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星期四,他跟爱米丽安发生了一场争论,她通过一个故事,向他解释了帝国主 义战争和人民战争的不同,故事是一个叫泰蕾莎的女人讲给她听的,后者跟阿拉伯 劳动者有接触:“一个埃及人说,以色列人有4000辆坦克,但是我们有6000匹骆驼。 只不过萨达特不想让我们的骆驼参战,因为它们不是苏联的。”每一天,夏利都学 到更多的东西,他采集得的一切都似是而非,犹太复国主义搀杂了反犹太主义,反 犹太主义混杂了法西斯主义,排外主义中有狂热,那些宗教解释是那么的令法国人 开心,他们总是准备躲藏在他们的圣巴特罗缪夜( “圣巴特罗缪夜”惨案发生于 1572年8 月23日,在巴黎和法国各地有大批的新教徒被杀害。) 后面,为的是不显出种族主义的模样——“我们,当我们互相厮杀时,那还是 在十六世纪! ”——甚至那些通过爱米丽安迟迟疑疑的解释( 而她也是从泰蕾莎那 里听来的) ,他刚刚开始明白的东西,圣米歇尔林阴大道上那些支持阿拉伯人的售 货员反犹太主义的口号,他都要在晚上,在她的兄弟们回来之前,告诉给阿黛尔听, 他每天晚上都把这次战争的情况告诉给她听,他出来时在她眼中已变得更高大了。 因为他马上就要跟拉斐尔一起去伦敦了,要经过阿拉伯世界的某个地方去特拉 维夫,因为他马上就要同意,假如波博也去参战的话,就放弃他的工作去领导商店 的经营,因为他没有一天晚上不看电视新闻的,但比起兄弟们来,他的评论方式就 不是那么激烈,倒是更为谨慎了。阿黛尔已经不再能忘掉战争爆发以来她从马赛的 伊薇特嘴里听来的东西了。而她从伊薇特那里得知的东西,伊薇特从来没有想过说 得更详细,那就是,她那在神秘的条件下失踪的兄弟,确实是在一系列的战争中死 了。于是,通过学着辨读夏利在不再同意波博和拉斐尔的诅咒时的脸色,她学会了 翻译对沉默的选择。她很感激他没有展现他的动机,感激他避免了一次争论,因为 一旦发生争执,即便他是阿拉伯犹太人,他也将会是一个死掉的男人。她夸大了夏 利经历的危险,实际上他只是在兄弟们来到之前重复了他对她说过的话,或者只是 简单地提到那个爱米丽安,她的样子甚至都不像是个反犹太主义者。在心底里,她 认为爱米丽安有道理,必须归还西奈半岛,用它来换取和平,她认为确实存在着一 个巴勒斯坦问题。夏利一言不发,出于对她的爱,出于对她母亲的暗地照顾,大伙 儿避免发出高声,生怕惊动了她。连续六天,八天,十天,不让她看电视,这已经 相当困难了。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发生了战争。这也是波博和拉斐尔最终放弃了出征 参战的一个理由。 为了感谢他,她公开地瞧着他,就像人们在暗地里瞧那样。没有机敏的内心, 没有,没有她的机敏内心,但是在眼珠子周围有着那道机敏的光,它分享了一个秘 密。阿黛尔第一次发现了把这个男人跟她的兄弟区别开来的东西,这东西兴许还使 他跟她的姐妹,跟菲菲和爱苔勒相像,因为当她们表示不同意的时候,她们都是那 么固执地闭口不言,它同时还使他跟自由化的女人相像,因为伊薇特、蕾蒙德、法 比安娜在放纵的状态中是不会隐瞒她们的感觉的,她们会觉得她们的情人兄弟是那 么守旧,她们影射说,人们可以依据一个男人对待女人的行为举止来认出他是左派 还是右派。夏利对待阿黛尔就像对待他的同等者,细心解释,不带强迫,甚至就像 对待等级明显比他更高的某个人。于是,十分赞赏地被人这般赞赏着,她怀着一种 如此的温柔瞧着他,以至于他几乎就要问自己,在她瞧着他的目光中,某种东西是 不是还根本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