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仙走青莲、观景到书台 一路奔波,马不停蹄地行进。应文、程济一行人经湖北到河南,之后走陕西入 汉中,沿着进川古道直奔川北到达剑门关。 望着眼面前的崇山峻岭,看到剑门关的奇险,应文本是沉默寡言不出声的,此 时却在赞叹了,“以往常听人传言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剑门天下险。峨眉和 青城我已见识了秀和幽,如今却看到天下险了,真是名副其实啊!” 程济却笑,“你往前走,你见到的美景还有令你惊奇的,当年张飞入川用柏树 枝插路标,如今是一路风光的翠云廊了。江油窦团山的三峰耸崎,如刀砍斧削,直 插云天,李白还写‘椎夫与耕者,出入画屏中’的赞美诗句呢!” 一提说江油,应文脸上的忧愁面容像是一扫而光,他把僵绳一提,马鞭子一甩, 驱马抢在头里先行。 这之前,应文一直是心情郁闷的。至粤西通济桥出走,原是去南武当山投三姑 的,哪知走拢一问,方知三姑已在半年前因病去世,这使应文受到沉重打击,差点 一病不起。 三姑一去,应文觉得失去了依靠,程济也看出,在南武当山隐居已不是很安全, 也就找着一个出外云游的借口迅速地离开了。之后,程济与应文等一行人采取声东 击西地绕一圈,出人预料地踏上了经湖北至河南,走陕西进汉中的入蜀之路。 应文一行人来到江油境内的阴坪坝,见这儿有一座青山被一条叫做神龙河的江 水环绕。程济通晓天文地脉的慧眼一观,心里暗中称奇,嘴里就叫好。他拉着应文 东指指,西望望,极力地劝说应文在此隐居。 点点头,应文也是看中这地方。他四人一行便沿着神龙河右岸往山边走去。没 走多远就见到几户农家院落前有一座寺庙,庙门前是一个宽阔的大坝子,不少的男 女老少在这儿来来往往的,显得极其的热闹。应文信步走过去一望,见庙门口的牌 匾写的是太平寺。 他四人一出现,加之又是出家僧人的装束,立即就吸引众多民众的目光。特别 是应文身披红袈裟,更是引起了众人尊敬的眼神,不少的民众争着上前向他致以问 候,有一、两个人就迅速地跑进庙里向赵和尚报喜,“你快去看呀,来了一个大法 师了!”赵和尚不敢怠慢,他就急忙忙地出迎。见应文引领着其他三人飘逸潇洒地 走来,在他眼中,应文身披红袈裟就像是大仙降临,他喜出望外地道声阿弥陀佛, 就当接迎圣人似的把应文一行人请进了客堂。 寒喧礼毕,赵和尚让人献上茶说:“你们要来的事,昨晚在梦中,佛祖就给贫 僧报了喜信的,说是有一个身披红袈裟的圣人大师来。所以今天一早我就盼望着。 刚才听到报信,我就喜欢不得了,真的是佛祖在我大平寺显圣了!” 住在太平寺不几天,太平寺来了大法师的消息不经而走,四乡八里的信众蜂拥 而来,庙里的香火一下子旺盛起来。应文没使信众失望,他就在程济的协同下,施 展自己高深莫测的佛法替人祈福,为民去难,还用自己熟练的医术替民治病消灾, ……,因而在民众中行成了很高的威望,有的甚至还传说,在应文做法式的时候, 有不少的人看见了太平寺上空有佛光在闪烁。 自从踏进江油的那一天,应文的心里就在时时地惦念向京乙和向京丁。在太平 寺住下之后,应文和程济便在各种场合向人打听他二人的下落。应文明白的,他二 人既是在江油某地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必定就在社会上造成了影响,行善还是作 恶,肯定就有不少的传言或是各种流言蜚语的道听途说。可是,令应文和程济奇怪 的是,尽管多方打听了,却没有他们的任何音信。对此,应文就有一些担心了,他 们是不是去了别的地方,没在江油啊?