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虽然这一百五十多位宾客都感到有些腻烦了,但是塔莱克。艾尔。沙鲁克所举 办的这场埃及式的晚会却使他们无话可说。所有的招待服务人员不仅身着古代的盛 装,而且一律经过着意精心的化妆打扮,全身喷上了香水,芬芳扑鼻,这种豪华和 排场,使人想起了古埃及的法老年代。 晚宴上所有的菜肴都是典型的埃及式的。埃及莱的最大特点是口味清淡,品种 繁多,而且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香味儿,令人惊叹叫绝。人们私下传说,这些菜谱 都是菲莱岛大厦的大厨师们根据古埃及辉煌的第十八代王朝,即公元前一千四百年 的阿赫莫西斯王朝的食谱,精心研究的成果。在音乐方面,也毫不逊色,意在精益 求精。埃及人调用了两位音乐素养颇深的弦乐大师,他们来自洛杉矾大学。让他们 根据阿孟霍特普三世的光辉业绩,特意谱写了一曲感人肺腑的怀旧颂歌。 在梅罗格林的大花园里种植了许多柑橘树,这座中世纪古堡的四周装饰着不少 雕塑作品,这些杰作都是艾尔。沙鲁克搜集到的原作真品,所以具有很高的艺术价 值。大英博物馆正准备在这次晚会的第二天,将这些稀世珍品纳人一次西方雕塑精 品的巡回展,在世界各地展出,先在伦敦与公众见面,然后赴华盛顿国家博物馆, 最后再飞往北京展出。因而,此次被邀请的这些宾客们就有了先睹为快的眼福。 古堡的这位主人想在这一次当一回教育家,他打算晚宴后给他的客人们上一堂 小小的历史课,他邀请宾客们步行约八百米,来到了一座湖边,然后分别以十四人 为一组,让他们登上湖面上的独木小舟。这些小船的式样都是一致的,都是古代的 仿制品,古色古香,很有特色。小舟的船头高高翘起,每一艘小船前头都挂着一幅 古埃及法老的画像。埃及人让他的每一位尊贵的客人都戴上古埃及王后亲法提蒂③ 的塑模面具。一时间,这些古船在湖面上随着微风荡漾,碧波摇曳,笑语连连。人 们在感受着埃及古代历史的变迁,重温古埃及的辉煌。 在火把的照耀之下,独木小舟渐渐离开了岸边,向湖中心划去。一条大船逐渐 出现在人们的面前,这是一艘用埃及无花果木料制成的样式,就像尼罗河上航行的 那种送葬的古船。宾客们乘坐的独木舟便环绕在这条大船的四周。在大船的旁边, 大约有十多个人在一台巨大的液晶电子设备前忙忙碌碌。这里正在放映着一部全息 电影的片子。狂风怒号,波涛汹涌,客人们如同身临其境,感受着尼罗河上的风光。 全息电影放映机在湖面上的巨大空间里不停地播放着。人们面前出现了三维空 间的立体画面,这一幕幕图景均为埃及著名的名胜古迹。塔莱克。艾尔。沙鲁克亲 自担任影片的解说。随着画面的移动,人们感到自己仿佛在古埃及的大地上漫游, 行走在各种神庙之间。一会儿,他们来到了艾德福神庙,四周环绕着一道高墙;紧 接着便是达宝德神庙,转眼间又到了凯塔西神庙,最后到达了周围有着巨兽雕像的 拉美西斯二世神庙前。最后,人们跟随着画面,开始了海上的游览。最后的一站, 客人们参观了神奇、迷人的菲莱岛。原来的菲莱岛早已经被海水淹没,这是后来工 程师们根据资料的记载,模仿原来的样子重新建造的。此时,每一位客人的心,都 已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打动了,他们已经被完全征服了。叹为观止的古代埃及历史, 使他们产生了无比强烈的震撼。就连那位喜欢喊喊喳喳的法国女演员,此时也若有 所思,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客人们在湖中经历了一番神奇的游览之后,又回到岸上。他们被请入席间,坐 下来休息片刻,饮上一杯晚茶。大家也可以喝几杯威士忌酒,趁机尽兴一番,但是 考虑到下面还有活动进行,担心酒后会误事,所以也都自动地免了。湖上那恍若仙 境般的风光,使大家兴致勃勃,早已没了困倦之感。客人们漫步在古堡的庭院小道 上,一路谈笑风生,没有一句招待不周的怨言。然而,还有另一些人却和他们完全 不一样,他们时时处于戒备之中。这些人便是分布在各处的保安警卫人员了。这些 人担负着保卫的重任,他们每隔五分钟,都要详细认真地点一点来宾的人数,丝毫 不能马虎大意。他们高度警惕的目光注意着任何一点可疑的动静。他们特别注意到 一个约五十岁左右的满头金黄色披肩长发的女人,她走在被泛灯光照亮的小径上, 和一位年轻的律师正在兴高采烈地交谈着。她是一家大广告公司的总裁,刚才尼罗 河畔的全息电影使她激动不已,她的兴奋之情在众多的客人中表现得特别明显。这 时,一名警卫接到肖恩的命令,让他留在宾客们的最后面负责护卫,密切注视任何 可疑的行迹。 客人们一路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经返回到古堡。大家发现在一座浮游着白 天鹅的池塘前面,搭起了一个不算太大的戏台。这是晚会的最后一个节目——戏剧 演出。据说,上演的是一出最古老的世界悲剧,这出戏讲述的是四千多年前的历史, 是一部表现权利与忠诚的道德说教剧。为了演好这部名为《西奴埃传奇》的戏剧, 埃及人特意请来了阿拉伯的演员,剧名用镀金的字体镶嵌在巴西香木板上,悬挂在 舞台的上方。西奴埃是塞索斯蒂思一世征战利比亚时期的一位后宫官吏,他为官正 直,却连遭不幸。他催人泪下的故事深深打动了每一位观众的心。 观众里至少有不下于两位大臣和六名众议员对演员舒缓和庄重的表演艺术是欣 赏和赞叹的,但是他们的一举一动实在是大缓慢了,很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使人们 对剧情发展的悬念,有一种急不可耐的感受。这部戏的主题有着很深的现实意义, 虽说历史已经过去了好几千年,但是它的主题思想却是永恒的,每一位观众都会从 这部戏中得到反思,不管从哪个角度来思考。不过,在生活中,对于忠诚和权利的 选择,则并不是一种罕见的行为。应该说,它是司空见惯的法则和决定。在每个人 的面前,都要让你作出毫不犹豫的判断。在那些吞云吐雾的众多先生们中,在那些 为数不少的身着长裙的女士们里,对于权利和金钱的渴求,一直是他们耿耿于怀、 念念不忘的欲望。提起忠诚,对于他们来说,仅仅只会泛起一片冷漠的苦笑而已。 等到这部戏结束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到夜半时分了。在登上古堡的途中,有 一段是陡坡,塔莱克。艾尔。沙鲁克伸出他的臂膀,扶着克拉伦斯王妃,想帮她一 把,减轻她的劳累。他心里怦怦直跳,似乎有一种生怕被别人捉到的偷窃感。他感 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忐忑不安。他心里在想,她是一个何等非凡的女人,哪个女人 能和她相比呢?无论是气质或风韵,她超越一切女人。她穿着一件剪裁十分得体、 做工相当考究的质地上品的黑缎长裙,这种颜色和她洁白肤色的天然搭配,更加突 出了她非同凡俗的风雅和高贵。 “当权力和忠诚发生碰撞的时候,殿下,您的看法如何呢?” 埃及人一边缓步走向前面灯火通明的豪华住宅,一边不时地闻着从王妃身上散 发出的芳香气息。当她转过头来,望着这位亿万富翁的时候,从她身上飘散出的幽 香朝他迎面扑来。这位年轻的夫人很敏感地脸色微微一红,剧情的回忆仿佛仍在她 心中激荡。他等待着这富有戏剧性变化的一幕,他刚要开口再想说些什么,却看到 她已经是很动情了。她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然后朝他微微一笑。 “我没有任何权利,我也没有这种欲望,艾尔。沙鲁克先生。我所有的,只是 忠诚。因此,对于我来说,也就不存在谁与谁之间的碰撞的问题了!” 她很自然又很优雅地耸了耸她那裸露的双肩。他接着回答道:“我羡慕您人格 的高贵,殿下。在这一点上,无疑是任何人也无法与您相比的。在今天这个美好的 夜晚,我们还想聆听您同样的感人话题。” 配合着他这极尽奉承的话吾,虽明知道自己的话中带有明显的玩笑口吻,但为 了使她觉得这一切并不过分,而且要让她深受感动,他朝她宽厚、温和地微笑着, 笑得那样灿烂,那样自然,她女性的柔情真的一下被他感化了。她用一种略带责备 的神情,朝他笑了笑。 “可是,您对于您今天所有的客人们,却并不像现在这样和蔼可亲呀!” 他知道,他是一个情感短暂、易变的人。此刻,她望着他,使他从心灵深处受 到感动,他感到,她把他是当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看待的,而不是一个大肆施舍的 人道主义者。 “我承认,您说得很对。我确实不能把您和别的那些客人们一视同仁,因为他 们和您是无法相比的。” “当然了,因为您是我的朋友嘛。” 她嘻嘻地笑了,笑得那样妩媚,在她的眼神里跳动着一种令人喜爱的调皮的目 光。这时,他不禁想起了拉舍尔,在她的眼睛里,却从来找不到像克拉伦斯王妃这 样洋溢着孩童般欢快、活泼的光彩。从来都没有啊!他轻轻地念叨着。