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罗斯。克拉伦斯那轻盈的身体迅速一闪,神速地离开了网球俱乐部。这一动作 弄得那些追踪拍摄的摄影记者们措手不及,没有时间扳动照相机的快门。只见她大 步流星,只跨出了四步,便走到“豹”牌汽车的跟前。她的这一连串动作都是事先 精心设计,特意安排好的。所以,天衣无缝,非常利落。汽车的车门是开着的。她 飞快地将她的背包和球拍往里面的车座上一扔,便迅速地转动钥匙,点火启动了引 擎。汽车“嗡”地一声,她第一个将车开了出来。她的前面是一块很大的空间,所 以她毫不费力地就使汽车离开了原来的车位。为了防备恐怖主义分子的破坏活动, 他们采取了各种有效的措施。克拉伦斯王妃殿下的保镖们严格禁止各种车辆停靠在 王妃专车的四周。这是伦敦的一条不大的街道,但是它的至尊与金贵,却是难以用 价值来估算的。 这个年轻的女人穿着一条白色的打褶短裙,上身是一件鳄鱼牌的衬衫,也是白 色的。她的外套是一件质地轻薄的黄色茄克衫,背后印着一句很诙谐、很俏皮的广 告词:我偏不在那儿。从她那袒胸的低领处,可以看到她那白皙细腻的皮肤,还有 她那好看的脖颈。那些记者们都在为他们如何获得最新的镜头急得团团转。他们上 蹿下跳,四处寻觅,像一群急得发疯的猎狗。结果他们所得到的,只是通过汽车的 后视镜,望见这个年轻金发女郎那副冷冰冰的嘲笑。这一回,不用说,他们又一无 所获。她又赢得了胜利。 这些又被称作是“耗子”的摄影记者们,日夜都在对她进行骚扰,他们在乐此 不疲地捕获她的微笑。他们中,有为数不少的人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在他们 的脸上贴上稀奇古怪的脸谱,想以此博得她的一笑。王妃殿下对此始终无动于衷, 嗤之以鼻。她与这些摄影记者们的顽皮和戏谑,不断进行斗争。所以,即便在盛大 公开的场合,她都尽量克制住自己的微笑,从不随随便便,时时注意着自己的一颦 一笑。她不愿意使自己成为此事的牺牲品。她眼睛四周的黑眼圈,透露着她的这种 难言的忧郁和隐痛。可是,在这位被众多摄影记者疯狂追逐的女人身上,却又体现 出一种美丽、欢乐和朝气。 汽车开到另一条街拐弯的时候,她突然刹住了车,她咯咯地放声大笑起来。她 的身子在车门上靠了片刻,随后立即打开了车门。乔治像只小鸟似的,“唆”的一 下钻进了“豹牌”汽车里。转眼间,汽车驶上车道,飞也似的开跑了。他虽然只有 十四岁,但个子已经长得很高了。所以,他得完全弯下腰,才能进入车厢内。他看 着妈妈。他有着和他妈妈同样迷人的微笑,有着一模一样的金黄色头发,有着毫无 差别的瓷器般光泽的粉红色皮肤。他的长相和他母亲是那样相像,活脱就是他母亲。 “你真是好样的,我亲爱的。你的策划妙极了,真是完美无缺。” 这是他为了防范散布在各处的那些像苍蝇般的摄影记者们所设下的一个计谋。 当然,想要哄骗这些人,一种办法只能使用一次,因此,每天都要想出一种新的对 付方式。王妃殿下为了保护她个人的私生活,在这样一场长期的持久战中,必须对 付每一次小的战役,每一次小的行动。所以,她千方百计寻找新的诀窍,天天如此。 这样,才能使她不至于临场时惊慌失措,乱了方寸。和广大的英国人民不一样,在 她的私人生活中,她没有任何权利,没有自由。那些猎狗队似的摄影记者们,可以 对她进行疯狂地追逐,不管她跑到什么地方;他们可以骚扰她在瑞士冬季运动场上 的度假;当她去菲莱岛百货公司购物时,他们可以把相机镜头直对准在她的脸前, 不停地拍摄。而她,却无法寻求任何能使她得以脱身的救助。法律对这些鼠类们也 是无能为力,似乎失去了效力和尊严。而宫廷的礼仪,对她的,只是种种的限制和 禁锢,有时甚至还要迁怒于她。 显然,这些人在对她进行追踪拍摄之前,也是要经过再三考虑的,不能盲目地 乱拍一通。在连续抓拍的情况下,有幸选中的镜头,可以使他获得不菲的收益。所 以,他们不能单单只进行追踪,他们还必须千方百计地设法介人到她的私生活中去。 对于王妃殿下来说,这样的生活是一种苦难,她觉得活得太累。但是,也有它好的 一面。那就是逼得她要去爱,要去获得一种疯狂的爱情。这是她面临无尽的痛苦, 选择的惟—一种消愁解闷的方法。她称之为,是那些猪犬群似的摄影记者们给她提 供的选择。