甚至还忧心,他们难道出现意外事了,被朱 棣派出的暗探和杀手捉住、遇害了?程济虽有同感,但他还有另一种看法,我们虽 是向人打听他二人的下落,但向人打听的话语不便讲得很明,只能问些含糊其词的 话,别人也许不知我们到底问的什么人,因而就没说出他二人的事。应文沉思一会 儿,认为程济说得有道理。接下来,应文与程济商议之后,就把李亚东、向京丙派 出去分头打探。 住在太平寺将近一月,庙里推举应文担任了太平寺的主持。他与程济商议,觉 得太平寺的庙宇太小,应该建得金碧辉煌的。两人一合计,按设想还缺少一些金银。 应文翻了翻行李中的家当,好在还有一千两银子,便决定先行修建大雄宝殿。 不久就开了工,虽是一天忙忙碌碌的,但应文的心里却在时时地盼望李亚东、 向京丙,他们出去寻找向京乙、向京丁已是半个月,至今不见回,生怕他们出现意 外事。 看到应文焦虑的样儿,程济就给出主意说:“你焦虑啥?我们也出去转游呀, 说不定还碰见他们呢!” “对呵,我们去李白的家乡!”应文脸上的愁容一展,当即叫来了赵和尚,向 他说了自己的想法,还说了修建大雄宝殿的一些事务。然后收拾行李便与程济走出 了太平寺的大门。 早些年,程济是到过江油的,这儿的人文地理及其名胜古迹他是非常熟悉的。 此次陪同应文再次踏上这块向往之地,自然是轻车熟路的,更因引着大明的建文皇 帝至此,他的心情别提有多么的兴奋了。 来到江油的青莲镇往东一望,一座不太高的青山展现在他二人面前。程济给应 文指点说:“前面便是天宝山,从这儿走过去,便可到达天宝山的南面,登上一个 小山坡,那儿便是诗仙李白的出生地。” “哦,太好了!能到诗仙出生地一游,此生知足矣!”应文脚下的步子走得很 快,看他迫切的样儿,就像与李白很有缘,巴不得立即见到诗仙了。 程济一阵小跑撵上说:“我主也是喜欢诗文的,你与李白应该是知己了,要是 李白还建在,说不定请你喝上三百杯!” “我见李白,有点惭愧啊!多的话不说,我要给李白磕头!”说至此,他就站 住问程济,“你说,李白一生体恤百姓,傲视权贵,可我当过皇帝,在皇位没多久, 给百姓做的好事太少了,我见李白,自感汗颜啊!” “哟,我主还谦逊呢!你虽然没在皇位,可你替百姓做的好事多呢。你在石桥 跳下河里救人;在县衙门,你替民击鼓喊冤;在善庆里小三峡,你施药救秀云;在 沪县,你替灾民设坛求雨;还舞起龙灯救落水的新娘……。要是李白有知,他会吟 诗颂扬你的……。” “嘿,我记起了,我太祖皇爷还为李白写了诗的,我吟出你听啊。” 咏李白早发白帝城 谪仙东下入瞿间,一叶扁舟一日还。 闻说冲涛千尺浪,两江极目尽皆山。 “这首诗吟得好,我是第一次听到呢!”程济望着应文说:“今天,你在陇西 院留下这首诗,也算给李白的见面礼呀!” 沿着长长的青石板台阶,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树荫下的牌楼前。应文驻足观 赏,嘴里便在轻声地读着三道门上的对联: 弟妹墓犹存莫谓仙人空浪迹 艺文志可考由来此地是故居 旧是谪仙栖隐处 恍闻昔日读书声 太华直接青莲宅 天宝遥看粉竹楼 走进山门,里面是一个四合大院,正中是太白堂,堂中塑有李白骑牛携卷图。 应文不待程济做解说,他就跪地三叩一拜,就将朱元璋《咏李白早发白帝城》一诗 吟诵一遍。接着就往堂内四面一观,见墙上绘有很多的壁画,虽是年代久远,有的 壁画已很模糊,甚至还有一些脱落,但仍是显现出很高的绘画技艺。应文走过去从 头至尾地观赏,首先进入他视线的是一个女人在河边洗衣。程济就给介绍说:“这 妇人便是李白的母亲,传说太白金星奉玉皇大帝差遣,要来人间下凡。