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理想的女人和命运中的男人 当霍克和安吉拉出来时,早餐已经凉了。不过就像淋浴的水温一样,他们并不 在意。靠近暖和舒适的炉火,分享着桌子上的煎蛋饼、熏猪肉和吐司片,他们吃光 了视线所及的所有食物,然后上床,作几小时小睡。 近中午时,彼得带着咖啡和更多的食物叫醒了他们,一边和他们分享第二顿早 餐,一边讨论当天的日程安排。像霍克一样,安吉拉穿着饭店提供的厚实的睡袍, 这件均码袍子几乎把她全裹了起来,而霍克那件只到他的肘部和膝盖。安吉拉一手 端着咖啡杯,一手拿着一片面包,不去理会正在谈话的那两人。她不喜欢她听到的 内容。 “我可以打断……?”她微笑着,有礼貌地等着。 “从什么时候起,你开始请求许可?”霍克问道,报她以微笑。于是她知道, 他实际上不是指这次不适当的冒犯。 她把面包放下,两只手交叉着抱着咖啡杯。“像我理解的那样,你的计划是回 到你邻居的住处,从你藏录像带的地方取出它,制成复制品,然后送到布兰克桑尼 处,以确保它们散布开去,我说得对吗?” “是的。”霍克为他们三人添加了咖啡,然后补充道:“如果担心这一切,别 这样,马钱德没有理由猜到我会把录像带藏在我住的地方。他所知道的就是有一盘 录像带,而他可能是其中的一个角色。” “这已足够让他不顾一切来阻止你了。”彼得说道,“我们越早得到那盘带子, 越好。” “我不明白的是,”安吉拉说道:“为什么你以前不用它,如果它牵扯到马钱 德和康斯坦丁,几个月前你就应该利用它了。” “我不能用它来对付康斯坦丁,因为他始终是背对着摄像机的。”霍克站起来, 走过去靠着壁炉架。 “你在使诈?”她的心跳加快了,开始明白他所冒的险,“但是为什么?” “这是我能想出的唯一拖延办法,如果我准备让你去死,就必须让康斯坦丁相 信,我去船上,有一个很好的理由。” 安吉拉不得不停下来,做几次深呼吸,让那恐怖的几小时记忆过去。早上,在 霍克把她抱到床上之后,联想着死于爆炸的几个人,以及在康斯坦丁掌握下的可怕 景象,她很长一段时间睡不着。在他的坚持下,他们谈论了所有的事——亲眼目睹 的和想象中的。当逻辑推理都不能把那些可怕的想象从她脑海里赶出去时,她最终 在他的怀抱里找到了宁静与安慰。 但是现在,在白天清冷的光线中,想起同样是那些人想要杀死她和霍克这件事 时,她感觉要缓和多了。同时,当她考虑其它一些事时,同样感到自在多了。她感 到自己要提出的建议有益于解决马钱德以及他造成的问题。 她抬起眼来,发现霍克正看着她,“那么,为什么你不用那带子对付马钱德?” “我埋伏在海滩上的那个晚上,我被一个我信任的人伤害和出卖。我没办法知 道在马钱德控制下,腐败层有多广,于是,我只有逃亡。”他看看自己的右手背, 轻轻地摩擦它,好像它现在还带给他疼痛。“首先,我认为我必须潜伏起来,直到 体力恢复到能够去取回埋在沙丘下面的摄像机。两个月前我把它挖了出来,看了录 像带,发现不能用来对付康斯坦丁。那时我就知道,在他对杰克干了那种事后,我 决不能放过他。” “于是你决定自己去对付他。” “这是唯一的办法。”他的眼睛露出请求理解的神情,“如果你没有闯了进来, 我可能会一直跟下去。” 联想起第一个晚上,安吉拉一点也不怀疑,“康斯坦丁无足轻重,我决不让这 种事再发生在我们之间。” “我杀了他,”霍克突然说,“康斯坦丁不是死于爆炸,我用鱼枪射杀了他, 你需要知道这点。” “他怎么死的并不重要,”她毫不犹豫地说:“彼得告诉我爆炸也是你的主意。 昨天晚上有四个人死了,因为这是你救我一命的唯一路子。在你或我走到这一步之 前,那些人就已作出了他们自己的选择,因而也得承担这选择带来的后果。我感到 问心无愧,你也一样。” 