这确实也是一种使她自己能获得有效保护的最好办法。她要给那些职业 性的花花公子们,给那些胆小鬼们一点颜色看看。她要苦中求乐。当然,这也是危 险的。她会就此疯狂起来,疯得什么都不再惧怕。但又一想,她似乎已经不再具有 这种疯狂的权利了,因为她还有乔治。他太需要她了。她的儿子,此刻,在她的生 活中占有绝对重要的地位,是她心中推一的男子。他此时显得那么忧郁,像是有什 么心事似的。 “妈妈,我想到布莱克斯顿伯爵夫人家里去参加舞会。” 她满怀深情和溺爱,朝他望了一眼。虽然她对儿子的爱是那样强烈,但她尽力 克制住自己的情感。表面上,她还是显得那样平静。女王陛下多次叮嘱她,对小王 子一定要严加管教,越严格越好。这种嘱咐究竟有多少次了?她也记不清了。但是, 她是母亲,她一直是用伟大的母爱去爱他。母爱中,有严格。有时,她宁愿以一种 大姐姐的身份,去和他在一起玩耍嬉戏,那才真正是充满了天真活泼的情趣呢。孩 子诞生于世,是为了使生活更美好,让世界更光明,而不是干扰生活,破坏帝王的 威严和平静。若真如此,还要什么生儿育女? “到布莱克斯顿家里?真的吗?那好,我有什么不同意的呢?” 他马上流露出一副赌气的神情。 “可是,爸爸对我说,这可不是个小问题。他说,到布莱克斯顿家里去恐怕不 合适。他明显是反对我去嘛。” “哦,是这么回事呀!我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了。是这样,有一天在高尔夫球场 上,布莱克斯顿伯爵在比赛中击败了你的父亲,这不是一般的失败,比分悬殊很大。 可以说,你的父亲输得很惨,他被伯爵打得落花流水。但是,伯爵不仅不给你父亲 留情面,反而在伦敦大肆吹嘘,以此夸耀自己的球艺多么高超,竭力贬低你父亲。” “可是,这又不是我的过错!” “我的好宝贝,你也不能这样说。关于伯爵,他也是一位很有学问,造诣很深 的人。他精通阿拉伯的诗歌,他往往最爱在喝得有点醉醺醺的时候,朗诵这些诗篇。 我特别喜欢参加他的聚会。行,我把这件事再跟你爸爸说说。” 像往常一样,她在逗弄儿子的时候,总喜欢给他做个鬼脸儿。这回又是这样, 她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可是,乔治,你为什么总喜欢到布莱克斯顿家里去跳舞呢?我都担心,那些 没完没了的晚会活动会使你感到厌烦的。” 这时,在这位年轻小伙子如同瓷器般细腻、光润的面颊上,泛起了一片激动的 红晕。他的眼睛直盯着母亲发愣。 “不是说他们家里还有约翰和安德鲁吗?说起来,他们都是我的表兄弟,我从 心里喜欢他们。可是,直到现在,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们呢。以后有机会的话, 我想我们三人可以一起去打猎,那该多有意思啊。哦,妈妈,我多么想到那儿去呀。” 母亲用手在儿子的大腿上轻轻地拍打了一下。 “你告诉我,乔治,你是不是有时候也把我当成傻瓜看待了?” 此时,她爽朗地笑了,但是她的嘴巴张开得并不大,半开半合的样子,浅浅地 微露出一排好看的白牙齿。 “勇敢一点,年轻人。整个皇室都在瞧着你呢。” 透过他那调皮的眼睛,她爱怜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怎么样?” 他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犹豫了片刻,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他终于感叹了一 声,轻轻地说:“还有玛格达莲娜呢。” “好,这就对了!其实,我们也看得很清楚。她可不是什么表姐表妹的。她也 不会打猎!可是,却使得你心神不安,十分烦恼!” 实际上,玛格达莲娜和乔治王子还真是有点表亲的关系,只不过这层亲戚的关 系太远了点。根据祖谱的记载,可以追溯到维多利亚时代。早在一年前,乔治王子 曾在西班牙度假一周。这期间,他在泽阿尔佐拉王宫里受到了热情的接待。玛格达 莲娜。巴达胡拉。瓦格斯一家特意为小王子举行了茶会。在网球场上,王子被玛格 达莲娜的迷人风采深深吸引住了,他失魂落魄,深深地陷入了初恋的漩涡里。后来, 她在运动场上击败了他。在后来的一年时间里,这对年轻人一直在秘密地通信。