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文轩申阴沉着脸,越是靠近目的地,他的脸色就越是黑上三分。这是什么地方? 放眼可及的,尽是一些残垣断壁,尽是碎砖破瓦。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这里也可以 住人吗?可是,据他们所知,他们那个自小养尊处优的女儿,就在这里住了已经整 整一个月了。 踩着脚下崎岖不平的碎石子路,文轩申和韩心怡好不容易走到了位于这堆废墟 后面的两间小瓦房前。透过昏暗的灯光,他们依稀可以看到屋里有人在忙里忙外的 做着什么。像是在做饭,又像是在端茶送水。隔着稀疏的门缝,他们夫妇两个看得 不是很清楚。 还不等他们走近看,就听到从房内突然传来了一阵痛呼。是他们熟悉的声音, 那个他们听了足足有十八年的声音,可是,随后他们听到的,便是那个声音低低的 哭泣声,是那个让他们揪心不已的哭声。文轩申迫不及待的冲向前,却还是晚一步 的被另外的一个人撞开了门。 “漫蓉,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凌骥心慌的看着蹲在地上不断落泪的漫蓉, 心疼的将她抱在胸前,“漫蓉,别哭,乖,别哭,告诉我,怎么了?” “凌骥……”文漫蓉忍着痛,难过的站起身,然后用手背胡乱的抹掉了脸上的 泪水,扯出一抹为难的笑容,“你回来啦?饭已经做好了,你先进屋,去洗把脸, 马上就可以开饭了。还是你先去看看伯母,她今天的气色好多了,中午的时候,还 能靠着椅子坐起来呢!凌骥……” 凌骥心疼的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漫蓉,我的漫蓉,我怎么会把你害的那么 苦?漫蓉,对不起,漫蓉,我没用,都是我没用……” “凌骥,我不苦。只要可以和你在一起,我就感到很幸福。我只要每天都可以 看到你,我就感到很开心了。我不苦,真的一点都不苦!凌骥,不要对我感到抱歉, 好吗?我爱你,所以,跟着你,我永远都不会觉得苦。失去你,才是世界上最痛苦 的事情。” 虽然,她的手指被碎了的瓷碗划破了,流血了,可是,她的心里却很快乐啊! 因为,可以看到凌骥对她的爱,可以每天都和凌骥在一起,她就不觉得苦,她现在 满满的都是快乐,都是幸福。流血算得了什么?只要以后小心,以后多做家务,那 就不会再流血了。 “我的漫蓉,傻漫蓉,你怎么会那么傻?”凌骥心疼的搂着她,满怀歉意的不 断吻着她。这样的女子,教他怎能不爱?那么傻傻的爱着他,那么傻傻的守着他, 除了他,她的心里什么人都装不下。老天怎么会那么善待他?给了他那么好的一个 女孩? “放开她!”文轩申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气急败坏的上前,分开了正难舍难分 的两个人,“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轻薄我的女儿?” “爸!”文漫蓉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然后,还看到了她父亲身后那个早 就哭成了泪人一般的母亲,“妈,你怎么也来了?” “小蓉!”韩心怡心疼的跑上前,一把将女儿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你看看你, 怎么瘦成这样了?你的手指在流血,怎么会这样的?你都在做什么啊?怎么会看起 来那么憔悴的?小蓉,你是存心想让妈妈担心死吗?漫蓉,跟妈回去,听话,跟妈 回去。” “不!”漫蓉心慌的跑到了凌骥的身后,惊恐的看着自己的父母,“我不回去。 我要留在凌骥的身边,我不要回去。” 凌骥这才看到了漫蓉那还在流血的手指,他万分心痛的抓起漫蓉的手,不舍的 将她的手指含进了自己的嘴里,顿时,那有着少女芳香的血液,融满了他的嘴, “漫蓉,你受伤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流血了。痛不痛,还痛不痛?” 文漫蓉娇羞的摇摇头,有些难堪的看着凌骥此刻亲昵的举动,整张脸都被红晕 染透了。 “小蓉……”韩心怡痛心的哭喊着。她疼爱有加的女儿,从小什么苦都没吃过, 可是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又瘦又憔悴。她的身上系着一条有些泛白的围裙,她之前 在做什么?是做饭吗?可是,以前在家的时候,她甚至连淘米都不会啊! 还有,她手上的伤口是哪里来的?地上现在还有她滴落的血液,那抹怵目惊心 的鲜血,让韩心怡的心痛的被撕成了一片片。她那么疼爱的宠溺的女儿,两手不沾 阳春水的女儿,现在居然跑来给人家做饭做菜,甚至还把自己弄伤了?天啊!小蓉 现在受的是什么苦啊?