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会吧,他会对我说谎吗……” 熏说着歪头沉思。 “可以确认看看啊!”尚人这么说道—但熏就是因为做不到,才和尚人会面。 还是在老地方“etude ”。真壁、尚人、达郎、藤井。熏瞥了瞥正在洗东西的酒系 背影,他一定认为我常常换男人。 尚人不再多说,似乎在等熏主动开口般,静静喝着威士忌。 熏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觉得有点害怕才不敢问的。为他太太说的是真的……。被骗还在其次,我看藤 井的眼光……” “会变?” “嗯……。会怀疑自己到底是看上他哪一点?” 待熏点头之后,尚人才干脆地说道。 “你看到的是真壁吧?你在藤井这个人身上,看到的是你忘不了的另一个人吧?” “……” “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以冷静、单纯的眼光,把他当成一个男人来看。确认一下 自己是否真的有心想和他结婚?” 尚人说完,别有含意地眨了眨眼睛。 “尽快啊,我或许不能一直当你的宝马王子了。” “耶?” “德国乐团邀我去。不过我还没有很明确地决定。” 熏把刚喝过的马丁尼杯放回原位,凝视着尚人的侧面。尚人难为情地面对她的视线, 笑说着:“你会不会有点寂寞?” “你在说什么,当然会啊!” “……要是可能的话,我曾希望你用不同的意思来说……” 尚人的笑容中,融入了悲哀。 ※ ※ ※ 熏还是很害怕询问藤井。 但是她认为不问又不行。 千惠面对这种心情的熏说道。 “我真想效仿姐姐。” “什么?” “我想当个即使说了要和别人结婚,还不会被放弃的好女人。” “你在说什么?” “星野先生在姐打过电话之后,好象更加紧苦读了吧!” “怎么会……” “我觉得双方都很令人羡慕。不论是爱人的人,或是被爱的人。” 由于千惠的话,达郎的笑颜又浮现起来。 他一直笑着。轮廓逐渐清楚分明。 ※ ※ ※ 凉子在音乐室等候尚人,提出曾经差点错交给纯平的报告。 “你还写得真勤啊!”尚人为难的笑着,凉于吐了吐舌头,“几乎已经像写日记一 样了。” “可是,我不知道你喜欢我哪一点,不好意思,我……” “你还在想矢吹小姐,对吧?” “……” “不过,你曾来向股长忠告藤井课长的事。从这一点来看,是我们女孩子所无法想 像的。我认为男人真好。” 凉子不单言语感动,连眼睛都微湿。 “我是不是很单纯啊?我所谓的男人真好,好象已经变成是指泽村先生真好的意思 了。” 泪珠自凉子的眼中滴落。不是悲伤的眼泪,但是不知为何而哭。 尚人为了掩饰难为情,仰望天花板。 接着,故意冷冷地说道。 “你想不想收集更多报告的材料?” “耶?” “方便的话……呃……我请你喝咖啡。” 凉子的眼泪再度落下。不过,不是悲伤的泪,这次是可以这么断言的。 ※ ※ ※ 达郎仍拚命读通六法全书。白天在工地现场,傍晚在啤酒屋,深夜则开卡车……。 当然六法全书和熏的照片是片刻也没放手过。他甚至把该背的条文都写在手掌上。 他不是没想过,及格或许是不可能的。 每次这么一想他就会对胆怯的自己说,及格不是不可能的。 在此之前,一直都是自己逃开的。一开始自己就会找理由,然后放弃。 但是,这次不一样。他不想放弃。连不可能成功都不愿去想。想的话也是及格、实 现梦想、变成坚强的男人,然后,再一次……。 ※ ※ ※ 司法考试的日子终于来临。 ※ ※ ※ 当晚,熏造访了藤井的公寓,她非得一清二楚地问个明白。 “前阵子,我碰到你太太。” 藤井在自己和熏的杯子注入白兰地,回问:“什么时候?” “你有次出差,曾拜托我照顾美加。就在那时候……” 原来如此,藤井点点头,含了一口白兰地。 “她怎么可以违反规定?