这 是在高度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为了避免邮件被截取的可能性,塞高维公爵的小儿 子,伊萨白利诺。吕波尔多利用他经常出差的便利,充当了邮递人员的角色,替他 们两人互递书信。其实,这种做法是完全违犯规定的。因此,也就5 ;起了白金汉 宫的震惊和激怒。因为书信的来往本应该是公开的,但这种秘密的行事会被认为是 行为不端的表现。 过了一会儿,克拉伦斯王妃殿下又自娱自乐地开起了玩笑。她那样子有点近乎 失意的疯狂。 “别这样灰心丧气,抬起头来,乔治,你会见到你的玛格达莲娜的!” 看着他母亲那富有戏剧性的模拟手势,他不禁“噗”一声大笑起来。她把他逗 乐了,他一下子显得十分开心。她慢慢地,慢慢地刹住汽车。他们在圣。罗兰索前 面停了下来。 “关于泰国事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阿米纳用一种似乎是颤抖的紧张声音问。两兄弟坐在海德公园内的一条林阴小 道旁的一张长凳上。外面大街上的嘈杂声一直扩散到这里,只有这一片片的树木和 草坪,才使人感到心头的宁静。一群骑马者沿着草坪边上的一条小径,往前快步地 奔跑过去。 “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那是发生在十八年前的一桩蠢事,想起来都难受。 其实,你也不必去了解它,还是不知道为好。” “你若是这样说,那你就错了。在当前的这件事中,我可是完全参与的。我需 要清楚地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不是不必要,而是很必要。” 于是,埃及人便向他讲述了他在曼谷被捕的经过,以及后来苏丹王出面调解, 最终使事情得以完全解决的情况。 ‘称知道,这件事如果传出去,让新闻界知道了,那我就完了。“ 一位牙买加的女佣人,用一条灰色的皮带,牵着一只爱尔兰的塞特种长卷毛猎 犬,从他们跟前走过。这只猎狗走起路来昂首阔步,神气活现,样子十分滑稽,使 人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现在又要搬出过去的旧事。他可以十次、二十次地用此 事来压我。看来,他肯定会经常使用他这一绝招,随时对我进行要挟和威胁。” “那你就直截了当地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当面问问他。”当然,他的这种说法 显得很不成熟,这只是竭力显示出他巴结兄长的样子。 阿米纳边说,边不停地吸着烟,然后不断地喷吐着烟圈。他下意识地斜视着那 些耸立在小径两旁的人体雕塑。 “不管怎么说,塔莱克,就尼罗河孤儿院这件事来看,不是什么好事,很可能 会出问题。说真的,我是不想参与这类事的。这些事弄不好就会同政治产生矛盾和 摩擦,尤其是在这个地区。” “你太夸张了吧!” “你想想,为什么苏丹王不公开寻求王妃殿下对他的支持呢?他自有他的目的。 尼罗河孤儿院只不过是一个捕鼠器而已。谁愿意投四十亿美元去弄一块这样的招牌 呢?” “你别忘记,他是想通过这个机会,最终能成为巴拉茨。拉登公司的股东,是 为了将来生息,获得更大的利润,他的财富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不断升值的。” “不,不是这么回事!请你记住我的话,算了,你就别管这个事了,别问这么 多了。” “那不行,我不能放弃。”埃及人大声地呼喊着,生怕这块肥肉会飞走似的, “假如曼谷事件被揭露,并被曝光,那我的一切就完了。你懂吗?关于这一点,是 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的。我已经没有别的路可选择了。” 阿米纳并不灰心,他仍不放弃自己的规劝,他紧接着又说:“你还记得夏尔基 吧,你想想。” 默哈穆德。夏尔基是一位十分富有的伊朗船主,曾被誉为世界著名的轮船巨子, 他的业绩曾风靡全球。他也曾是沙鲁克家族的一位老朋友。早在七十年代,他卷人 到以色列和阿拉伯的政治斗争中来,并亲自参加这一战争。后来人们在贝鲁特的圣 乔治城他们的寓所中,发现了他和他的妻子,还有他们七个孩子被害的尸体。