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魔怪大闹神仙城 “幽灵”救走“红毛鬼” 穿着风衣,戴着墨镜的“黄色恶魔”,像一只受惊的野兽,警觉地走在路旁的 林荫道上,两只眼睛透过浓重黑色的墨镜玻璃片,机警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寻觅 着—— 他的心情很紧张,心弦总是绷得紧紧地,草木皆兵,好像到处都潜在着危机, 时刻都在等待着他。这对一个与死神打交道的人来说,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反常现象。 他自己也意识到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思想情绪,将会带来危险和灾难,必须及早摆 脱,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迈开大步向一个繁华的路口走去。 “先生,买张报吧!”一个卖报的小孩,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报纸,兜售着, “买一张吧,先生,世界上的一鬼、一魔、三奇、八怪都登在这张报纸上。买一张 看看吧,保证……” “你在说什么?!”“黄色恶魔”无比震惊地从报童手里夺过一张报纸,随手 扔下一张美钞,转身向林荫深处走去。 “我把报纸都给你吧,先生!”报童追到他的身后,“我没钱找你,先生。” “你要干什么?!”“黄色恶魔”粗暴地说。 报童被吓得退了好几步,嗫嚅着可怜巴巴地说: “这么多钱可以买很多很多报纸,就是把所有报纸都给你也用不完。”他把手 中的钞票举起,“我不要钱了,先生!” “黄色恶魔”的心里非常难过,柔声地说: “孩子,不要害怕,这是我给你的。”他抚摸着他的小脑袋,“回去买一套新 衣服穿,上学念书,别再卖报了。” “你真是好人,佛祖会保佑你的!”报童趴在地上给他磕头,“我永远都要记 住你!” “黄色恶魔”心酸地转过脸去,快步离开来到林荫深处,急忙展开手中的报纸 一看,他的心好像被刀捅了一下,脸上的伤疤不住地抽搐着,两只手也有些发抖, 把报纸扯了个粉碎,扔在了垃圾箱里,抬头看了看方向,转身走口来穿过马路,沿 着一条蜿蜒逶迤的河向前走去。 这里是佛门圣地,佛塔林立,钟声悠悠,响彻夜空。在离此不远高大围墙外的 林荫丛中,闪烁着五光十色的彩灯,火树银花十分壮观,里面搭了一个高大的彩棚, 照得如同白昼。希奇古怪的音乐,牵动人的心,四肢发麻,头顶上冒着冷气,可人 们却像潮涌般的向这里涌来。 高大的舞台上,突然变幻出昏暗迷离的灯光,同时奏响了低沉哀怨的音乐,如 泣如诉,好像走进了鬼门关,到了十八层地狱。 一个头戴高帽,身穿红袍的丑角,好像是从阴曹地府出来的鬼判,摇摇晃晃地 出现在台前,深深一躬,拍了拍手: “美丽多情的女士们,伟大尊敬的先生们,活泼可爱的孩子们,我们是东亚奇 迹表演团,来到这座世界著名的神仙城,要把大千世界中最奇最怪的,古往今来没 有见过的产物奉献给诸位,一饱眼福,在您的一生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永远记 住东亚奇迹表演团这个名字!节目马上就要开始,希望诸位捧场,千万不要走开, 高兴时给鼓鼓掌……”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世界上最美丽、最动人、最温柔 多情的‘美上天’女士马上就要出场,请诸位睁大眼睛,这是上帝、佛祖赐给人间 的,只要看她一眼,保证您永世不忘,当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一定会想到她,盼 望她即刻就来到您的身边,女士们也不例外。” 一个瘸腿、鸡胸、驼背、歪嘴、斜眼肩膀一边高一边低,披头散发,却长一对 又圆又大高挺的乳房,又白又嫩没穿上衣的女郎,突然出现在舞台的中央。 