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续 奥维资趁着坐在轿子里的机会,把琼斯写给苏菲娅的信,就是威斯屯刚刚交给 他的,看了一遍;信里有一些话,说到奥维资自己,叫他看了,不觉满眼含泪。后 来他到底来到威斯屯先生的寓所了,请到里面,和苏菲娅相见。 刚一见面的寒暄之礼已毕,年长的绅士和年轻的女士都已落座,跟着来了好几 分钟的静默;那位年轻的女士,先已从她父亲那方面,得知奥维资要来拜访,心里 本来已经有了底了,现在却坐在那儿摆弄手里的扇子,不论在面貌上,也不论在举 止上,都现出神魂不定的各种表现。奥维资自己也有些心乱意烦,但是后来到底还 是开口如下说道:“我恐怕,威斯屯小姐,我得对您道歉,因为由于舍下不知进退, 因而使小姐您受了一些困扰烦恼;我自己哪,只怕出于无心为恶,而作了这种困扰 烦恼的促成之人,这是我始料所不及的。我可以跟小姐您断言无隐,如果我一开始 就知道这番求婚是多么不合小姐的尊意,那我决不会叫您这样长期受到逼迫凌虐。 因此,我希望,您不要误会,认为我这次造访,打算在那件事上再作不情之请,来 纠缠您,不但不是,而且正相反,我是来使您完全摆脱那类不情之请的。”“老伯,” 苏菲娅由于谦逊而迟疑了半晌才说,“您这种举动,真得说是再仁厚不过,再大方 不过,我认为,除了老伯——除了奥维资先生,别人无论谁,就都没有作得出这样 的善行义举来的;老伯您既然不吝赐教,提起这件事来,那我得先请您原谅,不要 见责,因为我得说,这件事确实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困拢烦恼,并且还因此受到我父 亲极残暴的虐待,本来我父亲,在这件不幸的事件还没发生以前,一直是最疼我、 最爱我的。我深信不疑,老伯您那样宽厚、那样善良,决不会因为我对令甥拒婚, 就生嫌憎。我们的意愿并不服从我们的管束;所以不管他有什么优点,我也设法儿 强迫我的意愿迁就他、喜欢他。”“我可以断然、决然地对您说,我这位贤惠温良 的小姐,”奥维资说,“即便拒绝的那个人,是我的亲儿子,我对他又十二分着重, 那我也决不会因此而生嫌憎。因为,小姐,您说的很对:我们自己都强迫不了我们 的意愿,更不用说叫别人来支使我们了。”“啊,老伯啊,”苏菲娅答道,“世界 上的人,没有不承认您的为人怎样善良,怎样伟大,怎样仁慈的,现在您说的每一 句话都证明世人对您的夸奖,您确实足以当之而无愧。我实对您说,老伯,如果不 是我看到我的将来,一定惨淡幽暗、苦恼优烦,那我就决不会违抗家父之命的。” “我诚心诚意地相信您说的一切,小姐,”奥维资答道,“我也全心全意地祝贺您 这种审慎谨饬的先见之明,因为您这番理所当然地抗拒婚事,确实使您免于遭到苦 恼愁烦!”“您现在这番话,老伯,”她喊道,“真正说得精心细意,体贴入微, 这是很少的须眉所能感觉领会的!不过,我确实认为,跟一个我们不关痛痒的人一 起生活,一定是一种苦恼不堪的境遇。如果我们意识到那个人确有可取之处,而可 就是不能对他以身相许,那这种情况,也许只能使苦恼更加不堪。假设我嫁给了卜 利福先生——“对不起,小姐,我打断您的话头,”奥维资答道,“不过我即便听 到这种假设的话,都是不能忍受的。您相信我好啦,威斯屯小姐,我为您衷心地庆 幸,衷心地庆幸您脱过这一难。——我已经发现,这个可恨可恶的家伙,您由于他 而受到今尊那样残酷暴戾的待遇的,原来是一个恶徒匪类。”