他虽然也为 她买来了不少像王妃穿戴的这种袒胸露臂式样的长裙,但是对于这个妓女来讲,再 怎么打扮也不像,她始终没有那种独特的神韵,她缺乏的是克拉伦斯王妃的那种高 贵的气质。反过来说,就是王妃身上的某些缺点,对这个妓女来说,也都是永远无 法具备的。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客人的前面,他不禁一惊,连忙收 住脚步。他感到心里一阵颤抖,拉舍尔的身影仿佛一直在他眼前晃动。此刻,他想 她想得特别厉害。一股淫荡之情,悄悄地从埃及人的心头升起。 “那么您呢,艾尔。沙鲁克先生,当爱情与权利发生冲突的时候,您是怎么想 的呢?” 此时,他正全神地陷入他的邪念之中,他猛地一惊,被拉回到现实中来。她怎 么会想起用这个问题来难为他呢?他定了定神,显得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毫不含 糊地答道:“按照我的这把年纪,您也知道,爱情嘛,早就该回避了,所以也就谈 不到它还占有什么分量。对我来说,自然是权利最为重要了。” 她又是莞尔一笑,对这个问题,他总算是承认了,究竟哪一个更重要。他有着 一种从烦恼中解脱出来的坦然。他们默默地走着,除了他们的脚步踏在砾石小路上 所发出的一阵阵沙沙的响声,四周很静。这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的那种寂静。 对他来说,此时他的心跳跃着温馨、甜美的悸动,他又沉浸在刚刚建立在他们之间 的那种美好的氛围之中。 “若是今天的这个夜晚能打动您的心,使您真正地爱上了埃及,我就心满意足 了。您说呢,罗斯女士?” “啊,我对埃及的喜爱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很久以来,我对这个国家就有 一种特殊的钟爱,艾尔。沙鲁克先生。通过今天这个美好的夜晚,我会更加喜欢它, 欣赏它。我爱它的世纪沧桑,我爱它的古老河流,我爱它的神奇和悠久。我感到我 很渺小,就像那微不足道的沙粒一样。” 她很激动,她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着,她动情地一把挽住了埃及人的一只臂膀。 小径很窄,而且又陡,他们慢慢地往前走着,紧紧靠在一起。他也按捺不住自己的 激奋,他用坚定而又充满信心的语调说:“我一定要不懈地努力,在这片古老的土 地上不断探寻和挖掘,找到更多的古代遗物。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使我的心得以平 静,忘却我们今天埃及的苦难。这个国家实在是经受了太多的磨难。一周前,我在 开罗的街头亲眼目睹了一场惨不忍睹的血腥屠杀。” 由于蒂莫西。霍斯麦斯特的迅速反应,他拍下了当时的不少场面。其中有一张 照片,拍的是埃及人参加抢救,挽着一位惊恐万状的受伤者臂膀的情景。这张照片 见报之后很快传遍了全世界。 “关于这次惨案,我都知道了。多么可怕啊!而当时,您离爆炸的现场又是那 么的近。真危险呀!” 说到这里,她感到浑身发抖,她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这时,起风了,风力很 大,吹乱了她的头发。她又在回想起那种悲惨的景象,她感到恐惧,不禁打了个寒 战。她在想,难为他当时如何应付那种恐慌的场面,她着实为他捏了一把汗,替他 感到一阵忧虑和心悸。而他,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侃侃而谈。 “啊,我当时倒也并不感到多么紧张和害怕。受苦的都是那些外国人。这起事 件使得西欧人深感忧虑,有很多问题使他们不得不去进一步思索。在那里,西方的 旅游者看到的是贫穷、无望的人们的痛苦,听到的是他们悲苦的呻吟和呼号,尤其 是使他们看到了青年人的愤懑。” 在他们的后面,宾客们成双成对,他们正朝着一处小山头缓慢攀登而去。内务 大臣的身边,有一位著名的摇摆舞女演员陪伴着他。第一人寿保险公司的女总裁正 在和一位胖胖的工党议员聊天。当他们转了个弯,准备再换个方向时,王妃轻轻发 出一声叹息,用一种青春少女般悦耳的声调说:“好了,咱们就到此分手吧,您看 看对别的客人们还有什么需要照应的?大家还都有各自的事,也都是很忙的。” 说完,她便离开了他,独自一人悄悄地走了。他似乎也有一种总感到招待不周 的歉意,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朝那一群群的客人们走去。他蹒跚而行,怀着满腹 心事,总好像有一种幻觉,他觉得她的一只胳膊还在被人温柔地挽着,他感到心里 涌动着说不出的愉快,就好像是痛快地喝下一杯香摈酒似的舒坦。那是一个女人的 温馨,她刚刚还在他的身旁。 一个凡夫俗子也配有资格和您在一起,作如此长时间的亲密交谈吗?埃及人的 心里固然感到十分满足,但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惆怅和嫉妒。 萨米尔。艾尔。沙鲁克似乎总有一种本事,在对一个女人不经意的一瞥之间, 便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出她的痛苦或不幸。这个对女人研究透了的花花公子总是为此 沾沾自喜。在他和阿米纳津津有味地交谈时,他的眼神不时和克拉伦斯王妃的目光 碰撞在一起,虽然如闪电般在瞬息间立即分开,但不知不觉又自动地交汇在一起。 他本能地体验到这个年轻的女人隐隐地在向他传递某种信息。她的笑容是那样明丽、 灿烂,但总蕴含着一层淡淡的阴影。她那双淡妆素抹的美丽眼睛,闪动着一丝不易 被发现的哀愁。特别是她芜尔一笑时,如同一轮红霞,她那迷人的嘴唇更是好看, 不过在这一闪的瞬间,映现在她眉宇内的浅浅的皱纹仿佛在默默地诉说着她内心的 苦涩。眼前的这个女人每周都有十多家杂志把她的大幅照片刊登在他们的封面上, 销往世界各地。当他在悄悄注意她时,她正郑重其事地和一位大臣谈话。 不知不觉中,阿米纳叔叔拉着萨米尔悄悄地朝她走去。可以看得出,谈话中的 王妃已经明显地感到不耐烦了。好像这中间有一道阻隔,他不好贸然走上前去说什 么,他只好在一旁默视着她。十年来,她就像盛开怒放的鲜花,越来越美丽。阿米 纳一言不发,悄然走开了。萨米尔此时陷入往日的回忆里。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年 当他离开英国前往洛杉矾的前夕,他还同克拉伦斯王储在一起打过板球,结果王储 输了。萨米尔真还记忆犹新,他曾和一位身体略胖的年轻母亲握过手。当时她才刚 刚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但她在皇族里已经是十分活跃的人物了。一个从前曾是羞羞 答答的女孩子,现在已经成了一位光耀世界的闪闪明星。然而,她却为这一变化付 出了沉重的代价。她虽然生活豪华,气质高贵,深受世人仰慕,但内心却充满了痛 苦和忧伤,她确实又是一个凄清孤单的女人。她虽然受到人们的敬重,可是却得不 到一个男人对她真挚的抚爱。 萨米尔只对她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这一切。他有一种智慧的敏锐,这是从他母 亲身上传给他的灵性。在好莱坞,他亲眼目睹过不少一流女演员从成功逐渐沉沦, 最后走上自杀道路的悲剧。所以,他深深理解这种忧郁症患者发病的先期征兆。王 妃是一位性格脆弱的女人,但是她不应该消沉下去,她必须振作起来才对。想到这 里,他不禁对她产生了深切的同情。他拥有一种在男人身上少有的性格和气质。他 特别善于去温柔一个女人,让她从失望中清醒过来。再说,从刚才他们两人目光的 交合中,他似乎明显地感觉到她已经向他表露出的那种微妙的信号。他不能再视而 不见,耐心去等待,他必须直截明了地向她表达他的心态。看来,已是刻不容缓了。 “晚上好。” 大臣打量了他片刻,他自然心里感到不快,出于礼貌,他又不好发火。他犹豫 了一下,像是悟出点什么。 “啊,您大概就是贵公子吧。罗斯女士,我来给您介绍一下吧,这位就是萨米 尔。艾尔。沙鲁克先生,是我们今晚主人的公子。你们互相认识一下吧。” 大臣站起来,向王妃躬了躬腰,打完招呼,便借故告辞了。现在,他终于单独 地和她在一起了。像这样的机会,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得到。 “除了您看到的那些部分之外,这座花园的其它方面,您都了解吗?” 她望着他,心里挺高兴,没有一点厌烦感。看外貌,他很像他的父亲,温文尔 雅,而且显得十分帅气。她没有回答什么,只是含笑地望着他,像是在想什么。他 很快接着又说:“这样吧,请您跟我来,我带您到别处去走走。” 起初,她吃了一惊,不过,她马上就被他十分主动、亲切的热情所感动,她身 不由己地随着他,慢慢往前走去。在这座大花园里,人们若是沿着绿荫夹道的小径 慢慢悠悠地散步,花上几个小时都走不完。