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贼!贼!抓贼呀!”姚发祥睡在临时的床铺上,梦呓喃喃。 孩子们围过来了,秦迭贵动手摇姚发祥。姚青云挥手制止:“听听,看看还有 没有下文!” “发祥哥一天没吃东西了!‘秦白棉捧碗粥,焦急地走过来。 “发祥梦里喊贼,喊抓贼!真有贼到过他家吗?这贼是谁?”姚青云踱步聚思, 自语地。 “发祥肯定看到了贼!”秦迭贵坚信地。 “怎没见过呢?唐前江偷仓库,范金和偷塘鱼,都是贼!那偷萝卜,白菜的就 更多了!” “肯定是偷仓库的大贼那偷萝卜白菜的不算!我也扯过人家萝卜呀!”秦迭贵 揣度地。 秦白棉捧着碗粥和秦秀丽坐在姚发祥床边,愁眉苦脸。 “你起来呀!起来吃粥呀!”秦迭贵将姚发祥从床上拉起来。 姚发祥睡眼惺忪,眼球布满血丝,惊张地。 秦白棉连忙递上杯水。 “我不渴呀!”姚发祥推辞。 “漱口吃粥呀!”秦白棉情急地。姚发祥心头一热,含情脉脉,接过杯,嗽了 嗽口,捧起粥碗,大口的吃起粥来。 老眉老眼的夏水保端着瓢鸡蛋走进来,往桌上一放:“祥伢,平伢呢?你们兄 弟两个要吃饭呀!将这瓢鸡蛋煮的吃吧!” 姚发祥推辞着:“我哪能接你的东西呢?” “嫌少了还是嫌不新鲜!”夏水保怪怒地,“我也就只养了那两只鸡!” “哪里,哪里,你是舅舅呀!怎好接你的?” “不接也得接!”夏水保不容推辞地,说着跨步出屋。 姚发祥送夏水保出屋,回到桌边。 “发祥,你今天做了个恶梦吧?”姚青云问。 姚发祥看了看姚青云,点了点头。 “你在梦里喊抓贼!有贼偷过你家吗?”姚青云问。 姚发祥心情沉重,低下了头。 “真有贼偷过你家呀!谁?”秦迭贵催促地,“谁?” 姚发祥沉默不语。 “你早该讲呀!”秦迭贵迫不及待地。 “我也不知道是谁?”姚发祥眼睛湿润地,“我娘死的那天傍晚喊贼,抓贼, 等到我和发平跑出来,贼跑了!接着我娘发病,当夜寻了短见!” “贼是谁?为什么发病?为什么死?”姚青云思索着,“墨兰婶肯定认识?是 个大贼、恶贼、狠贼!”停了停,姚青云推断地,“要么不只一个贼,可能是群贼?” “远贼必有熟脚!”秦迭贵思忖半天,“肯定是他!” 黄昏,小畈路上。一队拾荒的老少,挑的挑,扛的扛,跌跌撞撞地往回赶。秦 迭贵、秦油松他们向拾荒人群走去。 秦迭贵与一个挑担人相撞,挑担的人倒地。他是唐前江。 “没长眼睛?”唐前江从地上爬起来。 “你没长眼睛,怎是我没长眼睛呢?”秦迭贵反唇相讥。 “呃!王八羔子!还嘴硬!”唐前江抽出扁担。 孩子们跑去。 唐前江挑起担子追赶着,将近屋场。,石头瓦片向他飞来。 “哎哟!”一块石片打中了唐前江的面部,鲜血直流,他倒下去了。 “哎呀!孩子们打人!唐前江被打倒了!”拾荒的人呼喊着。 “啊!谁打我家前江呀!”王丽亭奔来,抱起倒地的唐前江,“怎么好!怎么 好哇!打死人了!”泪流满面地放声大嚎。 闻声赶来的老少站了一地,人们议论纷纷:“怎么回事?” “怎么孩子与大人打起架来了?” “不管怎样,见血为伤!” “是呀!诊人要紧” “木叔!有你家的迭贵呀!怀叔,有你家的油松呀!……”王丽亭放下唐前江 来揪秦木山他们。 “来的孩子多得很,谁家的孩子打的还未搞清,诊人要紧!”秦木山任凭着王 丽亭揪打着,“怀德,圆满,我们把前江搞到医院去诊!” 在众人的帮助下,秦木山背起唐前江去医院。 夜,牛棚小屋,窗台上点燃两支松明,烟火缭绕。地上铺着厚厚的稻草,坐着 一屋孩子。孩子们在说着话,窃窃地。 “你们怎么打起唐前江来了?” “他是贼呀!” “这年头做贼的多得很,怎么偏偏打起他来了?” “他偷仓库!是大贼呀!” “大贼又怎么的?” “大贼吓死人哪!墨兰婶就是被大贼吓死的!” “谁说的?” “青云说的!”秦迭贵眼盯着姚青云说。 ‘我说的!我什么时候说墨兰婶是唐前江吓死的?“姚青云怪怒地。 “你说墨兰婶是被一个恶贼、狠贼给吓死的!” “这恶贼狠贼大贼就是唐前江吗?” “远贼必有熟脚。”秦迭贵思忖地,“唐前江是熟脚中老大,远贼不联络他, 联络谁? 唐前江是偷粮食亮相的,我家没有粮食,就是有粮食,他也不会白天当着人偷 上门来!“姚发祥入情入理的分析着,“这贼一定不是唐前江,否则我娘会直呼唐 前江,不会喊抓贼!” 唐前江鼻青脸肿地躺在躺椅上。 身边坐满了前来慰向的邻居,桌上放满了慰问品花生、鸡蛋。 “前江,我对不起你!我家那个兽没有家教,到处撞祸,伤害了你!我是抓他 不着,抓着了,我要拖他到你面前来打!打他赔你的礼!”秦木山低声下气地讨好 着。 “幸好菩萨开眼睛,没有打中穴头!若是打中了穴头,打死了人!那还不是赔 礼的事啊!”坐在一旁的王丽亭庆幸地。 “那个畜生!五里峰学堂不散,将他关起来就好了!”秦油松的父亲秦怀德摇 晃着头,骂着儿子赔礼,“前江,你诊的药费,我们一定赔。” “雷不打斋公,斋公碰上了!你前江大人不见小人怪,过几天会好的!”山水 老人说着,拍拍秦木山的肩头,“走吧!走吧!我们去出工吧!” 山水老人出屋,众人出屋。 路上,众人议论纷纷。 “我说句不怕得罪木山和怀德的话,迭贵和油松他们拦路打劫,是土匪行为呀!” 秦木山和秦怀德象霜打的茄子,灰溜溜地,抬不起头。 “打劫!他们也没有抢前江的东西呀!”主持公道的李四明说着,接着自语地, “孩子们为什么要打唐前江?哪是因为唐前江偷过仓库?” “你说这话着了边!”秦水开说。 “啊!你清楚!你讲讲看!” 从人看着秦水开,目光希冀。 “听孩子们说,夏墨兰死的前天傍晚喊过抓贼,在范坡他们排了下队,就数唐 前江的贼名声大!” “啊!”众人如梦初醒。 “原来孩子们是除暴安良的侠义行为嘛!” “见义勇为嘛!” “不!不!前江偷夏墨兰家不可能?”有人怀疑起来。 “是呀!夏墨兰家钱无钱,粮无粮,前江偷她什么呢?” “唐前江偷仓库是偶一为之的事,他不是贯贼呀!” “这个谜就再猜吧!赶快点,出工要紧!”有人催促着。 唐前江家,鼻青脸肿的唐前江躺在躺椅上,闭目休养。 姚发祥端着夏水保送给他的那瓢鸡蛋在前,姚青云和方面大耳的姚发春紧随其 后,跨进门来:“前叔,你受了伤,我们来看看你!” 唐前江一脸的狐疑,皮笑肉不笑地:“不用多礼!” 姚发祥将鸡蛋放在桌上,坐在唐前江身边:“前叔,这次迭贵他们伤害你是出 于误会……” “误会!”唐前江一下子跳起来:“误会!” “你坐!你坐!”姚青云、姚发春将唐前江按坐在椅子上,“事出有因,墨兰 婶寻短见的那天傍晚,有贼到了她家,墨兰婶与贼打斗,呼喊抓贼,当晚寻了短见 ……” “啊!我是贼!哪里有贼就是有我!” “前叔,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有言在先,那是出于误会!” “误会!打死人也不用尝命了!” “你的医药费、营养费,我将全数尝还!”姚发祥停了停,“就是放炮赔礼我 们也做得到! “祥伢!偷你家的贼!范坡世上只有这么多人,死去的也就那几个鬼,查得清! 一定不是我!”唐前江说着,信实旦旦,爬起身来,蜇着。 白子岭脚下的土路上,山风四起,茅草荡漾。风尘中,行走着一大一小两个男 孩。