可是为什么,她情愿在这里受苦,也不愿意跟他们回家? “凌骥,我们谈谈。”文轩申终于退让一步的要求道。 他知道,这个叫凌骥的小伙子,或许是真的对漫蓉好。可是,他却不是那个可 以给漫蓉幸福的人。看看他们住的地方,看看漫蓉现在的样子?他又怎么舍得让自 己的女儿跟着这个凌骥受苦?如果凌骥真的爱漫蓉,相信他也不会让漫蓉受苦的。 “爸,你要和凌骥谈什么?你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不要避开我,如果你 们谈的话题是我,那我就有权要求参加。如果谈论的不是我,我想,你和凌骥也没 什么可以谈论的话题了。”文漫蓉紧张的拉着凌骥的手,丝毫不敢松手。 “你……”文轩申简直要气坏了。她都憔悴成这样了,难道还嫌自己吃得苦不 够多吗?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是要护着这个凌骥?这个凌骥到底有什么好 的?值得漫蓉那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吃苦?放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跑来这里吃 苦,她到底是怎么了? “漫蓉,我们请你爸妈进去坐坐吧!没事的。你放心,我会争取的。”凌骥笑 着转过头,认真的看着文轩申和韩心怡,“伯父伯母,我家很简陋,不嫌弃的话, 进去坐坐吧!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留下来吃晚餐好吗?你们一定没有吃过漫蓉煮 的菜吧!很好吃,真的。请进来吧!” 文轩申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挽着韩心怡的手,一起跟着进了屋子。直到进了 屋,文轩申才感觉到,一种家庭的温暖。相较这里,他们那个家显得那么的死气沉 沉,漫蓉离家后,就再也没有了笑声,整天都听到他的叹气声,和心怡的哭泣声。 让他烦不胜烦。 凌骥立刻搬来了几张椅子,然后将它们擦干净,安置在他们面前,“伯父伯母, 不好意思,我家真的很简陋,实在不够格招待你们。所以,请你们委屈一下了。” “没事,没事。凌骥,你和小蓉也坐,别站着啊!”韩心怡心疼的拉过女儿的 手,将她抱到自己的怀里,“小蓉,坐到妈妈这里来,让妈妈好好看看,我的女儿, 妈妈都快要想死你了。从小到大,你就没有离开过妈妈,你想不想妈妈啊?宝贝儿, 你有没有想妈妈啊?” “妈!”漫蓉心酸的扑进了韩心怡的怀里,母女两个顿时抱成一团,哭得一塌 糊涂。怎么会不想。那可是生她养她的妈妈啊!这十八年来,妈妈一直陪在她的身 边,那么默默的爱着她,她怎么会不想?即使爸爸那么残忍的要拆散她和凌骥,可 是,她也想爸爸啊!“我好想你,想你,也想爸爸,爸,对不起!” 文轩申顿时心酸的转过头,故作冷酷的忍住自己的眼泪,“你都不要我们了, 还想我们做什么?” “爸,漫蓉怎么会不要你们?漫蓉一直都很想很想你们。睡着的时候想,醒着 的时候也想,我想妈妈的头痛会不会发,想爸爸是不是还经常咳嗽,想妈妈有没有 在气漫蓉的不懂事,想爸爸有没有在恨漫蓉的不听话。爸,妈,漫蓉好想你们,好 想好想你们。” “你……”文轩申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掉下了眼泪,“你都知道,你还那么偷偷 摸摸的就跑出来?难道爸妈十八年的养育之恩还抵不过这个小子对你才几天的感情? 如果你真的那么懂事,那么听话,就跟我们回去。只要你跟我们回去,我保证,既 往不咎。” “爸,对不起。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漫蓉坚定的抬头,看着他们,“我知 道,是女儿不好,不乖,不听话,让你们丢脸了。但是,我真的不能离开凌骥,请 你们给女儿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凌骥会给我幸福的。” “幸福?”文轩申冷冷的看着凌骥,“这就是你给漫蓉的幸福?让她这个衣来 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娇女跑来跟着你住破瓦房,替你洗衣做饭,拿她只有十八岁的青 春,过早的染上岁月的操劳,就是你给漫蓉的幸福?漫蓉下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了, 你准备,让她继续为你的一日三餐忙碌,然后浪费了她大把读书时间,只是为了你?” “伯父!”凌骥心急的站起来,走到了文轩申的面前,“我知道,我现在的确 不能给漫蓉带来幸福。但是,请你相信我,在不久的将来,我一定会出人头地,一 定会有所作为的。漫蓉不会跟着我苦一辈子的。