舞台下,万头攒动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惊呼声、口哨声响成一片,好像突然 间发生了海啸。 她走到舞台的边缘,瞪着仇恨一切的眼睛,望着台下如麻的人群,好像要把所 有的人吞到肚里。 “亲爱的,你会笑吗?”戴着高帽的丑角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 “美上天”咧嘴一笑,吐出又长又红的舌头,两只眼睛眯缝着。 “女士们,先生们,诸位都看到了吧,她长得多美,多么的性感,特别是刚才 的一笑,多么的可爱动人,千金难买的一笑。”他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亲爱的, 你说话的声音一定也很动听,说几句让观众听听,他们会给你很多很多的钱。” 她张开了嘴,“啊呀,啊呀”地大叫起来,如鬼哭似狼嚎,使人头皮发炸,背 后发凉。 “女士们,先生们,如果在漆黑的夜晚,没人的地方见到她这副美丽动人的尊 容,保险您会忘掉一切,改变您的人生,走向通往上帝的路!”这位丑角拍了拍手, “如果哪位先生娶她做您的太太,就是幸运之神降临到他的头上,保险快乐一生, 幸福一生,绝不会有人敢前来欺负您,就是恶魔见到她,也得退避三舍:远远地躲 开!别看她是个绝代佳人,却有一手很好的枪法,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是佛祖、 上帝赐给她特殊技能,请给观众表演一下吧,恶魔还在等着您!” “美上天”向背后一挥手,一只短枪握在手中,并把枪口对准了他。 “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干嘛把枪对准我!我又没和你上床。”他惊恐万 状,摆动头顶上的高帽,向舞台后面跑去。 “美上天”一声怪叫,枪声一响,丑角应声倒地,鲜血从头顶上喷出。 台下一片惊呼,孩子哭,女人叫,有的被吓得晕了过去。 丑角突然一跃而起,拾起被染红的高帽重新戴在头上,走到“美上天”的身旁, 浑身发抖地说: “你没开枪打我?” “美上天”指了指他头上的高帽,摇摇头。 “怎么,你要打碎我的脑袋?亲爱的,你太狠心了!”他故作惊慌样。 “美上天”不住地在他头顶上比划。 “想要我的帽子?很好,如果您戴上它就会更加美丽!”他把帽子摘下一看, 大声惊呼,“我的帽子怎么出了个窟窿!我的上帝,是您开枪打的。” 台下响起了唿哨声和叫好声。 又是一声枪响,舞台上灯光一暗,“美上天”不见了,一个赤裸裸的彪形大汉 出现在舞台上,他头上扎满了小辫,身上爬满了毒蛇。 “女士们,先生们,这可是一位皮坚肉厚,钢筋铁骨的汉子,哪位女士做他的 太太,保证一生快活,不受别人欺负!哪位有意请上来,我给牵线搭桥成其美事。” 他向台下看了一阵,“女士们,快上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真遗憾,相互 谦让没人上来,那就让他先给诸位表演吧。”走到大汉的身旁,“您会跳舞吗,尊 敬的先生?” 大汉瞪着两只红红的眼睛,突然把一条若大的眼镜蛇抛向了他,他大叫了一声, 向后就跑。 台下又是一片惊呼。 一声呼哨,那条眼镜蛇已回到大汉的脖子上。 “我的上帝,我又没占有你的老婆,干嘛想要我的命?我是说您会跳舞吧!” 他比划着自己摇晃起来。 灯光突然起了变化,五颜六色的光环在舞台上晃动跳跃,同时奏响了震撼人心 弦的音乐,彪形大汉像着了魔似的狂蹦乱跳,身上的毒蛇也都滑落下来,也高昂着 头摇动起来。 台下欢声雷动,口哨声、尖叫声响成一片,人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像着 魔似的,有的人也手舞足蹈乱蹦乱跳。 “女士们,先生们,”丑角大声高喊,“我们这位先生是一位魔力艺术大师, 他不但能使群蛇起舞,还能请来小鬼与他伴舞。女士们,先生们,有谁真的见过鬼? 