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3 除此之外,我知道思想还必须在行动中才能运作。行动方法即思想方法。所以, 思想和行动真正的关系到底如何? 事情是这样的——行动依据概念,依据观察。我 有一个概念或观念,认为应该做什么事;认为事情怎么做才接近这个概念、观念、 理想。所以,行动和概念、理想、“应该”之间是有区别的。有了区别,就有冲突。 我问我自己说,“思想对行动的关系如何? ”如果行动和观念有别,那么行动就不 完整。那么,是不是有一种行动是思想看见了事物而行动瞬间随之,所以就没有另 外有观念、意识形态成为行动的依据? 是不是有一种行动是“看见”即是行动—— 想就是行动? 我看见思想滋长恐惧和快乐;我看见快乐在痛苦就在,所以就会抗拒 痛苦。这些我看得很清楚。看见这一点是当下的行动。看见这一点显然涉及思想、 逻辑、思考。然而,看见这一点却是瞬息,行动就是瞬息——所以也就得以免除恐 惧。 我们讲这些,我们彼此之间是否有沟通? 这很难,慢慢来。请不要轻易地说 “有”。因为,如果你说“有”,那么,等一下你走出讲堂,你必定免除了恐惧。 但是,你说的“有”,其实只是表示你的了解是口头上、理智上的——根本不算什 么。你我今天上午在这里讨论恐惧的问题,那么,你一离开这里,就应该完全免除 恐惧才对。所谓“完全免除恐惧”,意思是说,你已经成为自由的人,换了一个人, 完全转变——不是明天转变,而是现在转变。你清楚地看见思想滋长恐惧与快乐。 你看见我们所有一切的价值观——道德、伦理、社会、宗教、精神——全部都是依 恐惧与快乐而定。你如果认知了这个真相——看见这个真相,你一定非常清楚,很 逻辑、很健康地观察了思想的每一个动作——那么这个认知便是完整的行动,所以, 等一下你走的时候,你必然完全没有恐惧——如若不然,你就会说:“明天,我要 如何才能够免于恐惧? ”思想必须在行动中才能运作。你要回家,你就会想,是坐 公车呢? 还是火车? 上班,你就会想,工作要有效率、客观、对事不对人、不论情 面。这种思想很重要。但是,如果思想是要推戴你的经验,是要借着记忆将经验带 向未来,那么,这个行动就是不完整的,所以就有抗拒。 讲到这里,我们可以谈下一个问题了。这么说吧,“思想的起源是什么? 想的 人是什么人? ”我们知道思想是由知识、经验作为一种记忆的累积而产生的反应。 思想对于任何刺激即是以此为背景而生反应。如果有人问你住在哪里,你立刻就会 有反应。记忆、经验、知识即是一种背景,思想由这个背景而生。所以,思想从来 就不是新的,思想永远都是旧的。由于思想系于过去,并因此而看不见任何新事物, 所以思想永远不得自由。我只要明白这一点,很清楚地明白这一点,我的心就安静 了。生活是一种运动,在关系中不断地运动;而思想总是将这运动掌握为“过去” ——譬如记忆——所以永远喜欢生活。 明白这一切:明白若要检视,须有自由(而且若要仔细地检视,需要的不是克 制和模仿,而是学习);明白我们的心是如何地受社会、过去的制约;明白一切由 脑源生的思想都是旧的,无法了解新事物——明白了这一切,我的心将完全安静下 来,这安静不是控制下来、塑造出来的安静。要让心安静下来,没有什么方法或系 统——不管是日本的禅学、印度的某一系统都是这样。用戒律使心安静下来——让 心做这种事最笨不过了。明白这一切——真正的看见,不光是理论上知道——就会 产生一种行动。这种明白是解除恐惧的行动。所以,只要有恐惧产生,就立刻会有 这种认知,也就立刻结束恐惧。 爱是什么东西? 对大部分人而言,爱是快乐,所以就是恐惧。这就是我们所谓 的爱。我们一旦明白恐惧和快乐,那么,爱是什么? 谁来回答这个问题——我、某 个僧侣、这本书? 是不是要有一个外在的机关来告诉我们说我们做得很好,继续下 去? 或者,那是完整的检视、观察,看见快乐、恐惧、痛苦整个的结构与本质以后, 我们才发现这个“观察的人”、“想的人”即是思想的一部分。不然,就没有“想 的人”,两者不可分;想的人就是思想本身。明白这一点,此中有美和巧妙。这样 说来,探索恐惧的这个心又在哪里? 你们知道吗? 心既然已经通过这一切,那么现 在心的状态如何? 现在的心跟以前的心状态一样吗? 心已经密切地看见这所谓思想、 恐惧、快乐的东西,已经看见这东西的本质,已经看见了这一切,那么它目前是什 么状态? 显然的,这个问题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够回答。但是,你只要深入其中, 你就知道它已经完全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