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到午夜沼泽的路似乎被什么不知名的手拉得变成原来的,两倍长,安妮记得 上次和凯文来的时候一下子就到了,然而今天却似乎毫无止境。沼泽看起来也变 得丑陋,甚至是偶尔遇见的渔夫也显得愚蠢。 一路上她不停地抽着香烟,在弯进通往午夜沼泽的叉路时,还停下来买了一 包新的。 “安妮,”她一熄掉引擎荻荻就冲出来拥抱她。图西不用吩咐就自动的朝克 劳住处的方向奔去,“我无权要求你跑这么远的一趟路,但是我非找个人淡谈不 可。” “我想我也需要跑一趟,”安妮向她保证,“这趟路帮助我澄清我脑子里罗 曼蒂克的纠缠。” “是你还是凯文提出分手要求的?”荻荻把安妮带到屋里的沙发坐下,到厨 房中端来一大杯的冰茶。 “凯文,他不想让一个女人留在他的生活中。” “你想要凯文吗?” “是的。” “也想结婚?” 安妮在过去一个月当中,也一直在问自己相同的问题,“我真的不知道。我 喜欢和他在一起,但是我怀疑凯文会让我们的关系发展下去,我没想结婚的事是 因为它似乎没有可能,不过将来有一天,我很希望能嫁给一个有着所有凯文优点 的男人。” “上个周末凯文来过这里,没和任何人说话,没来吃晚餐,根本没露面。” “我相信他是太累了,他一直在忙亚米茄石油的案子。” “不是累,是伤心,生他自己的气,”荻荻摇头头,“我们为什么要一直谈 凯文那小子,我们来谈谈安妮。” 安妮此刻洱电想不出其他比这更不想做的事,“彳;,汁我们来谈荻荻,告 诉我关于宝宝的事。” 荻荻高兴地照办,她把所有事都告诉了安妮。 “其他的人都好吧?” 荻荻立即变得严肃,“那是我为什么打电话给你的原因,安妮,这里有些事 很不对劲,克劳不肯听我的话,他要我别管其他人的事,他说如果我一直谈论马 丁的问题的话,里昂会生我的气。” “里昂说了什么吗?” “没有。他只是像被我戳了一口似的瞪着我,他不相信马丁会有任何问题。 马丁如果在房子上放一把火的话,甲昴会在从烬中烤一支猪,然后感谢马丁提供 的晚餐,,” “你认为我能做仆么,荻荻?” “我必须知道马丁的问题足否只是我的想象,如果你也认为有问题的话,那 么我要回家去对我爸爸妈妈说,要他们对克劳说。” “你还没有对他们说过任何事?” 荻荻摇头,“我在确定之前不想说,沼泽这个生活圈是个很小的世界,如果 活传小占,说马丁的头脑不太对劲时,人们会把我们所有的人当笑话看,我小想 冒仟何的危险。” “好吧,你告诉我你注意到那些事。” 根据荻荻的说法,上次安妮到沼泽柬度周末时所注意到的马丁怪异行为有扩 大的趋势,他的自我克制力又减少厂,为一些小事大发脾气,生气的结果是好几 天不知去向,他几乎不和荻荻说话了,但是她零零碎碎地听见他和里昂的谈话, 亚米茄石油关闭他经常去设网捕龙虾的水域是主要的话题。 “里昂他也不再和我谈话了,”荻荻悲哀的诉说,“我一提到马丁的事,他 就离开房间。以前他不到油田工作的时候,他早上出门,傍晚会带着一堆鱼虾回 来吃晚餐。现在不到天黑不回来,手上没有任何东西,他是为了躲开我才出去的。” “有没有别的朋友和你谈起马丁的行为呢?” “里昂有一些在油田工作的朋友,他和其中两个每个星期有三次出去喝酒打 保龄球。马丁嘛,大家都喜欢马丁,但是没有人和他亲近,所以只有几个人注意 到他的事。” “你想我在这里的时候能看见他吗?”安妮问。 “我希望你能见见他。我告诉克劳和马丁你要来,而且要他们今天晚上一起 到这里晚餐,不过我不知道马丁会不会露面,” “我们等着瞧,在我见过他之后,我可以给你好一点的建议。” 于是荻荻做了一点轻便的食物,带安妮到五里之外的一个小镇去探访她的朋 友。梅茜是在沼泽长大的,出去得了几个学位之后回到她的老家寻根,现在她是 一个自由投稿的作家,虽然她的学问和经验高出她的朋友许多,但是在热心和坦 诚方面她和荻荻还是非常相像的,安妮完全放开心情享受这个下午。 