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为救娇妻,王云只身闯虎穴 孔玉花被数名警察强拉硬拽向外拖,她一路挣扎,一路狂呼大叫。这时候魏 警察长想起了卢县长在临出发时对他的轻轻吩咐:“不要在路上闹得风风雨雨的, 最好能神不知鬼不晓地把她弄进来。”于是他叫警察们用一团破棉絮把孔玉花的 嘴堵住了,又把她四马攒蹄地用绳索捆了起来。然后弄来一顶轿子,把她塞进轿 里,放下轿帘,雇了两个民工,将她一路抬了回来。一行警察前呼后拥,人们还 以为是县老爷出巡回城呢! 天将傍晚,卢毅步出县府门前,望望四周,见毫无动静,转身又回到大堂, 正坐下来,忽听府前一阵喧哗,推进来一位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只见她口中堵 着一团东西,两手还被绳索捆缚着,被一位警察在背后一脚踢跪在地。卢毅一见, 似乎大吃一惊,“啪”地一声,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狗奴才!叫你们去集 合壮丁,为什么抓了个女子来?如今政府讲礼义,你们却擅自随意捆缚无辜。这 是谁的馊主意?” 一班警察喏喏连声,跪伏于地。惟有魏警察长心领神会,慢慢抬起头来,说: “这位女子叫孔玉花,是盘龙坞王云的妻子。因王云抗丁在逃,我们才把他妻子 请来。她一路上破口大骂,挣扎着要逃跑,我们没办法,只好把她捆缚起来堵上 嘴。望大老爷见谅!” 卢毅听了,慌忙亲自前来给孔玉花从口中取出破棉絮,从手上解下绳索,扶 起她,抱歉地说:“姑娘请谅,下人无礼,我卢某向你赔罪了!” 孔玉花一听,感动极了,正想要求让她立即回家。卢毅大手一挥说:“今天 天色已晚,回去不得了,先让姑娘暂住下来,叫夫人陪她吃顿饭,压压惊,明天 一早让她回去!”一声令下,出来一班女子,将她又扶又拉,直向后堂而去。 天黑,院深。两盏纱灯引路,孔玉花被数位妇人推拥着,转弯抹角送进一幢 小洋楼里。房间虽然不大,却布置得非常豪华:一张双人床,雕龙画凤;一顶鸳 鸯帐,两翼分卷。床前一张红漆生辉的八仙桌,对面一个流光溢彩的梳妆台。八 仙桌上一对红烛高烧,照得满室光彩夺目。孔玉花被推推拉拉地进了室内,按捺 在床沿坐下。 过不多久,三姨太笑哈哈地带着两位女仆走了进来,一位端来了茶汤糕点, 一位拿来了新衣彩服。三姨太笑着,甜甜地说:“玉花呀!真是有缘千里来相逢。 我老太婆早就听说' 山里有位玉花姑娘,生得如花似玉'.今日有幸,一饱眼福, 大愿足矣!要不是阴差阳错,县里的警察把你错拿了来,我老太婆能有这个眼福 吗?来来来,想你一定饥渴了,先吃喝点儿。衣服也脏了,换一身吧!”她见玉 花一脸焦愁的样子,又笑哈哈地说:“玉花呀!你别多心,我家都是正儿八经的 人,又特别是我家老头子,待人彬彬有礼,言行堂堂正正,更有一副怜贫惜苦的 心肠。你若能在我家住上三五天,管保你悲悲戚戚而来,欢欢喜喜回去。好!今 晚夜深了,玉花也累了,我们都回去,让玉花姑娘好好歇一宵,到明天,我再来 陪你玩儿。啊?”说罢,三姨太等一齐退了出去,室内就剩下玉花一个人。 静坐了一阵后,孔玉花想去拉开门看看,外面是否有人,上前将门一拉,外 面被反锁了。心知今晚反正跑不了啦,索性随手插上内销,然后关严后壁的月窗。 心想:“篱笆扎得紧,野狗钻不进。既然如此,也只好过了今晚再说了。”这时 她也确实饥渴了,拿起茶点,细嚼慢咽地吃了一顿,就和衣在床上躺着,脑海里 却翻腾起许多往事。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秋天,由于久旱,田地颗粒无收,桂川庄玉花家早已断粮, 一家人靠摘野菜度日。