都是听说而已,没有见到过。那位说了,他见到过,请问什么样?” 台下顿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他笑了笑,向台下一指: “他说他见过,就是说不清楚,那是在骗人,骗骗自己的太太还可以,他根本 就没见过真正的鬼。女士们,先生们请站稳,真正的鬼来了。” 舞台上突然“嘭”的一声,同时冒出一股红烟弥漫在整个舞台上,什么也见不 到了,红烟渐渐散去,舞台上出现了一个“红毛鬼”,蹦蹦跳跳地与大汉和群蛇舞 在了一起。 舞台下又沸腾起来。 “女士们,先生们更精彩的表演还在后面,你们所见到的仅是一鬼两奇,还有 一魔马上就要出场了。” 他的话刚刚说完,确实有个高大的影子落到了舞台上,台上台下一片惊呼。 这是一座高耸云霄的大楼,坐落在环境幽雅的河畔上。出入这座大楼的人,都 是腰缠万贯的富商、绅士、贵太太、千金小姐等上层社会的名流。在这幢大楼里服 务的小姐,先生其身价当然也是很高,对这些出出进进的上层社会的人物早已司空 见惯,不以为奇,可他们对住在1168总统套间里的两位小姐却刮目相看。这不是因 为她们挥金如土,腰里有花不完的钞票,住在高级的房间里。是因为她俩长得太美, 像是没有食过人间烟火的两位仙子,特别是两个人的素质,既像高不可攀的女皇, 又像多情的淑女。总而言之,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多一分不行,少一 分不可。这两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好像很喜欢水,经常出现在游泳池里。她俩的水 中技能更加让人叹为观止,每当她们进入游泳池时,人们就不约而同地停止一切活 动,呆在池边观看,因为这是水中艺术的享受。她俩的水中动作确有超人的魅力, 似游鱼,赛蚊龙,花样百出。 夕阳西下。 东方威尼斯神仙城更加美丽壮观,十几条蜿蜒逶迤的河流都被晚霞染红了,恰 似一条条彩带环绕在繁华的市景中,波光粼粼,耀眼生辉,给人增添了无限的遐想, 仿佛真的置身于神仙境地。 巍然耸立的大楼地下室里,金壁辉煌的咖啡屋已是宾客满坐。一对对一双双, 高谈阔论,虽然也有的是窃窃私语,这里是新人旧情吃喝消遣的地方。 上官碧云小姐却一个人占据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一张报纸,报纸上的广告也 就是“黄色恶魔”所看到的一鬼、一魔、一妖、八怪的特写。她手里擎着装满法国 红葡萄酒的高脚杯,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报纸。 司马汉卿也突然出现在咖啡屋的门前,大步地走过来,站在门厅旁想寻找一个 位置。 “这里客满,先生。我带您去个地方。”娇艳的女招待来到他的身旁,无限柔 情地说,“一定会让先生满意!” 司马汉卿的眼睛里发出了异样的光彩,心里暗暗地说,“果然她也在这里!” 他冲女招待微微一笑说: “谢谢小姐,我已找到了位置。”快步向上官小姐走去。 “真是幸会,司马先生!我已看到了,请坐吧。”上官小姐没有抬头。 “请恕冒昧,上官小姐,打扰了您的雅兴!”司马汉卿歉意地说,在对面坐下。 “没有什么,司马先生,我是在看一篇有趣的广告。”上官小姐抬起头嫣然一 笑。 “什么广告能如此吸引上官小姐,定有独到之处?”司马汉卿心里说,“你看 什么我当然也很清楚。”可他却笑着说,“可否也让鄙人一饱眼福?” “实际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些离奇古怪的东西,大千世界吗……”上官小姐不 以为然地把报纸递给了他,“你想喝点什么?” “谢谢,我也陪小姐喝杯红葡萄酒吧。”他接过报纸,故作惊讶地说,“噢, 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魔鬼妖怪都出现了。” “小姐,请再来两杯法国红葡萄酒。”