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一次,可以说阿兰。达卡比对他的特别秘书才算真正地感到满意了。他此时 已经是精疲力竭,疲惫不堪了。但是他在十几个阿拉伯国家之间所进行的访问和斡 旋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带着累累硕果,欣然凯旋。那些领导人都很礼貌地接见 了他,那些最机密的档案材料都按照他预期的设想和部署,完整无缺地落到了他的 手中。 可喜的是,中东各国的情报机关均对阿兰。达卡比敞开大门,对他所提出的要 求没有任何阻挠和拒绝,而是鼎力相助。这样,这个叙利亚人不仅对近二十多年来 所有的武器交易情况了如指掌,而且也从这些武器的买卖中对这个地区地雷的埋设 情况也了解得一清二楚。一句话,对他来说,他的这个情报机关是中东地区设施最 完备、信息资料最广泛的情报机构,几乎每个国家都想和他建立业务联系。所以, 这个叙利亚人一直显得十分自信,英雄气十足。由于事情进展顺利,他更感到十分 得意。 “还是直接谈情况吧?” 他对苏丹人一路的辛苦都没来得及表示感谢和问候,便迫不及待地问。 “根据你所了解的情况,这个沃菲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特别秘书从他的手提箱里取出了一个文件夹,把它放在露台的一张桌子上。一 点风都没有,脚下的大海显得异常的平静。这往往是暴风雨快要来到的前兆。 “根据调查,他的原籍好像是伊朗人,但是他却拥有许多国家的护照。有伊朗 护照,有沙特阿拉伯护照,当然,他还有桑义赫苏丹王国的外交护照。” “讲下去!” “他出生于伊朗,年龄大约在七十岁左右。伊拉克人告诉我,他在沙阿国王统 治时期参加了地方部队,从此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后来,由于他组织反叛,遭到 了萨瓦克的逮捕和严刑拷打,最后被遭处以阉割刑罚。但是根据另外渠道得到的信 息,这一切不过是掩人耳目。实际情况是,他是毛拉们派遣到萨瓦克内部的一个特 工人员。 阿兰。达卡比沉默了一阵,他仿佛是在作更深层次的思索。 “那么然后呢?” “后来的情况,我是从阿富汗人那里得到的。” 叙利亚人认真地听着他的讲解,他的目光中闪烁着一种贪得无厌的神情。 “苏联军人人侵阿富汗之后,他参加了地方的战斗。很难说清楚他是否是霍梅 尼派来的人或者说,是他自发组建的反抗部队。总之,他非常痴迷于在伊斯兰国家 的战争中,充当一名军队的领袖式的人物。因此,他常以英雄的形象出现在人们的 面前。所以,我敢肯定,他在那边的主要目的,是想组建一支亲伊朗的反抗势力。” 这时,太阳已经照射到露台上了,热辣辣的有点烤人。苏丹人已经感到口渴难 熬,他很想喝口水,润润喉咙,可是叙利亚人仍然兴趣很浓,他还想听他继续往下 说。 “别停住,再往下说呀!” “依伯汉还领导过反对阿富汗其它派别组织的行动,还当过共产主义时代组织 的政治委员。举个例子来说吧,坎大哈城被攻陷之后,他和他手下的人把一百多名 阿富汗游击队战士判处死刑,理由是他们有变节行为。后来,这些人按照他的命令, 被分别绑在木桩上处死。而他亲自出面,为达成停火协议,让部队高举起苏联的旗 帜。” “这简直是一个疯子嘛,那么,还有呢?” “像这种类型的狂热者,是最最危险的人物。他的冷酷无情,犹如冰山一般。” 此时,叙利亚人又陷人沉思之中。从这些谈话中,他也许嗅到了某种气息,预 感到一种什么东西。 “那么阿富汗战争以后呢?” “您等等,还有一些事情,也是蛮有意思的,您会感兴趣的。在坎大哈地区, 他和那些外国的伊斯兰游击战士也进行了广泛的接触。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和沙 特阿拉伯人,还有埃及人,建立了密切的联系。” “什么,还有埃及人?” “是的,阿富汗方面的情报部门一再证实,在1985年,他和一支由十五名埃及 人组成的别动队来往频繁,而且行动诡秘。他曾与这支小部队和苏联人作战。” “后来呢?” “这以后,他就返回了伊朗。后来,他大概获得了一个外交部长的职位吧。” “什么职位?” “关于这一点,我了解得还不够确切。我想,可能是负责对外经济事务一类的 事情吧。