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官上任,陈俊夫回乡坐镇 一声炸雷,把天河震断,顷刻间,暴雨倾盆而下,肆虐的暴雨持续了五个钟 头,降雨量达250 毫米以上,山坡上积土层承受不住这特大暴雨的侵袭,一时暴 发了上千股山洪,洪波挟裹着泥沙巨石,从高处猛冲而下,一齐滚入好溪,使本 来文质彬彬的好溪,突然变成了凶猛的狂龙,势不可挡地向下游横冲直撞咆哮而 去…… 公鸡才报过晓,好武的、一向闻鸡起舞的县民众自卫队大队长陈俊夫,刚披 衣下床,突然被千军万马似的呼啸声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山贼”攻进城来了。 急忙摘柄单剑,握在手中,轻轻打开房门,登上高处观看:朦胧中,只见好溪水 势汹涌澎湃,席卷而来,城里城外都已经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汪洋大海,成群结 队的老百姓,四散向高处惊呼奔命,……这才知道,并不是什么“山贼”反进城 来,而是上游发大水,殃及下游了。好在自己的寓所在小山坡上,要不然,也一 起遭殃了。但转念又担起心来:家在上游的老小,是否安然无恙呢?想到这里, 心像被重重的铅块压住了,不觉又郁郁不乐起来,慢慢步下台阶,一言不发,狠 狠出剑,盘旋飞舞。顿时,小院中银龙翻卷,寒光四迸,剑峰“呜呜”作响。 就在这时,妹妹陈丽贞浑身水淋淋,像只落汤鸡,踉跄闯入,一头扎进他怀 里,放声大哭。弄得陈俊夫也是一身泥水,忙一手按住剑,一手将她扶住,急切 地问:“妹呀!啥事?你说嘛!”陈丽贞这才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诉 说了一遍。当他最后听到妹夫杨子良已经被农协会处死的时候,不禁毛骨悚然, 愤怒地大吼起来:“原来是赤匪作乱,老子非除了他们不可!” 此时天已大明,陈俊夫让妹妹换了衣服,立即带她去见县长郑禧,亲自去告 赤匪造反、杀人的状,要求郑县长立即派兵镇压。 郑县长对大盘山区的共党活动也早有所闻,只是觉得三五个农民敢和财东作 对,一者成不了大气候,二者估计当地财东也有足够力量对付,所以并不放在心 上。如今听了陈俊夫慷慨激昂的陈词,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非立即派兵剿灭 不可了。一者看到,陈俊夫是个用武的人才,二者如今他对共产党怀有深仇大恨, 当即决定从四乡抽调自卫队员,成立县保安团,并任命陈俊夫为县保安团团长, 带领人马,进驻大盘山脚、好溪上游,剿匪治安,并祝他马到成功。陈俊夫当时 谦逊了一番,见郑县长真心实意,也就拜谢领命了。 陈丽贞见了,悲喜交半:悲的是丈夫遇害,死不复生;喜的是哥哥荣升,报 仇有望。她真想即刻飞回家去,借哥哥的权势,一口吞下仇人杨天宝,再率兵活 捉鼓动穷人造反的陶容和“为虎作伥”的齐邦羽。 陈俊夫是新渥村人,家财万贯,良田千顷,原任县自卫队大队长,现又出任 县保安团团长,成了大盘山下、好溪上游的第一号显赫人物。他四十开外年纪, 高高的个子,方方的脸庞,白皙的脸上,嵌着一对细长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小 眼睛一闪一闪的,隐伏着多变的心机,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他诡计多端, 心地黑毒,仗着财大气粗,有权有势,独霸一方,横行乡里,是有名的“盘山霸”。 几天后,陈俊夫骑着高头大马,打着“县保安团”的旗号,率领两百多名全 副武装的保安团团丁,浩浩荡荡地杀奔家乡而来。这一天,正好新渥集市,市场 上,街道旁,做买卖的、赌博的、耍武的、相命的、叫花的……三教九流,五花 八门,一片喧嚷。突然间闯进来一队当兵的,而且声势那么浩大,乡民门不明白 他们要干什么,只知道当兵的到来,决不会有好事情,还是躲远点儿的好。人们 正准备四散逃跑,但是已经晚了,只见四面路口,早被气势汹汹的团丁挡住,大 家只得又纷纷挤回集市,谁也不敢出声大气,生怕触怒了这些煞神们,落一个现 吃眼前亏。 