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深入虎穴,陶容盘石谷遇虎 自从陶容奉命回乡以来,已经整整一年另十个月了。作为历史长河中的一段, 这不过是弹指一挥之间,但对日日夜夜、分分秒秒在为扭转乾坤而战的革命战士 来说,这一年另十个月又是过得多么不容易呀! 想当初,陶容只身回到大盘山下,真如茫茫原野里的一星之火,随时都有被 狂风暴雨扑灭的危险。但由于他的顽强不息,奋勇进击,从开始的星星之火,已 经发展成一团烈火了。 一个月前,中共永康中心县委派人前来,帮助建立了中共缙云县县委,陶容 被选为县委书记,齐邦羽为武装委员……这一切,预示着一场不可避免的农民暴 动,即将到来了 昨晚胜利归来的这支暴动农民,连夜集合在卧牛岗村头的广场上,由陶容宣 布成立了“中国工农红军大盘山支队”,任命齐邦羽为支队长,陶容为政委,陈 萍为参谋。下设三个大队,分别由徐飞、杨天宝、徐英为大队长。然后把几名战 俘教育一阵后放了回去,叫大家抓紧休息,准备迎接更大、更激烈的战斗。 待大伙儿散尽之后,陶、齐等一班领导来到“日新小学”陶容的书房里,点 起一盏如豆的小灯,悄悄儿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大盘山顶有个“盘石谷”,是个有三十余里方圆的高山盆地。盆地里湖泽遍 布,阡陌连片,温湿适度,稻黎常熟。还有一片片葱茏古木,更是藏龙卧虎之地。 四周悬崖峭壁,夹谷深壑,唯有一条“之”字形的石道能够盘旋而上。只要有一 个人、一把刀、一条枪守住隘口,凭你来了千军万马也休想上得去。真所谓是居 之安,守之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陶容他们决心拿下这座宝 山作为创业基地,但是早已经有人在那里苦心经营了。 原来三年前,缙云县长郑禧就派他的小舅子王一虎带一支小部队到此地占山 为王了。郑禧是个非常有心计的人,他叫王一虎到此地,一来网罗地方豪绅,巩 固他的郑氏政权;二来如遇意外,可以上山退守,作长远之计。他觉得只要经营 好这个“盘石谷”,就可以进退无忧。 近来王一虎又在隘口处添兵加哨,对来往的人盘查得更加严紧了。逢人盘根 问底,动辄棍棒一顿,稍有嫌疑就打入监牢,直至杀头。因此山上山下几乎断绝 往来,那山头已成了王一虎的独家天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第二天一早,陶容乔装一番,头戴青黛小帽,身穿青布长衫,腰挎青色小袋, 举着“半仙李天口”的招子,扮作看相先生模样,毅然而往。 上得关口,果然被王一虎的哨兵挡住了。陶容神态泰然,哈哈大笑着说: “你们的大王威镇千军,为什么怕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相命人呢?你们可别小 看了我这个七斤半重的脑袋,它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的贵贱祸福。你们 的大王要是知道我来了,还要接我进去呢!”原来,王一虎十分迷信,曾不止一 次下过指令:“但逢相命、占卦者上山来,可以放行。”放哨的这些小喽罗,见 是个相命先生,就网开一面,让他进山了。 陶容上得盘石谷,果见是个好去处:高山青松碧柏,低处绿柳红桃。闹聒聒, 獐鹿对语;舞翩翩,燕鹊齐飞。香馥馥,山花千样色,绿茵茵,野草万般奇。湖 泽遍布,群群鱼虾跃,禾野连片,处处稻菽香。俯首看,离地已千丈,好似登上 天梯在半天;抬头望,山上还有山,峰后还有峰,犹如万仞宝塔直戳天。但是陶 容并不进村,也不去见王一虎,却径直往深山而行。 当他一步步跨上那重山叠嶂的险峰,进入那林荫遮天、苔藓满布的深坞时, 突听丛林里传来一声掀天动地的怪叫,不由得陶容毛骨悚然。心想:莫非遇上猛 虎了么?但是,他很快就镇静下来,怕又有什么用呢?反正跑已经来不及了,还 是先躲起来,看它究竟如何,再作道理吧!