在我不在时来看美加。” “我希望你诚实的回答。你太太根本没有婚外情。离婚也不是你提出的,而是你太 太……” “那是……” “怎么样?回答我!” 熏一直盯着藤井。藤井仿佛想逃避她的视线般,喝干了白兰地。 “……管它是谁提出的,反正那个时候彼此的感情都已变冷。” “彼此?不是只有你吧?” “我拚命地尽我做丈夫的责任。为她买了房子,对美加的教育也很热心……” 正说着的时候,熏突然起身,往玄关走去。藤井急忙从后追上。 “怎么了,突然说走就走。真知子灌输了什么给你吗?” 熏回过身,表情炫然欲泣。 “你太太希望结了婚之后,你仍然把她当成一个女人;不单只是个母亲,而是女 人。” “……” “我也会这么希望。” “……你对我的感情变冷了吗?” 藤井凝视着熏。熏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她对于自己的感情如何、今后要怎么办,全 都不知道。 她逃也似地来到外面。就像迷失了自己的方位般,伫立在公寓前,之后漫无目标地 沿着路灯走下去。 ※ ※ ※ “哥,考得如何?” “……” “果然失败了吧?” “嘿嘿哩嘿嘿嘿……” “怎么了,好奇怪的表情。” “昨天预习的地方,全都出来了啦。哇,有生以来第一次,竟然猜中考题!” “哥……你的意思是……” “说不定会中……不,我认为会中!” “真、真的吗?太棒了,哥!” “你也受累了。不过,一旦当上了律师时,就再也不用为生活操心了。家计簿也可 以再见了!” “胜利女神眷顾我们了。老哥,对吧!” “哈哈哈!不……” “接下来只剩下让爱的女神回头。” “啊……是啊。” “嘿,打电话。总算进入重头戏了!” “嗯……” “你在拜什么啊!别拜啦!快点打电话给她。” “……” “哥?喂,哥……” ※ ※ ※ 达郎就以拜无线电话的姿势,发出睡着的鼾声。纯平苦笑地为他盖上毛巾被。 “……依据劳恸基准法第三十五条,资方对劳方,每周至少要给一日的休假……” 达郎低喃着梦话,睡着了。那是久违了的熟睡。 翌日,纯平约熏去咖啡店,拜托她无论如何再和达郎见上一面。 不过,熏揉着睡眠不足的红眼睛,摇头不肯。 “事到如今,更不能和星野先生见面。” “不,我也明白事到如今即使见面也于事无补,而且熏小姐也另有所爱了……” 熏在这时候为难地笑了。纯平继续说下去。 “我也明白纠缠不休会让人很厌烦。不过,我哥真的很努力。他甚至在脸上夹洗衣 夹。” “洗衣夹?” “为了赶走睡意。还有,也曾在屁股下塾剑山。” “……” “拜托你。我刚才也说过,事到如今你也不可能回头。只是希望见个面,说一句夸 奖他的话而已。像你真努力啊!这一类的话。我叫他今晚九点在老地方的钢琴酒吧等 你。……事实上,我骗我哥说,昨晚他在睡觉时,熏小姐曾打过电话来……。我只是想 让他高兴而已……。” 熏沉默地摇着头。如此一来,纯平也就不再苦苦逼求。 “我明白了。很抱歉这么勉强地要求你。”他低头致意,拿起帐单起身。背后,传 来熏的声音。 “呃……那么……考得如何?” 纯平回过身微笑的说道:“他本人是自信满满。” 真好!熏回以微笑,但纯平停了一会儿才接着说。 “可是……我认为没指望。” “……” “再见了!” 纯平离开之后,熏重新坐回椅子,再喝了一杯咖啡。 今晚,九点。她回想着纯平的话,叹了一口气。 ※ ※ ※ 达郎在九点前一点来到“etude ”。 “好久不见了。都在忙些什么事?”酒保问道。 “去逛了一趟地狱。”达郎回道。 “啊?” “今晚,我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来的。” 他小口小口地啜着又念成马他尼的马丁尼。 时间缓缓地流逝,熏没有来。已经九点半了。 店内的电话响起,是达郎的电话。 “我是星野。