园中的树木修剪得整整齐齐,而且做成 各种不同的造型,既神奇,又壮观。他潇洒、优雅地把胳膊伸给她,显得十分自信, 完全是大洋彼岸人士的那种无拘无束。自由浪漫的神情。类似这种过分亲呢的动作, 若是在皇宫里,肯定会受到宫廷礼仪的非难和指责。然而,这里毕竟不是白金汉宫, 这里是远离伦敦的梅罗格林古堡——中世纪的庄园。 萨米尔深深懂得如何给人一种既活跃又谨慎的好感。他不喜欢去给人造成夸夸 其谈、吹嘘炫耀的印象,他绝不像她每天接触到的那些道貌岸然、虚伪奸诈的官员 们。和他在一起,没有那种使人感到压抑的平庸的谈吐。他谈的是夜色的美好,绿 树的清幽,总是充满高尚的风雅。他的一举一动都使她内心暗暗喜欢。还有一点, 他完全不像宫里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朝臣们,不管他们中的哪一位,一旦能和王妃在 一起照一张相,他们就会感到欣喜若狂,无上光荣。真是庸俗透顶!和他在一起, 有一种心旷神怡的寂静。此时,她心中的波澜已经再也无法平静,一股再也忍不住 的激情,使她首先打破了静谧的气氛。 “您的父亲,向我讲述了埃及的苦难。我的心,很沉重。” “我的父亲确实要比我埃及化,他对埃及了解得最深。” 王妃沉思了片刻,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番沉寂之后,她心事重重地又说: “该做些要做的实事了!” 她像一个孩子似的皱了皱眉头。他疑惑不解地望着她。 “您想说的意思是指什么呢?” “我愿意为埃及做些事情!” 萨米尔直盯盯地瞧着她,他感到既惊奇又困惑。突然间,他似乎明白了!傻瓜, 还糊涂什么!她是一个聪慧、明智的女人,她已经被说服了!站在他面前的她,就 是王妃啊!这一切变得多么清澈透明。他原想会费尽不少口舌,经过许多曲折,才 能向她说清楚事情的原委。疑虑看来是多余的了。这个愉快的晚会给他们俩提供了 相识的机会,使他们走到了一起。这时,他突然觉得很拘谨,同时他又感到非常兴 奋。 “的确,会有那么多的事需要去做。”萨米尔微笑着回答。 “应该考虑一个方案,看看该从何处着手去办。”她自言自语地说,“我愿意 做些儿童方面的工作,替孩子们帮点忙。我讨厌那些政客和文人,对这些人,我简 直是烦透了。但是,惟一让我放心不下的,是儿童们的命运,我时刻都在心里挂念 着。帮我一把吧,艾尔。沙鲁克先生。请您直言不讳地告诉我,我该怎样才能去帮 助那些埃及的儿童们。” 是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明白,还需要对她说服什么呢?萨米尔心里想。这个神 奇的晚会居然起到了那么大的作用。看来她已经被埃及的文明和忧患深深地打动了。 “您是世界上最受爱戴的女人,您的爱的种子洒遍了您所到之处,放射出最耀 眼的光芒。这一切,谁人不知呢?” 王妃为保护儿童的事业积极地奔走于世界各地,不断地向世人发出呼号,做了 大量的工作。自从她的婚姻破裂之后,她更是全心地投入到人道主义的救援工作中, 她的影响和号召力日渐扩大,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她又重复道:“我热爱儿童, 我要给孩子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艾尔。沙鲁克先生,请您告诉我,我怎么做, 才能做得更好一些呢?只要是为了儿童,我一定全力以赴,不惜任何代价。事情再 难,我也要千方百计去克服。” “我知道了,罗斯女士。您的心情,我都理解。” 他在小径旁一丛树阴下停住了脚步。 “我的父亲给我做了不少思想工作,终于把我说服了。他要我在一个旨在关照 儿童的慈善机构担当一些工作,我承诺了。现在,我算刚刚介人此项工作。” 在她的面前,他不想对她有什么隐瞒。对她说说是一种亵读,他心想。 “这个机构叫什么名称呢?” “尼罗河孤儿院基金会。” “您全面负责孤儿们的工作吗?” “是的。这些孩子们都失去了双亲,看了叫人心酸。” “您打算怎么办呢?您是否把孩子们送到愿意接纳他们的家庭,分别寄养呢?” “不,我们不采取这种办法。我们分别把他们送到由我们在开罗经办的七所学 校里。” 他把阿米纳向他交待的具体情况都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王妃仔细地听着,她 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那么,你们都给他们教些什么呢?” “这要根据他们不同的年龄来安排,还要看孤儿们本身具体的情况。年龄小的, 就让他们读书,不断学习,直至读到大学。大龄的孩子,就让他们坚持体能方面的 训练,使他们掌握一些专业的技术,以便将来能迅速适应社会的需要,找到一份适 合他们的工作。对于那些有天赋的孩子,我们将着力培养他们,使他们成为我们的 教育家。” “您打算接纳多少孤儿呢?” “只能说,很有限吧,您看看就知道了。贫穷困扰着开罗,处处都受到饥饿的 威胁。因此,我们的力量是很微薄的,所起到的作用也只能是杯水车薪。” “你们缺钱吗?” “从资金的来源上说,我们主要靠各界的资助,但还是不够。我们准备进一步 发动宣传,争取广泛的国际支援。我们有一笔固定的资金,但这个数目还毕竟显得 太少。” “请您坦率地回答我,按照您的看法,我能不能提供某些方面的资助呢?” 这种不含一丝一毫虚伪、造作的纯真话语,使得萨米尔深受震撼。顿时,他感 到心头仿佛有一团融化了的蜜糖,甜滋滋的。 “如果您对我们救孤爱孤的慈善事业给予大力支持的话,我相信,对孤儿们来 说,他们的状况一定会有很大的改观。不过,若是这样的话,您必须得亲自光临埃 及,亲眼去看一看。” 当他说起这番话的时候,他心里明白,这实际上完全是他自己的主张和愿望。 她会心地笑了,她心里乱乱的,似乎还有几分羞涩。萨米尔的这些恭维的话语,使 她心里感到很愉快。好听的话,她固然听得不少,但是从他的口中讲出来,她的感 觉就非同一般。萨米尔一派轻松自如、洒脱随和的表情,给她留下了非常良好的印 象。她的心湖泛起了微波,她想平静自己,却总也控制不了。她也搞不清楚这是怎 样的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们父子之间,确实有不少会令人感动的相同之处,有时 甚至会有惊人的相似。然而,由于他们生活在不同的地域,他们确实又存在着不少 的差异。萨米尔拥有一种东方男子的英武和魁力,在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他父亲的那 种粗暴和蛮横。她随即附和道:“当然,我一定会去的。不过,还不能马上成行, 还需要稍微等一段时间,等我能从我的公务活动中抽出空来。下周我要先到阿尔及 利亚去,然后去卢旺达参加关于战争遗孤的世界大会。等这些活动结束之后,再看 情况吧,我当然非常乐意听从您的安排。您可以预先打电话和我的秘书联系,同她 一起商定确切的动身日期,您看这样行吗?” 他们俩顺着小路,慢慢地往前走着。路两边长满了茂密的白杨树。他们刚刚走 过最后的一盏路灯,再往前走,就是漆黑一片的夜色了。抬头看,夜空中繁星在闪 烁。他们回头一望,看到古堡三层楼的房间的窗口还闪耀着一片明亮的灯光。晚会 上的那种节日般的气氛,那热热闹闹的嘈杂的声响,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消失了。 此刻,他们已经不能再朝前走了,但是他们又丝毫不想再往回退。四周是一片黑森 森的树林,夜色沉沉,万籁俱寂。这个夜晚对他们俩来说,似乎有着一种独特的韵 味,他们感受到如同仙境般的神奇。他们沉思良久,总也不想离去。 王妃感到,和这位充满热情的男子在一起,使她总有一种不可言喻的亲切感, 心里暖融融的。他没有眉飞色舞的夸夸其谈,他不谈他自己,也不谈好莱坞,更不 谈他最近执导的那部影片的巨大成功,而这部电影确实又是她最为欣赏的。他是一 位性情非常温和的男人。他的身材适中,既不胖,也不瘦,一举一动都显得十分稳 重。他不张狂,不造作,不虚伪。在他黑黑的浓眉下面,是一双单纯、有神的眼睛。 他长得英俊、帅气,浑身洋溢着阳刚之美,这是一种如同平静的大海般的静穆之美。 当他微笑的时候,总是那么甜甜的,很优雅,显得纯真、自然,绝没有那种为逢迎 某人而流露出的假惺惺的令人作呕的强颜。他的这些可爱之处,对王妃来说,实在 是独具魅力,惊心动魄。她希望这美好的时刻能在她心中静静地流淌。 “哦,天哪!他们会不会在找我们。”在这醉人般的静谧中,她突然像想到了 什么似的说道,“你看我这脑子,把什么都忘了!哎,您说,咱们出来多长时间啦?” 十五年来,白金汉宫给她作了许多规定,她必须遵守种种清规戒律,并且做到 无可指责,不过今天晚上对她来说却是一个特殊的例外。她从心里想,就是要获得 这样一个轻松自如的时机。当然,尽管此时在一团漆黑的夜色中,埃及人的便衣警 卫们很可能正在紧紧地注视着他们。虽说她很坦然,并不时在安慰自己,鼓励自己, 但一想起种种往事,她又不能不感到惧怕。