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永泽说声“抱歉”,起身去洗手间。我一个人坐着,眼前恍惚晃动着推杯换盏 的人们,突然想起了直子,心情不自觉地又消沉下去。 “渡边君,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永泽从洗手间回来,坐下问我。 “想起了一位死去的朋友。”我如实回答。 “人总有一死,”永泽说,“因此应及时行乐。渡边君,今晚来点新鲜的?” “这种事还有什么新鲜的。” “当然有。”永泽说,“老和那些幼稚的女孩做,你不烦吗?” “你的意思是……” “找成熟女人,她们经验丰富,而且擅长挑逗,保管让你心花怒放。” “上哪里找这种成熟女人?” “到时看我的就行了。”永泽说,“将这事先放一放,渡边君,向你推荐一部 小说。” “哪一部?” “海明威《乞力马扎罗的雪》。” “只读过《老人与海》,没听说过他还有这部作品。” “那些都是凡夫俗子读的,”永泽说,“《乞力马扎罗的雪》是海明威较有特 点的小说。那家伙是个多面手,什么风格的小说都写得十分了得。海明威并不像许 多人描述的那样坚强,他骨子里是个脆弱忧郁的人,在一些事情上容易钻牛角尖, 自寻烦恼。通过这篇小说可以略见一斑。” “这么说我要好好读一读。”我说,“不过,海明威可是死后不足三十年。” “对这样优秀的作家,完全可以破一次例。” “加上菲茨杰拉德,这可是第二次了。”我笑着说。 看来永泽对这一带的色情场所也颇为熟悉,我们在街上叫了两个妓女,找家旅 馆。永泽挑了那个年龄较大的,冲我摆摆手,便与其搂搂抱抱进了隔壁的房间。 那妓女果然动作迅速,待我拉上窗帘后转身,她早已赤条条躺在床上了,而且 一切干净利落,毫不做作扭捏,比起那些大呼小叫的女孩来,不知要省多少心。我 们一共来了四次,事毕后,我盖上毛毯,半躺在床上点上一支烟。那妓女看样子有 三十岁,收拾了现场后,坐过来向我要了支烟。 “你够厉害的。”她仰起脸望着我,不无钦佩地说。见我没理她,又问:“你 那位朋友真够奇怪的,以往我与那位站在街上,客人总是首选我——年轻嘛,可他 为什么要选那个老的呢?” “各有所爱罢了。”我说,“我倒是喜欢你这种漂亮一些的。” 她听后显得很高兴,又聊起了她的老家。讲起她和妹妹两人怎样捉弄姐姐的男 朋友,爸爸妈妈如何因为琐事斗嘴。看样子她一家人挺幸福,我却不觉有些心烦。 加上早已疲倦之极,只觉双眼干涩,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醒来时天还没亮,整个房间弥漫着醉酒人呼出的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屋子里 乱七八糟,妓女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罢罢,这种事情什么时候做都是这 个样子,真是让人沮丧。 我乘最早一班车回到吉祥寺自己的住处,被冻得瑟瑟发抖,牙直打颤。房东的 屋门紧闭,看样子还没起床。进屋前我瞅了瞅信箱,发现里面有封信,是玲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