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之间(十三) 在警署审讯室里,玛莉·凯交代说,那天晚上,她先是一个人去看了一场电 影,然后又去“诺兹装”时装店买了衣服,回来看见威利正在等她。他在家里跟 母亲吵了架,就跑到她这儿来了。巡警查到时,他们刚在车里坐了6 分钟。 泰德·哈里斯摇摇头,他还清楚地记得大众·福克斯的几扇车窗玻璃上又厚 又密的雾气。他们在里面肯定不止6 分钟。 另一间办公室里,威利的版本却是:他在傍晚时分用传呼机给玛莉·凯发了 一条短信息,玛莉·凯便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接上他,两个人一起去看了电影、 逛了商店、买了啤酒,然后在车里呆了大约一个半小时。 泰德想,我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至少,他们俩的口供不一致。 电视台记者卡伦·俄丽丽床头的电话铃声响起时,还不到凌晨3 点半。线的 另一端传来夜班值班编辑有些亢奋的声音:“你可能会以为我是在说梦话。玛莉 ·凯又被捕啦。这一次,是和一个16岁的男孩!” “什——么——”卡伦顿时睡意全消。玛莉·凯一直声称她只爱威利·伐拉 奥,警方的调查也表明,本案没有其他受害者。这么说来,以前的一切全错了? 被误导的不止是卡伦·俄丽丽,也不止是一家电视台。那天早晨,威利·伐 拉奥对巡警的那句谎言充斥于所有媒体的相关报道中。直到中午时分,警方发现 了他们的错误,以及由此引起的各种猜测和议论,才将那名少年的年龄更正为14 岁。 然而,无论是14岁还是16岁,无论是威利·伐拉奥还是别的哪个男孩子,对 玛莉·凯的同情者和支持者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从震惊、不解,到惋惜、 痛心,他们感到被那位貌似柔弱、貌似因为爱情而铸成大错的女教师欺骗了。看 来那些认为玛莉·凯应该被打入大牢的检察官们是正确的,那些相信玛莉·凯有 病、必须长期接受治疗的心理学专家们是正确的,那些依法将玛莉·凯注册为 “性侵犯罪犯”的警察们是正确的,那位坚持以法庭命令对玛莉·凯约法三章的 琳达·刘法官是正确的。在玛莉·凯第二次被捕之前,所有这些司法人员对玛莉 ·凯采取各种形式的惩罚和帮助的决定,都不同程度地遭到了她的同情者和支持 者们的抨击。一位名叫托尼·豪利克的英国人更是从大西洋彼岸不断地写信、打 电话、发电子邮件过来,列举出专家们处方上药物的种种弊病和副作用,指责法 庭要求玛莉·凯长期服药和接受治疗是为了给她“洗脑”,甚至说玛莉·凯没有 病,那些专家们自己才是有病的。玛莉·凯和她在西雅图的朋友们听信了托尼的 煽动,便合伙对抗法庭判决。她们阳奉阴违,找来一些外观相似的维生素等代替 专家们开出的药片,结果出狱一个月来,玛莉·凯压根儿就没有好好服过药。现 在,这些人在反省自己作为的同时,不禁想,假如玛莉·凯能够严遵医嘱、按时 用药,也许她真的就能控制自己的行为,而不至一错再错了。 凯娣·斯铎尔是玛莉·凯在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的同学,为了支持她而不惜与 自己的丈夫翻了脸。2 月3 日那天,当她接到玛莉·凯从狱中打来的电话时,忍 不住发出了连珠炮似的质问:“你到底要任由自己无法无天到什么地步?你怎么 就这么不小心?这么不顾后果?你以为你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对不起,我 帮不了你的忙!……所以你就和他在一起厮混了一整天?看电影,喝啤酒,对法 庭说‘去你妈的!’?” 亚碧·堪培尔是暗地里帮助玛莉·凯和威利·伐拉奥见面的两个朋友之一, 威利给玛莉·凯发信息的那只传呼机就是她送的。玛莉·凯出事以后,亚碧立即 带了几位朋友,赶在警方到达之前,将玛莉·凯在贝丝·阿黛尔家的房间“收拾” 干净,因为威利曾去过那里。 当亚碧·堪培尔打电话将玛莉·凯被捕的消息告诉美娴·任那特时,美娴气 儿不打一处来。 “她活该!”美娴对着话筒叫道,“她这是作茧自缚!” 亚碧大吃一惊:“你怎么这么说话?”她一直以为,美娴应该是玛莉·凯最 铁的“姐儿们”。 “因为我就是这么想的!”美娴挂断了电话。 媒体倾巢出动。性欲,乱伦,犯罪,外加美女,现实生活中恐怕再也找不出 比这更脍炙人口的组合了。美国三大电视台和中央新闻网络(CNN ),以及《48 小时》、《奥普拉脱口秀》等收视率颇高的电视专题节目制作组纷纷派出自己的 精兵强将赶赴西雅图,赶赴肯恩地区法院,在琳达·刘法官的法庭内外“架设了 多如中国面条的电缆线”。 那天是1998年2 月6 日,星期五。那天的玛莉·凯一反常态地不再秀丽,不 再端庄,也不再甜美。没有梳理的头发胡乱拢在脑后,没有化妆的面容显得苍白 而苍老。玛莉·凯甚至懒得换衣服,一套不合身的橘红色囚服晃晃荡荡地挂在她 瘦削的肩头。一句话,“浑身上下乱糟糟的”,但却别有一番楚楚动人。 一开始,照例由各位警察讲述案情经过。公诉方根据在大众·福克斯轿车中 搜到的护照和大额现钞,认定被告在被捕前正准备逃往国外。警方还在车内找到 了两卷胶卷,冲洗出来后是玛莉·凯、威利·伐拉奥和奥迪璐三个人的照片。从 背景、服饰、发型等判断,他们见面不止一次。 ------------ 学生大读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