她觉得这些年来,自己太受委屈。想着 想着,不知是害怕还是恼怒,她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萨米尔看了看她,心想她可 能是冷了,于是他悄悄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裸露的双肩上。她没有拒绝,他们 悄然无声地朝花丛深处走去。 塔莱克。艾尔。沙鲁克决定公开收购巴拉茨。拉登公司的消息,在整个伦敦城 一时掀起了轩然大波,特别是那些商人们,引起了他们普遍的嘲弄和讥笑。确切地 说,时间是星期一,历时三小时二十七分钟的争论和研讨,最终做出了决定。这个 消息的正式发布是在上午八点正。当时立即引起了业内专家们的高度重视,他们一 致的观点认为,这是痴人说梦,想人非非。菲莱岛大厦的这位不可一世的业主利令 智昏到了如此地步,竟然敢向大英帝国的这个最大的商家企业发动如此蛮横的攻击, 简直自不量力,荒唐透顶,岂非咄咄怪事! 然而,紧接着,事情的变化很快。中午十二点四十七分,即下午的一点还差十 三分的时候,正当首都金融界的精英领袖们正在餐桌旁边吃边谈,兴高采烈,并讽 刺法国大言不惭,想充当未来的欧洲中央银行的首领之际,埃及人通过他的代言人 蒂莫西。霍斯麦斯特发布了一则消息,宣布他刚刚收购了一家新加坡的电脑软件制 造公司。这家公司在软件的研制方面取得了重大的成果,特别是他们目前开发出的 一系列有关仓储经营管理方面的软件设备十分先进可以说功能显赫,业绩卓绝。这 家规模不大的信息公司是由两位原籍斯里兰卡的工程师领导的,他们瞄准的方向就 是经营管理学软件的突破性研究。巴拉茨。拉登大百货公司若是装备了这一套先进 的软件系统,它的固定成本在三年内可以降低百分之十,其光辉的前景是不可估量 的,这对它的股东们来说,无疑将是一件盛大的喜事。为此他们将会欢呼雀跃,欣 喜若狂。蒂莫西。霍斯麦斯特并且宣称,两位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获得者对这套软件 给予高度的评价,并特意为该软件做了担保。 实际上,这家不大的公司一直是属于埃及人的。假如那些记者先生们一旦风闻 到这其中的内幕和蹊跷,他们一定会忙里抽闲以极大的兴趣来关注此事,因为这个 近乎家庭作坊式的公司有着一段充满着异国风情、家长意识和金钱关系的错综复杂 的历史。特别是金钱方面,这是一笔巨大的数字。作为这家软件公司领导的两位孟 加拉国人是兄弟俩,他们其实是埃及人出资抚育的孟加拉国一大批战争孤儿中的两 位成员。这批孤儿达数千人之多。埃及人要负担他们的吃、穿、用及受教育等等, 最后把他们养育成材,直至走上社会,自食其力。幸运的是这兄弟俩最终被选中, 成为埃及人培养的对象,从此脱离了贫困的生活。其实,他们俩原本并不是孤儿, 只是由于家庭生活实在穷困,父母无力养育他们。他们的父母亲总以为这是两个很 内向的孩子,平时他们俩闷声不响,但是一位很有洞察力的教师发现了他们的天赋, 认为这两个孩子智力超常,将来大有培养前途。 果然不出所料,弟弟后来就读于著名的加利福尼亚的斯坦福大学,他在网络信 息研究方面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在东南亚一带遐尔闻名。哥哥则选择了麻省理工学 院,在那里,他对仓储流通的智能化管理理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进行了深人的研 究。在经营管理科学史上,他第一次根据流体力学的理论原理,设想了新的方案, 推出了不少新的定理的方法,使得经营管理科学现代化的实施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把商业管理上的仓储销售和流通与物理学上的流体力学理论 作比较,并从中得出某种假设和理念,这真是天才的思想! 按理说,他应该为他的创造,为他新理论的诞生向美国政府提出专利申请,而 且必然会顺利通过,可谓唾手而得。再说,美国为他提供了那么优越的科研环境, 那么广阔的商业市场,他可以驰骋纵横,大干一番事业。他在美国的前途一定是光 辉灿烂,不可估量。然而,埃及人心里则自有他的打算。尽管美国各大著名公司由 头面人物亲自出面挽留,向这两位年轻人提供优越的职位和高厚的聘金,但是埃及 人不以为然,悄悄地把他们俩送到了香港。当中国收回香港之后,他又把他们派往 了新加坡。实际上,塔莱克。艾尔。沙鲁克把他们两人的研究成果牢牢地掌握在他 的手中,他的理由是:是他最先发现了他们,培养了他们,所以他是他们的恩人和 主人;再说,他们的创造均系高度机密,不能外传。因此,这两兄弟对他必须言听 计从,不可有丝毫怠慢。除了这一切,埃及人还是他们俩的义父。 这个星期一的下午,大约两点钟时分,伦敦城开始慌乱起来,人们再也沉不住 气了,原来的那种嗤之以鼻的嘲笑转眼间变成了一种茫然的苦笑,大家手忙脚乱, 不知所措。整整一个小时,金融分析机构办公室里的电子计算机全部开通,高速运 行,并根据初步的模拟估算,断定埃及人所言及其提供、掌握的情况确切无误。一 家银行通过BBC 电台对外宣布,埃及人公开收购巴拉茨。拉登公司完全可信,没有 任何疑义,因为埃及人完全有能力支付一百一十亿美元的巨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情况足以证实埃及人运筹帷幄的可能性。从新加坡方面传 来的令人震惊的消息,更是产生了轰动的效应,即巴拉茨。拉登公司的大部分股东 们意欲改弦易辙,更换业主,他们将纷纷倒戈。不过,也有人士不以为然,甚至觉 得只是说说而已,埃及人不至于如此嚣张,对伦敦这家首屈一指的百年老店还会手 下留情的,尽管他财大气粗,但他会尊重历史和传统的。但是,在利益的诱惑之下, 他也会轻易地违背英国人的意愿,按照他的所想,不顾一切,大刀阔斧地去干,因 为他已经管不了那许多清规戒律了。 这件事自然很快传遍了公众,立时纷纭四起,莫衷一是。从股东们的角度来说, 他们总是有道理的,利益至上永远是他们的观点。至于与他们无关的任何琐事,他 们则可以全然不顾。但是,在金融界、工商界和政界,此事却非同小可,轩然大波 久久不能平息。他们心急如焚,抓耳挠腮,一时想不出任何应对的灵丹妙药。究其 原因,这都是由于十年前埃及人没能获得在伦敦市中心建造菲莱岛大厦的许可,他 一直耿耿于怀,此事并没有挫败他的信念,反而激起他努力拼搏、不懈奋斗的决心, 所以才酿成了令高层英国人士今天束手无策的后果。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从而激起他们的恼怒。这其 中就包括那些无忧无虑的四十岁左右和八十岁左右的男男女女。总而言之,当这个 消息传出的这一天,确实震惊了英国,英国人愤怒了,有的简直就要发疯。埃及人 实在是积仇太深,有的甚至是不可容忍,固然这其中包含着各种因素。英国的金融 权势集团密切注视着这个令他们难以置信的可怕现实,然而他们苦叹无奈。英国的 上流社会惊呼他们即将落人一个阿拉伯人冒险家的手中,而此人竟还是一个并没完 全通过资格审查,尚未获得英国政府颁发的合法护照的人。谢天谢地,但愿如此。 若是有一天他终于如愿以偿,成了英国正式公民,日后他会怎样呢?下一个目标, 他将会买下英国石油的垄断权,到那时,又有谁能阻挡得了他呢! “什么,今天晚上?请我吃饭?天哪,我还真不知道呢。” 霍廷拉斯特男爵夫人高高的颧颊上顿时红晕一片。她虽然睡眼惺松,还在朦朦 胧胧,但内心充满了喜悦。这时正是中午。她午觉刚醒,电台里刚刚播送了塔莱克。 艾尔。沙鲁克在金融界那令人震惊的特大新闻。埃及人兴高采烈,喋喋不休,话筒 里全是他那趾高气扬的声音。 “该为我高兴吧!” “那自然啦,等到您返回伦敦的那一天,人们会像对待电影明星一样簇拥着您, 那种热闹是可以想象的!行啦,这一下您就是最富有的人了,您的财富会远远超过 桑义赫的苏丹王。” “我现在正是一个人,寂寞得很,男爵夫人。我等着您的到来。” 埃及人的话语显然格外亲热。在这种场合下,他总是喜欢用这种温和的意味深 长的话语。在电话中,他是很谨慎的,一般不表达强烈的情感,这个漂亮的寡妇心 领神会,她的心顿时醉了。 “我们到哪儿去呢?” “我马上派一架飞机去接您。” “什么,一架飞机?我说,您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卡瓦莱尔,法国的蓝色海岸。” “简直疯了!” “不到两个小时,您就会飞到这里。我会到机场去接您的。然后,我们就在我 的游艇上共进晚餐。” “您真是太好了,我无话可说。我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她讲话的语气变得越来越温柔,早已经没有了男爵夫人的那种威严,纯粹是一 个真正的女人的声音了。男爵夫人乘坐喷气客机来来往往,其实也是常有的事,本 没有什么希罕。但是,一个男人特意派专机来接她,前往两千公里以外的地方,请 她共赴晚宴,这在她平生中确实还是第一回。