上官小姐冲着站在一旁,两只眼睛盯着 司马汉卿的女招待说,“他长得很漂亮,而且还是个大亨。” 女招待冲她笑了笑,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声来,转身离去。 “您真会开玩笑,上官小姐,我长得很漂亮吗?” “还可以吧。”上官小姐娇笑着说,“小心那位小姐会把你吃了!” “不至于吧?有您在我身旁……” “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您理解错了,尊敬的上官小姐!”司马汉卿煞有介事地说,“真正漂亮的是 您,任何女人见到您都要退避三舍。” “夸大其词,不切实际,请您回头看看。” 咖啡厅内突然鸦雀无声,司马汉卿回过头,发现有两位仙子般的女郎,婷婷玉 立,目光流盼在寻找位置。他也和其他人一样目光被这两位从天而降的仙子给吸引 住了。 “贪婪是共同所有,是上帝赐给每个人的,谁也不能注册专利。”上官小姐好 像在自语。 司马汉卿回过头莞尔一笑说: “确切地说得陇望蜀。” “原来您也不是神仙。” “神仙走的是神仙路,哪有凡人做神仙?” “虽然做不了神仙,如果每个人都能抛开恩怨情仇,这个世界也会变得很好。” 上官小姐感叹地说。 “斗争是永恒的,是自然法则,表现的形式不同而已。” “精辟的论述,您可以做共产党人的老师!”上官小姐轻轻地拍着手说。 “马列主义无产阶级的学说,我虽然没有读过,老子和墨子的经典却看了很多。” 司马汉卿坦然地说。 “在我面前用不着掩饰,司马先生!我可以明确地说,墨子、老子、庄子、马 列他们的东西我读过,还颇有研究。什么是马列主义,还不如说是墨老主义,不过 是时代的不同。在春秋战国时期,中国是人类社会先驱的代表,是奴隶社会向封建 社会过渡,日趋完善的特殊时代,根本不存在资本主义,更没有无产阶级的社会主 义。”她诡谲地一笑,“如果您是马列主义的信徒,肯定不会赞同我的论述。” 司马汉卿心里在想:“什么论述?是在胡说八道!”可他却轻声鼓掌说,“精 辟,高明!令鄙人顿开茅塞,受益匪浅,我们得好好地干几杯。” “司马先生,不要在我面前卖关子,我们是各揣心腹事尽在不言中。”她有些 激动地说,“可我们都是中华儿女,炎黄子孙,爱国之心民族气节是共存的。” “还需要什么,先生?”女招待放下两杯红葡萄酒,含情脉脉地望着司马汉卿 说。 “您没有搞错吧,小姐?这酒可是我要的!” “是,小姐,您还需要点什么?”女招待也冲她笑了笑。 上官小姐掩口“扑”的一声轻笑说: “无可非议,男女都一样,若不然就都成神仙了。” 两位仙子般的女郎刚刚坐下,又进来一位俊雅潇洒的男士,两只炯炯有神的眼 睛像寻找猎物似的扫视着每个座位,他终于发现了猎取的对象,快步向两位女郎走 去,来到桌旁很礼貌地说: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尊敬的小姐?” “我们没有买下这家宾馆,也没有兴趣包这间咖啡屋!”其中一位女郎毫不客 气地说。 “我二姐已经说了,先生你就坐吧!”另一位还算给他个面子。 “谢谢,二位小姐!”他并没生气,还是客气地说,慢慢地坐下。 “尤菲尔,这个卑鄙的家伙,在女人身上确实很下功夫!”上官小姐低声地说。 “他在女人身上下功夫?你是这样认为吗?上官小姐?”司马汉卿不以为然地 说。 “你看他的表现不是这样吗?” “表里不一的人随时可见,处处都有,表现说明不了问题。我算是个小商人, 遇事总是以价值而论,尤菲尔先生在两位小姐身上,可能发现了更有价值的东西。 这您应该比我清楚,你们是同行。”司马汉卿把同行二字说得很重。 上官小姐用眼睛盯着他,半天才说: “司马先生,您对那二位小姐也很感兴趣吧?”她自语般地又说,“同行是冤 家!” “当然。”司马汉卿轻轻一笑,“像您一样漂亮的女人哪个男人不爱?男女都 一样,若不然都成神仙了。” “你真坏,用我的话调笑我,要罚你一杯!”上官小姐端起酒杯,“但愿你不 是另有所图!” 尤菲尔的表现很像风流人物,情场老手。