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节 “而后我意识到光看看她是不够的。我要她看着我承认她所做的一切。所以 我就在停车场等她,并跟着她。当我去了她住的房子的时候,我差点放弃了。你 对一个没见过的人,毁了你一生的人,说些什么呢?但是我想到了罗宾在拖车里 的样子,还有我们过去的生活的情景,我全身开始愤怒起来了。” “她认出你了吗?”斯瑞德问。 “哦,是的。很快。她大笑了起来。她说如果我是来找罗宾的,现在就可能 找他带走。她知道你们的调查。还有我和你的事。她认为那很可笑。‘我带走了 你的丈夫,还有一个他要找的凶手。’那就是她所说的话。我们应该感谢她。” 安吉尔开始崩溃了。 “我不知道什么——我的意思是,所有的事情都出乎我的意料。她没有悔意, 没有羞耻。她用那双可怕的绿眼睛像看虫子一样盯着我。只是玩玩而已,然后就 踢到一边。” 斯瑞德看到了安吉尔的手在抖。他不知道在她完全失控之前还能再问出多少。 “她还说了什么?”他问。 “她说谎,”安吉尔握着双拳,反驳说,“她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说了什么谎?” “每一件事!我对她说她没有权利把我们分开。罗宾爱我。” 她的眼睛眯成两条缝,几乎都快合上了:“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她说罗宾 要和我离婚。他如此容易就被勾引,因为他不再想和我上床了。和我做爱就是在 和一个死人一样。我不能怀孕,因为在我的双腿之间没有任何生气。” “真是个狐狸精。”斯瑞德小声说。 “那个时候我知道。她没有说谎。全都是真的。我还总是自欺欺人。对罗宾, 对我自己。我就站在那里,一股以前从没有过的怒火窜遍了我的全身,她就在那 里嘲笑我。像我的一生就是她的一个笑话而已。就像她从我身边拿走的每件东西 一样,一文不值。” “你做了什么?”斯瑞德静静地问。 “在书架上有一个花瓶。我抓起来,挥起手来。我想摔碎它。我想把整个屋 子都弄得到处是玻璃碎片。但是我松手。我抓住了它,什么都没碰到。我闭上了 双眼。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是我打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我就听到一声闷 响,什么东西倒在地上。” 斯瑞德听到过这种故事不知有多次了,从他逮捕的人中,从那些乞求可怜的 被告那里。他对此已经变得铁石心肠了。但这次则不是了。 “她死了。我不敢相信,但她死了。我杀了她。” “雷切尔很早就死了。”他唠唠地说。 安吉尔双眼露出乞求之情,盯着他:“我从没想到你能追查到这里,乔。你 得相信。我从没想会有谁和雷切尔还有联系。” 斯瑞德知道这里没有情理。如果他们上庭的话,她一定是有罪的。但他想安 吉尔不应负全责。也不是罗宾。他自己也应该有一部分责任。可能那就是他从未 想放弃过追查真相的原因吧。谁会满意呢? “现在还有什么?”安吉尔问。 是的,现在还有什么呢,他问他自己。 “现在我们两个必须去面对它。” “我知道对你来说那么做是多么地困难,”她低声说,“走开。” “真相是,它一点也不难。我想那会告诉我一些事。” 他很不安地走,不安地说再见,不安地自己想自己的罪过。但他知道他得对 她说,让她有所寄托。那样过去对于她才不全是一场骗局。 “罗宾知道你杀了雷切尔,”他要走的时候,对她说,“他想揽到自己身上。 他想让我们去怀疑他。那都是为你,安吉尔。他是为你才那么做的。” 斯瑞德意识到他没有地方可以去。他在这个镇上已经无家可归了。 他蹒跚在跨湖大桥上,站在雷切尔在这个城市最后一晚站着的那个地方。之 后她回家,准备去格雷姆的谷仓制造假证。去见等在大街后面的罗宾,引诱他来 谷仓和她一起玩她们的那个小把戏。 追她一直进了草地。割开她的衣服。割坏她的皮肤。流血,纤维,线索。我 被她摆弄在手心里,他想。 斯瑞德看向黑暗之中的水,一动不动地躺在冷冷的湖面泛起的微风下。他双 手抓住栏杆,想象着雷切尔在这里站着的情景。如果一阵风把她吹进这寒冷的湖 水里的话,今天他的生活就会截然不同。可能好也可能更坏,他不知道。 至少他知道了雷切尔的秘密。还有一个人。他一直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有这个把戏。为什么格雷姆和雷切尔之间会发生争吵。让他吃惊的 是雷切尔没有离开俱乐部。她给每件事都留下了假线索。除非那张神秘的明信片 是对他的暗示。她值得一死。 斯瑞德转过身,靠向栏杆,看着在城市和波恩特之间的车来车往。他在头脑 里重新构想起了一条时间线,现在他知道罗宾是那个断了的环节。他想雷切尔九 月里在罗宾的课堂上听他在讲课。想出她的阴谋。 我带给你一个丈夫,还有一个他想找的凶手。 他在接近什么东西。他感到头脑里的混乱渐渐清晰,你是一只在湖里的青蛙。 斯瑞德听到轮胎疲倦地轧在桥面钢甲板上发出的声响。他吃了一惊,他看到 了一个红色沃克斯瓦根从波恩特那里疾速开来,上面坐着一个黑发的女孩儿。朝 他一笑,从他身边奔过。他疯狂地想到那可能是雷切尔。尽管知道她已经死了, 他想她能有办法萦缠着他。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