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重剿红军,陈俊夫复步仕途 红军在百丈村、安文镇连捷两战,打出了百廿里刀锋,使那些正在做“黄金 梦”、“美女梦”、“升官梦”的老财、豪绅们,顿时惊呆了,连夜弃家带眷逃 进了城里。弄得大盘山区四邻五县的当官人也坐卧不宁,提心吊胆。惟恐那一天, 红军从天而降,勾走了自己的老命……社会上更是越传越神,有的欢呼,有的夸 赞,有的明明是听人传说,却硬说是自己亲眼所见。这就更把红军神化得有如天 兵天将一般了。 当时曾在人们中流传着这么一个故事: 红军是天之骄子,地之淑女,是上帝差遣下来专门惩治恶人的。其中有一对 共产党员的夫妻俩,更是十分了得,那男的叫陶政委,女的叫黄参谋,都长得很 漂亮,又聪明,又年轻。因为他们坚决要打倒蒋介石,为贫苦人民求解放,老蒋 就到处派兵抓他们。但他们很能干,不但没有被抓住,反而把蒋介石的兵消灭了 不少。又说他们两人,有时站在山顶上,山下围满了国民党兵,可他们就是一动 不动站着,等到国民党兵冲上去,他俩早已不见踪影了。这其中渗透了多少神奇 的魅力呀! 一天傍晚,国民党浙江省省长黄绍竑,办完公事回家,刚坐下与夫人打牌取 乐,忽听电话铃声急剧地响了起来,搅得他有些心烦意乱,一手拿牌,一手慢腾 腾地揭起了话筒,清清楚楚传来了哭泣声,气得他大声骂:“妈的!死了你爹吧?” 这时才听到对方气急败坏地说:“黄,黄省长,不,不好了。近日,突然窜出一 股红军。今天白天,我县安文镇冲进无数红军,杀了两个当官的,吃掉了一百多 名保安队兵,连我的崽子都被劫走了。”原来是东阳县张县长打来的告急电话。 就在这时,警卫员小方送来了一封火烧信,一看是缙云县当局的告急报告, 内容不约而同,都是要求省府火速派兵征剿大盘山红军的。于是黄省长把牌一甩, 说:“真他妈的,浙西南刚平息一点儿,浙东大盘山又起火了。收牌吧,我有急 事了!”说着摇响电话,通知有关官员,当晚召开紧急会议。会上决定立即恢复 “大盘山区绥靖公署”,派员征剿大盘山区陶容这股红军。 这就使得一位沉没已久的剿共老手陈俊夫又重新披坚执锐登上了政治舞台: 一九三○年八月,陶容率部攻破缙云县城,打得郑禧全军覆没,惟有陈俊夫 一马得脱。那一天,陈俊夫惶惶如丧家之犬,跑了半天,仍觉一路风声鹤唳,遍 地草木皆兵,只知一个劲儿地紧紧抓住马鬃,狠命连连挥鞭……那战马被乱鞭抽 得发了火,撒开四蹄,疯狂地奔上乱石岗乱冲乱撞起来。直把陈俊夫颠得只觉耳 旁风声呼呼,眼前难辨高低。突然战马狂嘶一声,前脚腾空,后脚直竖,差点儿 把他摔下马来。他睁眼一看,只见面前悬崖千丈,渊深无底,那战马阻蹄不住, 已经腾身在悬崖空中了,吓得陈俊夫紧闭双眼,死死抱住马身,一声巨响,如腾 云驾雾,坠下渊去…… 人和马直冲而下,马先碰地,撞得骨折肢离,而陈俊夫却并未碎身,在昏迷 中被一樵夫发现,报告一财主,救了进去,经调治,渐渐康复了身体。 从此,陈俊夫不敢说出真名,不敢回到老家。不久,传来噩耗妻子张苏芳也 在那次大战中殉难了。他又悲又恨,真想立即打回老家去,把那些敢于造反的人 们,一一斩尽杀绝。但只剩单枪匹马了,又如何兴得风作得浪呢?于是向村里讨 了个塾师当,白天教孩童读书识字,晚上练剑功,看兵书,只待有朝一日,再次 飞黄腾达。 一天,陈俊夫带着一班学生外出郊游,恰遇省里下来一位大员,骑着一匹高 头大黑马,正横穿铁路,往北而去。忽听一声汽笛长鸣,远远驶过来一列火车, 火车头上的大烟囱,喷出一股强大的黑色烟云,霎时把蓝天都抹黑了,火车以雷 霆万钧之势,风驰电掣般地向他压了过来。大黑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刹吓惊了, 只是浑身瑟瑟发抖,却呆呆地站住不动,急得这位大员狂呼救命。见此情景,陈 俊夫一个飞跃,大吼一声,拼尽平生之力,把那马和人推离了轨道。这时火车已 轰隆隆地驶过去了,带起一股猛烈的强风,把陈俊夫抛出了数丈远,摔成了重伤。 而那位大员和黑马免遭碎身之灾,也保住了这列火车。 这位大员就是省警察厅长崔昶。见救他的是一位教书先生,且为救他,伤了 自己,十分感激,当即把这位恩人带回省城,给以精心调治。 伤愈后,陈俊夫就把自己的真名实姓和全部身世告诉了崔厅长。崔昶见陈俊 夫知文善武,且又有那么一段不凡的历史,对他更加钦敬,两人结为生死挚友。 崔昶劝他暂且住在他那里安心习文练武,以待来日伺机启用。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转眼过了五年,历史已经进入了一九三五年仲夏。 一天午后,崔昶正午休起来,忽见陈俊夫匆匆来到了他的卧室,崔昶慌忙让 坐。陈俊夫却像孩子似的在他面前一站。 “嘿嘿!您听到过吗?” “什么?” “您的消息一定比我灵啊?……” “有话您就说嘛!” “最近大盘山区又冒出了一股红军,他们杀人放火,十分猖獗。听说黄省长 正急着物色将佐,准备出征……”说到这里,陈俊夫又嘿嘿一笑,才接着说: “我想总不能像菩萨一样,老是让您供着呀!” 崔昶听到这里,才明白了他的来意:“嗬!原来是……”他关切而满有把握 地说:“既然有这么个肥缺,老黄那里这个关节,我去打。我看这点儿面子他是 会给的。你这就回去准备一下吧!” 崔昶当即打马进府,去面谒黄绍竑省长。黄省长听了,打着啊哈说:“连日 来,我正为找不到这号人选而着急。你早一分钟来就好了,我刚打完电话,已经 把这任务交给黄明远了。怎奈一言既出,难以更改。我看乱世之秋,崔厅长身边 既然有这样的人才,不愁无用武之地。明远正向我要个参谋,就叫俊夫暂屈一下, 等有了实绩,再委以重任吧!” 崔昶听了急忙打圆场说:“有黄省长的族弟充当此任,一定马到成功,我看 俊夫弟也会乐于同行的。” 崔昶回来,把情况告诉了陈俊夫。陈俊夫深感失望,更有些犹豫。崔昶开导 说:“欲上塔顶坐,先登第一楼。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到了你的家乡,往后 的事,还不是你说了算吗?”陈俊夫会意,点头称是。 一九三五年六月二十日,黄明远、陈俊夫双马并行,打着“大盘山区绥靖专 员公署”的旗号,率两个中队的绥靖兵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大盘山下柜溪村,在孔 老夫子七十二世孙的孔氏宗祠里驻扎了下来。第二天就向东、永、仙、天、缙五 县当局下达了动员令,要他们立即招募地方壮丁队,届时以供调动配合征剿大盘 山红军。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