作为一个讲究实际的女人,她心里一 切都明白,她感到精神倍增,觉得舒畅。她很快地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桌面 上一片狼藉。然后,她又拨通了她的剃毛师的电话,传唤她立即过来。转眼间,她 的手指甲已被修整好,发型也做了重新的整理,梳洗打扮,焕然一新。她又回到床 边,对还裹在被窝里的一个人狠狠地拍打了一下。 “喂,起来,快起来!快给我滚!这里可不是旅馆!” 这时,从被子里钻出来一个光着身子、浑身肌肉发达的壮小伙子。他揉了揉双 眼,很不耐烦地说:“您能让我再睡一会儿么!昨天晚上您可把我累得够呛呀!我 把浑身的劲儿都为您使出来了。” “看样子,你的劲儿还不小呢,你旺盛得很呢,算你厉害!别自命不凡了!” 他说着悄悄地伸出手来,去摸她的大腿。她连忙闪开。 “别碰我!赶快穿上你的衣服,我可是最讨厌一个男人赖在我的家里不走了。” 这个像运动员般健壮的小伙子伸了伸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开始慢慢整理他散乱 的衣服。这都是前一天晚上这位屋里的女主人叫他全部脱光的,这正是她变态的情 欲所致,在这方面,她的要求是极为疯狂的。他悄悄退出了房间,回到他的里茨旅 馆中去。在他离开的时候,一不小心和女主人的剃毛师撞了个满怀,他耸了耸肩, 做了个怪脸:“千万小心啊,她身上的毛可不柔软,好家伙,那么硬,完全出乎意 料,好可怕啊!”他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经过两个小时的精心整容之后,美容师总算离开了男爵夫人,她全身已经显得 十分光洁了。由于使用了贵重的化妆品,她腿上的皮肤此刻像桃子般鲜艳娇嫩。她 对着镜子,长时间地凝视着自己的大腿,原来乱蓬蓬的长毛早已荡然无存,一片光 鲜、圆润。她扭过头来,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臀部,那肥美光润的丰臀性感 诱人。她禁不住扭来扭去,摇摇晃晃,自我欣赏起来。 整个下午,她感到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似的难受,她从来没有觉得时间会 过得那么慢。时光慢慢吞吞,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似乎有意在跟她作对,在戏弄她。 她心里急得像火燎似的,她真的再也忍耐不住了。她左等右盼,好不容易盼到了下 午七点钟,一辆罗尔斯。罗伊丝牌的幻影6 型豪华轿车开来接她,随后把她送到了 飞机场。她把她最时髦的长裙及其它所;需衣物足足装满了两只大箱子。她身穿一 条红色的背带裙,露着双肩,脚蹬一双浅口薄底的白皮鞋。听到外面汽车的一阵喇 叭声响,她顿时手忙脚乱,急急匆匆就往外跑,连正在开着的收音机她都忘关了。 ‘称瞧瞧,这不全都乱套了吗?难道你们的脑子都出了毛病了吗?“负责官员 气急败坏,大发雷霆。 特里。莫法特又把情况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他一改过去的习惯,此刻面目 严肃,也显得十分紧张。 “王妃去了开罗,与她一起同行的,是萨米尔。艾尔。沙鲁克。出访的目的是 视察尼罗河孤儿院。” “想想看,这该有多大的危险啊!假如王妃遭到‘真主之剑’的那帮歹徒的袭 击,怎么办?这如何了得呀!” “王妃的秘书处已经向埃及方面明确地打了招呼,确保安全,万无一失。若是 取消这次行程,恐怕也是不行的,这将会导致外交事件,影响两国关系。所以,此 举不足取。我想,这肯定也是您不愿意看到的。我难道错了吗?” “唉,假如王妃出了哪怕是一点点的差错的话……” 莫法特哼的一声,发出一阵冷笑。 “恕我直言,一旦有人袭击王妃,我想那也一定会是白金汉宫方面的人干的。 自从王妃离婚之后,他们对她便恨之人骨,早就想对她下手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除此之外,她又勾搭了一个阿拉伯人,并且同他上了床!在他们眼中,她犯了亵读 君主之罪,十恶不赦。” ‘你简直是在胡说八道,亏你想得出来,你疯了,莫法特。“ “不管怎么说,我讲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这一切,他们是完全会干得出来的。 至于说,他们要对她进行保护之类的话,那只是表面文章,是说给世人听的。另一 方面,他们又不敢胡言乱语,冒犯埃及当局。” “难道就他们两个人一起去的吗?” “是的。他们俩乘坐的是埃及人的专用喷气客机。” “他们此行的详细内容究竟是什么呢?” “首先,他们将考察这个慈善机构的总部,然后再参观位于尚宝利翁大街上的 一所孤儿院。最后,他们将与埃及的教育部长共进晚餐。” “安全保卫措施的情况如何?” 虽然克拉伦斯王妃已经不再是王室成员,她已经脱离了皇族家庭,但有一点是 永远也抹杀不掉的:她是王位继承人的母亲。所以情报部门一直对她实行严格的监 控,把她当成英国的一个敏感的中心。因此,莫法特对这个问题毫不含糊,也从来 不敢怠慢。 “艾尔。沙鲁克有两位保镖一直跟随在他们身边;再有,埃及的警察负责对他 们实行全面的、极为严密的保护。” “那么我们这方面的部署情况如何呢?” “我方驻开罗办事处的人员将陪同他们参观始终,负责他们的全程安全。” “仅仅有这些保安措施还不够,你还得调集驻埃及大使馆里的所有特工保卫人 员,并把他们派往尼罗河孤儿院。注意,执行任务时武器装配必须配带齐全。另外, 关于这个慈善机构,他们活动的宗旨到底是干什么的呢?你们一定要确确实实地了 解清楚,一点都不能疏忽。” “他们主要是收留那些流落开罗街头或贫民窟里的无家可归的穷苦孩子。我们 曾进行过多次的调查和了解,情况是属实的。在这方面,我们也挑不出他们什么毛 病。关于该机构的资金来源问题,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似乎全都来自于桑义荷王 国的苏丹王。所以,他们还是财力丰厚,相当有钱的。” “你们继续跟踪调查了吗?” “没有。不过,请您放心,我们会派出更多的人员去对他们进行跟踪追击的。 另外,还应该再派一个专门的调查组奔赴开罗。还有,看来他们的财务账目对我们 还没有什么隐瞒,基本上还是公开的。” “单从账目上看,也许还说明不了什么重大的问题。能给你看的账,他们会做 什么手脚呢?你们深入到他们的住处去看过吗?” “去了两次。” “在罗斯女士参观的过程中,他们是不是让孤儿院的孩子做出兴高采烈、一片 欢呼雀跃的样子呢?” 莫法特无可奈何地摊了摊双手,愣了半天,不置可否,因为他真不知该怎么说 才好。他终于苦笑了一下。 “您要我对您说什么才好呢?我们不是也同样跳起来了吗?” 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婉蜒向前伸去,路两边都是赭石色的高高山峦。天气热得 让人喘不过气来,沙石路上坎坎坷坷,起伏不平。放眼望去,隔不多远就有两到三 处弯道。虽然是正午时分,烈日高照,但是由于悬崖峭壁的阻挡,投下的巨大阴影 使得这个峡谷光线特别昏暗。马赫迪将军的脸色显得更加黝黑,惟一还有点亮色的, 就是他那件雪白的衬衫。 他看了看那堆汽车残骸,并没有起火冒烟。汽车的右后轮和车轴都已残缺不堪, 散落在地上。车厢的后座里装满了许多柳条编的篮子,无疑这是司机特意到贝督因 人居住的村落里买来的。然后,他再把这批货卖到阿布辛贝尔和阿斯旺来旅游的客 人们,他能卖上一个好价钱,从中赚到一笔钱。 将军和他的随行人员现在正在阿布辛贝尔东南方的一片旷野荒漠中。在他的身 后,站着四个人,一动也不动,看上去就像沉默寡言的山里人,无精打采地围在出 事地点的四周。他们虽然穿着一身军装,但看起来却并没有军人的气质。他们军服 的上装半敞开着,一副松懈疲塌的样子。他们中的一个军人,手持一种颇似机关枪 的武器,其实这是一门便携式的山地炮。他的脖子下面,吊着一顶揭黄色的钢盔, 远远望去,像是一种什么夜光探测仪式的新型仪器。他长得清瘦,个子很高,足有 近两米的样子,但背显得有点驼,他完全没有埃及人的那种魁梧健壮的体魄。别看 他这副样子,他可是国内的一流射击能手。 这辆汽车卡人了两块岩石之间,车身完全扭曲,面目全非,看来这辆车是以每 小时八十公里的速度撞上来的。司机当场死亡,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他的头被撞得 扁平了,惨不忍睹。但是,这辆丰田牌汽车的挡风玻璃却完好无损。一位军官抓住 死者的头发往外拽,想辨认一下这个人的面孔,他血肉模糊的脸上沾满了碎玻璃渣 子。他用死者身穿的那件带着风帽的长袍的一角,擦了擦那块受冲击的挡风玻璃。 他弯下腰来,细心地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变形,也没有看到那上面有任 何子弹击射的痕迹。 