“怎么回事,老伯?” 苏非奴喊道——“您一定会想到,我听了这个话,会觉得突如其来。”“那也早已 叫我认为是突如其来了,我的小姐,”奥维资答道,“全世界的人也都要认为是突 如其来。——但是我对您说的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深信不疑,” 苏菲娅 说,“从老伯嘴里,从奥维资先生嘴里,说出来的话,就不会是别的,只能是千真 万确的事实。不过,老伯,这个新闻可真是晴天霹雳,叫人迅雷不及掩耳——您刚 才说,是发现的——但愿所有的阴谋诡计,永远这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您 有的是工夫,听到事情的全部首尾,”奥维资喊道:——“现在这一会儿,咱们不 要再提这个那样令人憎恶、使人厌恨的名字好啦。——我有另一件性质非常重要的 事项,要提出来,供您考虑。哦,威斯屯小姐啊!您那千般美德,万种懿行,是我 深深熟悉的,所以叫我想把这样的美德懿行,罗致门下,以光蓬革。要把这种向往 期求,舍弃放下,是非常不易办到的。我有一个近亲,小姐,一个年轻人,他的品 格,我深信不疑,和刚才说的那个无耻之尤的家伙,完全相反;我要给他的财产, 也要和我原先打算给那个坏蛋的相等。我是不是可以冒昧地期望,小姐您肯赏脸, 叫他前来亲侍妆次?”苏菲娅静默了半晌才答道,“我要最开诚布公地和老伯您打 交道;因为老伯的为人和我刚从老伯那儿受到的恩惠,都使我不能不那样作。我已 经下了决心,目前对于这类问题,不管由谁提出,一概谢绝领教。我惟一的愿望只 是要重新得到我父亲从前的疼爱,再把他这个家给他操持起来。这是我希望老伯能 施恩王成,以图后报的。您既然有我自己以及所有认识您的人所体验过的那份善心, 那就让我请您许我恳求您,请您许我呼吁您,不要刚刚从一番逼迫凌虐之中,把我 解救出来,马上就叫我受同样无光明、同样无结果的另一番逼迫凌虐吧。”“威斯 屯小姐,”奥维资答道,“即使您叫我作这种事,我也确实作不来,如果这就是您 的决心,那么那个人,不管他要因此而怎样痛心疾首,也都只好俯首帖耳,忍受失 望了。”“一个人,既是我并不认识,当然也不会很认识我,您可说他会痛心疾首, 这不免叫我觉得好笑吧,老伯。”“对不起,亲爱的小姐,恕我冒昧,”奥维资喊 道,“我认为他跟您太熟悉了,所以现在害起怕来,惟恐他以后的日子,不能安安 静静地过下去了;因为,如果曾有青年,能具备那样忠诚、强烈、高尚的爱,那我 就深信不疑,我那不幸的外甥对威斯屯小姐您的爱就是那样。”“您的外甥,奥维 资老伯!”苏菲娅答道。“这可一点儿不错,是闻所未闻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这么个人哪?”“一点儿不错,小姐,”奥维资喊道,“您闻所未闻的只是他是我 的外甥这种情况;我自己对于这种情况,一直顶到今天,也同样一无所知。琼斯先 生,爱了您那么久的琼斯先生,他、他就是我的外甥!”“琼斯先生是您的外甥, 奥维资老伯?”苏菲娅喊道,“这可能是真事吗?”“一点儿不错,小姐,千真万 确,他是我的外甥,”奥维资答道;“他是我亲妹妹的儿子——我永远要这样承认 他;我还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寒惨,要这样承认他。