一天早上,孔玉花病了,爸妈要她回房歇息,不让她继续 上山。玉花家只有一间房子,爸妈睡楼下,她睡在楼上的搁楼里。中午时分,她 妈从山上回来,自己和老伴儿蒸野菜团子吃,却给玉花煮了一碗白米粥,端上楼 来。玉花是饿着肚子内外操劳累倒的,见了白米粥,嗓子眼儿“咕噜咕噜”早翻 开了筋斗。妈拿羹匙一口一口喂她喝了小半碗,顿时觉得精神多了。她舍不得再 喝,爬起来要跟爸妈上山。妈高兴得把她按回床上说:“这点儿粥你再喝下。下 午好好儿睡一觉。今天我向邻居大妈家借来半斤米,中饭煮了一把,还有一把, 晚上再煮给你喝了,就好了。” 孔玉花拗不过母亲的劝慰,只得把剩下的半碗粥喝了,躺回床上继续歇息。 那天下午,她爸妈反锁了门,又上山干活儿去了。 午后二时许,西北角天际突然涌出了一团乌云,偶尔从远处传来了几声秋雷, 随着刮起阵阵狂风,在焦黄的土地上卷起漫天败叶尘沙,甩得人们睁不开眼睛。 就在这时,村里有人发出一迭连声的叫喊: “快!快来人哪!失火啦!快救火呀!救火呀!……” 失火的就是孔玉花的邻居,天晴地燥火更猛,狂风助火势更烈,火焰立即向 四周蔓延,村头上空顿时浓烟滚滚。全村人们无不哭啊,喊啊,奔啊,跑啊,惊 乱了起来。沉睡在搁楼上的孔玉花被杂乱的呼喊声吵醒,睁开眼睛一看,楼上楼 下,左邻右舍已经是一片大火和浓烟了。她惊呼一声,一骨碌从床上滚下楼板, 又一跃而起,扑向楼梯,想冲下楼去,逃出火海。但见整个楼梯口已经全是火光, 下半条楼梯已经烧着了。她不敢往下跳。只见许多邻居和自己的爸妈,都站在地 面上哭着、喊着,干着急,没办法。她也趴在窗口一个劲儿地干嚎着,大呼救命。 就在这时,房内一股烈焰卷起,伸出一条长长的火舌,向她裹来,“吱啦” 一声烧去了她的一绺头发和半身衣服,惊得孔玉花跌回楼板上。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地面上“呼啦啦”跃起一人,穿窗而入,将惊倒在楼 板上的孔玉花一把抱起,往腋下一夹,仍从窗口飞了出来。就在这时,整座房子 “哗啦啦”一声,全塌倒了。 这人将孔玉花交给她的爸妈,只说了一声“我叫王云”,就转身隐没在人群 中,不知去向了。 一场大火,孔玉花家被烧得丝毫不剩,一家人暂住在祠堂的旮旯里,吃的, 穿的,都靠邻舍、亲友接济,勉强过活。但他们感到不幸中的万幸是:孔玉花大 难不死,竟有人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抢救了出来。经多方打听,但总不知这位自称 是“王云”的救命恩人住在哪儿。有人说:孔玉花是吉人自有天相,大概是天神 相助吧!若是凡人子弟,哪有那样的神功呢?又怎么会那样匆匆而别呢?为了不 忘这位救命恩人,玉花的父母叫人按当时所见的一眼,画了一位天神般的王云, 在家里立了一位“长生牌”,天天焚香礼拜,敬他如神。孔玉花更是暗暗下定决 心,若有朝一日,寻觅得到这位恩人,她决心以身相许,哪怕是为他家烧饭、洗 衣、扫地、做佣人。 三年后,孔玉花十七岁了,长得真如天仙一般。仿佛大盘山这方天地的青山 秀水全凝聚在她那张如皓月般洁丽的脸上。因此许多财主的少爷、宦家的公子, 纷纷托人来求婚,而孔玉花却一口婉言谢绝。她说:“若真个找不到那位救命恩 人,就长生吃素念经,落发为尼了。” 这一年,农历三月初上,天气就非常躁热。十六日一早,孔玉花出门赶集, 因事多搁了些时间,赶不回家。这一晚她就在大盘山下一个小村子的一户农家借 住下来了。 山村的夜晚,十分宁静。因没有风,使人感到有些闷热。孔玉花独自在这户 人家小院的一块石墩上坐着,一边乘凉,一边凝望着满天的星斗,在遐思…… “孔姑娘,你还没去休息?”