他掰了掰他的手指头,弄得格格作响。这时,同行的法医朝他走过来,他蹲下, 凝视着尸体,用一台小型的金属仪器在死尸的各个部位作了一番检查,然后又仔细 查看了一下遇难者的面部。等他再站起来时,已经是汗流满面了。 “骨头已经全部碎裂,但是外部表面却没有什么损伤,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 将军抬起头,望着四周的高山峻岭,怪石嶙峋。他默默地摇着头,轻轻地重复 着法医讲的最后那句话,陷入了沉思之中。奇怪,没有受伤痕迹。他从未遇见这种 事,他感到十分困惑,他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比斯卡拉”号游艇上的游泳池并不算太大,只有十米长的样子,但它的装饰 却显得非常豪华壮丽,包括池子的底部,都铺满了辛特拉产的蓝色彩釉瓷砖,使人 感到古代的典雅和浪漫。游艇轻轻地摇晃着,微微起伏的波涛,柔慢舒缓地拍打着 卡瓦莱尔港口的海岸。这艘游艇很大,足有八十米长,所以无法驶进海滨热闹的游 乐圈里。在游艇的后甲板上,埃及人和男爵夫人正尽情地享受着海上夜色的美好和 幽静。随着一阵阵闷热的海风,不时传来海滨大道上行人们的言谈笑语。此时还不 是最热闹的旅游季节,也不是周末,因此比较冷清。但是,此刻这座位于圣突贝市 西北方向约二十公里的小港口却充满了普罗旺斯独特韵味的原始乡间风情。 埃及人的心情特别愉快。自从他公开收购英国巴拉茨。拉登百货公司的消息传 开之后,他总是精神抖擞,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脑子里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幻梦。 不过,这不是虚无缥缈的梦幻,而是一种征服力极强的欲望。他已经向英国的权势 集团宣战了,扬言他要战胜他们,并坚信他能获胜。今天晚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对于埃及人是一场硝烟大战前夕的片刻休憩。他想利用这段短暂的空间时间,好好 歇一歇,享受一下美好的人生。男爵夫人是他今晚邀请来的一位风情万种、独具魅 力的女人。他原想直率地向她更详细地解释一下今天下午他在电话中还没来得及说 完的话,但此时他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他心中突然萌生出强烈的欲望,他要不顾 一切地占有她。 他感到此时他需要的是那种轻松自如的宽心和安定,他要忘掉那些不愉快的往 事。不能想,一想他就嫉妒得要命。可是一幕幕幻影偏偏又在他脑海里出现。那天 晚上,在他的古堡山庄里,他亲眼目睹了他的儿子与王妃在一起的情景,到现在他 还在猜疑,他们俩那样在一起,是不是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尽管他在心里一再提 醒自己,萨米尔接近王妃,那是因为他带着特殊的使命,是有求于她的。这个道理, 他心里明明白白。可是,一想起他们俩那亲亲热热的样子,他就觉得难受,好像在 敲打着他的心,醋意难忍。固然,他对王妃的相思只是藏在内心,只是虚幻的影子, 只是在他遇到她时,用他脸上特殊的一笑表达而已。尽管他总在为自己寻找种种理 由,为自己辩护,证明他并非想人非非。可是,他确实又从来都没有打消过自己包 藏在内心的邪念。仅仅看到儿子的一丝表象,他就开始捕风捉影,疑神疑鬼了。自 从那天的那场晚会以来,种种矛盾和痛苦一直折磨着他。所幸的是他还有另一个女 人,每当他想起霍廷拉斯特男爵夫人的时候,他的心头才算有了一点宽慰,使他感 到平静了许多。 黄昏刚过,他就驱车前往机场去接她。随后他用丰盛、精美的晚餐招待她。这 顿饭是在船上吃的,埃及人特意请来了岸上一家最好的饭店里的一位厨师作主理。 当十一道菜肴陆陆续续地端上来时,男爵夫人简直招架不住了。她只喝了两口勃良 第白葡萄酒,望着满桌的大菜,她也只是动动刀叉,点到为止。 周围的人已经悄悄地离去,这时只剩下他们两人。埃及人开始向她讲述地中海 的故事,以及他童年时看到英国军舰的往事。如烟的往事,引来了埃及人滔滔不绝 的话语。他用手指着东南方,指着他的祖国埃及所在的方位,打开了回忆的闸门。 男爵夫人静静地闭上了眼睛,陷入一阵想象之中,她仿佛看到了一群好奇的孩子, 聚在一艘巨大的英国巡洋舰的周围,瞪着惊讶的目光,天真地欢呼跳跃的情景。当 她从想象的沉醉中醒来,睁开双眼时,埃及人朝她微微一笑。 “走,咱们游泳去!” 他悠然自得地走过去,把四周照明灯的光亮调低,而把游泳池深水中的聚光灯 打开,使整个池水映照得一片明亮。接着,他开始脱衣,慢慢地褪去他的长裤和全 棉的白衬衫。他光裸的身体十分健壮,透出一股野性的力量。他赤露着全身,来回 活动着四肢。他对自己的这种行为似乎也有点感到惊讶。若是在平时,他说什么也 不敢脱得这样光光的,一丝不挂,如此放肆。但是,今天晚上毕竟是一个特殊的夜 晚。因为,他很快就要成为全世界最强大、最富有的男人之一,今晚的夜空是那么 晴好,况且美丽动人的男爵夫人又在他的身旁,她此时打扮得又是那么花枝招展, 光彩照人。 他一头潜人水中,片刻后,在游泳池的那一端,他露出了水面。男爵夫人虽然 还在那里正襟危坐,一丝不动,但她内心早已是惊喜交加,激动万分了。她痴痴地 望着他,心里在想,他简直疯了!当然,他的这种兴奋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当他以 凯旋者的姿态返回英国时,那该是怎样一副情景啊!她也差不多要疯了。 “来,快下来呀!这里真是舒服极了!”他大声地喊叫着。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站了起来,她手扶着软座圆椅的靠背,开始脱她的鞋子。 接着,她脱下了她的花边三角短裤,她用手抖了一下,放进了她的提包里。最后, 她才褪掉她的长裙。此时,她露着光洁的裸体,站在游泳池边。按她的年龄,她的 体型似乎显得略胖了点,可是依然风姿绰约,美丽动人。她那丰满硕大的乳房,就 像两只鲜灵灵的大鸭梨,今男人怦然心动。一阵夜晚的凉风轻轻吹来,她不禁打了 个寒战,全身肌肉收缩,乳房隆起得更挺,乳头也变得更硬了。 她光着身子,显得十分得意,她不紧不慢地解开她的发髯。这个南方女人有着 一头迷人的秀发,又软又长,乌黑发亮,披散开来的柔发像瀑布似的飘落在她的双 肩上。她璨然一笑,如同明亮的星星。这时,霍廷拉斯特男爵夫人发出了一阵银铃 似的爽朗愉快的欢笑,纵身一跳,潜入了游泳池的深水里。在池水的中央,她露出 了水面,乌黑散乱的头发漂在她的四周。此时,她显得异常美丽端庄,完全像一个 天真活泼的少女。 埃及人高兴极了,他立即朝她游去,想靠近她,一把把她搂住。他对她的淫欲 之心,早已迫不及待,他已经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激情。难道像这样的英国女人, 他遇到的还少吗?今晚,他感到自己特别闲适、舒畅,望着她那诱人、销魂的裸体, 他顿时感到自己浑身充满了活力。一句话,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属于他自己的了。他 心里想着,朝她—下扑去。但是,机灵的男爵夫人连忙一闪,发出一阵朗朗的欢笑 声,使他扑了个空。他继续再去追她,而她就像游鱼似的躲来躲去,让他总也提不 住,她游得比他快得多。接着,她又是一个潜泳,把他抛在了后面。 “法国人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您是怎么想的,上校?” 显然,马赫迪将军的心情不错,他的脸上不时浮现出一丝微笑。上校军官身躯 短小,四肢明显长得过长,所以看起来很不协调。他留着一撮短黑胡子,那是经过 精心修剪的。他毕竟是受过多年的教育和培养的人,对事物有他独立的见解,所以 对上司提出的问题,他表示怀疑。 “法国人酷爱文学,这是他们历来的传统,有时更甚于他们的实际行动,将军。” “就像您一样,上校,对不对啊?” “可以说,您更偏爱法国人,相信法国人,原因很简单,英国人使您受了蒙蔽, 因此,您自然痛恨他们。” 将军没有表示什么,他只是不停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所房间的屋顶很高, 而且特别宽敞,很有点像修道院里的房子。 “上校,您看过作战行动部的报告了吗?” “是的,看过了,非同一般。无疑,这是对埃及的武器装备所作的一次全新的 调整。当然,这仅仅是第一步。” 将军的短黑胡须微微一动。 “我并不是想要您对这个问题发表什么意见。但是,有一点得注意,千万别忘 记我们的伊拉克朋友们给我们提供的帮助。是萨达姆的,就应该归还给萨达姆!” 他笑了。 “美国警方是怎么说的呢?” “什么也没说,他们没有怀疑什么。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车祸。