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我干脆两眼直视年青儒生,看他有何反应。果然他犹豫了片刻,也从怀里掏 出一块残玉,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它正是同一只玉飞凤上的凤头。我终于找到他了。” 听到这里,虞义和虞姝祖孙二人才松了口气。 “我猜测,公孙卫多半已遭不测。但为何此人持有残玉,却不知联络暗号。我 就邀请他到我的住所。二人作了一夜长谈,其实原因并不复杂。 “当年公孙卫多处受伤,最重的一处是腰部扭伤。所以,他的腰直不起来,使 我以为他身负重伤,实际上见血的剑伤只有左臂上一处,并无大妨碍。他是孤老一 人,学问很好,与妻子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结为夫妻后恩爱有加,可惜膝下无有儿 女。至三十岁上爱妻一病不起,先去了。后来我把他荐到春申府,担任黄歇的文牍 师爷,也住在这西小院里。负伤后趁人们厮杀的空挡溜出来,取了一包衣物,残玉 也在其中,逃出黄府,化名季德,到处躲避李园兵丁的搜捕。半年后,才逃到延陵, 一打听季氏家族连宗庙都已被人焚毁了。原来,因为当年七卫士中,数季彬与夫差 最贴近,又有学问,非其它六人可比。勾践认定季彬身上带有藏宝图,那六人不过 是季彬的保镖而已。七个逃犯十有八九逃往延陵了。因此,延陵季氏宗族在一片腥 风血雨之中,被彻底瓦解,死的死,逃的逃,大多改换门第投了别的氏族。等季德 逃到延陵时,季札的大墓已杂草丛生,多少年都未有人来祭扫过了。后来他偶然认 识了一个寡妇,还带着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这个寡妇知书达礼,丈夫死后受不 了邻里恶人的欺负,逃回延陵祖居之地。季德可怜这对母子,又得知他原本是季氏 的族人,就收留了母子二人,认季仁为子,与其寡母结为夫妻,三人在一家偏僻庄 园靠季德教书度日。 “季仁慢慢长大,季德尽心尽力培养他。季仁有祖风,勤奋好学,学业有成。 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很舒心。季德也带季仁多次到过季札大墓,给季仁讲解季札的高 风亮节和辉煌业绩。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好景不长,在季仁十二 岁时,季德因腰伤而瘫痪在床。只能让季仁坐在床边听季德授功课。到季仁十七岁 时,季德自知将不久人世,下决心把玉飞凤残玉和吴王嘱咐传给季仁。然而,那么 长的故事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好些重要的情节还没有来得及细讲,一口气接不上 来,就一命归西。所以季仁虽知道鸟头残玉是父亲的命根子,要好好保存着,却并 不知道还有联络暗号和紧急召集的办法,父亲曾化名公孙卫也一无所知。只是在母 亲的启发下,每年几次来到季札大墓拔草等待,希望遇到那不知在何方的六位前辈 前来找他。亏他坚持了五、六年,然而,眼见得一次次败兴而归,他越来越失望。 他再也不会想到,突然有一天会有一块残玉掉在他的眼前。” “真是不容易呵。天不负吴,天不负吴。”虞义感叹说。 “如此说来,我们都错怪代王大哥了。”虞姝说。 “你们?”吴方不解地问。 虞姝就把在夫椒山战鼓墩与周玉相遇的事说给二老听。 “明明是开了小差,还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重建几个吴国,简直是痴人说 梦。”虞义说,他对周玉一家移居南方的决择异常反感。 “怪只怪我的行动还是慢了一拍。我着急,怕由于失散了那么多年,七个兄弟 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但还是没有估计到情况比我想像的还要糟糕得多。周家兄弟 的情况只是一个例子而已,终究还派了周玉送回来了残玉嘛。其实你我二人和代王 大哥何尝不是已经面临无法承袭下去的变迁呢?我孤身一人,无人为继:你儿子夭 折,唯有孙女,还算不错:代王大哥负伤流落它乡,实际上已断了后继的可能,现 在我找到的季仁,除了身怀那块玉飞凤鸟首之外,对当年七卫士的事所知甚少,几 乎毫无能力担当代王大哥的重任。恐怕是到了我们该改变一下策略的时候了。” 当晚三人谈到深夜,除了虞姝下半夜睡着外,那二老整夜未合眼。 虞姝这一次估计错了,项籍过了好几天才来访西小院,而且给虞姝带来的是委 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