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走出餐厅,我暗自思忖是否不应该再去等夜班车。 我一想起将孑然一身回到旅馆房间里,便不由得惊慌失措。我突然觉得奥尔良 门街区令人备感凄凉,也许,因为它使我想起了最近的经历:父亲的背影朝着蒙鲁 日渐渐远去;人们以为碰上了一支行刑队;我们所有在“择耶尔”、“罗东德”和 郊区地铁的“终点站”咖啡馆错过了的约会……这正是我需要埃莱娜·纳瓦希那做 伴的时候。和她在一起,我觉得可以安心地回到我的房间,我们甚至可以步行穿过 星期日夜晚死气沉沉的街道。我们会比刚才在“小海湾”那个戴波兰军帽的家伙和 他的宾客笑得更大声。 为了给自己鼓劲.我对自己说,在奥尔良门街区,一切并不是那样阴郁。夏天, 那儿,高大的铜狮子安坐在树叶浓荫下,每当我从大老远处看着它,它显现在地平 线上的姿态便使我感到欣慰。它照看着过去,它也关心着未来。这天夜里,铜狮子 充当我的方位标。我对这名哨兵无比信任。 我加快脚步到了圣日耳曼一奥赛尔。在我到达里沃里街的连拱廊的时候,当时 就像有人猛然把我唤醒一样。“小海湾”……企图亲吻金发女子那个戴着波兰军帽 的家伙……顺着长长的连拱廊,我却感到回到了露天。左边是卢浮宫,一会儿就是 我童年时代的杜伊勒里王宫花园。我一步步迈向协和广场,同时,我努力推测黑暗 中公园铁栅栏后面的东西:最前面一个水池,花木园景,旋转木马,第二个水池… …现在,只要走几步就可以呼吸到海的气息。笔直往前走。尽头,那狮子就像哨兵 那样安坐在十字路口的中央……那天夜里,城市显得比平时更加神秘。首先,我从 未感受过在我周围如此深沉的寂静。居然没有一辆车。过一会儿,我就要穿过协和 广场,根本不把红绿灯放在眼里,就好像在穿过一片草地。是的,我又陷入了梦境, 不过,比刚才在“小海湾”的梦更加宁静。就在我到达方尖碑广场时,小轿车冒了 出来,在感到腿上一阵剧痛的同时,我心想我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