等我们进了大学,我也会拼命的打 工,我会凭我自己的能力养活漫蓉。至于房子,我正在找公寓,我们马上就可以从 这里搬出去了。” “不久的将来?那是多久?如果你无法出人头地,无法有所作为呢?如果你一 辈子都碌碌无为呢?你预备要给漫蓉一个怎么样的将来?年轻人,不要把现实想的 太过美好,如今的社会,还是很残酷的。就凭你打工赚来的钱,恐怕,维持你们的 生活都有问题吧?你怎么筹你们的学费?而且,据我所知,你还有一个母亲,卧病 在床是不是?” “是!”突然,从里间传来了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漫蓉 就心急的跑了进去,忧心忡忡的跑到了郭静云的床前,不安的蹲下了身子,看着对 她微笑的郭静云,担心不已。 “伯母,吵到你了吗?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漫蓉,你没有不好。可不可以请你的父母到里间来?”郭静云疼爱的看着眼 前这个女娃,心里尽是满足。“伯母有话想和父母说,可以吗?” “恩,我这就去叫她们进来。”漫蓉站起身,才转身,就发现自己的父母此刻 已经站到了他们的面前。“爸,妈。” 文轩申率先低着头,“凌夫人,不好意思,我们打扰了。小女漫蓉多有麻烦, 还请见谅。” 郭静云淡淡的笑了,可是,她的那朵笑容之中,有着太多的歉意和无奈,“应 该是我要谢谢你们,生了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儿,让人忍不住打心眼里要疼爱她啊! 漫蓉,是我看过的,最惹人怜爱的女孩儿了。难怪我的那个傻儿子会那么死心塌地 的爱着她。” “可是,凌夫人不觉得,他们还太小吗?”文轩申有些不满的说道。说实话, 当他面对这样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的时候,所有的责难好像都有些说不出口了。尤 其,当他们那么气势汹汹的跑来,她却还能那么坦然的露出那么友善的笑容,竟然 让他有些瞧不起自己的理直气壮了。 “爱情有界限吗?”郭静云还是那抹淡淡的微笑,“他们确实还很不成熟,可 是,却可以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那不刚好是我们 这些做父母的值得骄傲的地方吗?他们的爱情,发乎情,止乎礼,又有谁能说他们 不懂事?” “凌夫人,不管怎么说,漫蓉是个女孩子,这样公然的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 岂不是落人口舌?” “只要他们行的端,坐得正,还怕别人无事生非吗?我庆幸自己生了个懂事的 儿子,也为你们有这么一个懂事的女儿而感到骄傲。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一句。漫 蓉和骥儿,他们的爱是纯洁的,是神圣的,丝毫没有被任何不该出现的欲望破坏掉。 我这样说,你们明白了吧?”郭静云依旧保持着微笑,继续说道。 “他们既然已经认定了彼此,那么别人想要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情,任何一个 人都干涉不了。可是,作为父母,不是应该为他们的选择而给予全力的支持吗?或 者,你们想要他们为了厮守终生而在现在就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吗?到时候,感 到伤心和丢脸的,好像才是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吧!” “凌夫人,你的意思是,其实他们并没有……”文轩申不可思议的看着相拥的 两个人,疑惑的问道。 郭静云肯定的摇摇头,“所以,我才说,我为我们可以拥有这样懂事的儿女而 感到自豪啊!他们的爱,是建立在彼此尊重,彼此信任的基础上的。所以,才会那 么坚不可摧,才比任何感情来的更长久,更甜蜜。那你们又怎么忍心亲手毁了他们 的甜蜜呢?” 韩心怡终于破涕而笑了。她也终于肯相信,漫蓉嘴里说的那个优秀的男生,是 真的很优秀。而且,她相信,他会一辈子对漫蓉好。 文轩申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们两个,再一次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他转过身, 背对着他们,“凌骥,你母亲不方便,还不把餐桌搬到里面来?” “是,我马上就来。”凌骥欣喜若狂的跟着文轩申走到了外面,刚想要伸手搬 桌子,只见文轩申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 “你的这双手,我希望,真的可以给漫蓉打下一片属于漫蓉的天下。