他坐下之后,在他那英俊的脸上露出 了可亲的笑容,欠了欠身说: “不敢有妨二位小姐的雅兴,可这里的人太多很难找到位置,请二位多多谅解!” “您需要什么,先生?”女招待娇滴滴地问。 “请来一瓶威士忌,和你们这里最具有特色的四样小菜。”尤菲尔冲女招待微 笑着说。 “是,先生,保险让您满意!”女招待向他飞了个媚眼栅栅离去。 “您对人很客气,先生!一定有很高修养,不知在什么领域高就发财?”那位 女郎也是面带笑容地问。 尤菲尔又欠了欠身说: “不敢奢望高就发财,仅从事能混碗饭吃而已的新闻工作。不敢动问二位小姐 在何处高就发财?” “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那位二小姐还是冷冰冰地说。 “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尤菲尔装出困惑的样子,“国色天香,冰清玉 洁,万物生辉,就是到了地狱也会带去一片光辉,不是天堂胜似天堂。” “你很会说话,先生。可你不要忘了,赞美之词太重,会影响胃口!” “二姐,咱们不是经常听男人对我们说秀色可餐吗,怎么会影响胃口呢?” “三妹,你是说他会把我们吃了?” “那可不一定,你看这位先生的嘴多有功夫!”三妹笑得像绽开的花朵。 尤菲尔心里在想:“这两个妖精确实很难对付!”他掏出了手帕接了按嘴角: “我虽然没那么大的胃口把二位吃了,可你们还是早一点离开这里好!” “你好像是在威胁我。”二姐已是面逞杀机。 “您误会了,小姐!我是说什么地方呆久了都会乏味的,早一点离开,到您们 该去的地方去,寻找点开心的事去做。”尤菲尔还是微笑着说。 女招待已把酒和四样精制的小菜放在桌上,殷勤地说:“您还需要什么?” “请您给斟三杯酒,我会给小费的,小姐。” “请先生多关照!”女招待眉飞色舞地笑,打开酒瓶倒了三杯。 尤菲尔又用手帕按了按嘴角,缓缓站起: “请二位小姐共饮一杯,能赏脸吗?” “您是想下逐客令吗,先生?请不要忘了这里可是泰国!”三妹也总是在笑。 “你这个小白脸,怎么不会陪女人?还是我们俩来玩玩吧!”临桌的两个大汉 端着酒杯突然站起,来到桌旁恶声恶气地说。 “好啊,那咱们就好好玩玩吧!”三妹笑嘻嘻地说,“小姐,请拿几个大杯来。” 女招待拿来四只大杯放在桌上,向尤菲尔看了眼急忙走开。 “这里可能要出事!”司马汉卿小声地说。 “差不多,有人要见上帝。”上官小姐显得好像很兴奋,“独家的报导权,又 属于我的了,幸运之神总是伴随着我!” “对不起,小姐,有人讲的是和气生财,我可要远离这是非之地!”司马汉卿 站起来,“再见。” “这里仅是前奏的一个插曲,大的乐章还没开始,您急什么,司马先生?”上 官小姐一声轻笑。 “对不起,上官小姐,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他掏出一张钞票放在桌上转身离 去。 “金童玉女,妖魔鬼怪不知有什么区别?”她望着司马汉卿的身影自言自语, “你想干什么去,以为我不知道?” 桌上摆着五大杯酒,三妹首先端起一杯,满面春风,艳如桃李:“今天我们姐 俩就陪三位爷喝个痛快,好好地玩一场,谁要是不喝就去陪上帝!” “看什么,喝呀!不是想和姑奶奶玩玩吗?”二姐可是冷若冰霜,像个冷美人, “等玩好了,姑奶奶就陪你们!” 对待恶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以牙还牙,采取更强烈的手段,如表现懦弱他们就 会得寸进尺强迫你就范。 “请放尊重些,二位先生,这里可是文明的城市,有法律的国家!”尤菲尔冲 着两个大汉说。 “想当护花使者,就得拿出点真本事看看,若不然就给我滚远点!”这名大汉 说话时眼睛瞪得很大,确实吓人。 “绝不辜负小姐的盛情,好,我先喝!”尤菲尔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就这个样子,也想陪姑奶奶喝酒吗?喝干了它!”