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说话之间,那六人早把前前后后查看了一遍,见并无什么不妥之处,方才在殿 后台阶上坐下休息。各人取出干粮,问庙祝要了些冷水,先填饱肚子再说。 “各位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嘛?”平时话不多的孙促说:“我们忘记吴王的嘱咐 了吧,七人当中摸到玉飞凤鸟首者代王指挥。我们也该看一看,谁来当头。俗话说, 鸟无头不飞,七个人总要有人出来领头才能成事。” 孙促的祖先是齐国人。据传说,当年他的曾祖父孙武写了一部兵书,在中原各 国没有遇见识货的君王。他就怀揣大作,辗转来到很少与中原各国打交道的吴国, 偏巧遇到雄心勃勃的吴王阖闾和慧眼识英雄的吴国宰相伍子胥。孙武和他所编写的 兵书受到吴王的重用。在那个年代孙武和伍子胥二人辅佐阖闾和随后即位的夫差, 两破强楚,北威齐晋,南服越人,所向披靡,使中原各诸侯国刮目相看,不敢轻视 这个后起之秀吴国。孙促继承他曾祖思绪缜密的遗传,说话一语中的,提醒了大家。 “对呵,真的差点忘掉这话了。一路光跑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妥当。幸 亏你提醒,否则七嘴八舌、瞎跑乱闯肯定要出错。得赶快明确一个人指挥。”吴钰 也附和说。 “不错,吴王其实想得比我们周到。”大家都清醒过来。 他们一边大嚼猛喝,一边掏出各自的残玉来比对着看。原来摸到玉飞凤鸟首的 不是别人,正是卫士长季彬。 同名字一样,季彬文质彬彬,丝毫没有武士的气质,是个书生。他是七人中最 晚来到吴王跟前做卫士的,一来就当卫士长,却只负责吴王的书简文字方面的事。 但其它六人见是季彬当头领、代王指挥,都心悦诚服。 原来,季氏族是吴国宗室中特殊的一个家族。季彬的曾祖父叫吴季扎,是老吴 王阖闾的四叔父。吴季扎从小聪颖贤德,深得父王寿梦的喜爱。寿梦想把王位直接 传给第四子季扎。季扎却坚持让其长兄诸樊继承王位。寿梦只得下旨传位于长子诸 樊。但当众要诸樊答应,从诸樊起传弟不传子,直到有朝一日传位给老四季扎,了 却父王寿梦的临终遗愿。然而老大,老二,老三依次相传后,季扎依然相让不就王 位。当时华夏大地上各诸侯国中不断发生弟弑兄、子杀父的血腥政变,篡位夺权的 争斗此起彼伏、层出不穷。如果说,周太王时泰伯、仲雍三让王位的事迹还只有口 头传说,难辨真伪;那末,现实中季扎四让王位的事迹就非常实际,毫无编造夸张 之嫌。因此,季扎的高风亮节似鹤立鸡群,他作为尚德的楷模而名满天下,被孔子 尊称为“有吴君子”。后来吴王僚和吴王阖闾堂兄弟二人争夺本该由季扎继承的王 位,甚至于闹到自相残杀,成为泰伯开创礼让之风以来的最大叛逆,玷污了吴国至 德之邦的名声。季扎勃然大怒,发誓‘永不朝吴’,与吴王阖闾断绝来往,守着自 己的领地延陵(今江苏省常州市到江阴市周边地区),专心倡导教书育人。季彬是 季扎的第四代子孙,遇国难当头,才走出延陵从军,当了夫差的卫士长。 那六人都听前辈说过这个故事,只觉得冥冥之中确有神灵,否则怎么就偏偏是 他摸到玉飞凤的鸟首呢?众人站起身,整衣,准备对季彬行拜见君王之大礼,却被 季彬阻止。 “各位且慢,听我说完再议。”季彬让大家仍然坐下,继续抓紧时间吃饱喝够。 “各位战友,这两天出了那么多事,变迁是如此之大,恐怕你们和我一样有点无所 适从。我在国难当头之时,违背了曾祖父的‘永不朝吴’祖训,自愿跟众位弟兄一 起共赴国难,还当上了大王的卫士长。万万没有想到,风云突变,一个意想不到的 重任会从天而降,落在我和你们几个人的肩上。我并非不想学我的先辈推让这代王 指挥的职位,或者至少要谦让一下。然而我明白,目前国破家亡的形势根本容不得 我退缩,更不适宜故作姿态谦让,那样做只怕会冷了弟兄们的心。既然我们在大王 跟前都承诺接受了这个重担,也只能大家同心同德一起来扛。” 大家听季彬说得谦和实在,毫无虚情假意,从心底里佩服,纷纷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