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克莉,如果你在那里的话,”芭芭拉说,“如果你能听到这个,我想让你 知道我们都爱着你。我们每一天都在想你。我们想你回到家里,回到我们身边来。” 叹了一口气,她的感情充斥了全身,芭芭拉埋头大哭起来。她的丈夫靠了过 去,芭芭拉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手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地抚着她。 艾米丽好奇地盯着他们看。她感觉自己置身事外。当她看格雷姆的时候,他 也在看着他们,露出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冷淡无奇。她想他的感觉是不是和自 己一样——羡慕。她看出这两个人的纯真的、真心的悲伤,还有他们彼此安慰对 方的力量。她却没有。那就是为什么她拒绝被采访这么长时间的原因,因为她知 道她会为很多事而撒谎。她得说那些理所当然的事,即使不是出于真实感受。她 会抓住格雷姆的胳膊支撑自己,但感觉不到一点生气。 只有一个人能明白,能帮她,但是不在这里。 像个幽灵,她感到自己在台前飘着。她听到勃德芬奇和她谈话,他的声音像 是回荡在一个大洞里一样。 “斯顿尔夫人,你想对雷切尔说点什么吗?”勃德问。 艾米丽盯着摄像机,上面红灯一闪一闪的。她僵住了。好像是她能看到雷切 尔似的,就在黑色镜片映象中的什么地方,而且雷切尔也能看到她。她不明白当 时的感受。那种敌意在心中已经多年了,她还不知道如果真的没了这个,她要怎 么活。雷切尔走了,她们之间的战争也没有了。不敢想象她是不是想让她回来。 她是吗?或是这才是更好的方法? 好多次了,她但愿雷切尔能消失。她想如果要是没有这个包袱,她的生活会 变得更好的。可能她会再结一次婚。或许她走后,她会更爱她。 发生了什么? “斯顿尔夫人?”勃德问。 或许她该把真相告诉给大家。要是他们知道了这个秘密,可能会让自己安静 会儿的。真相就是雷切尔是个小魔鬼。 艾米丽在托米死后一直都做两份工作,勒紧腰带,从他留下的困境中爬了出 来。 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她是罗杰银行里的出纳员。然后就会匆匆开车,去 米勒希尔,在一个书店里卖浪漫小说和《花花公子》杂志直到九点关门。世界永 远是那么迷茫,在其中,她被压力和失眠折磨着。 她生活中唯一的亮点就是3 周前,她从西海兰德带回来的小狗。在几年的家 里的沉静,或是雷切尔的无声的敌意,屋子里面有个小狗玩耍吵闹,还是很让人 高兴的。 开始,艾米丽是想着雷切尔才买的小狗。但雷切尔不管它,艾米丽就在晚上 带它去后院,追蓝飞盘,扔了又扔。 那时她得到了一个惊喜。这个小白狗,小短腿,长长的毛,打破了她的寂寞。 她意识到她又想要一个家了。狗很喜欢她,像她是这个星球上最好的,最重要的 人。它在她的双膝上睡觉。在周末,她们一起散步,狗在前面领着路,扯着狗绳, 拉着她走在大街上。 雷切尔没给它起名字。所以艾米丽就叫它作小雪球。它很小,又很白,跑得 还很快,还有它的小鼻子在早晨就像冬天那么冷。 开车回到家,就是在半睡半醒中,她也会笑的,想着小雪球和她玩。只是在 想到雷切尔的时候,脸上又露出愁苦,眉毛也会皱起来。在托米死后的早期,她 带着雷切尔看了心理医生,但没过几次,这个女孩儿拒绝再去了。艾米丽同她的 老师也谈过。她还在教堂和代唐谈她。他们都很同情她,但没人能够劝到她。一 提到雷切尔,托米的死就总也抹不去。唯一的缓和办法就是让她的妈妈一次又一 次地受到惩罚。 艾米丽沿着狭窄的行车路开车回家,回到那个两层的、上面是两间卧室的小 房子,还有一个荒废了很久的院子。行车路上的石头上也长满了高高的草。 但是,她想听到小雪球拍着爪子问候她。 “小雪球。”她叫道。艾米丽听到远处有叫声,以为雷切尔是在后院里追它 呢。 她继续沿着走廊走向厨房。她的肚子咕噜直叫。她从冰箱里取出一塑料盘面 条,大口嚼了起来。艾米丽听到她女儿上楼的动静。雷切尔也来到了厨房,但没 和她打招呼。女孩儿拍着身上的毛衫,坐在了厨房的一个椅子上,从一堆邮件里 拿出了一封写着“维多利亚的秘密”的目录。她伸到了艾米丽的盘子里,拿了一 块面条。 “在找万德芭拉吗?”艾米丽笑着问。雷切尔抬抬头,很不高兴地瞪了她母 亲一眼。艾米丽伤心到不用去听她再说什么了。 艾米丽把鼻子顶在玻璃上。“外面很冷了,”她说,“你不该把小雪球留在 外面。” 雷切尔翻了一下目录:“它没在外面。它早就被松开了。” “松开了?怎么回事?” “我回家的时候,它就从我的腿下跑了。” 艾米丽意识到她是认真的:“好吧,你找它了吗?它丢了吗?我要去找它!” 雷切尔把眼睛从目录上移到艾米丽身上:“它跑到街道上了。一辆车撞到了 它。很抱歉。” 艾米丽靠向后门。她用双手捂住嘴。胃里一阵巨痛,她感到她的胸口跳动得 厉害。眼睛也变得酸痛起来,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眼泪流到脸上,流过手指。 她咬着嘴唇,跑出厨房。她尽力去吸口气,但没有用。她撞到前门上,撞开后跌 倒在了门厅的栏杆上。她几乎没注意到寒风。把门就那么开着。她爬到了车道上, 倚向了车,那里还暖着。她闭上了眼睛。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