霍克没有来得及回答,因为彼得抓住机会,让谈话回到刚才的轨道上来,“让 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到马钱德身上来,好吗?” “我们怎么能肯定他没有等在你的公寓里?”安吉拉问道。 “我们不能肯定,”霍克说,“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单独去的缘故。” “为什么你不能派别人去取它?” “因为如果有艾芙瑞太太不认识的人去向她要求,让他撬起她起居室的几块地 板,拿走下面放着的东西,她很可能会打电话叫警察来。”霍克咧嘴一笑井摇摇头, “只能由我去,安格尔。” “那么,我提个建议。”她往后靠在椅子上,目光越过手中的杯子注视着霍克, “为什么你不可以给艾芙瑞太太打个电话,在你回去之前确保道路畅通无阻?” 霍克看看彼得,又回头看看安吉拉,眼中依稀有一丝懊恼,“因为,我从来没 有这样想过。” “简单,但是有效,”她说着,接着大声叹口气,站起来,走过去靠着霍克站 着,伸手环住他的腰,对他微笑着:“知道你没有踏进馅阱,我会感觉好受得多。” 从壁炉上方挂着的镜子里,她看见彼得点点头,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夫人指 出了要点,霍克,我们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这是今天的全部工作。”她说道,门口响起一声敲门声,她从霍克身边退开 一步,彼得站起来去应门,她往旁边一看,发现霍克正在观察她。“对么?” “你,你天生是干这一行的材料。” “我是一个策划人,”她简洁地说道,“不像我认识的某些人,我的计划总是 成功的。” “而我的没有?” “你太过于依靠运气了,如果我像你一样留下那么多尾巴,我就不可能抽出时 间去圣卢卡度假。” “那么,是谁只穿了一件衬衫便周游了整个北加利福利亚,为几千里外一个小 岛上的一个饭店房间付出了巨款?” 他伸出一根指头,勾住她饱子上的腰带,把她拉近。 “这是有关运气的事,”她说道,一边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它能把最好的计 划搞糟……而且让你相信你已经中了彩。” 午饭后,货车队离开了海滨胜地,安吉拉开着居中的一辆,霍克坐在她旁边。 彼得被劝说离开他们。他作了让步,但提出一个附带条件,即,他们只能在到达圣。 拉斐尔前自由安排。安吉拉同意了,但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不打算让霍克在冒险去 取录像带的时候,把她送到什么安全的地方去。 她决定,对那个计划的改进,可以稍后再做。此时,穿着他们新买的衣服,感 觉十分良好,甚至她不得不容回她那双高跟鞋这件事,也不能使她的乐观情绪有所 降低。 “你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留在圣拉斐尔呢?”她问道,伸手出去,无意识 地拨弄驾驶座旁边的那些按钮,它们和她那辆唐卡牌货车里装设的很相似。当她按 下其中一个,椅背隆起一团,正好填满她后背的空隙时,她不禁咧嘴一笑。“在我 看来,那样一盘录像带正应该随时放在你的运动包里。” “随身带着它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我必须确定马钱德的手伸不到它面前。” “那么,一个银行又怎么样呢?他们比你邻居的公寓更保险。”她皱着眉头, 眼睛不离路面。 “你必须用身份证才能租到一个保险箱,”他打了个呵欠说道:“即使用上半 打伪造的身份证,我却不敢肯定,马钱德不会把它们追查到底。因为他知道要找的 是什么东西,很可能他已经把这一地区的银行都检查了一遍。” 