他们 都是被割断喉管杀害的,当时的情景惨不忍睹。 埃及人不想再去回忆这场血腥的屠杀,它给地中海一带的商人带来了巨大的精 神创伤,使他们震惊、慌乱,长期都没能走出恐怖的阴影。埃及人要的是巴拉茨。 拉登公司,这才是他真正的目标。所以,无论如何,就是苏丹王把刀架在他的脖子 上,他也矢志不渝,在所不惜。 “是的,这可能有风险,可能会是很大的冒险。但是,在这一类的商务活动中, 总是要冒险的。然而,我不能因此就把四十亿美元关在大门的外边。” 阿米纳狠狠地咬断了他的香烟。他再也不能就这样看着,不痛不痒地去开导他 的兄长,让事态就这样发展下去。该出力时,他应该毫不犹豫地去帮他哥哥一把。 埃及人大概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他有点让步的样子,于是立即又接着说。 “阿米纳,关于这个慈善机构的具体情况,你再去摸一摸,要调查得清清楚楚, 不留死角。弄明白资金使用的情况。对所有负责人员的档案材料,都要再认真复查 一遍。可以打电话通知到下属的分会,让他们都预先知道此事。你让他们把他们所 有的账目都寄到银行里来。该机构不是在伦敦还设有一处办公室吗?总之,这一切 事物要在一周内办完。” “那么,她呢?” “你说谁?” “王妃殿下呀。” “王妃殿下?嗅,我来负责。” “你说什么?” “我负责来做她的说服工作。” “哦,那太好了!可是,你怎么去说服她呢?莫非你去跪倒在她的面前?” 阿米纳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种不太相信的神色。 “你还得再好好地考虑考虑,塔莱克。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为,不可 能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埃及人显然心里不太高兴,他很恼火。可是他弟弟的说法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有想法吗?” “有。那就是萨米尔。” “萨米尔?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提到他?” 埃及人撇了撤嘴,满脸冷淡的样子,他不觉得萨米尔和此事有什么联系。此时, 阿米纳接着就往下说了:“他和她年龄相仿。他长得很帅,是个英俊的小伙子,脾 气也好。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他们两人撮合到一起。这绝对可能,不成问题, 塔莱克。你也已经七十多岁了,我的老哥哥。” 若是在平时,在别的场合之下,埃及人会马上翻脸,甚至会扇他一个耳光。他 觉得,让王妃殿下和他的儿子配合,这种想法是难以接受的。而且,在他看来,也 是十分荒谬的。可是,那四十亿美元的投资也不是开玩笑的。 “唉,我已经有好几年没见到过萨米尔了。” “他总是在忙着他的工作。所以,他整天也是忙忙碌碌的。这样吧,把他叫来, 把情况好好跟他谈谈。怎么样?” “要是萨米尔不成功呢?” “总之,你等着瞧吧,你的机会一定会来的。” 埃及人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笑意。阿米纳继续发表他的观点:“你可以想想看, 一旦你能把这条线牵上,让萨米尔和王妃殿下有一个接触的机会,把他们联系在一 起。你最后所获得的好处是难以估量的。你不就成了英国王室家的姑爷了吗?这样 的前景,该有多美好啊!在你的履历上,又将写上光辉的一页。” 作为一个商人,阿米纳在他的处世哲学中,犬儒主义,厚颜无耻,是他一贯的 思想和伎俩。在这方面,他是高明的。当然,就事论事的话,在这个问题上,他自 然也有他的道理,那就是:破釜沉舟,决此一战,他们不能不冒失败的危险。 二十点整,直升飞机轻轻地降落在梅鲁格林城堡的大草坪上。这时正是日落西 山,夕阳满天的时候。深红色的晚霞照耀在静静的池塘上,闪烁着一片鱼鳞般的光 波;几只戏水的天鹅,沐浴着橘红色的斜阳,游来游去。一位勤务人员用舞蹈般的 动作,比划着手势,让飞机在台阶前的中心线位置上落下。