵,杜普雷挖苦地想。装饰得令人眼花缭乱,趁机大捞一把。这幢大厦设计得很 巧妙,每一层楼都面向那椭圆形的溜冰场敞开着,这样顾客就可以在一路上楼购物 时,顺便在每个凸出的楼座上顿足观赏。杜普雷怀疑他们这会儿正看着自己呢。他 们更感兴趣的很可能是在他旁边穿梭如飞的那个少妇,身着蓝色的溜冰装,精巧的 金属饰片光彩熠熠,四肢优雅自如地舒展着,乌黑的秀发在脑后飘舞。但不管怎么 样,反正是看见他们在那里就别扭。杜普雷此刻倒是更喜欢一个老式的冰球场,就 像陪伴他度过少年时代的那个一样。那时候他常独自一人走到那里去,离开家门, 躲避父亲,内心充满了欢乐。他总是先在看台上系好溜冰鞋,然后在冰面上一圈接 一圈地转溜上好几个钟头。等他再回到家里的时候,他的父亲往往已经出门办什么 要事去啦。 那个冰球场曾是他的避难所。如果他看到场上还来了五个人在溜冰,那可就算 是罕见的热闹了。从那时起,杜普雷就开始珍视这种隐姓埋名、自得其乐的生活方 式了,所以马可·威利斯的报告真是令他大为扫兴。这家伙报告了两个新动向:西 姆公司的网络正在重新配置,搞得他连边都摸不着,显然是已经停止了运行,要不 就是改线了。其次,他在上午联机作业时给抓住了。那帮狗杂种当时不是正坐在那 儿观察着呢,就是纯属偶然,刚好碰巧发现了他。威尔逊也同样不走运,跑去吓唬 白瑞·谢帕德,结果却大败而逃,甚至连门都没能进去。大不了是搞得谢帕德失去 了安全感而已,可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威尔逊笨手笨脚地把好事弄砸了。 杜普雷感觉到自己的机遇之窗正在关闭。他已获悉西姆公司向外求助,雇来了 保安协会,甚至连上午的道琼斯指数行情新闻都对此事作了详尽的报道。想当初在 丹佛市,正是这个狗娘养的威·桑·邓恩领着保安协会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招来 威·桑·邓恩和他的那帮神枪手可是个孤注一掷的举措,而且肯定要花大价钱。实 际上西姆公司已经做出了抉择,宁可把钱付给这家外面的商号,也不愿把钱交给他。 其它的公司都是选择了他——明智的选择——总是轻易就范。那时候杜普雷把 他们的支票兑成现金,然后接着攻击下一个目标。他们全都是些生手,杜普雷只消 给每家公司的总经理寄去一份安全漏洞的清单,他们就会乖乖地给钱,真是让他惬 意极了。不过他也说话算数,钱到手后便一一挑明本会接踵而来的种种破坏。 可这一次呢,尽管他的情报准确无比——他刚刚又收到了一批新口令——但是 看来西姆公司仍不服气,还得再给它一点颜色看看才行。杜普雷留了几个杀手锏, 正是专为对付这种意外变故的。这些武器是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联系人——都 料想不到的。现在是豁出去的时候啦。他等会儿要再给白瑞·谢帕德打一次电话, 而且因为保安协会的安营扎寨,时间变得紧张起来了。 西姆公司那些常出差错的管理员和他们的专家雇佣军到时候会全体出动,待在 那里仔细搜索网络。他们会像在菜地里拔草似的拔掉众人的链接,所以对网络链接 的使用现在必须要做到精确,不能再随意乱上网了。杜普雷在冰面上做了一个急转, 接着背身后滑。要想真正做到无所不能,他就必须要能够登录并神不知鬼不觉地控 制住联接线。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被探测出来,可以放心行事,而这也是不可能做得 到的。 杜普雷一边平稳地大幅长滑,一边琢磨着那些快速流过网络电缆的小数据包。 正像一个写有投递地址的信封那样,一个数据包是放在网上一路传送到目的地的。 杜普雷在刚入门的时候,曾经花了好几个星期阅读这方面的资料,发现数据包是可 以随时监控的——网络通讯离不开它们——因此永远存在着被发现的可能性。所以 你就得事先策划好,事先采取许多措施,然后尽可能快地上下网络。马可·威利斯 尤其擅长此道。一个小男孩猛地撞向边墙,摇摇晃晃的哪像是在溜冰呀。他的两只 胳膊绝望地一把朝前伸向护栏,然后直挺挺地摔倒在杜普雷的滑道上。杜普雷敏捷 地往侧旁一滑,猛地停住,弯下身子。 “你没事吧?”他问道。那男孩窘迫地点点头。 杜普雷伸出一只手帮他站起来。 “可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容易啊,”杜普雷说,“你跨步太多啦,这跟走路可不 一样呀。你得学会用两只脚轮流滑行。” “哦。”那男孩恍然大悟。 他让杜普雷帮忙稳住胳膊,然后再试,先用一只溜冰鞋站稳脚跟,可很快就又 像先前那样砰地撞到了墙上。 杜普雷看了一会儿,然后嗖地蹿出去,在冰面上平稳洒脱地滑行着。 ------------------ 中国读书网小草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