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数日后,朝廷的官员间,市井上的百姓中,渐渐有些传言:说太子不是长子, 不应当立。太子平定诸韦,多半是天意,又有镇国太平公主的力量。长子宋王仁德 有道,应当立为太子。人心有些混乱。太子李隆基心中也有些恐慌。 这些日子里,几名宰相如萧至忠、赵彦昭、崔,还有窦怀贞都经常到太平公 主的府中去,太平公主家中的客厅几乎成了研究决定朝廷大事的政事堂。可另外的 三名宰相却从来也不到太平公主府中来,其中的姚元之和宋是太子提拔起来的, 太平公主也不对他们俩寄托什么希望。另一个重要人物就是太子少保韦安石。此人 虽然不是宰相,可其地位和份量决不在宰相之下,此时他的政治态度还不明朗。太 平公主曾经让自己的门婿唐唆想办法邀他前来,可韦安石却怎么也不肯。 景云二年(公元711 年)正月。一天午后,太平公主进宫来见八哥。 睿宗一见妹妹到来,非常热情。边命内侍上茶,边说道: “妹妹,你这几天怎么没来,真想煞哥哥了。”看到睿宗苦笑的脸上微露愁色, 太平公主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便试探着问道: “八哥,你现在为九五之尊,贵为天子,难道还有什么不称心的事吗?” “嗨,妹妹还不知道我吗,生来就不爱操心,总想图个清静。可就是不行,天 天有些个乱头事,扰得我不得清静。” “近来又有什么乱头事,能让妹妹我帮你拿拿主意吗?” “唉———”睿宗轻轻叹了口气,略微思忖了一下,说道:“几天来,有几个 大臣说太子专横,又不是长子,不当立。说宋王成器应当立为太子。可太子已经立 一个多月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说变就变呢?有时候啊,我就想,还莫不如干脆 就让太子登基,我当个太上皇,什么心也不操,真正闹个清静,那该多好。你说行 不?” 听到这里,太平公主不由得一愣,略一怔,答道:“八哥好糊涂,怎么会有这 样的想法?” “太子已经成人,继位登基只是早晚的事,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唉———”太平公主打了一个嗨声,继续说道:“妹妹说你糊涂,你真是糊 涂。咱们同胞兄妹六人,只剩下你我两人了。咱们李家的江山,就靠咱们俩支撑了。 可你光图清静,妹妹我就愿意操心吗?可不行啊,八哥!三郎太让我失望了。他在 你面前假仁假义,假装孝道仁爱,可背地里培植党羽,独揽朝纲,巴不得你早点让 位呢!” “有这种事———”睿宗半信半疑。 “嗨,糊涂的八哥,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没有发生不了的事。前车可鉴,你想 想隋炀帝的所作所为吧,隋文帝又怎么会想到他那个孝顺的儿子会干出那样伤天害 理、猪狗不如的事呢?” “能吗?能吗?嗯———” “万岁,太子少保韦安石请求见驾。”一个小黄门进来通报,打断了兄妹俩的 谈话。 “宣他立刻前来。”还没等睿宗答话,太平公主已经表了态。那个小黄门领命 而去。睿宗看着妹妹,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八哥,既然有大臣来,妹妹坐在这里不方便,我到屏风后面去躲一躲。” 韦安石前来见驾,太平公主要听一听他到底是来干什么来了。 韦安石可不是一般的人,到这时候也算是三朝元老了。武则天时他就是大臣, 敢于和张昌宗、张易之、武三思这几位武则天宠信的大红人进行坚决的斗争,显示 出很大的魄力和斗争策略。 中宗时,他也没有依附韦皇后一党而有独立的人格。睿宗登基后不久,他由侍 中同平章事转任太子少保,实际地位是太子的老师兼顾问。太平公主千方百计要拉 拢他,主要就是看中他的这个特殊地位。如果他站到太平公主的立场上,对太子的 威胁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了。可太平公主的门婿几次邀他到府,都被他婉言谢绝。 故不知道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今日在这个时候到来,正是一个观察他态度的 好机会。 韦安石叩拜落座。睿宗略压低点声音问道:“听说大臣中有很多人倾心东宫, 卿可注意细心查访一下。” 韦安石道:“陛下何出此亡国之言?这一定是太平公主之谋。太子有大功于社 稷,仁孝友爱,聪明睿智……” “朕明白了,不要往下说了。”睿宗忙向韦安石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话。 “韦爱卿,还有什么事要进奏?” “臣别无他事,就是关于太子之事。现在朝廷内外有一些不利于太子的舆论, 臣想都是出自太平公主……”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