五年前,他被桑义赫苏丹王招聘,成了他手下的一名成员。” “苏丹王又重用了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依伯汉原本是希望能在伊朗找到一个重要的职位,而桑义赫苏丹王所提供的 这个职位,正好适合他的需要。这样,他们两人的需求也就不谋而合,当即拍板成 交。从桑义赫方面的观点来看,他们宁愿吸收一名勇猛善战的勇士。而且,当时正 是桑义赫苏丹王的个人情绪最为振奋、高昂的时刻,所以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不 过,后来沃菲克却是欺骗了苏丹王,辜负了对他的信任。而苏丹王却蒙在鼓里,还 考虑着再给他委以重任。关于这一段的情况,大体就是这样。不管怎么说,这个事 例给我们提供了不少值得深思的问题。” 阿兰。达卡比搓了搓脸,捋了捋他的下巴,他对这些秘闻感到异常的兴奋。 “你还有其它什么情况吗?” “有,还有一些照片。” “拿来,让我看看!” 于是,苏丹人把三张照片摊开在桌子上。第一张是一幅拍得非常清晰的彩色照 片,画面上,沃菲克。依伯汉与塔莱克。艾尔。沙鲁克紧紧握手,地点是在尼罗河 孤儿院成立大会的庆典仪式上。由于这幅照片的画面拍得很宽,所以克拉伦斯王妃 和埃及人的儿子也被拍摄在照片中,并且看得清清楚楚。 “这倒不是什么稀罕的资料,美国中央情报局早就有这张照片了。这幅照片曾 刊登在各大报刊上。”叙利亚人喝了一口冰水,用一种蔑视的口吻说。 “我所要说的,并不是指这一张。”苏丹人急切地争辩道,仿佛他的自尊心一 下受到了损伤似的。 他接着拿起了一张比较小一点的照片。 阿兰。达卡比把身子往桌子前面靠了靠,弯下腰仔细看了起来。这是一张黑白 照片。一群战士正站在作战前沿的一座工事的旁边,在他们的身旁堆积着许多已经 战死的同伴的尸体。这些人的面孔都不太清晰,难以辨认,但是从穿着的服装上来 看,他们肯定不是苏联军队的士兵。毫无疑问,这是一群阿富汗游击队战士,他们 个个面目凶狠,在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面前,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决死一战的复仇目 光。 站在硝烟弥漫的工事旁,有一个人明显地要比其他人显得矮小。这是在阿富汗 山区的一个坡地上,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沃菲克。依伯汗。 他还是那个样子,面容一点都没有改变。另外,还有一个人引起了达卡比的特别注 意,这就是站在后排靠右边的那个人。叙利亚人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 不禁揉了揉眼,再仔细看看。他一时也弄糊涂了。在这样的一种情景中,在这些人 的队伍里,怎么会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呢?一个女人,一个实实在在的女人! 埃及人感到特别轻松愉快,心里非常舒坦,因为巴拉茨。拉登公司最主要的大 股东们已经发生了思想上的动摇,他们准备要移动位置了。这些大股东约有3m多人, 这些人还都是很有些名望的。现在,他们也要面对这样一个事实,菲莱岛公司的总 裁准备正式收购他们的公司了。当然,他们完全有理由推托这个重大的聚会,但毕 竟他们都怀有一种很浓厚的好奇心,想看看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这些人都 是老谋深算,精明过人,变幻多端。在他们中,有一位卡塔卢尼亚的巨富,借口说 太忙,抽不出时间,没有参加会议。于是,“墨西哥湾暖流号”喷气飞机立即起飞, 飞往巴塞罗那城,前去接他,对此,他感到很得意,也深受感动,所以没再作什么 推诿,二话没说,便上了飞机。飞机专程载着他,直飞伦敦,他没有再制造任何麻 烦。 埃及人目光扫了一下会议大厅。他看到,来开会的男人和女人们的面孔个个都 显得非常严肃,没有丝毫笑容,因为新加坡的软件风波,他们的心里都窝着一肚子 气,憋着一股火。这些对世界贪得无厌、野心勃勃的经理人,也有同样的推理,他 们每走一步,自然也有他们的道理,这一点是毫不含糊的。假如巴拉茨。拉登公司 在利益的分配上有重大的改变,他们理所当然地希望从中得到益处,这也是他们普 遍的愿望。全世界著名的大型商业网络一家接着一家地败倒在他们的手下,那才是 他们幸灾乐祸的事。 