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在斯卡利杏仁面公司楼里,尼歇米小姐正在打电话 在斯卡利杏仁面公司楼里,尼歇米小姐正在打电话,这时候皮皮诺和老娄出现 在公司的铜框玻璃门旁边。 “对……对……我穿的是超短裙……牛仔的,上面还绣着小菊花,两边开叉的 ……没错……没错……高跟鞋……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差点把脸刮花了……当然 了,我把脸洗洗干净,你帮我化妆……不说了,有人来了……我对你说不说了…… 我过会打给你,过会打给你……” 尼歇米小姐挂了电话,朝四周瞧瞧,跷起一条腿,调整了一下坐姿,“糟糕,” 她说了一句,然后站起来,把一些文件从地上捡起来,重又回到座位上,重又跷起 一条腿,重又调整了一下坐姿。 皮皮诺进来了,老娄跟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两个男人,一个挺成熟的,另一 个相貌不错,应该是个重要人物,尼歇米小姐心想,她在座位上晃了晃,整了整自 己的胸部,让它们更暴露一些,然后她一下子看到了皮皮诺的脸,还有老娄的,一 看就是大人物的面孔,她定了定神,拿起那些文件。“你们好……” 她说,“手头工作太多了,真是让我一刻也不得闲……” “您好,”皮皮诺说,“肖荻诺先生在吗? ” “肖荻诺先生在的,可是……不好意思……你们是……” “麻烦您跟肖荻诺说一声,就说娄·肖荻诺先生找他,”夹竹桃说道。 尼歇米小姐拿起电话,拨了号码:“喂,” 她说。“您是叫娄·肖荻诺,没错吧? ……什么为什么? 因为这里有另一个人 也叫…… 啊,好的。” “请上去吧,”她对皮皮诺说,“二楼左转。” 皮皮诺看看老娄,老娄点点头,迈上了木头台阶,步子很慢,但是腰板笔直。 皮皮诺留在楼下,站在一个玻璃圆盘前面,这个圆盘放在一个旋转的银托盘上, 圆盘里面放着杏仁面,盘子里面还传出施特劳斯的圆舞曲的旋律。 “这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 ”老娄走进娄的办公室,说道。老娄看得很清楚, 娄在办公桌后面摆弄的是一把石弓,他这么问只是要控制一下见到自己孙子时激动 的情绪。 “是把石弓,”娄说着重新用报纸把它包好,放到桌子上,然后走过来拥抱爷 爷。 “很好,把它放好,这类东西可很危险! 阿瑟·盖里的老婆,她看了一本书之 后……佛与弓箭或者射箭的艺术……反正就是差不多的一个名字……脑子出了毛病, 就用类似的东西误把她丈夫给宰了……” “爷爷,你刚刚坐下就开始讲这些不幸的事情! ” “不要和我说笑,娄,我现在非常生气! ” 老娄试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没有成功,嘴里骂了几句,喘着粗气,慢慢地平静 下来。 “我可以坐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 “不用担心,爷爷,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监视设备。” “我去了玛扎梅米,嘉科博让我明白了我们必须要改变盟友。‘我再也不相信 这破蚕豆了,’他说,然后又说:‘我们别管什么杏仁面了。’妈的,如果是在纽 约,娄,我会先派皮皮诺把乔尔吉诺·法瓦洛塔叫过来,然后对他说:‘乔尔吉诺, 你哥哥被别人干掉就对了,因为他身边有你这样一个弟弟,’之后开枪干掉他,让 他得以和家人团聚,尽管这家伙不配和他的家人团聚。而那个萨尔·斯卡利,混蛋 !我会对皮皮诺说我要他躺在停尸间里,尸体是已经被解剖了的,冷冰冰的,干干净 净的,连肠子都没有,大脚趾上挂上个小牌子,平躺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硬硬的, 就像鳕鱼干一样。可是我们是在西西里,娄。在这里,美国人什么事都干不了。在 这个地方,甚至是堂·维托内和马科思·穆尼亚尼在1943年的时候,也只能乖乖地 躲在角落里,听命于皮皮诺·鲁索和瓦尼·萨克。幸运的是,美军的那帮傻瓜们把 筹备药品的任务交给了马科思,比如吗啡什么的! 堂·维托内则要到黑市上负责给 部队弄些面包、橄榄油、糖和咖啡什么的。但是,他们两个还是要尊重上面的头目。 因为,你知道,娄,头目是要一直被尊重的! 我们在这里,就要尊重维尔托德 !如果维尔托德让咱们去把坛子砸碎,咱们就得去把坛子砸碎;如果让我们去一家药 铺收钱,咱们就去那里收钱;如果他对咱们什么都没说,那咱们就什么都不能做。 你瞧,娄,我,嘉科博,维尔托德,拉·布鲁纳,法瓦洛塔,萨尔·斯卡利,甚至 那个傻瓜,叫什么来着……弗兰克·艾拉,没错,弗兰克·艾拉……我们都是一个 有机体的组成部分,娄,一个有机体,所有的有机体都是一样,有些时候必须要去 除一些细胞来不断更新自己。现在就到了确定哪些细胞要被去掉的时候了! ” “你能看到那把手柄镶嵌着祖母绿的嫁接刀吗,爷爷? ”娄指着自己的办公桌 说。 “我的腿不太听使唤,但是视力没有问题,我看得很清楚……可这跟刀有什么 关系? ” “我用那把刀搞来了这把石弓,还有三百欧元。” “你抢了什么武器陈列馆啦?!” “比那糟多了! 我到一家店里恐吓了一个可怜的老头。” 老娄又一次试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可还是没有成功,他又骂了几句,很困难地 平静下来。 “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干了这样一件大蠢事吗? ”他喘着粗气说。 “是萨尔·斯卡利让我做的。他让我去威胁一个老头,叫他不要乱讲话。他外 甥的一一个朋友持枪抢劫了这个老头的店,还干掉了一个宪兵队长。” “我的天啊! 然后萨尔·斯卡利让我的孙子去摆平这些事情? 他没有自己的手 下能做这些工作吗? ” “他说必须派我去。”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 “他说如果我不帮他这个忙的话,那将是一种无礼的表现。” “去他妈的吧! 他对你做的这些事情才是无礼呢。你是他的客人。” 老娄用拳头敲了一下椅子的扶手,骂了几句,又试着站起来,这次他成功了, 他在屋子里转了三圈。 “弗兰克·艾拉到了卡塔尼亚,萨尔·斯卡利又让我的孙子干了这么一件大蠢 事……在持枪抢劫之后! ” “弗兰克·艾拉在卡塔尼亚? ” “没错,他已经住进中央宫殿酒店了,和一个保镖、一个女人,还有莱昂纳多 ·特兰特! 我相信萨尔·斯卡利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那我们就把萨尔·斯卡利抓过来,除掉这个没有用的细胞,爷爷! ” “娄,娄……这说明你他妈的什么都没听懂! 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是动动嘴巴。 你给这个混蛋打电话,跟他说你爷爷想跟他在中央宫殿酒店里聊几句。然后你要搞 清楚索尼诺在什么地方,咱们去找他,想法救我们自己! ” 同时在楼下,尼歇米小姐正给皮皮诺端上一杯咖啡。她把托盘就托在胸口的位 置,好方便皮皮诺欣赏。皮皮诺接过杯子,眼睛却一直盯着一个小玻璃橱窗,里面 放着一只旋转着的西西里小推车模型,车身上绘着法国武士的形象,车里放了些斯 卡利杏仁面。 你想看看……一位……算了,不可能了…… 尼歇米小姐想着,回到了自己门口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