身材单薄的大孩子身上背着铺盖,瘦弱的小孩身上背着书包。他们是姚发祥和 姚发平兄弟俩。 “食堂粥水一天比一天稀,由一日三餐减为一日两餐,一日一餐,断炊是日下 的事,舅舅自身难保我得出去谋生,还要养活你。今天把你送到学校里,你要安心 读书呀!” 姚发平仰望着姚发祥,连连点头:“知道了,哥哥!” “学校里有老师,有同学,有伙食团,生活多幸福啊!”姚发祥说着,摸出口 袋里仅有的三块钱,“这是给你买饭吃的,日下,我会搭钱给你!” 姚发平接钱装进口袋,仰望着姚发祥,幸福地。 他俩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学校。 “呃!姚发祥!欢迎你!”陈主任从办公桌边爬起来。 “陈主任,我送弟弟到学校来住宿!” “住宿!一年级的新生!”陈主任惊讶。 “我家就我兄弟两人,我要出去谋生呀!” “你娘……” “我娘……”姚发祥眼睛湿润了,半天,哭泣地,“她死了!” “得什么病死的?” 姚发祥撩起衣襟擦泪,摇着头。 “哥!呜……”姚发平哭了。 陈主任心情沉重地抚摸着姚发平的头:“别哭!别哭!” 办公室里一下子静寂起来了。 “咚”地一声,姚发祥一下子跪倒在陈主任面前,泣不成声,“陈主任拜托了!” 姚发平也“咚”地一声跪下去了。 陈主任措手不及,连忙牵起姚发祥。 一女老师走来牵起姚发平。 “陈主任,发平的学习,生活用费我月月送来!” “你放心!有我陈秉南一口饭吃,就有姚发平一口饭吃!” 姚发祥向陈秉南鞠躬。 傍晚村头,柳树杈上吊着条小黄牛,全顺老头手里拿着根棍子坐在树底下,铁 青着脸,咬着牙,唾沫四喷地:“可怜吧!这小牛儿死得可怜吧!是右派分子姚柳 生偷偷地吊死的!”全顺老头控诉着,两眼迸发着愤怒的火花,牙齿咬得咯咯响: “右派分子真坏呀!真是敌人呀!平常将他们罚罚跪跪,敲敲打打,便宜了他们! 要象这条小牛一样,将他们吊起来,一块块地割!” 从城里归来的孩子们见此情景撒了眼,愣着神。 姚发祥目视小牛,立地不动,腿象铅铸的,迈不开步。 在他的眼里不断闪回出如下的画面。 唐前江夫妇跪在地上的扁担上。跪在旁边石头上的一男一女,男的是右派分子 姚柳生,三十二岁。他头发鬅松,低着头,胡子络腮,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他头发胡 子包裹着的一张苍白的脸皮。 “下面批斗偷窃分子唐前江和反动文人姚柳生的大会开始!”尤常新宣布着。 ………… “打倒反动文人姚柳生!打倒右派分子姚柳生!”尤常新带头领呼。 “你哪不走?”有人推了姚发祥一把,小声地。 “你们哪个会剥牛?”姚发祥头也不回地。 “剥牛!剥这条小牛!”姚发春惊讶得目瞪口呆,方脸拉成了长脸,“你不怕 犯法呀?” 众人肃然相向。 “犯法!柳生叔犯去了!还犯谁?”姚发祥说着,表情沉着,目光坚毅。 夜,牛棚小屋的窗台上烧着两支松明,烟火缭绕。 火光中,倒吊着一只开膛的小黄牛,围观的孩子们站了一地。 姚发祥和秦迭贵,袖口高挽,操刀剖割。 姚发祥和秦迭贵将牛耳尖刀往嘴里一衔,他们一人抓着一条牛腿向两边掰: “冲!” 一桶桶清水自上而下地冲刷着,地上血水流淌。 “好!”姚发祥和秦迭贵从嘴里拔下尖刀,宰割着。 姚青云和秦油松抬着筲箕站在一旁,一块块牛肉从姚发祥和秦迭贵手里飞下筲 箕。 小牛骨架渐露,筲箕牛肉渐丰。 “小屋杨荷香不在家,将牛肉掇到她家去煮有利保密!”姚发祥一边割宰一边 说。 “没有她家的钥匙呀!”瘦长脸姚发长说。 “好象杨荷香家房屋是丢给舅舅管的!发长,你去问问舅舅看!”姚发祥吩咐 着。 杨荷香家孩子们围着桌子,嘻嘻哈哈,兴高采烈地吃着牛肉。 “可惜!没有酒!”有人说了句。 “我去搜搜看,看杨荷香家有没有酒!”秦迭贵起身。 “迭贵不能去,女伢儿去还差不多!”有人提议着。 “好!我们去看看!”秦白棉、秦秀丽和李梨花她们起身去了房里。 夏水保腰系围腰,掇缽牛肚子上:“注意呀!不要将舌头连肚子吞进去了哇!” “酒!酒!”秦白棉、秦秀丽她们提着酒瓶、酒盅子奔出。 秦迭贵一把从秦白棉手里夺过酒瓶:“咦!明光!”喜得眼睛一亮。 李梨花和秦秀丽逐人摆盅子。 “谁执瓶,谁筛酒,我看要议一议差不多!”姚青云一本正经地。 “青云筛!青云公平!”一向沉默的李正端提议着。 “青云筛!青云筛!”众人赞成。 “你们议好了!我交瓶!”秦迭贵连忙开开瓶,一仰脖子咕了一口,“咦!是 水嘛!”说着,又咕了一大口。 “是水,你就少喝点呀!”姚青云夺过酒瓶,逐盅筛酒。 “首先,要感谢柳生一杯!”夏水保捉杯在手,提议着。 “谢他!” “不是他吊死了牛儿,你吃我的屌!”夏水保知恩必报,“女伢儿也要举起杯 来!”夏水保监督着。 夏水保说着干杯。 众人干杯。 “我敬发祥一杯!不是发祥动议,这牛肉也吃不上!”秦迭贵诚挚地。 “大家同乐吧!”姚发祥举杯。 “对!天天吹汤喝饮,今天吃肉喝酒,靠的是发祥的动议!大家同场作乐!” 姚青云响应着。 姚发祥干杯。 众人干杯。 接着屋里“咳咔”声一片,秦白棉、李梨花、秦秀丽他们咳得满脸通红。 夏水保咳得涕泪交流,“啊啊”连声,吐出一摊酒菜来。 “酒醉英雄汉,舅舅原来是英雄呀!”有人说了句。 “你这吐的是什么呀?”姚发长走下位来,“咦!舅舅你吐的是舌头呀!” 大沙河边,一个妇女在搓洗手巾,左顾右盼。她是王湘湘。 一队劳教犯人在狱警的看押下,来到了河边沙滩。一个头发鬅松、胡子络腮的 青年犯人东张西望。他是姚柳生,他望到了王湘湘,王湘湘望到了姚柳生,她捧着 个瓦罐走向姚柳生。 “干什么?”狱警警惕地。 “这是他堂姐搭来的熟牛肉!” “打开!你先吃两块!” 王湘湘连吃两块后,将瓦罐交给姚柳生。 姚柳生坐在沙地上,狼吞虎咽地吃着牛肉。 一队劳改犯投以羡慕的眼光。 “归队!”狱警唬了声。 姚柳生将瓦罐交给王湘湘,用篼交沙,挑起来,随队走去,不时回首王湘湘, 目光依恋。 王湘湘目视姚柳生走去,怅然若失,又翻然省悟。眼前闪回王塘工地的情景来。 “苦哉生长当驿边!”姚柳生叹息着,“我是生苦了命,出生在一个地主家庭 里!”说着,面容凄苦地,“我在这里生活得下去吗?” “你不在这里生活,你到哪里生活?” “事在人为呀!” “无论你到哪里,都是个吃苦受罪的命!” “不!有个好地方!”姚柳生拄锄翘首,向往地,“那里很少张风张浪,有饭 吃,有人煮饭,有人侍卫,有人保护,人身安全,生命有保障!” 大路上,身材柳条,脸色憔悴的王丽亭提着包鸡蛋,心事重重,急急忙忙地赶 着。在她的前头,摇晃着一个矮胖的身形,停下来了,在拉开裤子撒尿。王丽亭正 好赶上,臊得满脸通红,赶紧转过脸去:“呃!方树记撒尿呀!” “丽亭呀!躲什么!生孩的婆娘谁没见过几条!”方树华老脸皮厚地。 王丽亭“哧哧”地笑出声来:“你方书记也是的,牛栏茅厕,墙头壁角,几多 地方,哪没有你撒尿的地方?” “少见多怪!挑水库上江堤,男人女人屁股对着屁股的拉!哈哈!”方树华淫 笑地,“没听说吗?屙尿不能望人,望人就屙不成!” “你方书记会讲,油嘴滑舌,越说越滑!” “我这嘴,不仅滑,还香呢!”