二姐端起酒杯就像喝水似 的一口喝干,“谁要是少喝一滴,就甭想走出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没情趣了,先生们喝吧!”三妹也端起酒杯一口而干。 “谢谢小姐的美意,我喝。”尤菲尔也把杯中酒一口喝干。 “我们可不是来陪喝酒的,是要玩玩!”大汉瞪着两只凶狠的眼睛说。 “说,想玩什么?姑奶奶陪你玩个痛快!”二姐已面逞杀机。 “玩也得需要点本钱,先生想拿什么玩,得叫我们看看是否愿意?”三妹眉飞 色舞,好像在调情。 “真想看吗,小姐,不害怕?”其中一名大汉大声地狂笑。 “看把你笑的?我们什么样的玩意儿都见过,是不会害怕的。先生,拿出来吧, 叫我们看看,如果不中意可得修理修理!”三妹慢声慢气地说,还不断的飞着媚眼。 他们好像在公演一场调情的闹剧,虽然没有舞台却很精彩,所有的人都已停止 了吃喝,目光集中到这里,看一场不花钱的演出,同时又有两个大汉从外面进来, 凑上前说: “小姐,这里人多,看起来不方便,跟我们出去,叫你们俩看个够!” 四个大汉把两位女郎围在了桌旁。 “哟,看您说的,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人多才过瘾呢!”三妹站起来笑嘻嘻地, “我看你的家伙一定很好玩!”她摸了摸刚刚说完话的大汉的脸蛋。 “少他妈的放骚,跟我们出去!” “亲爱的,你说什么?”三妹笑得更甜,脚下突然一动,“哎哟”一声惨叫, 大汉趴在桌上,“哗啦”一阵乱响,杯盘碟碗全部掉在地上。 尤菲尔好像被吓坏了似的,站起来就往外跑。 “闹剧刚刚上演,导演就要开溜,您也太不够意思了,叫我怎么报导?”上官 小姐站在门口,举起镁光机“咋答”一声,“这是一张彩照,尤菲尔先生,您虽然 挡住了脸,并不影响版面设计,更增加了神秘的色彩!” “请您让开,上官小姐!”尤菲尔有些发怒。 “像您这样有身份的人就这样离开,不觉得有失体面?”上官小姐笑着把路给 他让开。 “如果不想找麻烦,最好不要插手,对您并没什么好处!”尤菲尔掏出手帕按 了按嘴角。 “谢谢您的警告,不过,作为一名记者怎么会失去这样的机会呢?” “您不要欺人太甚!”尤菲尔冷冷地说了一句走出门外。 另外三名大汉看着尤菲尔离去,有些不知所措,惊愕地站着不动。 “你们都应该先倒下休息休息,若不然怎么玩?”三妹又突然飞起一脚,一声 惨叫,好像一脚踩在猫的身上。这个大汉可没那位幸运,一连撞翻三张桌子,满脸 是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剩下两名大汉已经拔出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两位娇滴滴的女郎,大声地命 令: “马上给我滚出去,若不然就毙了你们这两个骚货!” “二姐,你看他们手里都拿着枪,这可不好玩,咱们还是跟他们走吧?”三妹 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枪,我怎么没看见,是不是眼睛瞎了?”二姐手里拿着一双筷子,慢慢地站 起,两只手摸索着,“那只好跟他们走了,他们不会杀咱们吧?” 两名大汉用枪紧紧逼住她俩,走出咖啡厅。 刚刚走出门外,二姐长长叹口气: “三妹,你害怕了?” “没事的,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少他妈的给自己唱赞歌,快走,马上就叫你们去见上帝!”大汉用枪顶着, 凶巴巴地说,向前又走了两步,好像突然失去了重心,猛然向前跨了几步,抬头一 看两名女郎不见了。 “看什么?我们又没跑!”声音还是那样的甜蜜。 两名大汉急忙回头,同时“啊”了一声,一双筷子变成了四段,插在四只眼睛 里,想活恐怕不太可能了,只好倒在地上永远不动。 两位女郎也突然不见了。 “红毛鬼”出场后,“美上天”也出来参加了他们的行列,随着音乐的节拍和 变幻的灯光,一鬼二怪,还有一群毒蛇,越舞越狂,真是天下奇观。 台下又是欢声如雷,直冲霄汉。 “黄色恶魔”刚刚冲上舞台双脚还没着地,丑角就狂笑着向他扑来: “‘黄色恶魔’,你的表演肯定比他们要精彩得多,老板会给你加薪的,你可 得卖点力!”