直升飞机自身转了一圈, 背对着夕阳,在准确的位置上停下。这种场面就像是在拍电影。飞机一停稳,管家 立即迎上前去,把踏脚梯打开,让拉舍尔顺着矮梯走下来。 ‘看你急的样子,慌什么呀!“埃及人低声埋怨道。 他一直站在伸向池塘中的平台上,望着她的到来。在他的面前已经摆好了一张 桌子,上面是一只银质的托盘,托盘里放着一瓶香摈酒,旁边是两只高脚香摈酒杯。 肖恩总是严格地按照主人的吩咐办事,他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平时,他时时处处 都在注意四周的动静,以防意想不到的情况随时发生。他非常机敏。这位菲莱岛大 厦安全保卫部的主任,有着非凡的应变能力。险情一旦发生,他有各种办法和对策, 最终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埃及人痴痴地望着拉舍尔,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强烈的淫荡的欲念。拉舍尔浑身 的穿戴是完全按照他的要求装饰打扮起来的。她穿着紫罗兰色的法兰绒晚礼服,轻 柔得似乎要飘起来。这是一套紧身的服装,特别突出了胸部的丰满,双肩完全裸露 着。淡蓝色的薄底浅口皮鞋,和她衣服的颜色搭配在一起,显得十分柔和、协调。 她在通往平台的石板小径上慢慢地走着,仿佛生怕会被绊倒似的,长裙下不时闪露 出她那双好看的小脚。她右臂的手腕上戴了一只手镯。夕阳里,她满头的金发,像 燃烧着的一团火焰;她脖子上的那串钻石项链,闪闪烁烁,虽是在晚照中,却依然 那么耀眼、刺目。此刻,望着拉舍尔,他有一种难言的感觉,童话中的美丽公主来 到了人间,童话变成了现实,她就在他的眼前。生活是多美好啊。 埃及人望着她一步步走来,离他越来越近了。他感到浑身都在颤抖,他觉得销 魂荡魄,顿时失去了理智,人几乎变得疯狂起来。一时间,他似乎想要把她整个的 人,即便全部吞下去,都觉得难以发泄他的情欲。他的欲念,如同翻江倒海,再也 克制不住。他贪婪地望着她的全身,看着她那微微鼓起的肚子,长裙下不时闪露出 的白腿,脖上的那道青筋,还有让他欣喜不已的那双丰满硕大的乳房。在这一周的 时间里,埃及人时时都在想念着她,弄得他心烦意乱,他非要得到她不可。肖恩作 为他的一名保骠,他了解老板的心情,知道老板的意愿,但是,他反对老板对拉舍 尔的选择。他完全可以为埃及人挑选到更多漂亮的金发女郎。根据他职业的敏感, 他感觉到,拉舍尔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可能与警察局或秘密的情报机关有联系。所 以,他一直坚持自己的看法。他曾多次提醒他的老板。可是,埃及人不以为然,他 还嘲笑他,说他太神经过敏了。埃及人依然我行我素,并不理睬他的劝告。 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像她这样的妓女。这不仅仅是由于她的相貌出众,更 多的还是她的不一般。她的讲话不够文雅,总是比较生硬;她特别没有羞耻感,丝 毫没有女性羞羞答答的味儿。当然,她长得要比一般妓女漂亮得多。有一次,管家 在直升飞机里对埃及人说,拉舍尔小姐现在全身脱得光光的,正坐在大草坪上晒太 阳。埃及人只是简单地、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别管她,你们都不许看她。说完, 也就了事了。 和拉舍尔在一起时,她给他一个很深的印象,始终使他感到奇怪和不解。像她 这样一位长得如花似玉的美女,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种职业。她总是无忧无虑,笑 逐颜开。像这样的女人,无疑能成为一位很不错的女主人,料理一个很好的家庭。 不过,有时她的眼神里,有一种奇特的冷漠和凶狠,是一种近乎杀人般的残忍和冷 酷。即便是在性交最快活的时刻,她的自控力也特强,她也会突然停下来,把他挑 逗一番。这是他最难忘的一幕。一句话,他不能没有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都使他久久难忘。她的倩影总在他心头萦绕。 “晚上好!” “晚上好,拉舍尔。” 