四点三十分荻荻和安妮回家开始准备晚餐,当她们一起切着洋葱时,凯文的 名字被提了出来。 “克劳会不会认为只有我来,而没有凯文很奇怪呢?”安妮问。 “不,克劳说,‘凯文那个小子瞎了眼,要是我的话,那个美人如果用看凯 文那种眼光看我,我立刻和她结婚。”’安妮笑了,她从没料到凯文的舅舅会是 她的盟友,“我很高兴你邀我来度周末,虽然我也为你担心着马丁感到难过。” “我希望你成为我的亲戚。” 安妮突然明白她也希望着相同的事,此刻之前她从来没向自己承认过,然而 她在突然而来的伤感中,想到她或许一开始就想嫁给凯文。 难怪他要逃跑,他早就意识到她想要固定下来的欲望,而它吓坏了他,“凯 文那个小子,早晚他会明白他失落了什么。” “那要等到他学会飞的时候。”安妮悲哀地回答。,第二天早上,凯文肩膀 上的疼痛加剧了,但是令人惊讶的是他身体的其他部分,是一个月以来感觉最好 的一次。他梦见了安妮,他们快乐的团圆,醒来他明白那是多么渺茫的一个希望, 但是他也知道他必须努力使它实现。 他知道他把安妮伤得有多深,地大概不会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唯一的希望就 址利用她好心肠的弱点和他通常只保留给工作的执著。他正在盘算着的时攸,电 话响了。他的心脏有刹那的停止跳动,竟然相信或汁会址她。 是乔修打来的,“你今天早上觉得怎么样?” “比你想象的要好。” “噢?你不会是想去局里上班吧?” “他们不让我去,我被命令这个周末休假。” “要好好休息,麦琪吵着要去替你铺床和做鸡汤。” 凯文迟疑着,然后决定与朋友分享他的计划,“告诉她如果事情能照着我希 明的方式的话,安昵会特我做那雌事。” 乔修吹了一声口哨,凯文几乎可以看见他的笑容,“我一定会告诉她。” 凯文挂上电话,盯着他几分钟之久才又拿起它。 他从他早期的警察生涯中学会犹豫是愚蠢的,他不用查记事本就拨了安妮的 号码,就你几他州地钉关的所有事一样,它早就烙印在他的脑中。 当他听见另一端传来嗒一声时,他的心不寻常地猛烈跳动,但是那个说话声 却是来自答录机的,他失望得必须再拨一次去听清楚她的留言。 他什么话也没留下就挂断了。 才刚早上十点不到,她到哪里去了?他想要她,他没有等待的心情。 淋浴和一顿胡乱的早餐过后,他又试了一次,这一次以近似哀求的声音留下 他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午餐过后他打扫好公寓,出去买了一些食物,抱着一丝她 会来吃晚餐的微小希望。 晚餐时间过了,每一次他都只听见相同的留言。为了打发时间他看了一部可 笑的时髦警察抓坏人的影集,那个坏人还能良心发现,他怀疑是否大部分的观众 真的相信警察的收入那么好,而工作那么简单。 晚间新闻过后他又拨安妮的号码,他猜想她是不是找到了一个新的男朋友, 一个能够给她所需要的一切的男人,他在睡着之前还一直这么想。 克劳是最先来吃晚餐的人,他在进门之前先仔细地擦干净他的鞋底,端着一 杯啤酒坐在沙发上等候。 马丁在大家差不多已经放弃希望时走了进来,他一脸的不悦,对大家咕哝了 一句晚安,然后就不再说英文,虽然克劳舅舅不断提醒他安妮听不懂康加法语。 安妮一面进餐一面暗中评估马丁,他绝对是愤怒的,但是并不构成心智失常 的条件。决定他的困扰有多深有许多方式,但是没有一种是她坐在餐桌上能做到 的。她不能说他的语言也是一个障碍,不明白他谈话的内容,除了他的语气之外 她没有可分析的,她怀疑他是否也想到了。 晚餐之后他立刻离开了,他的父亲随后也走了。当她们清理厨房时荻荻默不 作声,显然在等候安妮给她意见。安妮反复思索,但是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告诉荻 荻的。 “荻荻,”她终于说,“我不认为你必须担心马丁会伤害他自己,他的愤怒 是向外的,而不是藏在心里。” “你不认为他精神不太正常?” “精神失常可以有很多种解释,如果马丁一直不能解决刚扰他的问题,它或 许会使他精神失常,现在他有多接近那个界线我不能说,你必须靠你自己的判断 告诉你的父母。” “随便臆测的确不好。”荻荻把厨具刷到光亮得能够当作手术台,又开始了 另外一个话题,“克劳喜欢你,他会听你的。” 安妮的第一个反应是应该拒绝涉人,然后她又想到她不能不尝试伸出援手就 离开午夜沼泽。和克劳谈论她的关切感觉是对的,如果她意识到抗拒立刻可以停 止,她的经验足够使她不把情形弄糟。 “好吧,”她同意,“我会和克劳谈一淡。” “马丁天没亮就起床,克劳晚一些。明天星期天,他大概九点才会出门。” “那么我八点半去找他,然后直接从那里回家。” 安妮把车子停在克劳的木房前,预期图西会冲过来欢迎她,但是到处都看不 到那支大牧羊犬和它猎犬朋友的踪影,到处山都看不到克劳或是马丁的踪影,安 妮在后门上敲了两次,取然没有人在里面。。 她绕到屋子的侧面呼唤图西,唯一得到的回应是枝头气类的叫声。剩下的一 个可以尝试的地方是船屋,凯文告诉过她他的舅舅自己制造独木舟,她希望能在 那里找到他,那将是一个理想的谈话所在。 她惊讶地发现船屋的门上竟然挂着一把人锁,她猜想沼泽并不能免疫于犯罪, 但是发现克劳如此不信仟的证据仍然使她惊呀。 敲了一次,又一次,锁匙并未锁上,她推开门,没有人在里面,但是看得出 来最近有人进来过。由地上木屑分布的情形看来,正在兴建中的一艘独木舟仿佛 刚被推到一旁,靴子的足迹通往这栋建筑物的另一端,工具、锯木架和碎屑被移 开来清出一条明显的通道,正对面墙上的一座壁框有另外一把亮晶晶的大锁,这 些东西拼凑起来把安妮的好奇心推动到极点。 什么东西需要克劳或是马丁用两道锁来收藏呢?她走过房间,知道自己是在 窥视却不愿停止,她脑海中的某处有疑虑开始形成。接近壁柜的时候,她可以看 见这把锁也只是虚挂着的,它是某个人很快就会回来的警告,可是她把锁移开打 开壁柜。 一箱箱木质条板箱的炸药像超级市场货物架上物品般整齐堆放在里面的景象, 使她惊恐得闭上双门,有时候不知道要比拼凑出答案好。 马丁,痛恨亚米茄石油的马丁是纵火者,以他在越由受过的训练和做为一个 猎人的技巧,他轻易地进出亚米茄石油的各个分支处所,毁灭他认为毁灭他的东 西。他从不存心谋杀——他甚至救了费萝莉——但是他还是害死了一条人命。而 由这些爆炸物的数量来看,他正准备再大于一场。 必须告诉凯文,对他所爱的人保护而又忠心,凯文永远不会把他的表兄考虑 为嫌犯,正如他看不出马丁的怒气侵蚀着他的理智,他看不出他的表兄有能力向 那家马丁认为是在摧毁一种生活方式的公司报复。 现在凯文该相信了,证据令人恐怖,马丁符合她分析报告中的描述,他有动 机、他有技巧,而她面前摆得清清楚楚的,是他的武器。 她的心脏跳得飞快,双手开始发抖,她必须找一个电话打给凯文,她不能等 到回了纽奥良才说。最近的一个电话是在荻荻的住处,她到那里打过电话之后就 要离开,她确信凯文处理这种情况时,宁可不要她在场。 她也意识到她处于危险当中,两道没有上锁的门表示衬人随时都会回来,更 不用说她被发现进到这里时会有什么后果。 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若是平常她或许不会听见,但是现在她全身 细胞都处于警戒的状况,她知道船屋中不再只有她一个人。 她鼓足中生的勇气转过身体,一时之间她以为船屋中的幽暗光线戏弄了她的 眼睛,站在门口那个人比马丁矮些也壮些,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膝盖变得发软。 “我的天,”她闭上眼睛说,举手覆在心脏上,“里昂,你一定不知道我有 多么高兴看到你。” “你在这里做什么,安妮?” “我来找你父亲,我想和他谈一谈马丁的事。”