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唤起民众,陶容下乡去鼓动 齐邦羽、徐飞入党不久,徐英也加入了党组织。陶容就知会陈萍,建立了中 共大盘山区委,由陶容任书记,齐邦羽为组织委员,陈萍为宣传委员,徐飞、徐 英各为委员。接着五人分五路,深入群众,开展工作。陶容决定挑一个村庄,去 当义务塾师,到农民中去,访贫问苦,组织农民协会,建立党的外围组织,为发 展壮大党的力量,开展武装斗争作好准备。 夜阑人静,月上中天了,陶容还独立山头,暗暗思忖:大盘山素称“群山之 祖,诸水之源”,山高崖陡,洞穴繁多,昔日多少好汉占山为王,惹得多少征剿 大军望峰兴叹!但我们是共产党,不比昔日的绿林好汉,占住山头只为自个儿寻 快活,而是要以这里为根据地打出天下来,为解救广大劳苦工农于水深火热之中。 因此,不但要占得住山,还要下得山去,打得开来。特别要学会做群众工作,要 使自己善于组织、指挥浩浩荡荡的革命军,才能取得革命成功。而千里之行,始 于足下,这第一个落脚点,怎么选呢? 他打开地图,在大盘山下的群村中,一一排队分析,最后选定了卧牛岗。 卧牛岗在大盘山下,好溪岸边,紧接着大盘山下最大的村庄杨家庄。它地势 高峻,到处怪石嶙峋,只有村前村后两个路口可以出入,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好地 方。这个村子一百多户人家,没有一家地主,全是杨家庄富豪杨子良的佃农。他 们深受高租重利的剥削,过着非人的牛马生活,对地主劣绅深恶痛绝。正如一处 布满干柴的山谷,一旦有人点起火来,必将燃起融融烈火。那里有熟人,插得进 去,落得住脚,而且正缺一位塾师呢! 想到这里,陶容满怀信心,决定立即到那里去任义务塾师,借此深入群众, 宣传革命。 一日,陶容独自一人来到了卧牛岗,先到表兄杨阿方家里。杨阿方一听陶容 自动来给他们当义务塾师,高兴得像天上掉下了个文曲星,一下子把喜讯传遍了 全村,不论大人小孩儿,全都沸腾起来了。陶容给学校取名“日新小学”,意即 自今日始,卧牛岗将呈现一派崭新的气象。 从此,陶容白天教书,一到晚上就串家走户,访贫问苦,哪家生活上碰到困 难,哪个思想上遇到苦恼,他就在哪家人面前出现,不但送粮、送钱、送衣,从 生活上帮助他们解决困难,还从思想上帮助解决疙瘩,指迷路,作启迪,安慰鼓 励。不到半年,卧牛岗的每一家每一户都留下了陶容的足迹。在每一个人的脑子 里,更留下了陶容文质彬彬、平易近人、助人为乐、体贴入微的笑影。村里不管 是谁,遇到了什么困难,碰到了什么问题,都要来找陶容谈谈。人们把他当作靠 山,当作主心骨,当作惟一能帮助他们出主意想办法的人。 那年冬天,陶容又帮助他们办了一所民众夜校,教成人识字、读书。 一次,陶容在黑板上写了“剥削”两个字,说开去,谈回来,讲了这么一番 话:“什么叫' 剥削' 呢?' 剥' 是' 剥皮' 的剥,' 削' 是起手一个' 小' 字, 下边半个' 骨头' 的' 骨' 字,落笔一个' 削刀'.也就是剥不出拿刀来削,削还 嫌少,一直要削到见骨为止。可见财主对于穷人的剥削有多么厉害,多么狠毒! 财主为什么能有这样的本事,这样的权力,对穷人进行残酷的掠夺呢?大家看, ' 剥削' 两字的右边不是一把长长的、锋利的刀么?因为刀把子掌握在人家手里, 不服从,他就砍你的头,枪毙你,这样小小的老百姓就只好任人宰割了。所以我 们要反剥削,就必须也拿起刀来。财主一见穷人手里也有刀,而且穷人比他们多, 这样财主就怕了,就不敢再来剥削穷人了。”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陶容接着又说:“现在农村里对' 剥削' 问题的态度,可分为五种人:即地 主、富农、中农、贫农、雇农。地主是靠剥削农民吃饭的,他们人数最少,可是 他们有权有势,手里还有武装,是农村中最上等的人。他们当然视' 剥削' 为法 宝,谁要反一反剥削,他们就要拿刀子来杀你。富农呢?人数比地主略多,他们 的地位稍次于地主,他们自己也劳动,但也剥削别人,他们对剥削,当然也是高 兴的。中农的人数又比富农多,他们是自己劳动自己吃,不剥削别人,也不受别 人剥削,是农村里的中间人物,他们对剥削的态度是既不反对也不保护。贫农和 雇农即少地或无地的佃农或长工,他们人数最多,约占农村总人口的百分之七八 十。他们劳动最吃力,生活最困苦,受剥削最深,受压迫最重,是被压在最底层 的人们。这五种人不恰恰形成了上小下大的五层小宝塔么?要是这些贫雇农一旦 联合起来,只要稍一掀动,坐在塔顶的地主老爷不就从空中摔了下来,跌得粉碎 么?” 陶容的这一番形象生动的话,深入浅出的比喻,使人们听了顿开茅塞,像在 心扉上开了一扇亮堂的窗户。大家一时议论纷纷,有的说:“我们是受剥削的人, 我们要反对剥削。”有的说:“我们这些被压在塔底的人们,为什么不马上联合 起来,闹他个天翻地覆,把地主老爷重重地摔倒在地呢?……” 人们一旦觉醒了,就如脱缰的烈马,决堤的洪水,奔腾咆哮,一泻千里,谁 也阻挡不了他们向解放路上迅跑的步伐! 在陶容的倡导下,卧牛岗的贫苦农民,迅速组织起了“农民协会”,杨阿方 被推为领头人。第二年夏天,他们就提出了“二五减租”的口号。一个有组织、 有计划的抗租斗争,随着秋收的到来,一步步推到人们的面前了。 杨家庄的杨子良,是远近闻名的一户大财主,卧牛岗就是他十八个佃庄户之 一。他对佃农的剥削比谁都厉害,比谁都狠毒。他跟佃农订的都是“铁板租”, 按甲乙丙三等田,分别每年收租稻谷六百斤、五百斤、四百斤,不论旱涝风虫, 一粒不能少。如遇风调雨顺的年头,佃农们还可以留些谷种口粮,加上夏季收获, 勉强度日;要是碰到天灾人祸,不少人家就只好流浪他乡了。 民国十一年(1922)发大水,许多田地被冲毁,杨子良照样收租,逼得许多 佃农去外地逃荒。去年,东阳、永康、仙居、缙云四县遭到了特大旱灾,田地里 被晒枯了的禾苗,碰到火都会着,种田人的心都被烤碎了,杨子良也照样收租, 又有许多佃农被逼得上了吊。今年(1929)总算盼到了一个风调雨顺的好年景, 眼看黄澄澄的稻谷就要登场了,杨子良赶紧派人到各佃庄户清仓理库,准备收租。 已经组织起“农民协会”的卧牛岗人,预先提出了要按百分之二十五减租后 再交租的口号,但是自以为有恃无恐的杨子良,哪里肯答应呢!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