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此话有理,可惜我们身上没有纹身的花纹,否则我们真正跟老祖宗一样,断 发纹身了。”孙促说。 “季仁大哥,你读的书多,刚才在神庙里我就想问你,我们的老祖宗泰伯、仲 雍真的到过梅里吗?这儿离岐山周原老家太远了。”周迅问。 周迅所说的岐山周原(今陕西省岐山县)是周太王时周部落的老家,离开无锡 梅村少说也有2000里路程。据传说他俩三让王位时曾两次回老家,一次为周太王奔 丧,一次为他们的三弟季历奔丧。在当时的交通条件下是不大可能办到的,因此历 来有人对此表示怀疑,认为传闻有夸大其词之嫌。周迅这样提问,正好表明当年就 有人表示怀疑。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季仁说:“我虽读过些书,但书上对这件事说得不 很清楚;虽有不少来自民间的传说,也大多以讹传讹,分不清真伪。但我觉得,我 们的老祖宗泰伯、仲雍本人是否来过江东,并不重要,对于年代久远的先祖事迹往 往传言失实,常常把几代先人的丰功伟绩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但有据可查的是, 至少从他们的后代周章、周斌起,奉周武王之命南下开疆拓土创建了句吴国。这是 千真万确的事实,否则我们作为他们的子孙怎么会生于江东、长于江东呢?他们为 了适应南方湿热天气和便于下水捕捞,学土著人模样,断发纹身,打赤膊,着草鞋, 就这样硬是在蛮荒之地开创了一代文明。当然,一开始南下也不一定马上来到梅里, 有可能先到大江(今为长江)之西,继而过江,逐步向东、向南扩张。也可能泰伯、 仲雍先在岐山附近躲避,两次奔丧、三让王位后,终于让周文王姬昌登上王位。然 后他们才带着一千多户本氏族的人马南下,来到梅里建立一个远离中原的蛮荒小国 ;再后来,又经过几十代人的努力开拓,才把吴国发展成为横跨大江西东,直至东 海的大国。先辈事迹的先后次序可能在流传中有失实之处,但一部吴国八百年的兴 亡史无疑是由泰伯、仲雍的后人所书写,梅里老王城早已是吴氏族人聚居之地,当 之无愧可尊为句吴国发祥地,泰伯、仲雍千真万确是我们吴国子民的先祖。” “季大哥说得太对了,我就听那些土著人的酋长和巫师说过,江东本来是东夷 人的天下,后来北方蛮子南下占了他们的地盘。”专处说。 “你乱说什么?东夷人才是蛮子,我们北方来的是文明人。”周迅说。 “不对吧,我就知道北方来的人后来还和本地土著人通婚,学到土著人不少东 西呢。”专处家就是三代与土著人通婚的,所以专处说话常常偏向土著人。 “土著人没有文化,有什么东西值得北方人学的?要不是我们祖先南下,东夷 人和越人连文字也没有。”周迅血液里土著血统最少,不服气地说。 “你别不服气。你们北方只认得黍稷,江东土人才懂得种植水稻,老祖宗还是 跟着土著人学会种稻子的呢。”专处说。 “你们二人不必争吵。文明只有相互交流融合,不能说哪个比哪个高明。我们 的祖先周部落人带来了大河(今黄河)文明,但也没有少学大江文明。你们也许不 知,有一个传说称,我们华夏人的始祖伏羲、女娲就出生在江东震泽湖边,他兄妹 二人通婚才生养了我们全华夏族的子民,他们的妈妈华胥氏的‘华胥’二字后来就 成了我们‘华夏族’的名号。历史上有名的三个帝王尧、舜、禹之中两个是东夷人。 舜帝就曾在历山脚下耕田种稻,曾在震泽湖里张网捕鱼。冶水英雄大禹相传也是从 震泽出发带领着他的部族北上去治理洪水的,中原挖井取水的技术就是大禹从江东 带去的。我们吴国的敌人越国人一向自称是大禹的后人,他们由泰山以东住地经海 道南下江东,开始居住在东海海边,逐步西进,占据了震泽湖以东和以南大片土地, 也只能说是回到他们自己的故乡而已,说不上侵占了谁的土地。我们脚下的地方和 新都城姑苏一带很长时间也归越人管辖,老大王寿梦之后才逐渐成为吴国的疆土。 吴越两国和当地土著人历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几种文明虽有先有后,却难分上 下优劣。你们不要再争了,这事就说到这里打住吧。”季仁说。 然后,季仁把吴、虞二人叫到跟前说:“吴钰,你带着虞齐想法混进老王城里 去,给大家弄些老百姓的衣服来,顺便打探一下山下越军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