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目光 1 夏利从阿黛尔的目光中不曾期待任何什么。他同样也不存在。 阿黛尔不再是处女了。她没有撒谎。要警惕,马塞尔建议道。等阿黛尔的母亲。 他奇怪还能想象。他看不出有别的结果。若西对马塞尔的解释。我不能再多说了。 但是,你要留着这把胡子,就永远进不了。当他们爬上左拉赫的楼。夏利脱得只剩 下一条内裤。阿黛尔等着菲菲,想知道。阿黛尔的基本活动。她习惯于看守着母亲。 听着林戈的唱片时。在这里到底是在哪里? 在女人们步履缓慢的故乡。 没有什么比衣服更靠近阿黛尔的身体了。他只赠送那些碰触到身体的东西。爱 米丽安心中的夏利。连续好几小时。黑黑的夜晚被扳着手指头一一数算。雅致是黑 色。在爱米丽安小小海洋中的夏利。电话响了起来。夏利对背景发生了兴趣。他想 到了一切,除了。进入到陌生世界中真是累人。得知了一部分真相。凭着一份花瓣 的通行证。对阿黛尔来说。深夜。在心底里想。夏利跟阿黛尔和初。战争改变了一 切。为了感谢他,她公开地瞧着他。 夏利从阿黛尔的目光中不曾期待任何什么。除了它在睡眠中消失。但他也没有 看见她睡着。他在似梦非梦中寻觅自己的咽意,于是,他看到阿黛尔的褐色眼睛醒 来,落到他身上,说,问,问他要它。 眼睛消失在一道目光的褐色块块中,那目光渴望他,进入到他的脸上恰如他将 进入到她身体中,剥掉她的上装,脱掉她的衬衣,解下她的腰带,召唤,召唤隐藏 在衣服下的东西并搏斗,他把手放在充当坠入爱河的年轻男子之心的东西上。在入 睡中,他要把它献给她,因为你在这里,他一面抚摩自己,一面喃喃道,我所做的 只是把它还给你,是你的一个片断陷入到我身上了。当她应邀贴在他身上跳舞,幸 福的时刻,跟睡眠有缘的惟一时刻,他以他的热度,在她身上印下他的召唤,他感 激的欲望,但他从来不曾对她说过,他只是站在沙发床跟前,而等他一走开,她就 会脱掉衣服躺下,因为她暗色的眼睛中,没有任何一丝光芒编织到夏利感觉自己是 一个男人的地方。 他同样也不存在,在阿黛尔的姐姐的目光中。但那是另一回事,而且,菲菲并 不死盯着属于她妹妹的那位,目光从嘴巴游离到膝盖,这也很正常。然而,当他撞 见菲菲和她情人之间的那种雄辩时,一种冰冷的空虚侵入他全身。于是,菲菲对阿 黛尔说了一句话就消失了。 一天晚上,他们不得不出门,把她单独跟保罗留在家里,而且他请求阿黛尔不 要回去跟她姐姐一起睡在一张有盐味的床上。阿黛尔依然还是回去了。这没有怎么 吓着他。证明没有什么是无法弥补的,总有一天,她将不再是处女,只不过…… 阿黛尔不再是处女了。他们一起出去的第三个晚上她就对他说了。那时候,他 只有一点点爱意,他曾开玩笑说过,他不会奇怪,一个像她那样的漂亮姑娘,心里 却在问自己,她为什么非觉得有必要说那些别人不用语言就能轻易发觉的东西,它 又不是一个荣誉称号。夏利坚信,人们只有可能说那些做不到的事。在他看来,惟 一有意思的争论——被他的叔叔归在“谈话的愉悦”的类别中——的话题是他不了 解,也没有任何方法去了解的。就这样,他在一些聚会和印象中获取到一种有教益 的愉悦,一种知识由此构成。当他得知,阿黛尔失贞的责任在于一个游泳池,他获 得的印象很是糟糕。在滑溜溜的池边上的一次坠落,一次糟糕的坠落……他连一个 字都不相信。他迅速地认定,阿黛尔在撒谎,是个假正经。但是她的谎言是关于游 泳池的还是关于她处女的贞洁的? 无论如何,他无法消除一种她并没有表现出的含 混。或许她是在给他下一个圈套呢? 两者必居其一:要不,她是在撒谎,那他就有 理由开玩笑,要不,她是在说实话,如果是这样,就必须注意,不要介入到故事中 去,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谈话谈崩掉。 她没有撒谎。几天后,菲菲证实了这一点,她随口说起,她们的父亲那天大发 雷霆,他大发雷霆却不知道该向谁发——责任不在任何人——那一天,阿黛尔做了 大劈叉,正好骑在了爱尔亚迪达游泳池的池边上,她叫嚷起来,看见几滴血后,就 嚷得更凶了:“啊! 坏啦! 我碰上坏事啦! 