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殷通站起来挥手让大家静下来,围到他的跟前来。他用轻松的口吻说:“今天 三吴地方上各路有识之士都来了。神石就放在你们面前,经过情况你们也大致听说 了。有人说它是神石,是‘天降祥瑞’,可包治百病。也有人说此石是凡人刻制的, 与老天爷、神仙没有任何关系。如何才能辨别真假就成了一件大事。我虽是一郡之 长,却非常惭愧,没有识别真假神石的本领。不晓得应该相信哪种意见。为了弄清 事件的来龙去脉,在无锡县成立了一个清查衙门,暂时叫了些人来问话,一时仍难 以分辨真伪,着实令人遗憾。我个人很愿意相信这是一块神力无边的天赐神石。所 以,我希望今天有能人志士站出来,证明神石的神力不是虚妄,有通神的智者能证 明此石的来历,那时本官当然无条件开释所有在案人犯。而且要把这一喜讯上奏朝 廷。还我会稽郡一个和平。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人们犹豫了片刻,有几个延陵学士将一个老学究推上前来。老学究见众人的目 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精神抖擞站出人堆,上前向殷通拱手施礼,说:“殷大人在 上,历山乃我江东第一神山,今日郡守大人能带领众官长和我等‘黔首’祭祀山神, 恢复停顿了26年之久的传统,足见殷大人与我等黔首同心,我等江东学子无不额手 称快,从内心庆幸太守大人有此善举。大人才高八斗,见识胜人一筹,对神石一事 却万般谦虚,不耻下问,令我等敬重有加。依老朽之见,此石出在神山之上,却决 非本地卵石,凡人要假造也并非容易的事。神石上所刻文字古扑,所述内容隽永, 意味深长,篆刻技能高超,非一般水准的士子可为。实乃神来之笔。再从‘无锡’、 ‘有锡’对仗工整的文句来看,------” 这位老兄大概还想从神谶所指一善一恶,一吉一凶,大发议论一番。却突然有 一人大声发难,不客气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项籍目光向说话者扫过来,原来是伯 祥。李明正站在伯祥旁边,未曾想到伯祥会突然大声讲话,吃了一惊。只听伯祥刻 薄地说:“这位老哥,你要如此给我等讲读‘三字经’,还是改日吧。你再说得口 干舌噪也没用。你所谓的‘神来之笔’,依然是凡人所写,凡人所刻,只是写得好 一点,刻得美一点而已。再好再美也证明不了这石头是老天爷恩赐的,是神仙奉送 的。让别的有识之士多说几句吧。” “这位老哥话虽不太中听,却说到了关键所在。神石上文字的含意已是一目了 然,只是‘天赐神与’这一点众人还有疑问,不知何人能想法证实给大家听听。” 陆丰一心要那人赶快暴露出来,一听有人对那不识时务的书呆子发难,就立即表示 赞同。 “我刚才说的,正是此意。”伯祥见吴中县令与自己一唱一和,说得更来劲: “我们都是凡夫俗子,要证明这神石是有人假造的,虽然要费点时日,但只要一直 追查下去,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找出造假之人来。然而,要证明这块石头 是老天爷和神仙所为,我看非有通神本领的人才行。今日江东的著名能通神的大师 都云集于此,该你们为我等凡夫俗子指点迷津啦。” 伯祥的话明显是向在场的神汉、巫师挑战了。引起众巫师群中一阵骚动。 从神职人员的行业特点来说,在今天这种生平难得一遇的当众大显身手的机会 面前,抢先向前尚犹恐被同行占了先,他们决无自动退缩、谦让之理。然而,今日 情况却反常,一个个扭扭捏捏,相互谦让起来。实在没法避让了,有一名老得连牙 都掉光的巫师被同行挤出人丛,只得上前,嘟囔着含混不清地说:“殷大人在上, 不是我等相互推诿,实在这神石亘古罕见。我等虽能通神,然而,神仙与凡人之间 毕竟隔着一层,即使我们明知它是神物,但要当众证实,却实属不易。俗话说信则 有,不信则无;又说心诚则灵,我辈通神之人岂能像刚才这位老兄那样,信口开河, 亵渎神灵。我辈决无胆量非要神仙当众露出真容不可。还望众位大人原谅。” “老先生此言差矣。”伯祥不依不饶地反驳说“神汉巫婆没有哪个不曾当众表 现过神鬼附体。今日太守殷大人和我等凡夫俗子遇到难以辨别神石真伪的难题,老 先生怎能用一句‘决无胆量’就想搪塞过去?” 这一番舌战,虽然表面看来,伯祥已占了上风,众神汉个个在肚子里把伯祥咒 骂了几十遍。但物极必反,陆丰怕由于伯祥过于咄咄逼人,反而把他引蛇出洞的计 划给搅了。急忙大声说道:“今日殷大人礼贤下士,诚心诚意恳请天下有识之士帮 忙决疑,在场各位都是殷大人请来的贵客,尽可各抒己见,倒不必唇枪舌剑,争个 你高我低,伤了彼此和气。二位老先生稍歇片刻,看看其它人有何高见。” “殷大人和众位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一个声音从陆丰身后传来,中气十 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