她璀然的微笑是那样动人。但是,这笑容里又含着某种疑虑,显得不是那么坦 然。他希望她还能像往常那样说笑挑逗,风情万种。可是,今天晚上她却显得比较 严肃、冷峻。当然,作为于她这种职业的人,也不可能有什么亲热感。她是为了挣 钱,不是要和客人谈情说爱。这也是一种不让客人无休止地纠缠的好办法。对于这 样一位穿戴华贵考究的外国富翁,她要尽量采取敬而远之的方式方法。他眼中满含 着强烈的淫欲,贪婪地望着她。 “您还要我走一遍给您瞧吗?” 她声音很温和地向他发出这样带点讽刺意味的提问。这使他回想起,那一次在 他的豪华游艇中的情景。他要求她,按照他规定的穿戴,在他的面前,莲步摇曳, 款款而行。 “不啦,你坐下,请喝杯香摈酒吧。” 这是一种略带有强制性的生硬口吻。 “嗯,这条裙子你穿上去还挺合适。这颜色也不错,和你本人倒也很般配。” 拉舍尔微微一笑。尽管他的英语说得很生硬,没有英国人的那种抑扬顿挫,粗 俗中也不乏文雅,但他的样子还是有几分可爱的。再说,客人的这番话,也说得她 心里乐滋滋的。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的心清已不像来时那样忧郁,她 显得开朗得多了。四周的灯光已经点亮,空气中隐隐地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钢琴声, 这是一段莫扎特的乐曲。她非常喜爱莫扎特的作品。他们慢悠悠地喝着香滨酒。在 夜色中,他们从容不迫,悠闲自得。埃及人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她的眼睛也由于酒 喝得多了,显得有一种异样的明亮。随着她的轻轻呼吸,她那高耸的乳房在一起一 伏。他第一次注意到她手臂上的那些金黄色的绒毛。他想伸过手去摸摸,想着想着, 手指头禁不住往前动了动。她很快把她的手伸过来,轻轻地碰了碰埃及人的手。随 即,她站了起来,很冷静地说:“来吧!” 她紧紧地拉住他的手,他也站了起来。她的高跟鞋走在小径的砾石路面上,显 得磕磕绊绊,走不稳。再说,她的裙子很长,也迈不开大步。于是,拉舍尔一手拉 着埃及人的手,一手干脆脱掉了她的浅口高跟皮鞋。对这座小城堡似的建筑,她再 熟悉不过了。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了如指掌。房内,灯火通明。在偌大的厅堂里, 她没见到一个人。他们俩朝偏右方向走去,接着,登上一段楼梯,来到了埃及人的 卧室。这个房间很大,里面还有三个套间。地面是用黑白两色相间的山石板铺成的。 墙壁是用整块的条石砌成的,最大的一块有四米多高,,墙面上覆盖着厚厚的挂毯, 这些挂毯上编织着旧式的图案。埃及人的床设置在一个宽大的四形底座里,床的四 周装饰得十分现代化。床前四周的地面上铺着雕花的木地板。从房内的设计来看, 力图保持着一种原始古朴的风格。 他原想一把拉住她,在他犹豫之时,反倒是她先主动把他推到床边。她开始动 手给他一件件地脱衣服,她慢慢吞吞地解开他的纽扣,她的表情是冷冰冰的。拉舍 尔的手,在他身上抚摸着,那只是一种装腔作势的应付,并没有丝毫激情。他又一 次注意到,尽管她在微笑,笑得那样妩媚、妖艳,但是她的眼神是冷酷的。然而, 这种冷俏似乎对他的吸弓!力更大,他的内心早已是激情澎湃,急不可耐了。当他 被她脱得全身精光的时候,她坐在一边沉静了片刻,并不去看他,部有上前去和他 亲热。她走过去,把灯的光线调低,光越来越暗,暗得并不多要熄灭了。她大概是 想求得某种幻觉?接着,拉舍尔上床开始和他亲呢。拉舍尔在与他性交的整个过程 中,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连一句话都没说。这一点,使他感到很奇怪。在这样的 情况下,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女人们总是发出快乐的呼叫,兴奋不已。而她, 却是麻木的。当他们欢快的同时,他只感到,她的身体在他的身下长时间地、无声 无息地颤抖着。他也无言地趴在她的身上,感受着这种很难描述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