不是要整 个天下,但是至少可以为漫蓉遮风挡雨,可以让漫蓉依靠和安心的。” “伯父,我发誓,我会的。”凌骥郑重的点头,也在这一刻,他知道,他和漫 蓉,已经铸造了永恒。 等他们忙完,一屋子人终于一起坐下,围着桌子和乐融融的吃起了饭。文轩申 百感交集的吃着漫蓉挟来的菜,竟然不知道是该感到心酸还是欣慰。没想到,一直 娇滴滴的女儿,竟然也能那么能干的做出那么好吃的菜,他认输了。输给他们的爱 情,输给他们的坚持。 “轩申,没想到,我们的女儿会做菜了。”韩心怡欣慰的说道,“小蓉,很好 吃,这是妈妈吃过最好吃的饭菜了。妈妈看得出来,你很努力。可是,不要荒废了 自己的功课,马上就要高考了。一定要进一所理想的大学,知道了吗?” “妈,有凌骥在,你不用担心啦!凌骥是整个联考考生里的‘满分王’,他的 考试成绩,从来都没有低于满分的哦!”漫蓉充满了崇拜的神情,看着坐在她身边, 有些害羞的凌骥,骄傲的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他忙着打工,没有时间上课,不能 记满学分的话,大概早就保送A 大了呢!” “哦?”文轩申有些迟疑的看着凌骥,“你现在都有打工吗?” 凌骥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伯父放心,漫蓉的功课我会盯着的,之后,我们会 报考同一所学校,同一系,我们还是会在一起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文轩申伸手阻止了凌骥的话,“你现在都在哪里打工?” “雁荡路的西餐厅,加油站,快餐店,搬运公司,或者,有时候打打零工。当 然,有时间的话,我会去‘鼎盛’广告公司接外单,那个做起来比较省力,也比较 好赚。其实,我也是想去学点东西,毕竟,鼎盛是个大公司,还是很有发展前途的。” “鼎盛?”文轩申突然惊讶的叫了起来,“一个多月前‘浪漫春蓉’那单广告 就是你设计的?难怪我说凌骥那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连广告创意里,还那么凑巧 的蕴含了漫蓉的名字。你就是那个兼职AE?” 凌骥微笑的点头,“是的,伯父。其实,我有将漫蓉的名字融入到设计花卉中。 你只要将图纸放大二十倍,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每一朵花卉的花瓣,我都是用漫 蓉的名字组合出来的。所以才会叫它‘浪漫春蓉’。我的设计还很不成熟,一定让 部门经理笑话了吧?” “没有!”文轩申不可思议的抓着凌骥的手,“你知道吗?你的广告设计,被 公司推荐送到了法国参加国际广告大奖的比赛。最近,公司一直在找你,可是,你 没有留电话,公司里的所有员工都说不认识你。天知道,原来竟然是你!” “凌骥……”漫蓉开心的挽起他的胳膊,“你听到了没有?我爸说,他们公司 的头拿你的设计去参加国际比赛哎!凌骥,你真是了不起。” 可是,这样的喜讯却没有引起凌骥的兴趣,他想了想,有些为难的看着文轩申, 然后怯怯的开口,“伯父,我可不可以不要参加那个比赛,或者,我可不可以换一 件作品?” “凌骥,为什么?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放弃?你不知道,那是多少人挤 破头都争不到的机会,如果可以在国际上得了奖,那你以后就前途无量,在广告界 就是巅峰人物了。为什么要拒绝?如果可以得奖,到时候,你还怕不能给漫蓉幸福 吗?”文轩申不解的看着凌骥,却始终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会拒绝。 “是啊,凌骥,那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啊?为什么要拒绝啊?连我爸公司里的老 总都觉得你有希望得奖,才会推荐你去的啊!”漫蓉心急的说道,“凌骥,这不正 是让你证明自己的好机会吗?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得奖的。” “漫蓉……”凌骥思索半刻,终于还是认真的说道,“那份广告,是我接的第 一份广告,刚巧也是我爱上你的第一天,所以,我才会在广告创意里写满了我对你 的爱。我想把那份广告当作是我们相爱的见证永远保留下来的。可是,如果拿出去 参赛的话,将来,可能就会被大企业用来投资开发,那样的话,我就不能把它当做 礼物送给你了。” “凌骥……”漫蓉感动的一下子偎进了他的胸膛,“有你这份心我就够了。真 的够了。但是,如果真的有幸被大企业看中,并且投资开发的话,那不是可以更好 的给我更大的礼物吗?甚至可以让所有人都看到你对我的爱啊!” 文轩申看着甜蜜蜜的两个人,终于笑了。