他还大声地叫嚷着。 “我要杀光你们这些没有人性的杂种!”“黄色恶魔”已气得两眼发红。 “你早晚也得死,我看乖乖就范吧,好叫你死得痛快点!” “你们这些灭绝人性的狗杂种,就是死也要杀了你们!” “‘黄色恶魔’你逃不出我的掌握之中!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个畜牲!” “你这个赫赫驰名的将军,怎么变得如此粗野?”他压低声音,“我就是出卖 情报,让你吃败仗的时天运,你不是想杀我吗?现在我可要杀你!” “你这个民族的败类!”“黄色恶魔”已被气炸了肺,失去了战斗力,手脚也 毫无章法,就像发了疯似的,乱杀乱砍,嘴里不住地骂,“杂种,败类……” 震撼人心的音乐节奏更快了,灯光也随着音乐加快了变幻。 “红毛鬼”、“美上天”、大汉和他的蛇也更加疯狂了,和真正的魔鬼没什么 两样,更加刺激。 台下的观众以为他们都是在表演,还不住地呼哨叫好,乱加评论。 “黄色恶魔”渐渐地冷静下来,不再毫无章法乱杀乱砍了,神出鬼没,势如奔 雷。 时天运也不甘示弱,招招式式追魂取命毫不逊色。 两个人再也没有舌战的余地了,全神贯注,稍有不慎,毫厘之差就得到阎王驾 前报到,就变成了真正的鬼,这是一场舍生忘死罕见的恶斗。 尤菲尔已经来到了舞台的后面,不动声色,像文明的观众。此时他的心情非常 复杂,希望一举抓住“黄色恶魔”,完成“黄风行动”的任务,同时又希望“黄色 恶魔”一剑斩下时天运的脑袋,所以他不命令部下去围攻“黄色恶魔”,坐山观虎 斗,坐收余利。 他从台北回来不久,上峰就把以时天运为首的一批人派到他的身边,美其名日 协助工作,实际是来监督他,要取代他的位置,和他有同等的权利,可以直接向上 峰汇报,已等于凌驾他之上,实际他已变成了空头司令。 时天运是个专横跋扈的家伙,就像一条吃人的恶犬,对上司摇尾乞怜,阿谀奉 承,很讨上司的喜欢,对下级凶狠残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部下对他敢怒不 敢言,表面上不得不听从他的指挥,背地里都叫他“时狗运。” 尤菲尔是个有正义感的人,对部下虽然也很严厉,但从不营私舞弊,奖罚分明。 他还有个让上峰恼火的特点,他的部下只有他管,任何人也不能插手,谁若是动了 他的部下,他非咬你两口不可。所以上峰对他一直不感兴趣,否则军统局的一二把 交椅他早坐上了,也不会呆在香港,执行这个倒霉的“黄风行动”。他现在特别的 气恼,一个臭名昭著、秽绩累累的家伙,竟然骑在了他的头上,还有一个咄咄逼人 的“黑幽灵”还不知道是哪个庙里的神?是可忍而孰不可忍。他早就把时天运恨之 入骨,他很清楚他的历史,远征在印支和日本鬼子英勇作战,如火如荼的时候,上 峰把军统局里的恶犬时天运派到了肖佐臣的身边任情报处处长,他到任仅三天,肖 佐臣就吃了一场败仗,伤亡惨重,几乎全军覆没。当时肖佐臣非常震怒,同时对时 天运产生了怀疑,因为能够知道参与作战计划的人很少,都是经过生死考验,浴血 奋战的高级军官,生死弟兄,唯有时天运是刚刚到任的,他也参加了作战计划的讨 论。经过详细地调查,确认就是他出卖了军事情报,盛怒之下的肖佐臣,既不向上 峰汇报,也不提交军事法庭,拉出去他要亲自处决这个败类。当时的约尔逊是友军 的参军,是和他并肩作战的,关系也很好,他百般阻挠,陈说利害关系,实际他和 时天运早就有了勾结。肖佐臣怕引起上峰的震怒,也就顺水推舟给他个人情,把时 天运赶走,此事也就不了了之,草率收场。 时天运根本就不是肖佐臣的敌手,渐渐支持不住了,露出了败相,他大声疾呼: “你们还不上,把他给我抓住!” 站在尤菲尔身边的二十多人,都在做壁上观,谁也不动,其中有两个时天运真 正的亲信,盛气凌人大声地说: “尤长官,该到我们动手的时候了,你为什么不下命令?” “还需要我下命令吗?”尤菲尔掏出手帕擦着嘴角,“谁想动手就上吧,难道 还叫我亲自出手吗!” 