天知道池壁竟然是那么近! 真是全国最 要命的! 倒了大霉头啦! ……”医生证实了。而这正是夏利的新知识的开端:阿黛 尔不再是处女了,但她从来没被人睡过。 “要警惕,”马塞尔建议道,“她也许想叫你变疯。女人们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的。她故意不像你想的那样拿正眼瞧你,在你背后,她以独一无二的目光深探…… 不过,你拿你那目光的故事,到底想说什么呢? ” “哦! 很简单,”夏利开口道,“你想来一支烟吗? ” 等阿黛尔的母亲睡着了或者九点钟敲响,夏利走进香烟店,认出一个姑娘跟一 个大胡子一起坐在一张桌前。他们一言不发。姑娘看见了他,朝他举起了手。“你 好! ”夏利问答道。他向柜台上要了一枚筹子。 “马塞尔走了,”一个记恨的嗓音响了起来。“为什么? 他对您说过他要去那 儿吗? ” “没有特别说。” “那么,您不知道他是不是回家了? ” “不知道,不过,请您告诉他,夏利打过电话了,他要求解释。” 透过隔间的窗玻璃,他试图看清那一对男女。他消失了。他的情感得到了证实。 “是这样的,”第二天他对马塞尔解释说,“是目光代替了话语,而在这之后, 人们就起身去做爱了。” “你在说什么呢? 人们不会在一道目光后去做爱的,他们先要亲嘴,这时候他 们说‘来吧’,然后他们去做爱。” “不一定,”夏利说,“无论如何,在亲嘴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马塞尔盯着他的开胃酒。 “老兄,你把生活搞复杂了,事实是,你不再知道怎么做了。( 夏利问自己他 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说。) 你知道,跟姑娘们,那要玩心眼,弄不好会输掉的。 你已经输了! ” “嗨,”夏利激动起来,“原谅我让你回忆起了不愉快的事,但是,就在不久 前……” “行了,行了,”马塞尔打断话头,“那个小妞想叫我遭罪。” “跟你一起出门的女人中,她是惟一高雅的。再说,连一点点的戏都还没有呢, 比今天跟她一起出门的那家伙差远了……” “行了,假如你叫我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你最好还是什么都别做。再见! ” “马塞尔! ”夏利喊道。 马塞尔回身。 “你知道,我觉得,她根本就不想跟我做爱。” “一开始,她们全都给人这种印象,”马塞尔温和地肯定道,又喝起了他的马 爹利酒。“再说,阿黛尔嘛,她还有兄弟,她害怕。必须让她更加害怕,要不就算 了,另外再选一个女人。不过,这个姑娘她到底要什么呢? 你还配不上她吗? ” “你还应该做什么,”夏利跳将起来,不自觉地暴露出了衬衫袖口上的镶金链 扣。 “有她在服装业的兄弟们,你会明白,她已经习惯……” “不,不是这样的,不。她不明白我期待什么。她没有透过衣服看到我。” 马塞尔笑了起来,指责起前来找他的若西来:“哎! 若西! 听好了,他可是这 样:我需要人爱爱我但没没有人明白我希望什么我等待有有人来对我说说我是谁谁 我害怕我这一生生没没有人理解因为今今天我感到不不被人爱我是没有人爱的人… …” 夏利皱起了眉头。 “你肯定一点儿都没明白马塞尔。” “不明白,但是我有人爱我! 再见! ” 他搂着若西的脖子,真的走了。下午,他往商店打电话。 “又是您的,”老板拿着听筒说。“我预告您一声,这是我给你转的最后一个, 我可不是电话局的小姐。” 见他愤怒的样子,夏利以为又是一个女人打来的,阿黛尔! “喂,是夏利吗? ” “是我。” “请原谅我刚才的话。若西给我解释了,你拿你那目光的故事想说的是什么。” “你能告诉我她对你说的话吗? ” “好的,明天,同一时刻,在咖啡馆。再见。” “谢谢。再见。” “您可是真有派啊! ”老板说,“甚至都不能亲自办事了:‘你能告诉我她对 你说的话吗? ’……” “我只说了三十秒,”夏利回答说。 “足足多了三十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