不可否认,凌骥的确是个人才,而他 的将来,真是无可限量。从他对漫蓉的爱意里,他也看得出来,那就是永恒。所以, 他现在已经完全放心了。将漫蓉交给他,他这个做父亲的,安心了。 晚餐在和乐融融的气氛中愉快的结束了。终于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了。漫蓉不 舍的将父母送到了门口,紧紧的握着母亲的手,难过的眼泪再一次滚落了下来, “爸,妈,你们回去路上小心。” 韩心怡心疼的将女儿搂进了怀里,“小蓉,跟妈回去好不好?你不知道,家里 没有你,我和你爸都不知道要怎么过了。妈求求你,跟妈回去好不好?你爸不会再 阻止你和凌骥来往了。我们知道,你们是真心相爱的,不会再拆散你们了。小蓉, 跟妈妈回家,好不好?好不好?” “妈,我答应你,一有时间就会回来看你们的。但是,请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凌骥需要我,他妈妈也需要我。” “可是,我们也需要你啊!我们是你的爸妈啊!你难道就忍心抛下我们不管吗?” 韩心怡心痛的看着女儿,“小蓉,你不知道,你爸爸每晚都在阳台上抽烟,他只是 不说出来,他想你想的整晚都睡不好,天不亮就醒了。这段时间,他一下子像老了 十岁。小蓉,你爸虽然狠心的把你关起来,可是,他的心比任何一个人都疼啊!” “爸,妈,女儿不孝。可是,我真的不能离开凌骥。凌骥为了他妈妈,为了我, 那么拼命的工作,可是,他妈妈需要人照顾,他也需要人照顾。而我,能为凌骥做 的,就是替他照顾好他的妈妈,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安心的工作,回到家,可 以吃上热饭热菜。爸,妈,请原谅女儿为了爱情而自私,请原谅女儿的不懂事。对 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们回去。” 她怎么可以回去?在看到凌骥那么辛苦的工作,回家还要照顾妈妈,她哪里还 忍心离开他,做她的大小姐?她可以为凌骥分担的,只有这么一点家务而已。这还 让她怎么忍心离开?最近,凌骥的妈妈身体越来越差,她就更不能离开了。 “小蓉……” “心怡,”文轩申突然开口,“小蓉已经大了,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不是 已经说了吗?有时间会回来看我们的。等她回来,你多给她做几个她喜欢吃的菜不 就行了?走了,时间不早了,小蓉收拾收拾也该做功课了。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了。” “爸!”漫蓉突然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父亲,痛哭出声,“对不起,对不起, 我让你失望了。爸,我爱你,我很爱很爱你。我知道,你会对我凶,把我关起来, 都是为我好。爸,对不起,对不起……” 文轩申伸手轻怕女儿的背,然后笑着说道,“下次回家,记得让凌骥陪你一起 回来。陪爸爸下盘棋,说说话。还有,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把手指划伤了。你的 伤口不容易结痂,小心不要沾上什么细菌才好。晚上睡觉,记得调好闹钟,以前都 是我叫你起床的,上学可别迟到啊。冷空气马上就要来了,记得回家来拿衣服,不 要再花钱添衣服了。你们现在手头也紧张。凌骥的妈妈,记得好好照顾,生病的人, 总是会脾气差一些,要多忍耐。还有……” “我知道,我都知道。爸,爸,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漫蓉伤心的抱 着自己的父亲,“爸,对不起,对不起。女儿不孝。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傻丫头。进去吧!外头冷,别冻感冒了。我和你妈回去了。进去,快 进去。听话,早点做了功课就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的。”文轩申推开了紧紧抱 着他的女儿,一狠心,转身便离开了。他怕越是待下去,他就越会舍不得。 凌骥接过漫蓉颤抖的身子,满怀歉疚的看着漫蓉的父母离开。然后紧紧的搂着 漫蓉,往他们的家走去。从今以后,属于他们的生活,就从这里正式的拉开了帷幕。 得到漫蓉父母的允许,那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困难可以阻挡得了的了。他相信,他 们会相携着走完一辈子,或许比一辈子还要长……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