这两个该死的家伙抽出佩剑,纵身飞上舞台扑到“黄色恶魔”,还没冲到跟前 突然同时跌倒,大声地惨叫,像两头挨刀的猪垂死挣扎,原来两个人都中了镖。 “黑幽灵”突然出现在舞台上,扑向“红毛鬼”,身法之快似如闪电。 “不要动他!”“黄色恶魔”对时天运猛挥两剑,同时拍出一掌,也闪电般地 扑向“红毛鬼”。 此刻舞台上又出现两个“黑幽灵”和一个蒙面人。 舞台上下一阵大乱,喊叫连天。 “可不得了啦‘黑幽灵’来了! 一个“黑幽灵”就能搞他个天翻地覆,何况这三个“黑幽灵”一个比一个凶。 “冲上去,抓住他们!”尤菲尔大声地命令,可他自己却一动不动,暗暗地想: “到底谁是真的‘黑幽灵’,难道会有几个吗?” 时天运已被吓得躲在舞台大柱子后面一声不敢吭。 “美上天”刚一举枪,就被其中一个“黑幽灵”给了一镖中在手腕上。可这个 凶狠失去理智的丑女人,并没因受伤而罢休,又要抬起另一只手。 一声娇咤: “找死!”数根寒光闪闪的钢针击在了她的手腕和身上,再也无法逞凶了,鬼 叫般地躺在舞台上。 玩蛇的大汉突然吹响了竹哨,大小无可计数的毒蛇,向刚刚冲上舞台的“黑幽 灵”展开了进攻。这是经过训练出来的毒蛇,速度很快,有的还会飞。三个“黑幽 灵”都有些惧怕,手忙脚乱,东藏西躲。 “黄色恶魔”和蒙面人并不惧怕毒蛇,两个人掌剑齐施,一阵腥风血雨过后, 几条大的都被两个人给斩杀了,剩下的好像突然遇到了寒冬,一条条直挺挺地不动 了。 “黄色恶魔”对这些蠢物绝不留情,秋风扫落叶般的全部杀死,舞台上到处都 是死蛇和血。 玩蛇的大汉发疯似的和蒙面人展开了格斗,蒙面人好像不忍心向他痛下杀手, 只是游走而不还击。 “如果你不想伤害他,就到一边去!”一个“黑幽灵”扑了上来,“看你还有 什么本事?姑奶奶叫你立刻去见上帝!” 蒙面人只好闪身躲开。 这个“黑幽灵”好像恨透了这个大汉,拍出一掌,飞起一脚,大汉就倒下了, 刚要爬起,一只要命的脚踏在身上: “你还想活着起来!”脚下用力,“咔嚓”一声,胸腔被塌陷进去,鲜血从嘴 里喷出,“你这个早就该死的东西,不知坑害了多少人!”对准脑袋又是一脚,巴 斗大的脑袋几乎被踢飞,脑浆进出,死得惨不忍睹。 另外一个“黑幽灵”已把“红毛鬼”擒住,大声地说: “二姐,咱们走吧!” 这位被称为二姐的“黑幽灵”向“黄色恶魔”看了看: “如果想要你的朋友就马上跟我们走!” “你们不能带走他!”“黄色恶魔”冷冰冰地说。 另外一名“黑幽灵”来到他的眼前,尖着嗓子说: “跟她们走吧,先生,我保证她们是在帮助您!” “是您,小姐!”“黄色恶魔”听出了她的声音,有些激动,“谢谢诸位的帮 助!我跟她们走。” 三个人带着“红毛鬼”说走就走,无人拦阻,跳下舞台,转眼不见了。 “您也该走了吧,先生?警察对您是不会客气的!”剩下的这个“黑幽灵”还 是尖着嗓子说。 “原来是您,这回又有专利权了?”蒙面人发出了笑声。 “又在自作聪明,把发财的东西都糟踏了!”她指着地上的蛇。 “谁是谁并不重要,您就是您,我就是我,谁也代替不了谁,再见吧,小姐!” “你们这些混蛋,还不给我追!”时天运怒气冲天。 这些一贯自以为是的家伙,都在看尤菲尔,谁也不动。 “追什么,刚才为什么不动,现在上哪去追!你是想把弟兄们都交给警察吗? 马上撤!”尤菲尔看着时天运那张发青的脸,“这可是你一个人指挥的,你去向上 峰汇报!” “当然,用不着你费心!”时天运气势汹汹,“都他妈的给我听着,如再不听 老子的指挥,小心我枪毙了你们!” “时天运,我也警告你,这里不是台北,如果再一意孤行,我还有权处理你!” 尤菲尔不怒反笑,笑得还很可爱,“把死伤的弟兄都抬走,都是自己的弟兄,不能 留给泰国警方。” 曼谷的警察如临大敌,几乎倾巢而出,把演出场地全部包围了,可没有抓住一 个凶犯,所见到的是血染的临时舞台和死亡的百姓。 这些百姓并不是他人所伤,是在混乱的惊吓中相互拥挤逃命时,有的被踏死, 有的被挤伤。“东亚奇迹”表演团带来的这场浩劫,死伤了一百多名无辜的百姓, 从此也就销声匿迹,留下了更加离奇的传说,妖魔鬼怪大战神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