但 是,通过间接的方式,他们与巴尔的摩方面进行了接触。我们已经要求死者的家属 以原告受害者的身份提出赔偿,并向法院提起诉讼。警方又请联邦调查局重新进行 调查,但是他们依然没有发现什么,任何可疑之处都没查到。看来,这是一起很神 秘的无懈可击的犯罪。” “您说这是一起无懈可击的犯罪……” 早在四天之前,在历史上从未出过任何事故的马里兰州的一条公路上,大白天, 一位驾车者莫名其妙地开车身亡。根据警方的报告,他是在一个急转弯处不慎开车 撞到了一幢民宅的墙壁上,并当即毙命。但是,把此事归结为交通事故,似乎道理 上还说不通,理由不够充分。汽车完全是新的,出事前,所有的设备完好无缺。 “您如何看待这起发生在别国的汽车车祸事件呢?” “当然,毫无疑问,美国的汽车保险公司对那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是不追究的, 他们并不在乎这些小事。如果他们接受这样的事故分析报告,我们也只能是漠然置 之,一笑罢了。也许在其它的国家,汽车开得都比美国快。这也算是一条补充的担 保条款。” 马赫迪将军的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他热爱他的本职工作。他对武器的知识 十分精通。在埃及东南部一带的荒漠里,他总是亲自参加新武器的首次试验。对那 些打着伊斯兰的旗号,叫嚣着要袭击埃及,从而博得英国人的欢心,受到英国人大 力支持的那些不法之徒,他总是怀着刻骨的仇恨。对于这些走狗们来说,他们狂妄 的日子已经结束了。在他的口袋里,有一张主要罪犯的名单,这些人都是重点打击 的对象。他非常自信,正耐心地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最近连续发生的几起公路车 祸事件,理应引起警方高度的警觉和怀疑。然而,居然很平静,一切还都按部就班, 工作平平常常,一如既往。 “看来,归根结底,问题就出在武器上,就是这么回事,就这么简单,上校。” “对,就这么简单,想到这方面,思路就对了。这是一种要比普通机关枪轻得 多的武器,是一种肉眼看不见的强烈激光。很显然,他们先确认汽车行驶的路线, 然后埋伏起来,选择合适的时机,接着发射激光。时间只需半秒钟,一切便结束了。” “假若司机戴上眼镜呢?” “没有任何作用,激光可以穿透玻璃。” “受到照射后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这是一种奇异难忍的疼痛,很难形容。这样说吧,就好像是一根钢钻,旋转 着钻人人的大脑的那种感觉。但是,它的速度极快,当受害者刚刚感受到巨痛的时 候,他就已经死了。” 将军微微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用心在体验着受害者痛苦的情 景。 “当激光射人人的眼睛时,被害者是不是会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呢?” “这就很难说了,因为他当时很快就死去了。” 将军问得很细,对任何一个细节他都不会轻易放过,这是他的职业习惯。 “我同意您的说法。不过,不管怎么说,在对尸体进行全面细致的解剖时,总 也会查一下眼睛受损伤的情况吧。” “作为车祸事件,从来不会对死者的眼睛进行解剖。再说,由于巨大的冲击力, 司机的整个面部都变了形,脸已经变得稀烂了,面目全非。谁也不会再考虑他眼睛 的受伤情况如何,您说对不对?请您相信我,将军,眼睛的受伤那是明摆着,没有 任何疑问。关键是,激光刺伤眼睛后,是不会留下任何伤痕的。” “关于艾尔。沙鲁克的情况吗?我认识他的时候,他的姓氏前头还没有‘艾尔 ’这个头衔呢。那时,沙鲁克个子不高,那样子就是罗赛特地区的一个普通小农民。” 阿兰。达卡比身穿一件深色的阿拉伯人惯穿的那种无袖长袍,他的外表没有什 么特别之处,给人的印象是极平常的。对他来讲,应该承认,他无论如何也达不到, 更不具备哈罗德。芬克那种温文尔雅、闲适从容的贵族气派和风度,因为此人毕竟 是英国的国防大臣。关于这个叙利亚人,他原来出生于阿勒坡②的一个条件很优越 的家庭,后来由于开办女式服装店,获得了成功,接着他又开了几个店,因此发了 财。可是,也不知什么原因,使得他和英国国防大臣阴差阳错地走到了一起。 “真有意思啊!” 国防大臣的样子显得很真诚,很直率。现在,伦敦人已经不再对塔莱克。艾尔。 沙鲁克公开收购巴拉茨。拉登公司这件事议论纷纷了,就连最上层的人士也不再提 及这个问题。菲莱岛大厦建造十年后,埃及人又刮起了一阵旋风,这无疑对英国的 金融界又是一个新的打击。大臣非常讲究,他用手平整了一下裤子上的皱褶。随后, 他坐在他的椅子上,这是一把高背靠椅,椅背上镶嵌着红色的天鹅绒。叙利亚人坐 在他的对面,旁边是一张矮矮的茶几,上面有一只玻璃烟灰缸和一杯茶。 “关于这位埃及人,确实够神秘的,也确实很有意思,简直是一位神话人物。” 英国保守党的这位第二号人物面带和善的微笑,望着叙利亚人。他想通过他面 前的这位客人作为中间商,跟沙特阿拉伯达成一笔价值达一百亿到一百五十亿美元 的军火协议。而叙利亚人则可以从中得到一亿到一亿五千万美元的好处费。不过, 他要千方百计地挫败美国人和法国人的激烈竞争。无疑,这是一场明显的你死我活 的市场争斗。 “我愿洗耳恭听,我亲爱的达卡比先生。” “您要知道,沙鲁克一直是在撒谎的。他的家庭,他的人生,他的命运,他的 过去,没有多少是真的。” “您不要把话说得太偏激嘛。” “真的,真是这样。他确确实实是出生于罗赛特市的一个大资产阶级的家庭, 不过,到他出世时,已是家道中落。他的父亲只不过是港口上港务监督办公室里的 一名小公务员,生活很困难。可以说,他桔据得连乘公共汽车去上班的钱都没有。 所以他总是步行往返,十分辛苦。在尼罗河边上,他的父亲只有一处简陋的水泥房 子。遇到洪水泛滥的时候,一切都被大水冲走了。他们没有钱租赁船只去抢救那些 眼看着被水冲走的家具。正是这个原因,后来沙鲁克对轮船特别迷恋,情有独钟。 以后,他有了船,但是他越是有船,就越想要船。这就是所谓的弗洛伊德学说的现 象吧,真是这样的!” “这简直就是狄更斯小说里的传奇故事!”大臣冷冷一笑。 “塔莱克童年时就读的学校,是当时全城最脏最差的学校。但是,他却到处吹 嘘,说他的父母亲把他送进了维多利亚学院里学习。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因为我当 时恰恰就在亚历山大城里的这所寄宿学校里上学。根据他家庭当时收人的情况,不 客气地说,沙鲁克就连在该校读上一周的费用都拿不出来……” 长期以来,维多利亚学院是一所模仿英国寄宿学校的样式,为中东地区有钱人 家的子女开办的一所贵族学校。 “您知道我们在上学时,他在干什么吗?他在校门口向我们兜售瓶装苏打水。 我们当中还有同学不时向他打听窑姐儿的情况,特别是那些黎巴嫩的卖淫女。他和 她们十分熟悉,交往最深的就有十来个。这些女人都是他在一家名叫玛丽的妓院里 鬼混时认识的。以后,他确实又干起了拉皮条的生意。沙鲁克和那些妓女们是互相 勾结,互相利用的。这都是他干的好事。” 哈罗德。芬克皱了皱眉头。 “后来,他还说什么他在亚历山大大学读过书,这完全是一派胡言!那时候, 他在蒙西雅广场上摆个小摊儿,还正在叫卖美国香烟呢。” 这个叙利亚掮客十分健谈,他停都没停一下,接着又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还有一些奇怪的事,别看他穷得叮当响,身边很少有钱,但他后来居然还买 了一架缝纫机。他身上总是穿着一件白衬衫,但你又能时常见他把衬衫脱下来,拿 在手里,原因是,他怕把衣服穿坏。” 说着,他自己不禁突然于笑了一阵,好像在回忆中想起了一件什么值得让人发 笑的趣事。 “也就是这架缝纫机,总算救了他的命。那时候,他大概有二十三岁到二十四 岁的样子吧。哦,说起年龄,在这个问题上,他也没有说过实话,他让他的兄弟们 为他作了隐瞒。至于说起他的轮船,他更是撒了不少谎。在法国的蓝色海岸,关于 他的那艘所谓私人游艇‘比斯卡拉’号,这您大概是知道的吧?其实,这条船根本 就不是他的。这是他从一位名叫圣里莫的意大利人那里租来的,租价按一周时间为 单位计算。所以,他瞎话连篇,随口而出,从不睑红,就像呼气吸气那样随便。当 然,他还有别的不少游艇,那是属于他的。譬如说,他拥有世界上最漂亮的三桅杆 游艇‘塞内迪安’号。总之,他是一个谎言集大成者,就好像是毒品,他离不开说 谎。他时时处处得靠假话为生。纵观沙鲁克的一生,那是一座梦幻的城堡,谁也抓 不着,摸不透!” “这就成了他的职业习惯了,是吧?”哈罗德。芬克问,他其实是不想再让他 这样无休止地说下去,再换一个话题。 “当然,也要说到他的优点,他的办事态度是认真的,工作起来拼命于。以后, 他便以销售缝纫机作为他的职业。第一次,我给他提供了一千台缝纫机的货源,手 续费按百分之五提成,谁知他在半个月的时间里便销售一空。真是好样的,了不起! 