只见旌旗开处,闪出一匹高头大马,马上骑着一身戎装的陈俊夫,仰首挺胸, 向人们拱拱手说: “诸位父老、兄弟、乡亲们! “本人今天奉命率部队回乡,别无他事,只因近来有共党分子窜入我大盘山 区,妖言惑众,煽动捣乱,妄图挑起抗租抗税,实现共产共妻,甚至明火执杖, 率众闯入大户,烧杀抢掳,无恶不作。荡荡乾坤,清平世界,岂容逆贼胡作非为? 为此县长大人特遣陈某率大军回乡坐镇,剿灭歹徒,保境安民! “今天恰逢集市,欲借众位之口,回转村坊,广为宣传,助我大军,剿共灭 贼,同享太平。若有执迷不悟,继续顽抗者,定当斩杀不赦!” 陈俊夫说着,得意地扫了大家一眼,回身一招手,一群团丁前呼后拥,苍蝇 赶屎般簇拥着他走了。赶集的人们也一哄而散,集市上顿时冷清了下来。 陈俊夫回到家里,正想坐下喘息一会儿,忽见妹妹陈丽贞又来到面前,她如 痴如癫,撒娇撒泼,硬逼着哥哥马上为她丈夫报仇。陈俊夫怜悯地紧紧拉住她的 手,意味深长地说:“欲速则不达,你懂吗?这里不是说话之处,且跟我到里间 来。”说着两人进了密室…… 这一天,徐飞也杂在人群里,一散集,立即去通知天宝说:“你不能再在这 里住下去了,马上跟我一起上山吧!”杨天宝听了,焦灼地说:“那你先走,我 安排一下就来。” 就在这天晚上,杨天宝和家里人正在楼上整理物件,准备离开。陈丽贞率领 三十多名保安团兵悄悄儿地进了卧牛岗。他们分一部分人把住路口,陈丽贞亲自 指挥一支人马以闪电般的神速,突如其来地冲进了杨天宝的屋里。杨天宝在楼上 看见,知道来不及走了,他马上暗示老母、妻子伏下别动,自己提一个大瓦钵, 顺着楼梯空隙,对准一个保安团兵狠命地砸了下去,“咔嚓”一声,这个保安团 兵“啊”地嚎叫着倒下了。惊得其余团兵,抱头四散奔逃。他们早听人说,杨天 宝一身牛力,勇如猛虎,要是徒手格斗,几十个人也敌他不了。刚才冒险试了一 下,再无人敢去了,只是远远地朝他楼上乱放枪。结果双方僵持着,天宝不敢往 外冲,团丁们也不敢往里闯。 这时候,不知是谁突然高声嚷了起来:“他妈的,何不用火烧!”陈丽贞听 了,可真来了劲儿,立即率十几名团兵,一齐动手,从四处搬来干柴、稻草,在 楼下点起了火。霎时间,风助火势,火借风威,浓烟蔽目,烈焰腾空,火舌噬人, 把杨天宝一家四口团团困在烈火之中。杨天宝百般无奈,提把劈柴斧,大吼一声, 从楼上窗口飞了出来。他刚一着地,只听“叭”地一声,一颗子弹擦身而过,他 应声瘫倒。团兵一见,从四面八方扑了上去。谁知天宝并没有被这一弹伤着,而 是故意应声倒下,以惑众人,俟机破敌。等众兵来近了,他猛地一个“鲤鱼打挺”, 手提大斧,一跃而起,黑呼呼一身疙瘩肉,威凛凛满脸倒钢须,俨然是梁山上的 “黑李逵”。只见他手起斧落,左劈右砍,一下砍翻了好几人,吓得众团兵丧魂 落魄,翻滚着逃命。火光中,杨天宝瞧见了陈丽贞,就舍弃众人,专去追她。 陈丽贞忙把手枪一甩,向杨天宝射来,不料手枪卡壳,射不出子弹。这时杨 天宝已扑近身边,向她一斧砍去,吓得她急忙抽出腰间的七星剑,使出平生力气, 来挡他的大斧。其余团兵见他俩扭打一起,也不好开枪,生怕陈丽贞有失,在陈 团长面前不好交代,只得呼喊着杀了回来。杨天宝的老母、妻子见火舌四窜,眼 看就要烧到身上,也就不顾一切,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抱成一团,冲出火海。见 天宝正与敌人大战,就大呼一声冲上去,被数名团兵挡住,枪击、拳打,立刻丧 命,连尸体也被抛进了火海。天宝一见,如天雷轰顶,脚踩云山,“嗡然”一声, 身子倒地,被一群团兵扑上,按住了。 这时,陈丽贞跨步逼上前来,哈哈大笑着,擎起七星剑,瞄准杨天宝的脑门 心,狠命地劈了下来却被斜刺里飞出一人,扬起双刀,“咔”地一声挡住了。接 着又闯出两条汉子,手起刀落,砍翻了两个团兵,在枪林弹雨之中,众目睽睽之 下,居然把杨天宝给抢走了。 原来,自那天杨天宝与齐邦羽率众闹了大院以后,陶容知道不能再呆在卧牛 岗了,立即通知齐邦羽、徐飞、徐英一同又回到了蟠龙岗齐邦羽的家中。今天新 渥集市,徐飞一人前往打听情况,直到傍晚才回家来。一听他的汇报,陶容料定, 今晚陈俊夫必然去捉拿杨天宝。他们远远看见卧牛岗起火,知道事情不好,就飞 一般地跑了来,正遇陈丽贞挥起七星剑劈天宝,冷不防闯出,把他救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