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要给他写信,阿黛尔心中开始说话的声音说,说一说我病得多么厉害,但我 不会说病从何来。他是那么地想要跟我有个孩子! 他会以为我欺骗了他,我去了英 国,以为我有一个情人,一个孩子,他以他的想像力不会明白我的病。不,最好写 信对他说,我得了玛丽一爱莱娜所说的在美国有的那种病,这样说的还有她丈夫的 姐姐以及她的所有朋友,还有诺曼底的蕾蒙德,不是雅克一阿兰的忧郁,某种更为 医学的东西,不是沮丧,而是那种人们在叙利亚沙漠中从来不会得的病,是的,抑 郁,神经质的抑郁。但是我同样不能说我得了一种抑郁症,他会以为我向他隐瞒了 真相,我跟妈妈一样变成了疯子,我将永远不能嫁给他,以为是这个把我们分开并 阻碍了我去看他,以为我不能再看到橙子了,无论是红色还是紫色,他将害怕他自 己,他将永远不再能够出现在我面前,假如我得的是光谱极端色的病。然而夏利, 我却再也不害怕了。我变了,我向你发誓,我什么都不再恐惧了。除了夜晚我看见 你为别的女人打扮得光彩夺目。但是你又如何把自己展现给她们呢,既然你是我的, 既然我是属于你的。而我要对你说我为什么是你的……但是她还不能够向她自己解 释这一点,她又一次召唤她的的心腹来帮助她。 “这年月,”雅克一阿兰说,“不应该请求原谅而应该做一下分沂。 我不能代替你来做,所以我要,就像人们所说的那样,编织隐喻。你可以写道 ……‘我出于对法律的仇恨,非法地到了我兄弟的女朋友们手中,我进入了地下状 态,从事一种大规模的走私.我改变了活动进程,我抢劫了男人的部落,却没有让 它觉察到。我慢慢地夺取他们的拥有物,我欺诈男性的珍宝,我实践一种系统性的 海盗行径,减弱我兄弟们的、所有男人的合法的庞大舰队,他们以为在他们的女人 身上填满的黄金,在我身上却变成了爱情的灰尘。她们就这样把如果没有我就会全 部失去的东西还给了我。从某种程度上说我是家庭的主管。当你来到时:我瞧着你 .而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任何跟他们有所区别的东西。你赢和你输都证明了这一点。 你在其中赢了,因为我很快地把你当成家中的一分子,你同样也成为了一个固定的 地点。一个故乡的角落,一个会说话的摇篮。但你在其中输了,这是因为,在这一 主题上毫无疑问.假如你的形象跟他们相似,你就同样也有女人,你就如同他们, 跟她们玩弄同样的进进出出……” “雅克邛可兰,”阿黛尔虚弱地说。 “什么事? ” “你认为他能明白吗? ” “当然,我心里很清楚他是非常聪明的人。我说到哪儿了? ” “假如你认为他能明白,那么,我最好还是把它记下来,因为不然的话我就会 永远也记不清楚。” “吧,阿黛尔,”雅克一阿兰严肃地说,“你十分明白,所有这些事情可是只 能做而不能随便乱说的,尤其不能对夏利说。我只是对你说说而已。” “是这样啊,” 阿黛尔说,“那么继续说吧,我更喜欢这样,但是假如你 不站在我的位置上,我会明白得更清楚。” “随便你好了,” 雅克一阿兰说,“当你发现他什么都不谋求,他只是每 天晚上来坐在你的脚边,就像来到水泉边一样,听你说话,瞧着你,什么都不逼迫, 除了你真的想给他的东西之外,什么都不要求,什么都不索取,这时,你还能对自 己说什么? 他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有恒心,有毅力,他勇敢地漫步在爱情这片可怕 的风景中,它对他是那么的荒漠化,因为你不给他任何的爱抚,任何的允许,任何 的承诺。 于是慢慢地你就开始动弹了。你稍稍地挪动了位置,恰好一步,他的身体不再 混同于你兄弟们的身体,你让它靠近了你自己。然后,你亲吻了他’然后你感受到 亲吻他时跟诱惑你兄弟们的姑娘时有着同样的热情。他远要比她们更奇异,我是说 比他们。归根到底他跟他们一点儿都不像。你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抢劫盗窃了,你 不知不觉地靠近了法律,那也是他的法律,爱情的法律。