他正要转身,炸雷似的又一声怪叫, 已经来到身边。陶容猛抬头一看,前面现出一只:浑身斑纹,两目凶光,张开的 血盆大口里露出了两颗锋利的獠牙,原来果真是一只饿慌了猛虎。只见它后身一 掀,前爪腾空,又狂吼一声,向他扑了过来。陶容一急,不知哪儿来的力量,一 纵身跃到数丈高一棵柱子般粗细的树杈上。那猛虎扑了个空,仰起头怒视着他, 连声吼叫,继而窜到大树脚跟,狠命用牙齿咬起树干来。它三下五下,咬去了一 大半,树急剧地摇晃起来,猛虎再用力一撞,大树哗啦倒了,陶容跌落在地。猛 虎头一扬,屁股一纵,又向他扑过来。陶容死里逃生,用尽平生力气,一个飞身 跃出数丈远,跳过了一条涧,攀住了一座悬崖,与猛虎隔涧相峙。谁知饿虎不舍, 怒吼一声,又腾起数丈高,向他扑来……正当陶容绝望之际,忽听“嗖”地一声, 树林里飞出一支翎箭,正中猛虎腹部,只听它悲吼一声,滚下山崖去了。 “哈哈哈”远处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现出一位大汉,只见他紫铜色的脸膛, 一双剑眉下,嵌着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脖围金貂尾,身缠豹子皮,手持一柄强 弓,腰插数支翎箭,大踏步地来到了面前。 他骨碌着豹子眼,滴溜溜地四射环顾,喜见猛虎已经滚下了悬崖,猛抬头, 却见隔涧崖峰上攀悬着一人。他纵身一跃,稳立崖顶,俯身一把将陶容拉了上去, 在腋下一夹,跃回原地,轻轻地放下,仔细地打量着陶容的打扮,说:“先生莫 非是占卦、相命的?怎么闯进这虎豹出没的地方来了……”陶容这才惊魂稍定, 激动地一把抓住这位青年猎人的手说:“朋友!多亏你了。今天要不是你及时赶 到,我不被猛虎吃了,也摔下悬崖,粉身碎骨啦。叫我怎么感谢你呀?” 那人憨笑着说:“你说到哪里去了,见危不救,还有什么做人的道德呢!” 两人说着并肩而行,边走边互相道了姓名。 原来,这位青年猎手名叫“山人”,就住在这附近的深山冷坞里。今天他出 山打猎,循虎迹追寻而来,不意在这里救了这位相命的“李天口”。 山人当即把弓箭交给李天口:“你在这里等一下,我下去把这只死虎背上来, 今晚请到我家吃虎肉!”说着他甩开飞毛腿,一跃飞下悬崖,不一会儿,就把那 只数百斤重的死虎放在肩上背了上来。看了山人那黑铁塔般的身躯,浑身上千斤 的牛力,实在叫李天口惊叹不已! 山人背着死虎,前面开路,李天口肩挎弓箭紧紧跟着。穿过数处丛林,越过 几条溪涧,来到了山人的家。 家,这也算是家?峭壁下一个石洞,洞口斜披着几张破席,一扇柴扉开处, 里面一个窝铺,铺旁一个土灶,灶头上几副碗筷。乍走进去,黑古隆冬,阴暗潮 湿。山人肩头一纵,把那只死虎往地上一放,回过头来,哈哈大笑着说:“老兄 莫怪,这就是小弟的寒舍了。”接着他拉过一条板凳,接过弓箭,让李天口坐下。 那晚,山人烧起了香喷喷的老虎肉,并拿出两瓶自制的虎骨白酒,两人坐在 一盏忽明忽暗的桐油灯下,兴致勃勃地吃喝起来。 李天口一边吃喝,一边看着山人这个破陋不堪的家,又见他单身一人,问: “山兄弟,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山人边吃边答:“不瞒老兄,小弟家原有高堂、妻室,都没了。如今单身一 人,专靠打猎为生,有一顿没一顿地过着不规不则的野人般的生活,有今天,还 未知有没有明天呢!” 李天口听了无限感慨地说:“历史上许多干过一番大事业的英雄豪杰,也是 微贱出身,被逼出来的嘛!我看山兄弟有这样一身本领,不愁今后没有用武之处。 但未知山兄弟原来何方人氏?什么时候,为了什么到这山窝里来谋生的?” 李天口的几句话,勾起了山人愤然的回忆,引出了一段不平凡的历史。 「简评」这一章,采用了武侠小说的笔法,不足取。因为武侠小说是“成人 的童话”,本身是建立在“不足信”的基础上的。这样写,使小说失去了“可信 度”。何况三十年代,华南虎早已经在浙南绝迹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