温柔的询问从背后传来。 孔玉花回头一望,见站在面前的是一位青年男子。她脸上顿时泛起两片红云, 急忙站起,问:“你怎么知道我姓孔?你是谁?” 那人哈哈大笑着说:“你不认得我了吗?我就是三年前把你从火海里救出来 的王云啊!从那天起,我一直惦记着你。近来听人说,你还没忘记我,所以才特 地下山来找你呀?”孔玉花一听,立即想扑上前,又怕太冒失,只是呆呆地望着 他。只见他:宽阔的天堂,高耸的鼻梁,深陷的眼窝和上翘的嘴角,勾出了“白 马王子”的轮廓。而且年轻秀气,血气方刚,像太阳神一样充满了朝气。不由她 满心高兴。只是乐极生悲,长叹一声说:“王云哥,你想得我好苦哇!” 这时候,主人家出来说:“夜深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这一夜,王云也在这户农民家里住下了。半夜里,一场百年未遇的大暴雨袭 击了大盘山下这个小山村,一场灭顶之灾从天而降。 孔玉花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洪水已经破门而入,她还来不及呼喊,就被洪水 卷走了。多么骇人的洪水啊! 孔玉花像一条孤单的小鱼,在那汹涌的大浪中随波逐流地飘游,突然一个浪 头,把她推进一个阴森可怕的石窟窿里。那里面水寒彻骨,只见成群的骷髅向她 示威似的扑来。 在极度惊愕中,孔玉花昏迷过去了。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像一条即将僵死 的鱼一样躺在一个男人赤裸裸的怀里。那男人的胸肌紧贴着她的身体,一股暖气 从那个男人的身上传过来。 “玉花,你醒来了?你觉得冷么?”洪亮而温柔的男低音,不用问就知道是 王云把她从洪水中救出来了。玉花没有回答,只是把双手紧紧地搂住了王云的脖 子,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她感到了温暖,感到安全。 可怕的黑夜在狂风的肆虐中布下它的重衿,四周一片漆黑。孔玉花像一只羔 羊似的蜷缩成一团,惊恐和寒冷使她难成梦境,只是伤心地哭泣。 玉花的哭泣,扰得王云烦躁不安起来,但是他除了更紧地搂住了玉花之外, 也无计可施。一切只能等待天明,等待狂风暴雨过去后,他和她才能重获生机。 黑暗中,一只冰冷的手抖索着摸到了他的脸上。接着,一张光溜溜的脸蛋儿贴到 了他的腮边。王云全身的肌肉在抽搐,血液在奔流,直冲天灵盖儿,脑壳几乎受 不住陡然的血压而欲破裂。心里更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激动。他不由自主地伸 开了发抖的手,去扶摸着她光柔如绵的脸蛋儿。 一阵狂风滚地而过,荡起万山松涛的轰鸣。王云发狂似地在孔玉花的脸上狂 吻了起来,两人的嘴唇立刻紧紧地粘合在一起…… 爱情的力量使他们战胜了死神的魔掌,把吃人的黑夜变成了新婚的良宵。他 们在幸福之中甜蜜地互相搂抱着一直睡到天明,又像一对新婚夫妇似的从山洞里 走了出来。 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俩回家后,各把找到了对方的消息告诉了父母。在双方 父母的撮合下,终于结成了秦晋之好,成了一对美满恩爱的伉俪。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几天前,她被卢鹏拦路调戏,幸而王云 及时赶到,才未遭非礼。可恨卢毅又使“调虎离山”之计,支走了王云,借故把 她抓进了县衙。