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那么,训练有所进展了? ” 马塞尔站在正在读《队报》的夏利面前,开始倒换着两只脚跳起绳来。跳了多 时间但又毫无结果后,他决定去击打拳袋,猛然击出一拳,把夏利打出了报纸。 “那么,这小家伙,他在训练了? ” 夏利做了一个手势,表示这全是废话。 “假如这还不算是在蛊惑人心,”马塞尔接着说,用手背拍打着报纸的头版。 “那还有什么是呢,瞧瞧:‘科恩( 马克斯·科恩,拳击运动员,曾获欧洲冠军。) 面对命运的挑战! ’老板,来一杯干邑! ” “这没有丝毫的不寻常。”夏利径直评论道,“假如他赢了,他重新去会布蒂 埃( 让·克洛德·布蒂埃,拳击运动员,后来做电视中“金手套”节目的主持人。 ),假如他垮了,那便是引退。就这样,他面对命运的挑战。” “那家伙,他从来就掌握不了他的命运。他的命运,是意大利经纪人和本赛义 德(罗歇·本赛义德,拳击运动员,人称“老智者”。)给他制造出了一个,匆匆 做成! 我希望,那帮强盗还没有给你500 张票的位子? ” “不,已经给了,”夏利独白似的回答道,“但是,我不会去的。” “不会吧! 但是,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以为,本托利拉家会全体出动,连未婚 夫也在内,目标指向体育馆,去支持他们民族的希望。” “你可真滑稽,马塞尔,”夏利用他滑稽的腔调重复道。“别太滑稽了! 法国 人一般都是不太滑稽的,种族主义者和反犹太主义者。” “哎! 噢! 我们还不至于是五千万个傻瓜吧……而法兰西可比人们说的要强多 了假如她们来住到我家里那是因为我们家有东西所以我居住在法兰西而法兰西是美 丽的……你有零钱吗? ” “啊! 不,不要他! ”夏利说,“我受不了他。随便放任何一张别人的吧,假 如你愿意,就放林戈的唱片好了。” “机器坏了,”侍者说,“无论如何,我嘛,夏利先生,我支持科恩。 我甚至打了赌。” “肚子里只有库斯库斯(库斯库斯是一种北非风味的菜,用蒸熟的粗麦粉或小 米做成,伴有蔬菜、肉和鱼。)和通心粉,是决然造不出伟大的拳击手的,”老板 插进来说,“我是不会去的。我要等着看蒙宗和纳坡莱斯(蒙宗,阿根廷拳击运动 员,1970年曾获中量级世界冠军;纳坡莱斯,墨西哥拳击运动员,1969年和1971年 曾获次中量级世界冠军。)。” “不会成的! 不相信它会成的! ” “算了吧! 有德龙(指电影演员阿兰.德龙)在场,那是十拿九稳的。没有他, 人们将不会再看到漂亮的比赛。”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去,马塞尔,夏利凑到他脑袋跟前告诉他,因为我连一个 铜钱都没有了。我连一个铜钱也没有,因为我要给阿黛尔买一件几乎是真的毛皮上 装,它会叫我付出一大笔财富,我要在圣诞节午夜送给她,还因为,我绝对不愿意 去看她为一个中量级热烈欢呼,而这仅仅是因为她的兄弟们是傻瓜:竞认为他会复 仇,最后,你根本就用不着知道什么,马塞尔,我不会去的,就这句话,没别的。 今天晚上,我跟爱米丽安还有个约会,因为我不是个混蛋,我,马塞尔,对待女人 们……这些,他凑到他脑袋跟前补充了这些,这时候,他看到走来一个姑娘,她是 来跟马塞尔约会的,可她不是若西。 星期二上午,夏利气色极好,因为他已经得知了消息,他买了《队报》想了解 一下细节,以便能跟人讨论一下。当他证实得分相差不过两点时,他有些失望,因 为他心中曾暗暗希望,贝蒂尼会大获全胜的。当他读到署名时,他跟往常一样,有 些嫉妒那些干这类活的家伙,不是那些在拳击台上的人,而是那些记者。一辆卡车 停在了“运动衫之王,,面前。运货人跳下车,跑来找夏利,请他去帮着卸货,但 是,当他看到《队报》,他突然就停下了匆匆的脚步,兴奋地点燃了一支茨冈女人 牌香烟,埋头读了起来。 “你去看了吗? ” “没有,你呢? ” “没有,但是朋友们都给我讲了。看来,那里确实有一种该死的气氛。而那结 果的宣布,请相信我,真是动了那么一点手脚。啊,臭狗屎! 我本来还打算去看的 呢……此前,贝蒂尼,很放松,对自己很有信心,科恩,你看到了,已经很激奋, 有那么一点点咄咄逼人,嗨,两手放在他的黑色小短裤上,在裁决之后,彻底狂怒, 他发作,他顿足,他对裁判大肆辱骂,他手指头直指他,仿佛这是一个雷子,可怜 的男人,完全垮了,弓着背,羞得不知道该往哪里藏身,法比奥乐得发狂,扑到他 圣旺的教头怀中,马克斯狂怒不已,,真正的发作,角落上的人们不得不出来干涉 ……好一派马戏团的景象! 啊,可以说,人们错过了什么东西! ……” 他突然闭上了嘴,夏利的反应跟他一样,他们匆匆地跑了出去:另一辆卡车也 打算经过这里,但五分钟以来一直被卡在那里,在它后面爆发出一连串喧闹的喇叭 声和叫骂声。老板赶来了,叫嚷得比谁都响,在送货人假装着发动汽车以安抚那些 机器,夏利用力地卸着货的时候,他一边手舞足蹈地招惹着卡车司机,一边把他的 辱骂留给他的伙计:“我受够了,我实在烦透您了,阿兹里亚,都是因为您,塞车 一直塞到了共和国广场,您以为他们在做什么,在我们商店门前的那三个吃公家饭 的人,从共和国广场一直到这里的交通堵塞,都是因为这辆停在我们店门前的卡车, 因为,先生,他从来不高兴干装卸,因为这是一个知识分子,一个思想着的头脑, 总是在打电话,嗨,阿兹里亚,您看见他们了,那三个公家人正在瞧好戏呢,您没 有眼睛没看见哪,阿兹里亚,到底有没有啊,您是中了邪了,我可怜的小伙子,甚 至都不能提起三个纸箱,您倒是说说,阿兹里亚,现在,您究竟需要多少个钟头, 才能搬起三个纸箱子…… 一个钟头之后,则发生了另一件事情。老板贴到夏利身边,接上话头说,一只 足球不见了:“那些道具嘛,不属于我的柜台,”夏利回答道。 “啊,道具,什么叫道具,我的小伙子,这兴许就像装卸,你对它也不感兴趣, 你或许以为,那些雪橇,那些球,那些球拍,对你的短裤和你的上装来说都是一些 布景吗? ” “是您的短裤和您的上装,波诺特先生,我并没有加入到我所知道的事情中去, 我请您对我不要随便用你来称呼,,,夏利补充了一句,在科恩这件事之后,他比 任何时候都更坚定地决意,不要丧失他的冷静。 老板做作地哈哈大笑。他一下子来到门口,来到柜台,来到钱柜前。 “您是我的雇员,阿兹里亚,您听明白了,我的雇工,您听明白了,我禁止您 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假如您不满意这里的商品,您可以回到集市去……” “波诺特先生,”女收银员怯生生地叫道。 “假如您不满意这里的商品,您可以滚蛋。再说,您是一个小小的混蛋,一个 惟利是图的人,一个不仅仅游手好闲,而且手上,手卜。 手上不干净的偷儿。显然,您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没什么奇怪的,看看 您是从哪里来的就明白了! 好了! 您回去吧,阿兹里亚。 因为我,我要对您说:我是出于爱国主义雇佣了您,但是现在,这一切算是完 了,您不再是我的雇员了。” “先生,”女收银员叫道。 “您听到了,阿兹里亚,您不再是我的雇员了。” “波诺特先生,”女收银员微微地叫道。 “您给我闭嘴,您,您什么也不明白。” “可是,先生,”女收银员使出吃奶的力气说,因为她总是在害怕,“那个球, 是您的妻子上星期六来商店的时候拿走的,要送给您的侄子做生日礼物。” “闭嘴,真见鬼! 让我们在男人之间了断我们的事情吧。” “在男人之间,这话说大了,”面色苍白的夏利评论道。 “快给我滚,”老板叫嚷起来,“赶紧滚。” 夏利犹豫了三十秒钟。 “我明天再来算我的账。再见,诺爱米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