她往旁边扫了一眼,“这就是他如何找到的途径,通过一张伪造的身份证?” “我怀疑他知道这个消息有几周了。真正好的伪造者数量有限,而马钱德能够 施加的压力,实际上能够撬开他们之中闭得最紧的嘴巴。”他用手指梳了一下头发, 然后拍拍她的腿,“即便如此,如果不是艾芙瑞太太说漏嘴的话,他也不会知道该 从哪里着手寻找我。我会仍然计划复仇,而你会去圣卢卡,过你的隐居生活。” “艾芙瑞太太对你做了这种事?”她惊叫道:“但是,霍克——” “别担心,安格尔,她不是有意的。”他伸手抚过她的头发,在他的建议下, 松散地披着,“你应该知道她是哪种类型的人,就会明白发生的事。” “那么告诉我。”‘“她是——”他开始道,接着一道古怪的表情出现在他的 脸上,他把手伸进他夹克的口袋里掏着什么,当他拉出一盘磁带并把它插进车上的 录音机里时,他的表情释然了。 “这个比我更能告诉你一些事。”他莫测高深地说着。伸手调着按钮,直到磁 带开始。 “这里是北卡罗来纳州,松林城的WRDY电台,你正在收听的是‘傍晚的奥斯丁’ 中的‘佛拉论坛’。今晚的话题是关于男人——” “这是什么?”安吉拉打断道。 “嘘,听。” 她听了,但不是因为他要她这么做,她是被播音员关于节目的介绍引起了好奇 心,而且当那个自称为佛拉的女人开始谈话时,她的好奇心更盛。 “不要扯远了,奥斯丁,我只答应介绍理想的配偶,而认识后的结局最好留给 人们自己去操心。” “你是说,即使是理想的配偶也不能保证以后美满的结局?”播音员问道。 “持续的联系比偶尔的接触更重要,”佛拉说道:“更重要。” “我姓——”这是一个新的声音,安吉拉猜这是一个打进电话来的人。 “你的邻居?”她问道,开始想知道,至少这一部分会导向何处。 “是的。” 安吉拉实际上听得非常仔细,当艾芙瑞太太——萨拉——开始描述她的隔壁邻 居。 “……并非指他是漂亮的或是极讲究的。鲍勃——这是他的名字——是很粗矿 的那种人,个儿高,肩膀宽。那种相貌,只有一个非常健壮的女人才会被吸引。” “鲍勃?”安吉拉说道,“为什么不是约翰,或是史密斯? 真狡猾,霍克。“ “喔,我也没有听完过。” “一个看上鲍勃的女人必须是很强壮的吗?”佛拉问道。 安吉拉咽回一声笑,可当听到萨拉说,霍克的微笑如何使她的朋友埃德拉震惊 时,她只能勉强抑住笑声。安吉拉心想埃德拉应该更进一步了解霍克才是。这时, 萨拉开始谈到霍克的——鲍勃的——伤,只是在这时,她才开始注意艾芙瑞太太通 过无线电波,泄露了多少信息。 艾芙瑞太太继续道:“伤口在他的右手背上。他说那是几年前发生的事,但我 敢肯定它还在发炎,即使他身上其它的伤处都已基本痊愈。” 安吉拉不觉叹息一声,霍克拍拍她的肩以示宽慰。“我上次就听到这儿,让我 们把它听完。” 佛拉开口了:“这道伤口——”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拿起针钱——你知道,这是练习疗法,让他的手指重新灵 活起来。鲍勃做这方面的事也做得很棒,上个月他给我的脚凳做了一个新罩子,一 个多么有心的人啊。我很为他担心。” “因为他独身?”佛拉问道。 “当然,这正是我为什么会担心的缘故。否则我不会打电话给你。鲍勃是一个 可爱的男人,我从未见过他与女人——或别的人做那事。” 佛拉问:“鲍勃和你谈过这事吗?” “如果你指的是他是否在我耳边长吁短叹地诉说他是多么的孤独,那你就看错 人了。一个人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认他那儿知道一些关于他自己的事。更多的时 候,他会什么都不说地走开。我想你应该感觉得到鲍勃不喜欢谈论自己的,你真的 是一个灵媒吗?” 也许是因为霍克那痛苦的表情,也许不是,安吉拉开始大笑起来,止也止不住, 直到霍克用手捂住她的嘴,告诉她看着路面,注意倾听。他想知道,这个叫佛拉的 女人对他有什么看法。 “不管是哪种命运,”他低沉地说,“我理想的女人,至少应该懂得,什么时 间该闭上她的嘴。” “讨厌。”安吉拉说着,当他盯她一眼时,夸张地把她的嘴紧抿在一起。她细 听艾芙瑞太太—一列举鲍勃的好品质,一点也不感到吃惊。当佛拉温和地提醒她, 她爱上了这个自称为鲍勃的人时,她甚至还有一点同情她。接着,她竖起耳朵细听 佛拉的预言。 “鲍勃将在最近几天里遇上他命中注定的伴侣。” “噢,他是的,是吗?”安吉拉不喜欢听到这个。 “啼!我想知道应该去找谁。”霍克说。 “我知道,这是你最喜欢的事。”她说道,为他又嘘了她一次不高兴。 “……中等个儿,大约五英尺半或六英尺高,一头又厚又长的头发,我想是红 的——不过我不敢肯定,这难以看清。她站在一处黑暗的地方,一处没有窗户的地 方。” 安吉拉感到自己口中发干,当她转头扫霍克一眼时,发现他瞪着她,眼中露出 不相信的神色。 “鲍勃注定会爱上的那个女人手里拿着一支枪。” 安吉拉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她听到的这件完全不可思议的事情上。她几乎撞上 前面的货车,她及时调整过来并放慢了速度,避免再发生同样的事。 “你看见了一支枪,却不能确定她的头发是否是红色的?” “有时候它看起来是像那种颜色。” “你能肯定那不是一支奇形怪状的开塞钻吗?我有一个朋友……” “这是一个诡计。”安吉拉说着,深深地看了霍克一眼。 “别看我。”他说道,把音量调大。 “我真的认为那是一支枪。”佛拉说道。 “如果她再提到关于一盘藏起来的录像带的事,我就要把这辆车开翻了。” “一支开塞钻也很讲得通,”艾芙瑞太太说道:“鲍勃晚上坐在走廊上时,偶 尔也会喝一瓶红酒,那个女人用那东西瞄准着鲍勃吗?” “我希望没有。” “看,这个佛拉也不可能知道这一切事。”霍克说道。 “我可不愿意认为这是她告诉鲍勃她对他不感兴趣的方式。”艾芙瑞太太说道。 “也许鲍勃喜欢一个个性很强的女人。” 后面还有很多,但安吉拉没有听下去。 她正忙于大声笑着,努力保持货车在路上的正常行驶。 移动电话响了,她听霍克告诉彼得,没有出什么事,安吉拉只是有一点分心, 也许他们应该把车开到路边停一两分钟。 车队就地停了下来,把车换成空档,踩下刹车后,安吉拉转向霍克,勾起手指 瞄准他,“我很想知道,如果艾芙瑞太太知道了你对我做的一切后,她会怎么想她 那甜蜜、文雅的邻居。” “艾芙瑞太太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安格尔,”霍克的目光从她的手指转向她的 眼睛,“她会知道,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我不是指你对我进行威胁,把我沉入水里,或其它折磨无辜的女人的方式, 霍克,”她身子前倾,指尖触摸他的双唇,“我是指这一个在淋浴中与我做爱的、 狂野、不驯的男人,他和那个艾芙瑞太太所知道的,叫鲍勃的男人,难道没有一点 不一致吗?” “艾芙瑞太太是一个聪明的,不算太爱管闲事的女人。”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她一阵震颤。 “确切地说,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当我和你在我的居室里做爱时,如果我们发出的声音大了一点,她 不会打电话给警察,报告一场骚乱的。”他的口紧含着她的手指,开始吸吮。她的 乳房感到刺痛,欲望的热箭一支支穿透她全身。他又加了一句:“如果艾芙瑞太太 如我所了解的一样,她只可能会打开电视机,为我找到了理想的伴侣而高兴。” ------------------ 坐拥书城 扫描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