我倒是把我已往对他所作所为, 看作更可寒碜;但是我过去对他的美德,一无所知,也就跟我对他的出主一无所知 一样。一点儿不错,威斯屯小姐啊,我以前待他太残酷了——一点儿不错,太残酷 了。”说到这儿,这位大善人直抹眼泪,稍稍停了一下,才又接着说,“要是没有 您来帮助我,我永远也没法儿能把他受的罪补偿过来。——您相信我好啦,顶贤惠、 顶温良的小姐啊,我因为看到您的美德,才冒昧替他求婚,我对于这番求婚是十二 分重视的。我并不是不知道他犯过错误;但是他那个人的心地,底子里可再没有那 么善良的了。您相信我好啦,我的小姐,他的心地确实善良。”他说到这儿,暂时 住口,好像等待对方回答似的;苏菲娅果然马上就回答了,因为她虽然刚一听到这 个意想不到、突如其来的消息,一时情急意促,但是她刚一从这种骚乱中稍稍镇定 下来,就说,“老伯,您对于这次的发现觉得这样高兴,我只有诚心诚意地为您祝 贺。我毫无疑问,认为您一定能得到您自认必有的一切安慰快乐。这位青年绅士, 确实有一千样可以称道、值得夸奖的优良品质,所以决不会对他这样一位舅舅不尽 后辈应尽的孝道。”“我只希望,小姐,”奥维资说,“他有作一个好丈夫所必有 的一切优良品质。我确实敢说,他一定是人类之中顶自暴自弃的,如果像您这样一 位德才工貌无一不备的小姐,肯降志辱身,低顾俯就——”“您一定得见谅,奥维 资老伯,”苏菲娅答道;“这类提议,我只能谢绝领教。我深信不疑,琼斯先生有 许多优良品质;但是我永远也不能把他看作是我未来的丈夫来接待他。我以荣誉为 质,我永远也不能那样。”“在我听到今尊告诉我那些话以后,”奥维资喊道, “又听到您这样说,那我要是觉得有些出乎意料,我只有请您见谅,小姐,如果那 个不幸的青年,曾经荣幸蒙您垂青见赏,那我希望,他没作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 以致再无颜承受您的盛情厚意。也许有人在您面前诬蔑冤枉了他,像在我面前那样。 同样的阴谋诡计,可以在不论什么地方,都含沙射影,造谣中伤。我对您担保,他 决不是杀人的凶手,像别人说他那样。”“奥维资老伯,”苏菲娅答道,“我已经 把我的决心对您表明了。家父对您所说,我未觉诧异,但是不管他都担过什么心, 发过什么愁,如果我还没失心迷性的话,那都不是由我而引起的!因为这永远是我 固定不变的原则,那就是:不得到他的允许,就永不结婚。我认为,这是子女对父 母应尽的职份;这一点,我希望,不论多会儿,都没有任何情况,能说报诱导我, 使我舍之而不由。我固然一点儿不错,有一种想法儿,认为作父母的,无权恰恰扭 着我们的意愿而强迫我们结婚。我原来就是为了躲避这种强迫(我当时很有理由认 为有这种可疑),我才离开了我父亲的家,在别的地方寻找庇身之所。这就是我经 历的全部真实原委;如果世上的人,或者我父亲自己,认为我别有更远的意图,那 我凭我的良心就可以自免于罪戾。”“我听您这番话,威斯屯小姐,”奥维资喊道, “不胜景慕欣幸。我景慕欣幸您的思想感情,合于仪范,不失中正。不过我可觉得, 这里面一点儿不错,另外还有文章。年轻的小姐,我不敢轻易粗心,就惹您心情不 快;不过难道我得把我以前所听到、所看到的一切,都认为是大梦一场不成?