方树华系上裤子,一把搂住王丽亭,在她额上 吻了个响吻。 “嗯!酒气熏天!”王丽亭哭笑着脸,“哪里喝尿来?” “吃肉喝酒是干部的第二业务!” “第一业务!”王丽婷哭笑着脸,献媚地。 “对!嫖赌才是第二业务!”方树华欲火中烧,将王丽亭搂得更紧,双手在王 丽亭胸前摸起来了。 “别!别!别!我手上提的是鸡蛋!”王丽亭小鸟依人地偎依在方树华怀里, “阳光大道上,来人了!” “走!到我家去!” “我这正是要到你家去呢!”王丽亭妩媚地。 方树华将手扶着王丽亭的肩,两人亦步亦趋地走着。 “方书记,我是来向你反映问题的呃!” “啊!” “范坡的那伙强盗为非作歹呀!” “啊!” “他们上次打了你!这次又打我家唐前江!” “啊!谁打的?” “谁!秦迭贵、秦油松他们嘛!” “打得怎么样?” “我家前江躺在床上躺了上个星期呀!” “土匪!那帮土匪!”方树华圆着双环眼咬牙切卡齿,走着,悔不当初地, “你怎么不及时报案呢,趁上次公安来查处姚柳生杀牛时报案就好了,一并将他们 抓获?” “过时就不抓了?”王丽亭担心地。 “怎么抓呢?这一箭之仇我迟早要报的!” 早上,姚发天提着个布包跑,跑进了姚发祥家,姚发长在后面追进来了。 “什么事?”姚发祥惊眼惊张。 “昨天发长和我一块放牛,我在草窝里捡到一只死兔子,发长说见财有份,他 要我的死兔子!” “我看看!”姚发祥说着,将兔子从包里拎出来,冒出股臭气,蛆虫下滚。 “哎呀!你要这个东西做什么,臭不可闻!”顺手将兔子丢到了门前地上。 姚发长走上前去看,转身往回走。 “你们要不要?”姚发祥提篮子走去。 姚发天和姚发长用手捂着鼻子,摇着头。 姚发祥将兔子捡进篮里走去。 姚发春、姚青云、秦迭贵他们陆续走进姚发祥家。 “我们将到哪里去谋生路呢?” “要谋厂子,有事做就有饭吃。” “公社里有窑厂、石灰厂、炸油厂、综合厂……” 姚发祥提着篮子进屋,孩子们拉着篮子看:“死兔子嘛!做臭气!” “全顺爷爷说,死兔子臭生不臭熟!不信煮熟看看?”姚发祥说。 秦白棉、秦秀丽、李梨花她们走进来:“开什么会呀?” “开会,饭后开! “食堂里的稀水粥由一日三餐,减到一日两餐,哪来的饭呢?” “何止是饭,山珍野味!”姚发祥举起篮子往灶下走,“想吃的来帮忙呀!” 孩子们一下子涌进了灶下,切肉的切肉,洗锅的洗锅,弄柴火的弄柴火,“嗬 嗬啦啦”地忙开了。 兔子肉在锅里“噼哩啪啦“地爆响,飘出一股臭气。 锅铲在锅里翻动着,锅铲相碰,“喋喋“声响。 锅里香气迸发,屋子里香气弥漫。 “嗯!好香!”秦迭贵馋涎欲滴,燥动起来了,将姚发长、姚发天往外搡, “走走走,灶下太小了!有处蹲人,无处蹲卵!” “哈哈!卵来了!”姚发长手指秦迭贵,“我们出去,让卵蹲好了!” 孩子们陆续回到堂厅。 “大家出出主意,我们到哪里去谋口饭吃!”姚发祥说。 “公社里有那么多厂子,不知收不收人?” “公社的厂子,是安排下台的大队干部的,是老爷子厂!” 孩子们说着,大眼望小眼。 “天无绝人之路!”姚发祥说。 “路在何方?”姚青云问。 “带着碗,带着棍,棍子打天下,走遍天下都不怕!”姚发祥豪气地。 “你们打天下,我们也去呀!”秦白棉手挽着秦秀丽,向往地。 “讨饭易,晚上讨热水抹澡难呀!”姚发祥担心地,“你娘同意吗?” 秦白棉、秦秀丽和李梨花沉默不语,脸色忧郁。 “吃兔子肉啊!”灶下有人喊了声。 孩子们闻风而动,一下了涌向了灶下。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