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虞姝要爷爷歇息一下再讲,但爷爷今夜的精神特别好,喝了几口凉茶执意要继 续讲下去。虞姝只得替爷爷又添加了茶水,坐下来静静地听着祖先们曲折的经历。 虞齐等七人摸黑沿着一条小河混出了包围圈,一口气跑出二、三十里。一路上 居然未遇到越军,看来越国人采取了围而不攻,围而不紧的策略,让吴军逃散瓦解。 东方天际开始透出微光时,他们走进一个树林,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进。这时虞 齐走在最前面,回过头向后面看,在晨光中看清楚原来被吴王挑选出来的另外六人, 都是他平时相处得特别亲近的战友,心中非常高兴。从他这儿往后数依次是:专处、 周迅、季彬、吴钰、伍文、孙促。确实如吴王所说,七人全是吴国宗室及大臣的嫡 系子孙,而且全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紧跟在他后面的是专处。他是吴国人人皆知的大侠客专诸的孙子。他爷爷曾孤 身一人,在烤全鱼的肚子里藏一把匕首,刺死吴王僚,使吴王夫差的祖父阖闾夺取 了吴王宝座。 专处身后是周迅,他是吴国望族周家的子孙。周家是吴国宗室的近支。周武王 战胜殷纣王消灭商王朝后,建立了周王朝。政权一到手,他就想起了让位给他祖父 承继周部落首领的先辈泰伯和仲雍,派人四下里寻找,方才发现泰伯和仲雍已死, 泰伯没有后代,只找到仲雍的后人周章,便分封周章为吴国国君,分封周章的少子 周斌于安阳乡(今无锡市惠山区阳山镇一带)为安阳侯,几百年间周斌这一支竟发 展成吴国望族。 “虞齐,停一下。”虞齐正想得出神,猛听得后面吴钰喊话。 “我们已经到梅里(今无锡市新区梅村镇)老王城地界了,走出林子就是老王 城。这儿认识我的人不少。我们七人这个时候进出王城,太招摇。也许越军先我们 已占领王城了。”吴钰把人聚拢来对大家说。 吴钰是吴王室嫡传子弟,周章被封为吴国国君后,他的后人就以国号为姓氏。 所以在老王城中数吴氏族人最多。 “既然如此,不如先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一下,吃些干粮,喝点水,商议一下 下一步的行动。”伍文处事老成持重,提议道。他正是吴国已故大臣伍子胥的后人。 伍子胥本是楚国人,受到楚王的迫害,就乔装改扮逃过了楚王的追杀,一路乞讨到 了吴国。吴王僚在位时,他未受重用,在乡下躬耕八年。后辅佐阖闾、夫差两代君 王,为吴国立下不朽功勋,乃吴国一代名相。却不料因与夫差在对越策略上意见不 合,夫差又听信奸臣伯嚭的谗言,赐伍子胥属镂剑,逼迫伍子胥自刎身亡。伍家在 吴国近五十年,也生养了众多子孙后代,形成一个家族。 “从这儿出树林有大路,往左就是老王城。穿过大路,又是一片林子,一直连 到吴王墩。我看上那儿去比较安全。大家看行不行。”吴钰说。 “在我们七个人中间,也只有你对这一带比较熟悉,你就带路吧。”伍文说着, 同吴钰肩并肩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走出几里路,天已大亮了。果然见黑沉沉一座山横卧在他们前面,山峰起伏绵 延二、三里长,却并不高。 “这是铁山,铁山的西头是吴王墩,你们中一定有人来过的。”吴钰指着土山 说。 周迅、孙促、专处都说跟吴王到过这里来祭祀先王,为祖先扫墓。只是刚才黑 咕隆冬,没认出来。吴钰所说的吴王墩,是当地的土话。实际上就是为了纪念吴国 开天辟地的老祖宗泰伯和仲雍二位先祖而修造的陵墓。吴王墩从外表看,不过是一 个比周围稍高几十丈的土墩而已,从他们站的地方看去,在早晨的阳光照耀下,从 漫山的树丛中露出点点土墙、屋脊来。 “听我爷爷说,泰伯墓前的神道和神庙是老大王迁都到新都城后才重新修造的, 离开泰伯、仲雍开国已有七、八百年了。这里的庙祝由附近乡民兼职。每年,大王 和大臣们来此春祭时,他们才到庙里来应差,领些赏钱,收些供品。平时则在山下 种田,捕鱼捉虾。只有一人是个孤老,常年住在庙里,他是我的一个远房堂叔,是 个本份人。我们可以到庙里去商议大事,居高临下也容易发现敌情。”吴钰继续介 绍情况。他说的神庙就是指祭殿和不多几间配殿,确实无需很多人去守护和打扫。 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不从神道上去,而从树丛中斜插过去,直达祭殿的后院。 后院一块巨大的石碑上刻着‘句吴始祖泰伯之陵’几个大字。这时已惊动那常任庙 祝,他听到殿后有人声,赶快过来察看。看到七、八个军人进了墓区,就厉声责问 :“你们是什么人,到此干什么?这里是始祖陵寝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在此喧哗。” “叔,是我,阿钰。他们都是吴王身边的人,吴王派我们来,有机密大事要办。” 吴钰赶忙上前招呼。 “是你呀。只听人说越兵打到新都城了,你们怎么还到这里来乱转。” “新都已经被越兵攻占了,吴王被围在卑犹山上。” “作孽呵,不听老人言,把个好端端的吴国给葬送了。”庙祝气恼地说。不听 老人言正是指夫差不听伍子胥的话。 “叔,成事不说。吴王也有吴王的难处。如今不还派我们这些人出来想法挽回 嘛。越兵很快就会到这儿来,我们有紧急事情要商量,你帮我到前面看着点,有人 来就赶快告诉我们。谢你啦,快去吧。”吴钰拍拍庙祝的肩,把他劝到殿前门口去 放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