难道 您能为了一个您一直认为丝毫无情无义的人,甘心受令尊那样的残酷待遇不成?” “我只求您,奥维资者伯,”苏菲娅答道,“不要非追问我原因不可啦;不错,我 一点儿不错,受了一番罪;这一点,奥维资老伯,我决不想隐瞒——我要对您尽量 开诚布公——我承认我过去对琼斯先生很有好感——我相信——我知道,我就是由 于这种好感才受了罪——我不但在我父亲手里受过残酷的待遇,我在我姑姑手里也 同样受过;不过现在那都已经成了往事了——我求您不要再往下追问了,因为不管 从前怎么样,反正我现在是已经拿定了主意了。您那位令甥,老伯,有许多善行美 德——他行过大善,积过大德,奥维资老伯。我毫无疑问,认为他在世上,一定能 为您增光邀荣,使您幸福快活。”“我但愿我能使他作到不负您的期望,小姐,” 奥维资答道;“但是,我可深信不疑,要真使他作到那样,只有小姐您才有那种力 量。就是因为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所以我才这样诚恳真挚地替他求情,以取得您 的好感。”“您受了蒙蔽了;一点儿不错,老伯,您受了蒙蔽了,”苏菲娅说。 “我只希望并不是受了他的蒙蔽。那本来足以连我自己都受到蒙蔽。奥维资老伯, 我坚决请求,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追逼我啦。我一定会惆怅,要是——不过算了吧, 我决不想损害您对他的好感。我很愿意琼斯先生万事如意。我诚心诚意地愿意他万 事如意;我再把话对您重复一遍: 不管他在我眼里有什么缺点,反正我可一定敢说,他有许多优良品质。我不否 认我过去的想法儿;但是使那种想法儿恢复旧观,可是无计可施的。在现在这个时 候,世界上没有任何别人能比琼斯先生,更要使我坚决拒绝的了,连卜利福先生自 己对我求婚,也不能比琼斯先生更使我觉得别扭违心。”威斯屯本来早就急不能待, 要听到这番会谈的结果了,所以现在正好刚刚来到门口,偷偷窃听;他听到他女儿 最后发表了心里的思想感情,一下憋不住了,怒气大发,咆哮如虎,冲开屋门,大 声嚷道:“你这是撒谎!你这是撒弥天大谎!所有这些,都是那个该大卸八块的大 混蛋顷(琼)斯闹的;她要是能抓到塔(他),她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跟着塔(他) 去。”奥维资听到这儿,插嘴拦阻,脸上带出一些恼意,对那个乡绅发话道,“威 斯屯先生,您这可没按照您答应我的话办哪。您不是早就说过,不动武、不用强吗?” “哟,我过去不是没动武吗?”威斯屯喊道,“不是尽量能不动就不动吗?可是听 着一个丫头撒这样弥天的大谎——真他妈的!她只当,她能把别伦(人)都当沙 (俊)瓜玩弄了,就能连我也当沙(傻)瓜玩弄吗?玩弄不了,决玩弄不了,我了 解她比你了解得多。”“我很对不起,得跟您说,老先生,”奥维资答道,“我冲 着您对您的小姐这种行动看,您好像就一点儿也不了解她。我这样说,我得请您原 谅;但是我可认为,看到咱们的亲密交情,看到您自己的愿望意图,还有这阵儿的 事态情势,我都应该直言不讳。她是您的女儿,威斯屯先生,我认为,她真替你们 威斯屯家争光增荣。 要是我是一个会犯嫉妒的人,那我应该因为您有这样一位小姐,总比不论什么 别的人都嫉妒得厉害。”——“他妈的!”那位乡绅喊道,“我还是一意一心,都 恨不得她就是您的闺女,那才叫好哪——我只盼着,能一下就甩掉养活她这种麻烦。” “一点儿不错,我的好朋友,”奥维资喊道,“您所有这些叫苦的麻烦,都是您自 己我的。只要您用这位年轻的小姐非常应该得到的信任全部信任她,那我敢决然断 言,您就会是天地间最幸福的老子。”——“我信任她?”