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第二天,陆丰赶回姑苏城向殷通汇报案件侦破进展情况。下午,一份通告拟就 下发:“定于七月初十日辰时,在无锡县历山白石坞前白石庵,由太守殷通主持, 会同郡府和下属各县府官长,举行盛大祭祀历山山神暨辩证天降神石真伪大会。届 时欢迎各县贤士、学究、神汉、巫婆、卜医等人士参加。”文告用快马送达各县, 并张贴在各地闹市,广而告之。 七月初十这一天,虽然天气又闷又热,历山下白石庵却早已布置得壮严肃穆。 白石庵外、白石坞四周人头济济。 历山是江东第一山,历来有神山之称。然而自从前楚国宰相春申君黄歇死后, 二十多年未举行过祭祀仪式。今日会稽郡太守殷大人亲临主祭历山山神,又涉及人 人关心的神石真伪之争,无锡周围方圆几百里都有人来参加,真可谓盛况空前。 卯时三刻前,各县主管官员已在人丛中把各县著名的士绅学究,神职人员招呼 到白石庵前的宽阔庭院中来。 辰时,祭祀开始。 白石庵内香烟缭绕,正中神位处,供着历山山神的牌位。供桌上摆满了象征猪、 牛、马、羊、鸡、狗六畜和稻、黍、稷、麦、豆五谷的供品,与华夏大地上任何地 方的祭神祭祖供品相似,而中间一条硕大无比的震泽大青鱼统领着所有供物,凸现 出江东水乡的特色。。 十几个神汉、巫婆站立两旁,随着祭祀的乐曲高唱颂歌。无非是赞颂和祈求山 神护佑本乡本土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年年有余。白石庵的院子里还有 几十个巫师踩着乐曲的节拍跳起了傩舞。 郡守殷通带领着众官员在司仪的口令下,恭恭敬敬地行礼如仪。 仪式结束后,殷通等一行人退出庙堂。殷通就在院子正中太师椅上坐下。离他 几步远处放一张案桌,上面端端正正放着那一块神石,供人们仔细观察。 一般百姓虽也很想亲眼看一眼这块听说可以包治百病,却又已经给当地人们带 来痛苦灾难的神石。然而见大小官员进进出出,院子外还有不少士兵站岗放哨,他 们只是站在远处山坡上围观,而不敢进院来。 敢于进院来仔细考究神石真伪的人,都是在社会上有点地位和各县官长指名道 姓请来的贵客。 李明和伯祥是陪同李渊一起来的。李渊日常在阖闾城南夫椒山奉命监造始皇陛 下万一巡游江东时要用的宫室、游船。今日殷通大人亲临历山,他当然要来迎送。 他还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这非同小可的神石事件,分外仔细地察看着这一块刻有二 十四个古体字的卵石。李明和伯祥几天前访问伍仲打听到不少消息,虽然当时只当 笑料谈资,今天却大有用武之地,就在一旁向李渊指点讲解,严然是熟知神石来龙 去脉的知情人。周围立即围了不少旁听者。 项籍是随同叔叔项梁一起来的。叔侄俩也是第一次见到神石。他俩不太信鬼神, 虽听人说过此事,也偶而议论两句,但内心深处对这一类荒唐事并不感兴趣。然而 几天来风云突变,为了这一块石头,竟然闹得江东大地如此动荡不安,甚至超过了 强行下派一次大徭役对百姓的冲击。项梁看出这里面大有文章,隐藏在神石背后的 人和事,才是他感兴趣的。他反复告诫项籍:“此事怪异,已经伤了一大批人,要 密切注意,有哪些豪侠志士被牵扯进去了。必要时好伸出援手帮他们一把。”他们 分头在人群中穿梭,听别人议论,并不多发表自己看法,遇熟人时只简单打个招呼 而已。 清查衙门的人是最紧张的,一边要回答一些人没完没了的问题,一边要注视着 各类人员面对神石的反应。尤其是吴中县令陆丰,他策划了这场辨别真假的大会, 目的是让那个一手泡制神石的人亮出他的本来面目。他坚信这个案犯一定会在此露 面。他在人丛中不断走动,察言观色,捕捉着他认为可疑的蛛丝马迹。 眼看着已近中午,从山后成团的乌云快速地升上当空,阵阵凉风吹过,远方隐 隐约约传来一两声低沉的雷声。一场雷阵雨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