然而爱情开始变得跟所爱 的人相似。夏利变了。你被他开始跟你相像这一点吸引住了,因为在一开始他没有 丝毫跟你相似之处。而你也一样变了。你变得更为活跃,有力,好奇,你对你自己 的兴趣在下降,你的El子以他的来访为规律,他的变形为你的日子带来种种饱含激 情的踪迹,因为他是出于忠诚,为你而变化着。随着他,外界进入了,但这仿佛像 是你自己在进入,而你的家在出去。你渐渐地有了欲望要在他面前裸体,让他抚摸。 你不再需要被看作打有你兄弟的标记,不再需要他们的女友从他们身上接受之后再 复制在你身上的印记。你被忘却了。你进入到了独立中。你寻求不再被你的重影爱 着,而被你的差异爱着。正是在这时候你开始大踏步地后退了。自我中的某种东西 跟人们认为的叛逆精神永久不衰地连结在一起,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看待它就 如同对待一个光荣的称号:你试图诱惑一个不是家庭成员的女人,或者被她诱惑! 你生活中惟一的悲剧,由波科布扎的背信弃义披露出来,或者不那么高贵地由简单 的诽谤披露出来,并不在于你承认不爱或不再爱女人了,而在于夏利的失踪。假如 你不希望哪怕出于好意最后一次投身到你那海盗船长的陈旧行当中去,那么眼下这 一刻你就将赤裸裸地躺在他的怀抱中,占领而又被占领,享受着他愿集于你一身的 爱,你根本不会把他,这一位,交给任何人。阿黛尔! ” 阿黛尔双手捧着腮帮子,沉思着这一新的幸福形象。 “雅克一阿兰! ”她叫嚷道,“我既不想跟他谈到波科布扎,也不想谈到波博, 拉斐尔,还有他们的女朋友,甚至还有我自己。假如他了解到使我成为恋人的一切 因素,他将仇视我的爱情。” “这倒没错,”雅克一阿兰说,“真相的原因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他兴许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不,我知道我什么都无怯解释。 说我爱他并且我等待他,这就是一切。但是在哪里? 上哪里给他写说我爱他? 但是到底上哪里? ’’夏天夏天夏天我呀我是疯疯疯子夏天夏天夏天我呀我的心在 跳跳跳夏天我是意~大利人哦,马塞尔尖声唱道,哦我的太阳。 当秋风把整个城市染成红棕色时,阿黛尔上阿妮妲的家里寻找什么呢? 她的身 体吗? 她的身体,以便一劳永逸地将它获得或者把它给出,第一次,最后一次? 一 声问好,一声告别? 阿妮妲回答说: “快来吧,我真高兴能再见到你,我们已经那么长时间没见面了,可是我这里 不是一个人,这不会让你为难吧? ”而阿黛尔甚至没有问一下那是一个男人还是一 个女人。她被一个陌生女人的婚姻之手摸索着脱掉了衣服,她有些难堪地想到了笨 拙,这时阿妮妲的舌头已经飞进了她的嘴里。然后,赤身裸体,她朝她的身体投去 轻轻的一瞥,确信一切都还保持着恒常不变。一绺红棕色的头发已经覆盖了她黑色 的毛丛。她又闭上了眼睛。她很快知道她弄错了,在她身上或者在她身体内部没有 丝毫的笨拙,正相反,她觉得,出于某种误会,她就那么灵活,那么迅疾地把自己 托交给了艺术。乳房上覆盖了馋嘴的恩惠,而在大腿之间,虔诚的手指头把她分开 好让一条舌头立即插进去,她发出一声持续的叹息,介乎于话语与叫喊之间,转达 了叹息,就在那里,是的,完全就在那里。我叹息了,阿黛尔想道,我要爽了。她 被亲吻裹住,被舔得那么舒服,被刺激得那么来劲,整个的身子从脖子到腰身都被 占住,她的整个身体掠过一股股高涨的小浪潮,那浪潮的退落只是为了给一股气息 让道,当嘴唇继续透气时,小小的一口气,使得下巴和脸颊返回两腿之间时更有刺 激性,爱的三角形刚刚形成,就以简明的一击前所未有地接触到了世界的最小领地, 玫瑰色的,鲜美的,使一个女人爽个痛快。阿黛尔一边滚动在陌生的嘴巴中,一边 把她最后的叹息喷到阿妮妲的嘴里。“我要爽了,”她想道,“我一生中还从来没 有像这样被人亲吻过。这个女人是一个天才,她懂行,我爽了。假如这就是知识的 话,那我更喜欢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