要么,他们立刻跳上沙鲁克的这趟列车;要么,他们仍停留在原来的站台上, 去冒更大的风险,并因此悔恨一生。再迟疑一步,再犹豫不决,这趟列车的票价就 会暴涨,最终会变成不敢问津的天价。当然,埃及人的意图和设想也并不是没有矛 盾的,他也有点担心害怕,有点惶恐不安。同样,作为一名股东,他的心情也同样 如此,小心谨慎,惟恐失足。总而言之,这三百多位股东们都心急火燎,急不可待 地希望改变他们各自的状况。 从他们今天的穿着打扮来看,他们个个西装笔挺,庄重华贵,精神抖擞,气度 不凡,那玳瑁的眼镜架,异彩纷呈,那真皮的公文包,各有千秋。一片儒雅的君子 之风,一派绅士的风范,远远望去,令人叫绝。他们的面容上浸透着一种对决策者 的高期望值的企盼。此时,埃及人显得非常坦然自信,神色从容。在他的脑海中, 他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要让他们好好地见识一下菲莱岛大厦,以增强他们的信 心,让他们深信他对他们的许诺。同时,他也放出风声,每一位愿意向他出售他们 的股份的股东将会得到一张有效期为三个月的会员卡。另外,在这次聚会结束的时 候,还有一个精彩的节目,那就是以冷餐会的名义,邀请与会的各位股东全都集中 到菲莱岛大厦的最顶层,到设在那里的高空游泳池作休憩娱乐,让他们到池水中泡 一泡,尽情享受一下别有风味的愉悦和休闲。一年四季,这个露天的游泳池里都是 温暖如春,让人们充分感受到舒适和安逸。像这种形式的娱乐活动,在商业界似乎 还未曾见到过,这也是一种创新,它标志着未来的世界是属于革新派的。 等到股东们差不多都到齐了,埃及人面带微笑,朝众人们望了望,很快扫描了 一遍。然后,他以一种谦虚谨慎的神态走上了讲台。他的讲话时间不长,总共不到 五分钟。 “各位朋友,感谢诸位参加今天这个大会,人数如此之多,使我未曾想到。我 十分荣幸地给大家带来第一个好消息。新加坡政府将致函在座的每一位,向你们解 释说明,巴拉茨。拉登公司在下一个五年的时间里,可以自由地、随意地经营开发 我们在新加坡的软件设备。” 全场鸦雀无声,连一只苍蝇飞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五年之后,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新加坡的市场将完全是我们的市场。我们 将实现利润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到那时,整个世界市场将落人我们的手中,就 像一个熟透的果实掉下来一样。为了保护我们的特许权,请大家相信我吧。” 人群中立即响起一片喜形于色的窃窃私语声,一种欢快的气氛充满了会场。这 是一种他们都心领神会的语言。要知道利润为百分之十五啊,不需要计算机就能算 出股息是多么的丰厚,给股东带来的业绩是何等的不可估量。 “好,就这些,你们可以去理解其中的奥妙。” 这些讲话都是事先导演好的。按照蒂莫西。霍斯麦斯特的安排和提示,他在讲 话中故意避重就轻,尽量含糊其辞,尽量夸大海口。他不仅仅讲到了钱,更重要的 是,他要给股东们一个长远的梦想,让他们沉醉于未来的美丽的幻梦之中。他的企 图的重心就在这里。而且,要让他们想得更远一点,这是完全可以做得到的。他又 一次向台下的股东们扫视了一眼。望着他们那一张张企盼、满意的面容,他喜不自 禁。台下的这一大群人,他们也各怀鬼胎,暗自掂量着这二百亿美元的分量。这是 一个何等令人头晕目眩,眼花缭乱的数目啊! 这时,只见他向旁边的一个手下人简单地做了一个手势,会场上的灯光突然暗 淡下来,整个大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埃及人的讲话声继续在扩音器里响着,声音 洪亮,既热情激昂,又信心十足。 “今天,我要向诸位讲的,不仅仅就是巴拉茨。拉登公司的事宜。请诸位戴好 你们手中的眼镜,请大家尽情地观赏吧!” 于是,每一位出席会议的代表都戴上了一副做工十分精致的大眼镜。这是在进 入会场的时候,每个人都领到的那一副。这是一种头盔式的眼镜,十分新颖别致, 保罗。阿尔托公司生产的最新产品,是埃及人特意购置的。 轻轻按一下设在头盔眼镜右边的小按钮,每二个观众的面前便出现了一幕立体 的三维空间,观众便立即被带人一个神奇的世界,走进一座豪华的、宫殿般辉煌的 建筑。