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唉,真想不到,像她这么一个小小弱女子性情脾气会如此刚烈。”大太太由 衷地感叹道:“可是王法无情呵,虞姝呵。你就心甘情愿保守藏宝的秘密,为几百 年前的一个死国王殉葬吗?可惜了你的花容月貌了。” “人各有志,我家李明和那些兄弟,如果有虞小姐一半的志向我也就谢天谢地 了。”李渊摇着头发出惋惜感叹。 “说到志向,说到为吴王夫差殉葬,倒提醒了我。”伯祥说:“有些事我怕虞 小姐被蒙在鼓里,甚至连吴王的七个贴身卫士也被蒙在鼓里。虞小姐,我今天就告 诉你一些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实情吧。你的祖辈只知道吴王把藏宝图托付给他 们七人,出于对吴王信任的回报,他们七人和十几代后人都死心塌地地按吴王的临 终嘱咐严密地保护着藏宝图。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吴王还托付了第八个卫士,就是 我伯家的祖先,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如此关心这个藏宝图的原因。不过,吴王临终时 给我的祖先下达的命令,却是要我的祖先跑去向越王勾践告密,说你的七个祖先偷 了吴王的藏宝图逃跑了,这才促使当年越王勾践四处张贴绘形告示,指名道姓地捉 拿你们的七个祖先。这事你爷爷也许没有告诉你,也许告诉过你,而你决不会想到 正是吴王本人出卖了你的祖先,逼得他们改名换姓,四处躲藏,惶惶不可终日,白 白地吃了一世的苦,遭了十几世的难。吴王如此出尔反尔,行事如此荒诞。我实在 为你们七家十几代人可惜。放着什么赚钱的行业不好去做,却偏偏要东躲西藏为这 样一个犯神经病的死国王去卖命。说得再不好听一点,就是你们现在交出藏宝图, 藏宝图背后有没有宝藏还不一定,怎么就不能假设,这一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神 经有病的临死之人在捉弄人呢?而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大家空欢喜一场。而现在你 们又一门心思相信真有藏宝,为它死守秘密,得罪官府,弄得不好还可能会白白送 了性命。一旦有一天真相大白于天下,所谓藏宝不过是一个疯子说的梦话,你们再 要后悔就来不及了。虞小姐,你好好想想吧。” “是呵,虞小姐。本来藏宝之说,并无秘密可言。从古吴国灭亡那天起,就在 江东大地上闹得沸沸扬扬。要是真有宝藏,早已被挖宝人发现了。二百多年挖不到 吴王藏宝表明,也可能根本就没有藏宝,你们还死死地抱着藏宝图不放,与官府对 着干,吃苦送命。是该想想值不值得了。”李渊觉得伯祥终于说到问题的关键,不 由得劝说虞姝的信心倍增。 虞姝真的被他们说得有些糊涂了。今天突然听到还有第八个卫士,接受了吴王 的另一个完全相反的命令,联系到爷爷说过的历史上遗留下来的疑案,为什么越王 勾践会知道藏宝的事,还有名有姓地把他们七人绘在告示之上。直觉告诉她,伯祥 老头说的话应该不全是谎言。但作为堂堂一国之君为何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她没 有能力来解释。至于说到藏宝图背后可能并无藏宝,周玉大姐对她说过的话中就隐 含有这层意思。虞姝远没有她的祖辈那么盲从,一连串互相矛盾的念头,在她脑袋 里打起架来。 伯祥看出自己这一番话,效果极佳,从虞姝的脸上看得出她的思想正在激烈地 斗争。他想,只要再加一把火,虞姝就有可能就范了,心中不免得意起来。 “虞小姐是聪敏人。我相信你是一点就通,会交出藏宝图的。”伯祥如此说。 “我都说了无数次了,我哪有什么藏宝图呢?”虞姝冷冷地说。是伯祥的最后 这句话把她从迷茫之中惊醒了。她想,如果官府真以为藏宝不存在,花那么大的精 力追查它干什么?有没有藏宝不重要,反正你们在爷爷那里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要 想在我这儿拿到。 双方斗智斗勇,已达白热化的程度,突然有人前来打岔。 “虞小姐在哪里?虞小姐在哪里?”李明心急火燎地冲进凉亭,大喊大叫: “你们想把虞小姐整死呵。” “李明,不准胡闹,我们在办正事。”李渊训斥道。 “父亲大人,姆妈也在。算了吧。几百年前没影的事,何必当真呢。我求你们 啦,放过虞小姐吧。你们这样弄,让我今后怎么做人。”李明说。 “真是冤家呵。不争气的东西,你来掺和什么嘛?”他母亲埋怨说。 “伯祥,今天就这样吧。李明,你既然来了,就替老夫送客吧。”李渊自觉无 趣,拂袖而去。 “阿妹,你也一起送送虞姑娘,我先回院里去了。”大太太也气呼呼地走了。 “虞小姐,我可是为你好呵,回去后想起什么,就来找我,我不会给你当上的。” 伯祥仍不死心,非再交待虞姝几句,被李明打断。 “伯大爷,我求你了,你有话对陆丰去说吧。” “嘿,嘿,你有找我的时候。你不怕老太爷与你们算帐么?”伯祥冷笑着说。 “阿妹姐,你不用送我。我到西小院看望我爷爷。我不信,难道探监也犯法。” 虞姝气呼呼地说。 “虞小姐,这事我可要劝你一句了,听不听在你。”伯祥说:“据我所知,到 目前为止,你爷爷还好好的,没挨打,没挨骂,饿了吃,困了睡。你想一想,自古 以来官府对哪个犯人不是整得死去活来,求生不得、求死无门?要不是看在你爷爷 手上揣着那笔大财富的面上,能这样好吃好喝地善待他吗?你要真心爱你的爷爷, 就早点回心转意把秘图交出来。一切麻烦事都解决了。有啥不好呢?” “你又不是官府的人,你瞎起劲个屁。”李明恨伯祥出卖了虞义,让李家得罪 了虞家,所以骂了句脏话。转身对虞姝说:“虞小姐,不听他啰唆,我们走吧。” 李明在前,虞姝和阿妹在后出了凉亭,却并未向西小院去。伯祥望着他们远去 的背影若有所思,一个新的计策冒出脑海。立即高高兴兴找陆丰和李渊去了。 伯祥没有想到的是,虞姝最终没有拐向西小院,正是因为她听了伯祥的劝说, 既然爷爷目前无妨,项大哥又答应把消息传进去,与官府硬顶也未必有效,不如过 几天再说。另外伯祥的话无意间启发了虞姝,使她明白:官府里这些人发财心切, 不管有没有藏宝,只要不让他们有机会找到玉飞凤,他们暂且不敢太虐待爷爷。 “李公子,谢谢你啦。阿妹,也谢谢你。就送到这里,我自己回家去了。”三 人到了门口,虞姝告辞,见杨大爷还在门上,说:“杨大爷,今天又见面了,你老 身子骨还硬朗。” “刚在要不是杨老汉告诉我,说你被他们捉进来了,我还蒙在鼓里呢。虞小姐, 真对不起。”李明说。 “没有什么。”虞姝装作没事的模样,说:“他们今天还没有把我怎样,就是 伯祥大叔尽问些没影的事。真无聊。” “伯祥这个人阴得很,你们小年青的要防着他一点。”杨老汉说。 虞姝出门时,谢了杨大爷,坚持不要李明和阿姝远送,就独自搭乘便船回蓉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