她觉得很遗憾是由她来告诉 里昂关于他哥哥的事,“马丁惹了麻烦了,里昂,” 她退到一旁指着排满炸药的壁橱,“马丁是亚米茄石油的纵火者。”她注视 着里昂的面孔,但是看不见特别的表情。 “你不该到这里来,没人要你来干涉我们的生活。” 她对他的反应感到惊讶,“里昂,是荻荻邀请我来的。” 听见他妻子的名字,里昂摇摇头,“你应该只管自己的事。” “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是你必须在马丁闯下更大的祸之前帮助我阻止他。” 安妮看见里昂的面孔有刹那的扭曲,但是随即恢复没有表情的态度。 “我不能帮助你。”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把我丢进沼泽才不会有别人知道吗? 想一想,里昂,马丁有可能因此送命,我们一定要阻止他。“ “里昂?”另外一个男人走进来站在里昂身后,他身材较高,理了个平头, 目光像冰一样的冷峻,“那是什么人?” “她是我表弟凯文的一个朋友,她知道了。” “该死,你说这个地方除了你父亲和哥哥之外不会有人进来。” 安妮觉得她的全身因为恐惧而变得冰冷,“里昂?” “闭嘴。”蓄着平头的男人说。 “这是怎么回事?”第三个男人走了进来,镜片后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妈 的,一个女人。” “昨夜我们把炸药搬进来之后,我们就在担心你父亲和哥哥会不会碰巧来打 开这个框子,”小平头的男人又说,“但是现在却碰上这种事,你知道她非走不 可。” 安妮知道他说的不是要她愉快的驾车离开这里,他说的是谋杀。她拒绝让他 们看出她的恐惧,“原来是你而不是马丁,”她镇静地对里昂说,“我从来都没 想到。” “闭嘴。”蓄平头的男人再度斥责。 “但是如果今天下午我没回纽奥良的话凯文就会想到,”她继续说,祈祷里 昂不知道她和凯文分手的事,“他一定会来找我。” “凯文会来。”里昂阴郁地说,表情像极了马丁。 “那么我们必须安排一个意外事件。”戴眼镜的男人说。 “不,”里昂坚决的说,“我们同意过不杀人。” “事情有了变化,”蓄平头的男人走上前,双手撑在腰上审视着安妮,“太 可惜了。”里昂抢到那个人面前,“不准杀人,谁想动安妮一根汗毛,他们必须 先杀了我,而杀了我你们两个都会被查出来。” “那么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我们带她一起走,到油田去的那条路附近有几个小沙洲,明后天就会有人 发现她。” “里昂,”《巩恳求悦,“在你惹出更大的麻烦之前,趁早退了吧!凯文弋 l 会帮助仂;,我知道你一定不是动手纵火的人,你还救了那个小女孩的命,不 是n 马?陪审团一定会支持你的。” “她并不笨,不是吗?”蓄平头的男人说,“但是,宝贝,你错了,如果我 们被抓的话里昂也逃不掉,这就是团队工作的功用,你的朋友也很清楚。” “他胡说,”安妮用目光哀求里昂相信她,“别再陷得更深。” “我们:I ·分钟之听必须离开,”戴眼镜的男人说,“如果我们要处理掉 她的1 :卜找心州观仆就人做。” 里昂裤袋中抽川·杀人川,小上川‘友帆巾I 衍,“你应该别管·闲事的, 安妮。”他抱歉地说,“·家坏公刘,他们压榨我们的劳力,然后踢掉我们,他 们,仆飓风:卜丧牛,关闭了水域,现在又因为油价卜跌刚关闭汕田,,荻荻还 不知道,我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工作了,他们两个已经失业了好几个月。” “那也没有理由杀人。”她想和他理论。 “不会有人被杀,他们只是想给亚米茄石油一些教训,”他走到她面前, “我们原本也不想伤害任何人。”他悲哀地拥抱安妮,然后把手帕蒙到她嘴巴上。 ------- 梦幻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