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和露丝悄悄来到玉米地 露丝走进房里时,雷正随着音乐跳舞。雷近视,镜片相当厚,但因为他爸爸只 肯花钱配最便宜、最坚固的镜框,所以他在学校尽量不戴眼镜,在家里则戴着。他 穿着宽松、有污点的牛仔裤,身上的T 恤皱巴巴的,露丝猜他一定穿着T 恤睡觉, 我知道确实是如此。 看到露丝抱着食品袋出现在门口,雷马上停了下来,他伸手摘下眼镜,但却不 知道该拿它怎么办,只好拿着眼镜对她挥挥手说:“嗨。” “你能把音乐声调小一点吗?”露丝大喊。 “当然!” 音乐关掉之后,她的耳朵还隆隆作响了一会儿,在那短暂的一刻,她注意到雷 闪烁的目光。 雷站在房间的另一头,和露丝之间隔着他的床,床上的被单乱七八糟地卷成一 团,床边挂着一张我的肖像,是露丝凭记忆画的。 “你把它挂起来了。”露丝说。 “我觉得这幅画真的很棒。”雷说。 “只有你和我这么认为,其他人可不这么想。” “我妈妈也觉得画得很不错。” “她很感性哦,”露丝边说边放下纸袋,“难怪你这么奇怪。” “袋子里是什么?” “蜡烛,”露丝说,“我在超市买的,今天是十二月六日。” “我知道。” “我想我们说不定可以一起到玉米地里点几支蜡烛,跟她说再见。” “你要向她道别几次?” “我只不过随便想想,”露丝说,“我自己去好了。” “不,”雷说,“我跟你一起去。” 露丝坐下来等雷换上衬衫。他转身背对着她,她看着他的背,心想他虽然瘦, 但手臂上的肌肉发育得多么好,他的肤色和他妈妈一样,比自己的苍白的皮肤好看 多了。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亲亲嘴。”露丝说。 他转过身微微一笑,他已经喜欢上这个“实验”,而且亲吻时也不再想着我, 但他不能让露丝知道。 他喜欢她咒恨学校的模样,也喜欢她的聪颖。雷的父亲是个博士,露丝的爸爸 则只会修补老房子,虽然她嘴里说博士又不是医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她依然相 当羡慕,辛格家成排成柜的书籍更令她羡慕不已。 他走过来和她一起坐在床上。 “你把外衣脱下来吧。” 她脱下了外衣。 就这样,在我过世满一年的那天,雷紧贴着露丝,两人吻了起来。吻着吻着, 露丝忽然停下来看着雷,“呸!”她说,“我还以为我会有点感觉呢!” 雷和露丝悄悄来到玉米地,两人都默不作声,雷握着露丝的手,她不知道这是 因为他俩一起到此悼念我,还是因为他喜欢她。她思绪一片混乱,往常的直觉已经 不起作用了。 她忽然看到其他人,显然不是只有她想到我。霍尔和塞谬尔两兄弟手插在口袋 里,背对着她站在玉米地里,露丝看到地上摆着黄色的水仙花。 “水仙花是你带来的吗?”露丝问塞谬尔。 “不是,”霍尔替弟弟回答,“我们来的时候就看到花了。” 史泰德太太从楼上儿子的房间探头看看,过了一会儿她披上外衣,朝玉米地走 过去。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这不是她想判断的。 葛蕾丝·塔金在社区附近散步,她看到史泰德太太拿着一株一品红走出家门, 她们站在街旁聊了一会儿,葛蕾丝说她得先回家,等一下再过去和大家会合。 葛蕾丝回家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她的男朋友,他住在这附近比较富裕一点的 街区,另一个电话打到吉伯特家。吉伯特家的小狗最先发现证据,由此证实了我已 遇害,即使事隔一年,他们一家对这件事依然难以忘怀。吉伯特夫妇上了年纪,两 位老人家自己走到崎岖的玉米地里比较吃力,所以葛蕾丝主动要求陪他们一起去, 吉伯特先生马上一口答应,他告诉葛蕾丝·塔金说,他们一定要去,去了他们才会 安心,尤其是他的太太。他总是关注着他太太,借此掩饰自己的痛苦,但此时我却 看得出他的悲伤。他们曾一度考虑把狗送给别人,但小狗带给他们夫妇太多快乐, 他实在割舍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