……什么,纯平啊!……耶?不来了?……是吗?我知道了……” 达郎失望地挂断电话。最后的希望破灭了吗?他向酒保再点了一杯马丁尼。 难不成纯平昨晚骗我?不过他却没有埋怨,反倒对纯平的善意很高兴。 此时,酒保朝店门方向说了声“欢迎光临”。 达郎不经意地跟着声音回头看。 是熏。 “对不起,迟到了一小时。”她向达郎点头打招呼。 “啊,哪里哪里,又不是中学老师,不会在出席簿上登记的。” 达郎哈哈地笑了,端正的坐着,待熏在隔壁的位子上坐定。 “……托你的福,考试顺利结束,今晚想报告的就是这件事。” “考得如何?” “坦白说,相当难。不过,或许可以说是救火的傻劲吧!我认为这是人生的重要关 键,值得拚命一搏。” 达郎咀嚼着满足感。 熏回想起白天纯平说的话,模棱两可地笑了。 “什么时候知道结果?”熏问。达郎有精神地回答,“二周后!” 接着,他自我鼓励的说出,他认为很重要的话。 “实在很难过,我好几次想把六法全书丢出去。然而,难过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 的话来激励自己。” “我的话?” “嗯。你说人是可以改变的。” “……” “事实上,今晚在你面前,我还有一件事一定要发表。” 达郎说完,把一脸惊讶的熏留在吧台,往舞台中央的大钢琴走去。穿着小礼服的钢 琴师正弹着莎党的曲子。旋律被连郎中途打断。 他向钢琴师鞠躬行礼,随后附在他的耳边一阵低语。尽管钢琴师不明所以地侧头想 着,但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而达郎则表情紧张地坐下去。 或许是想练练手指,达郎把十根肥胖的手指文弯又伸的。熏一直盯着他。达郎会弹 钢琴的事,她当然是不知道的。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提过这样的事,而且再怎么看,他也 不像会弹钢琴的那一型。 达郎轻轻地把手指置于琴链上。 瞥了一眼熏,缓缓地动起手指。旋律开始流泄。熏把刚喝过的酒杯放回吧台,侧耳 倾听。 尽管乐音不流畅,但那的确是萧邦的‘离别曲’。 达郎以笨拙的手势,猛瞪着琴键地弹着。 没错,是‘离别曲’。熏从圆凳站了起来,一直凝视着达郎。达郎的侧睑污水淋漓。 ※ ※ ※ 去车站的途中,熏很直接地表达了她的讶异。 “不敢相信!真的是吓了一跳。” “啊,离能听的水准还差得很远。” 达郎难为情地笑了,仿佛在回味演奏的余韵,暂停了一会儿。 “初次和你到那家店的时候!曾听过那首曲子。事实上,其它的曲子我一首也不会 弹。只是拚命练习那首曲子,心想有一天要让你惊奇一下…” “……” “我听说它好象叫‘离别曲’。本来曾想过不大吉利,但那个时候,你好象很怀念 地倾听着……” 熏不语地点点头,达郎面向熏站定。 “司法考试放榜那天,如果及格的话,我会把订婚戒指放在堂的教堂内。我听说你 打算和藤井课长结婚,如果……” 达郎清清喉咙,重新再看向熏。 “那个时候,如果你还愿意再一次回到我身边的话,请戴着戒指来找我。” “……” “虽然是很厚睑皮的话,但还是请你记住。” “星野先生……” 党难以隐藏困惑地想开口说话,却被连郎的话打断。 “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不行的话,我发誓会对你死心。”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爱一个人?” 熏的声音发颤,表情泫然欲泣。 达郎脸上浮起了微笑。 “因为是你,因为是熏小姐嘛。” 炽天使书城OCR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