一会儿被带人大门的人口,一会儿被带上大楼的顶端,一幕幕的景观目不暇 接,眼花缘乱。最奇异的是,观众很快被领人幻景之中,这里有最新式的汽车和美 丽的街市。坐在宽大的真皮的扶手椅中,观众会感到格外的舒适和愉快。望着银幕 上应接不暇的画面,观众身临其境,步人了另一个世界。 “朋友们,热烈欢迎你们来到未来的菲莱岛大厦!请抓好你们的扶手,一会儿 你们就会有一种前后摇动的感觉。可要特别当心啊,特别注意,平时身体略有不适 的人,看了片子,还真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这时,观众们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真是影片中的演员一样。这些股东们渐渐走进 了一座玻璃大厦。他们登上了金光闪闪的楼梯,来到了一处豪华的游泳池,时值隆 冬,飞雪飘扬。由于效果逼真,宛若伸手可及,有几名女宾客顿时感到寒气逼人, 浑身瑟缩。她们睁大眼睛,惊奇地望着,纷纷扬扬的雪片飘人湛蓝色的池水中。 随着影片镜头的切换,他们涌进一架高速电梯内。转瞬间,电梯飞速下降,把 他们送到了一个餐厅里,餐厅掩映在一处如同仙境般美丽的花园之中。这里草木葱 郁,鸟语花香,泉水淙淙,阳光明媚。再走过去不远,又是一架银光闪烁的电梯。 随着电梯,他们被带进了一个图书馆,只见大学生们正在埋头工作,钻研古埃及的 文献资料。再下面一层就是食品城了,面积约有一万多平方米,供应来自世界各地 的美食佳肴。 “诸位刚刚看到的,便是芝加哥的菲莱岛大厦,你们知道,芝加哥是世界上最 寒冷的城市之一。有朝一日,全世界每一座重要的大城市都将拥有他们的菲莱岛大 厦。我将邀请你们参加下一个世纪的充满活力、惊心动魄的工业竞争。我们将在巴 拉茨公司实行最先进的经营方式,把我们的菲莱岛事业带到全世界各个角落中去。 我们首先要组建第一个全球性的完整的贸易网络,使得在座的每一位都各尽其能, 充分发挥自己的才智,从而获得最佳的科学分配,享受最丰厚的利润。让损耗降得 更低,让金钱赚得更多!你们将进入一个目不暇接、多方受益的纪元!” 多方受益?有谁不在思索这个来自莎士比亚戏剧中的令人陶醉的辞句的含义呢? 在他演讲的过程中,座席中不断地响起一阵阵惊喜的欢呼声。影片中一幕幕情 景的变幻,更是激起来宾们情不由己的赞叹。于是,他们又跟着镜头,进入了新境 界。此时,他们站在滑水板上,前面由摩托艇牵引着,在属于悉尼的菲莱岛大厦的 水域中风驰电掣,破浪滑翔。转瞬间,他们又来到了美国,他们乘着飞机飞翔在纽 约菲莱岛大厦上的洛克菲勒铁塔上空。然后,他们又到达了赫尔辛基的菲莱岛大厦, 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次桑拿蒸气浴。在座的股东们,无不沉醉在身临其境的幻梦中, 他们感受着蒸气浴的憋闷,几乎快要窒息了。通过影片资料,他们深深理解了埃及 人的经营管理理念,在思想中暗自为这种管理模式做好一切必要的准备。是的,埃 及人正准备要把他们带到他的月亮上去! 电影到此结束了,会场上的灯光又重新亮了起来。 “各位朋友,多方受益,意味着要对产品的损耗来一次重大的变革,这就如同 因特网一样,因特网是在电讯领域中的一次突变,一次革新,一次革命,一次前所 未有的震颤。热烈地欢迎大家,让我们在新的千年中携起手来,走向辉煌!” 雷鸣般的掌声在会议厅里骤然而起。随之而来的是一片群情激昂的欢呼和喝彩。 会场沸腾了,这经久不息的暴风雨般的声响,足足延续了好几分钟。 埃及人笑容满面,他也热烈鼓掌,向众人招手致意。他十分得意、自豪,快乐 得就像一位国王。他的心里十分清楚,他的这番介绍和表白将会产生何等重要的成 果。巴拉茨公司的股东们此时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过去的传统决裂,并将迅速在里 约热内卢召开全体股东大会,通过投票表决,是否采纳或拒绝埃及人提出的条件和 要求。投票表决将在九天之后举行,如果方案以多数票顺利通过,会议如期获得成 功,那么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将无疑会属于他。这九天时间对他来说,将是多么的 漫长。他怀着焦虑和不安,等待着九天以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