乡绅喊道,“她什么事 都不照我咬(要)她的样子办,我咋能信任她?只要她听话,照着我咬(要)她那 样去嫁人,那我就十二分地信任她,像您要我捏(那)样。”——“我的好街坊, 您没有权力,”奥维资答道,“非要一口咬定了叫她那样答应您不可。令媛已经承 认了您有否决权了,按照天理人意来说,都得说不应该再让您有更多的权力了。” “否决权!”乡绅喊道。“好啦!好啦!我就把这种否决权使出个样儿来给您瞧瞧 好啦。去,去,去到你的卧房里,你这顽固倔犟的——”“您这是一点儿不错,威 斯屯先生,”奥维资说,“您这是一点儿不错,待她太残暴了。我亲眼见到这种行 为,实在看不下去——您必须——您一定得用更好得多的态度对待她才是。她应该 受到最好的待遇。”“不错,不错,”乡绅说,“我知道她应该受什么样儿的待遇。 这会儿她不在这儿啦,我给您瞧瞧她都该受什么样的待遇吧。您瞧瞧这儿吧,老先 生,这是从我那位亲戚——白乐丝屯夫人那儿来的一封信,信里头她不怕麻烦,特 为同(通)知我,说那个坏家伙又从狱里出来啦;她在信里嘱咐我,叫我用尽了心、 费尽了力,千万要把这个死丫头看好了。真他妈的!奥维资街坊啊,您可不知道管 教闺女都是什么罪孽啊。”这位乡绅把自己怎样能干精明奉承了一番,来结束他这 番话;于是奥维资来了一段词严义正的开场白以后,接着把发现琼斯这个秘密的全 部过程,以及他对卜利福的气愤,还有一切别的细情,都对乡绅说了:这都在前几 章里已经对读者表明了的。 脾气暴躁得过火的人,绝大部分,也都是同样脾气最容易改变的人。因此,威 斯屯刚一听到奥维资打算把琼斯当作他的继承人,马上就顺着这位舅舅,衷心地夸 起这位外甥的每一样好处来,同时想要把苏菲娅嫁给琼斯,情意之殷切,和原先想 要把她和卜利福拴成对儿,一模一样。 他说到这儿,奥维资又一度不得不插言拦阻,把他和苏菲娅二人所谈的经过都 说了一遍,说的时候,表示了一番诧异。 乡绅一时无言,只因为听了这段故事,脸上露出一片惊讶得几欲发狂的样子。 待了好半晌,才到底大声喊道,“哦呵,老街坊,您说这都是什么意思吧。她本来 习(喜)宛(欢)塔(他),我敢起咒,那是一点儿也不错的。——他妈的,这回 可叫我猜着啦。就跟打枪一样,吧的一下,这回可打着啦。这又都是我老每(妹) 子干的好事儿。这个丫头准是又看中了那个婊子养的勋爵啦。我在我那个亲戚那儿 ——那个白乐丝屯夫人家里,瞅见他们俩在一块儿来着。他把这个丫头闹得晕头转 向的啦,准是那么回事——可就是宰了我,塔(他)也是干瞪眼儿。我架(家)里 坐地窝儿也不许有勋爵这号东西,再不朝里作官为宦的,作我的门婿。”奥维资于 是又发表了一阵长篇大论,在那里面把他决心避免动武用蛮的办法又重复了一遍, 同时认真不苟地对威斯屯解释了温和手段的好处,因为只有那样,他才可以十二分 有把握,对付他女儿最能成功。于是他向威斯屯告辞,要回到米勒太太那儿去,但 是乡绅却死乞白赖地要奥维资按照乡绅诚恳的请求,要奥维资允许他,当天下午就 把琼斯带来见他,以便像他说的那样,他可以“跟那个年轻的绅士一切和好,就像 当初一样。”在奥维资走的时候,威斯屯答应一定照着他的话,来对待苏菲娅,同 时说,“我真不懂是咋回事。可是,奥维资,我真他妈该死,老得听您的,您叫我 咋办,我就得咋办;可我也和您一样,有那么多的田产,也和您一样,像个人儿似 的,有权力执行治安法官的职务啊。”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