但是,后来他就不规矩了,开始胡说八道起来。我记得,那大概是1953年吧,有一 天他对我说,他有会计师资格证书。很显然,他这是欺骗。但是,由于他当时推销 缝纫机有功,我也完全被他弄糊涂了,信以为真。这就是沙鲁克的问题要害。他不 惜用造假的手段来圆他出身高贵的梦。他开始为自己乔装打扮,好让别人把他当成 一个真正的资产阶级看待。” “他这不是成功了吗,难道还能说‘不’吗?他正在准备收购一个价值二百亿 美元的帝国呀!这对于一个乡下的骗子也好,扒手也好,不管怎么说,难道不该为 他喝彩吗?” 埃及人在他二十五岁那一年,赚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一笔钱,总共是一万美元。 从此,他一发而不可收,开始了他传奇般的神话。他的钱财以每年翻两番的数字递 增。他的钱越滚越多,就像变幻无穷的万花筒似的,变得连他自己都有点晕头转向, 不敢相信自己了。他的净资产竟达到了一百多亿美元。于是,这就不能不引起阿兰。 达卡比的极大嫉妒之心。在谈起埃及人的个人婚姻问题时,阿兰。达卡比更是感慨 万千,他是这样说的:“老好巨猾,无以复加,他简直就是一只狐狸。他无所顾忌, 不择手段!” 一听阿兰。达卡比讲述起这个问题,大臣自然振作精神,流露出极大的兴趣。 可是,从一个在阿拉伯人与以色列人激烈冲突的五十年战争硝烟中发财致富者口中 说出的,是不是有点不实呢。 “后来,我把他安排到沙特阿拉伯工作,人们都以为他是我的代理人。然而, 实际上,他在那里背着我跟一个不法商人勾结在一起,干了不少缺德的事。他们偷 偷地非法拼装旧车,把报废的英国救护车改装后当新车出售。他的这种行为使得我 的家庭荣誉遭到了极大的损害。” 达卡比在做了一番痛心疾首的仔悔之后,抬起头来,往天上望了望。 “为了表示更亲近我,他娶了我的表妹雅丝米娜为妻,这就是他的儿子萨米尔 的母亲。他们结婚后不久,他便向我借了一笔钱,数目还很大,后来他一直都没有 还给我。我还给过他一些我的空白支票,心想让他当作流动资金,在急需时备用。 谁知他填上钱数后,使存在了他个人的账户上。这些都是他干的好事。至于他的弟 弟,也一样,他们都是一路货色。是我培养了他,是我出资把他送进剑桥大学去读 书。唉,总而言之,只要是有利于他们的事,他们会千方百计地去钻营。” 从大臣的表情上看,他在认真地听着他的讲述,显得很在意的样子。 “有一回,他们从一位老犹太人那里弄来了一批货。因为当时根据纳赛尔的法 律政策,在埃及是不允许犹太人经商的。于是,他们先交给这位犹太人一张简单的 票据,紧接着,他们又逼着犹太人在解除责任书上签了字,这样人家花钱买的货便 轻而易举地落到了他们的手中。可怜的犹太人钱财两空,悲愤异常,最后因如此窝 囊的破产,活活地被气死。” 阿兰。达卡比在说到“可怜的犹太人”时,显得很沉痛。他略微停顿了片刻, 接着又往下说了起来。 “当我发现了他的汽车丑闻事件后,我就把他赶走了。这大约是1957年的事吧。 雅丝米娜也正是这样,看透了他的为人,她不能再和这样一个道德败坏的人生活在 一起,一怒之下,她便离开了他。” 当然,关于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只能表达单方面的见解,事实究竟如何呢?其 实,当埃及人与达卡比的合作破裂之后,雅丝米娜是被她的娘家人用武力逼回来的。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人从她的身边抢走,连一句话都没敢说。按照阿 拉伯家族的传统,以这种方式被劫走的孩子要等到他四岁的时候才能与他的母亲见 面。 大臣聚精会神地听着他的述说。 “听起来,这一切是多么惊心动魄,曲折生动。可是,时至今日,他又在想干 些什么呢,又有什么新的打算呢?” “面对这个大千世界,他当然想得很多,他要抹去往日自己出身低微的阴影, 竭力美化自己。他欲壑难填,永无止境。菲莱岛大厦的建造,只是他亲近皇室、靠 近贵族的进身之阶。应该说,这才是真正困扰在他心头的顽念。在得到巴拉茨。拉 登公司之后,他下一步的打算,那就是征服整个世界了。” “难道说这些钱都是他的吗?” “桑义赫苏丹王刚刚给他转了一点五亿美元。我敢肯定,这仅仅是开始。” “苏丹王还在继续资助他吗?” “这确实是个谜!十年前,当埃及人抛出建造菲莱岛大厦的计划时,他很快就 得到了苏丹王认可的签字和苏丹王的全权代理证书。接着,千百万的美元就像蒸发 似的被花得一干二净。苏丹王简直是疯了,他一个劲儿地给埃及人拨钱。以后,他 似乎觉察点什么,才开始收敛。关于这些情况,我承认,我也弄不明白。” 说到这个问题,阿兰。达卡比这时已经记不清埃及人当初到底从他的身上骗取 了多少佣金。是几百万还是几千万美元?他也说不出一个确切的数字。再说,这些 事一时也说不清楚,而此时也不该把这个问题复杂化。大臣官邸是个人多嘴杂的地 方,有诸多的不便。所以,这个掮客话题一转,接着又说:“关于这些问题,我确 实想了解得更多一点。您看您能给我提供一些帮助吗,大臣先生?” 当然,这个要求是不能说得很明白的。从心里说,阿兰。达卡比是想说服国防 大臣,让他能以女王陛下的名义派出一些特工人员,秘密跟踪沙鲁克,监控他的一 举一动。固然,这是不合情理的,而且也是完全非法的。为了安抚他的主人,讨取 主人的欢心,他立即向大臣报告了一个足以使他感到欢欣鼓舞的好消息。他神秘地 一笑说:“本周六,我将拜谒沙特国王,大臣先生阁下。上一次,我见到他时,他 给我留下了一个很深的印象,他对您送给他的礼物很感兴趣,赞不绝口,您送得确 实恰到好处。他表示,今后要疏远美国人,跟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并说,法国人 的坦克在沙漠地区很不适用,缺乏攻击性能,显得软弱无力。” “我想最好能和苏丹王直接通话。” 埃及人站在纵向通道内,这个通道把“比斯卡拉”号最大的房间连通起来。此 刻,在卡瓦莱古堡,时间还刚刚早晨八点整,而在桑义赫,已经是下午的四点了。 透过玻璃窗,他可以欣赏霍廷拉斯特男爵夫人。她仰卧着,睡得很香,被子盖得很 严,只露出上半身。 从这里到那里,遥隔着一万公里的路程。他感到在电话的那一端,秘密的勾通 发生了故障,看样子一时是联系不上了。突然,苏丹王副官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 “是我,瓦菲。依伯汉,我在和您通话。” 埃及人已经没有时间再考虑什么了。这位苏丹王的顾问声音虽然在电话中显得 很细弱,但对他来说非同一般,他觉得太重要了。副官接下来说:“您好,沙鲁克 先生。您收到我们的第一笔转账了吗?” “是的,收到了,谢谢。” “我觉得,您要和那些尼罗河的孤儿们多一些接触。为此,苏丹王是非常感激 您的。” “正是这样。所以,我想和苏丹王亲自谈一谈。” “国王陛下目前正在印度尼西亚访问,他要出席那里一座清真寺的落成典礼。” 埃及人一听,感到有些紧张。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他故作镇静,并提高了声 调问:“您估计,下一笔钱款,什么时候能够划过来?现在还缺二十点五亿美元。 这笔钱,我正急等着要呢。” “基金会只要收到克拉伦斯王妃殿下的高额赞助之后,立即就会给您划拨过去, 您就会拿到这笔钱。国王陛下就是这么说的。” “那好吧。” “沙鲁克先生,请您告诉我,您为什么这么快就抛出了收购巴拉茨。拉登公司 的计划呢?您完全可以再等一等嘛。” “我就是这种性格,这种脾气。我不喜欢等待。” “我会把这一切记下来的。至于说那家新加坡的公司,那还真是一个有创建性 的新发现呢。” “不,这不仅仅是一个新发现的问题。关键是,使用这家公司的软件设备,成 本确实是会很低很低的。” “好极了。这样,我们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得到更多的股息。一个非基督教徒的 资本家,实在是妙不可言啊!” 他发出一阵短促的呵呵的笑声,这似乎是一种含有嘲讽口吻的奸笑。 “好了,再见吧,艾尔。沙鲁克先生。” 埃及人挂断了电话,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足足愣了几分钟。老实说,这些年来, 他作为一个狡猾的特殊身份的经纪人,对这种个人的行为表示怀疑。有时,他感到 就像瘟疫朝他扑来一样。当然,从目前看,一切都进行得比较顺利,只是他没能与 苏丹王直接对话,详细谈谈关于尼罗河孤儿的事,这些事,也确实让人烦心,让人 操心不够。可是,话又要说回来,钱毕竟到手了…… 当他回到屋里时,男爵夫人还在睡着。他连忙脱掉衣服,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 他在外面站的时间够长了,冷空气把他吹凉了,他感到寒意袭人。现在,她的体温 散发出一股热烘烘的气息,这股暖气直往他肚子上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