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视象 1 星期六晚上夏利还不知道。她跟他约好在克律尼见面。夏利的手在他母亲的手 中。他们行走在遥远的往昔时间中。在出租车里他真像是一个男人。由此有了第二 天的强迫行动。人们不应该想象他们想要让它发生的事。在几秒钟里真是美妙极了。 不要伤心。他听到洗碗碟的水在流。所有这一切都是形而上的,马塞尔说。绝对的 前所未有。在夏利逃走的第二天就开始。那些交谈也治疗着雅克一阿兰。这个澄清 的阶段伴随有一些梦。雅克一阿兰觉得奇怪的是阿黛尔的身体。他真正第一位的关 注。是的,阿黛尔说,我倒下了。马塞尔这方面没有浪费时间。夏利又继续在“机 械之美”上班。阿黛尔来电话了。他到得晚了门大开着。现在爱米丽安有一个女朋 友一个情人和夏利。春天的交谈触动了。菲菲的爱人,情人。保罗的沉默产生了反 响。进入。主题回到了。阿黛尔和雅克一阿兰重复。四月份在三月和六月之间。充 满了蓝色空气的母亲。这延续了好多年。 在天上最困难的是行走。‘医生的报告。母亲身上发生的事。不。 星期六晚上,夏利还不知道他星期天是不是将和爱米丽安一起呆得很晚。实际 上,很长时间以来他就不再对自己提这一问题了。 然而,星期日早上,他去跟她一起度过了白天和黑夜,就像往常一样。 在此期间,他离开阿黛尔后,甚至都不再去旅馆见她一小会儿——他做得刚好 相反,因为最晚的约会才是最喜欢的约会~在此期间,好几个星期以来,好几个月 以来,除了星期天,他就没有向她建议别的日子出门,他建议在那个理想的中性时 刻出去,下午正当间或者将近傍晚时,这样可以使得他们看起来是在一起度过了晚 上,可以存早早地吃完晚饭后就离开她,去找阿黛尔。星期六,夏利又对自己提出 了问题,想知道晚饭后他是去还是不去本托利拉家。星期日早晨,问题消失了:他 整夜跟爱米丽安呆在一起,他跟爱米丽安一起度过一星期中她唯一的夜晚,像往常 一样。 她跟他约好在圣米歇尔林阴大道上的克律尼见面。他很是吃惊,因为平常他们 总是在她家里见面。另一个女人坐在她的桌子前,满头鬈发,一条手织的毛线围巾 绕在脖子上。她穿着一条长长的裙子,带有很高后跟的弓形的低统靴,一件毛料上 衣从围巾上露出来。 下面是橘黄色和绿色,上面是灰色,就像她眼睛的颜色,手腕上戴着绿色的手 镯,耳垂上吊着黄金的耳环。 “你? ”夏利说。 “是的,你觉得我怎么样? ” “不同寻常。” 他回想起了他的叔叔,他差点儿点了香槟酒,由于心中的怀恋之情,忍住了没 有点。 “我的生活改变了,”她对他说,“我有一个女朋友……”见他像是要走掉的 样子,她的话停在了一半,“……我欺骗了你。” 夏利站了起来。 “我的女朋友对我很好,我就同意出门,跟一个长期以来一直追求我的男人。” “谁? ” “你还记得那个记者吗,就是住在巴黎期间不时地来旅馆的那一位? ” 突然之间,变得可恨了。是的,他想起来了。 心情激昂,她一口气讲了下去:“对了,是他,他回来了,他邀请我,在星期 天晚饭之后,去蒙马尔特的一个列宁常去坐的地方。现在,有一个钢琴家在那里慢 速地弹奏时髦的曲子,还有老曲调的变奏曲。然后,我们去了一家酒吧。” “哪里? ” “德朗伯尔街。” “我根本就不熟悉那个街区,”夏利说,“然后呢? ” “他追求我。” “就是说? ” “你可是真笨呀,既然我对你说了,我欺骗了你。” “这不可能,不可能跟他。” “就是跟他。” “在哪里? ” 由于她没有回答,他以为知道了约会的地点。 “很长时间以来,就不在我们家了,”她回答说,“不是的,我不去我的家。” “你就去了他的家? ” “没有,因为他已经结婚了。” “他总不会在你的旅馆里开一个房间吧? ” “不,不,不,我们到附近找的旅馆。” “什么! 你们开了一个房间? ” “是的。” “你跟他一起过夜了? ” “没有,我们一直呆到两点钟,三点钟,我不记得了。” “那是一家幽会用的旅馆吗? ” “我想是的。” “这件事实在太可怕了。” “总之,夏利,你真是太不同寻常了,那么你呢。你是在哪里过夜的呢? ” “在我的床上。” 爱米丽安耸了耸肩膀:“我的女朋友说,鉴于你的行为举止,我绝对没有必要 忠实于你。” “那女人是谁啊? 问题并不在于你忠实不忠实,而在于你被侮辱了。” “她是做心理分析的。” “被侮辱了,因为,人们这样地对待女人只是为了侮辱她们。你是在上课的时 候认识她的吗? ” “不,是在一次大会上。” “什么? 真叫人无法忍受,无法忍受。” “夏利,”她接着说,“那不是被侮辱,那是别的。” 夏利的手在他母亲的手中。它溜到了那里,就像他的身体在另外那些夜晚溜到 了床上。他不再动弹,也不听什么。从来没有过任何解释把时间重新缝缀起。那天 晚上,他那不幸的所有症状全都带在身上,而他却从来没有相信过这不幸。他甚至 看到,在他身分证上盖着一个印戳,它不说明他是什么性别,只是说:幼年! 当他 有一条小腿那么高的身材时,当他长到膝盖那么高时,甚至更高一些时,世界却是 那么的大,是的,但是,因为他正好被切割成他母亲的一个个部分。她知道怎么阅 读他,计算他,用眼睛一瞥,她就能衡量出一道门的高度,不用秤,她就能说出水 果的分量,她能回答出关于他的任何问题。而眼下,必须直接地问一问世界,透过 那两个女人,他到底是什么,问一问她们,在她们的嘴唇上,在她们的身体中都有 什么,无论如何,它们是属于被他母亲显示为分隔开的那些同类因素。当她说不要 靠近火,或者说不要淹死在水里,或者说大地是好的,或者说一阵风是坏的。从此 后一切全都混淆了! 心在胸膛中,语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