他见李白母 亲在漫坡渡河边洗衣,他就作法变成一条鲤鱼跳进竹篮中。李母吃了鲤鱼,夜晚便 梦见长庚星落入怀中,就怀上了一代诗仙李白的。” 接下来时,应文依次又往下看壁画,程济又是当起了义务讲解说:“李白小时 候放牛,就像这塑像一样,他是骑着水牯牛,边看书边放牛的。当时李白人太小, 还不到读书的年龄,父母就没让他上学。可他很想读书,借着放牛的空闲,就跑到 学堂边偷学先生上课,然后就到漫坡渡的河边沙滩上练习写字。当李白正式上学堂 读书时,他却产生了厌学贪玩。却在逃学的有一天遇见了一位老婆婆在水沟边磨一 根大铁棒,他就感觉好奇,就上前问道:‘老母母,你磨这铁棒做什么?’老婆婆 告诉他,‘我把铁棒磨成一根绣花针’。李白听了很惊讶,‘铁棒这么粗,怎么能 磨成绣花针?’老婆婆却是满有信心地回答说:‘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老 婆婆的话语在李白的心海里掀起了波澜。他是一个聪明的孩子,顿时领悟了老婆婆 话语中的深刻含意,读书也应该有铁棒磨成针的精神。李白因此受到启发,他就立 即返回了学校,从此不再逃学贪玩了。” 从陇西院出来之后,他二人便往李白读书台去。 横亘南北的乾元山山脉西临盘江,东畔平通河,绵延无数的山脉分支伸向四方。 在绵延平通河畔的群山之中有一座山峰拨地而起,这就是远近闻名的小匡山, 以它秀美的山姿山貌格外地迤逦壮观。应文、程济往山上去,路就穿行在密密层层 的苍松、翠柏下。沿途可见松鼠跳跃、野兔奔跑,除了小鸟在枝头动听地吟唱、呜 叫外,四野一片幽静。 来到山顶一望,只见松树、柏树格外的高大挺拔,树荫遮天蔽日。绿莹莹的树 荫下是一个平台,平台上建有一进五个庭院的大殿楼阁。 程济望着应文说笑话,“要是时光倒退六百多年,你今天来此是见得到李白的。 这不,你听这读书之声,是不是李白正在上课呀?” 应文点点头,深有感触地说:“可惜,诗仙李白过世七百多年了,我今天才来 拜访,是不是来得太晚了!” 这时,下课的钟声响,就见学堂里拥出了一路一路的学子,见他们每个人都是 精神焕发的,应文的目光就在他们之中张望。程济见他的目光充满了慈爱的目光, 他明白,或许是在寻找李白那样的人。其实,应文的目光之中寻找的不只是像李白 一样的人,他见到这些学子,似乎也看见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此时此刻,他的心中 便涌起了波涛,眼中便有了泪花。 程济看出了他的心思,怕他思子太伤心,就上前对他说:“我们去里面吧,虽 是一个道观,却能见到李白在这儿的踪影。” 走进道观,见牌楼上高悬“古读书台”的匾额,进至殿堂,见正堂里塑有少年 李白的塑像,应文磕头便拜。 出殿就见一副对联,引起了应文的兴趣,他就信口读出: 倒笔写天气贯星斗 举杯邀月诗惊鬼神 程济见到应文兴致很浓,就将应文请至文华殿内指着壁头上留存的一首诗,说 :“这是五代前蜀诗人杜光庭写的《读书台》一诗, 山中犹有读书台,风扫睛岚画障开。 华月冰壶依旧在,青莲居士几时来?” 见应文在细细地品味这首诗,程济就出主意说:“我主今来拜访李白读书台, 何不也在这儿留下一首诗。” 应文沉思好一阵,他就指着壁头上韩愈的诗句说:“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 我写的诗与他们这些文豪大诗人有差距,要是写出来,岂不让韩愈笑我不自量,再 说,我也不愿写出的诗招惹是非,引起这儿的不清静。”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