三姨太搞的这个“金屋藏娇”,更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卢 家父母儿子串通一气,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强占她。 想到这儿,玉花一跃而起,把她从娘家带来的一只玉镯慢慢地从手腕上拿了 下来,心里暗暗发誓:“宁愿玉碎,不为瓦全!”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她把玉 镯用力地在桌上一甩,顿时断成数截,这才慢慢躺回床上,朦胧睡去。 忽听一阵狂风把大门撞开,跳进来一只金钱豹,张开血盆大口,向她扑来。 她大喊一声,突然惊醒。只见卢鹏站在面前,对着她淫笑。 原来,卢鹏早就躲在梳妆台后面,屏声静气等待着。好容易待到孔玉花发出 了微微的鼾声,他才蹑手蹑脚地钻了出来。不料还没待他靠近,孔玉花就惊醒了。 她跃起身,用力将卢鹏一跤推出好远,随手端起桌上的一把锡壶,对准卢鹏狠命 地砸了过去,卢鹏一伸手接住了锡壶,嘻嘻地笑着说:“玉花呀!别使性子了! 俗话说' 强扭的瓜不甜' ,我知道哩!你不愿意,我绝不勉强你,但愿你早点儿 回心转意,咱们做个长久夫妻。我父亲是堂堂的一县之长,你做我的老婆,难道 还委屈了你不成?” 孔玉花见他并不动武,一时间也奈何他不得。她失去了主意,“哇”地一声, 伏在桌上大哭了起来。 这时的卢鹏,好像十分耐得住性子,见孔玉花哭得伤心,凑过来拍拍她的肩 膀说:“乖乖,别哭了,别哭了!你可知道,自从那天见了你,我晚上睡觉想你 到鸡啼,白天三餐无滋味,想尽办法,绞尽脑汁,今天方才如愿以偿,得到了你。 你还愁今后我会对你不好么?俗话说:人生在世,吃、穿、住、玩儿四件事。往 后保管你吃不完的山珍海味,喝不尽的玉液琼浆;穿不完的绫罗绸缎,戴不尽的 金镯银环。这里的高楼大厦,亭榭台阁,总比山窝里的茅房草铺好上千倍吧!我 还可以日夜陪你搭火车、乘飞机、坐轮船、上北京、去桂林……玩遍中国,游尽 世界。只要你依顺了我,做我的妻子,我会对你万般的体贴……乖乖,你说这还 不美么?” 孔玉花听了,似乎被他说活了心,渐渐停止了哭泣。她想:鸟入樊笼,有翅 难飞。要想硬挣是挣不出去的了。我何不来个缓兵之计以待援呢?于是她坐起身, 装出半副笑脸说:“要想我真的做你的妻子,必须依我一件事。否则,宁死不从!” 卢鹏一听,乐了说:“只要你顺从我,不要说一件,就是一千件,一万件也 依你。你说吧!” 孔玉花这才说:“我是基督教徒,入教的那天我就发过誓的:非本教教友, 不与婚配。你要娶我,除非你先净身三日,斋戒三天,也加入本教。那时候你再 鸣锣放炮,堂堂正正地和我在教堂举行婚礼,我才依顺你。” 卢鹏还以为孔玉花会提出世界上找不到的东西来难他。一听却是这么小事一 桩,连说:“这个容易!这个容易!我这就依你的意见照办!”高兴得卢鹏唱起 了开心的小调,一蹦一跳地开门走了。 王云当天窜上后山,爬上山顶,侧耳静听,不见山下有什么动静。他想:反 正这会儿不能回家,何不趁此机会到岳父母家去看望一下两位老人家呢!主意打 定,他翻山越岭,跨溪过涧,傍晚上灯时分到了桂川庄。这时候他岳父还在后坑 高坎车水抗旱。岳母安排他吃了晚饭,他就去给岳父做帮手。忙了一夜加一个上 午,才把一亩半田灌上了水。吃罢中饭,王云才说:“昨天有警察来八宝山抓壮 丁,我是躲壮丁逃出来的。”岳父听了说:“那你得马上回去,看看家里有否遭 灾?要是还在窜扰,你立即回来。” 王云辞别了岳父母返身往回走。四十里山路,直到天黑方才到家。王天寿夫 妇一见儿子,忙告诉说:“昨天你刚一走,警察就到,见你不在,把玉花媳妇抓 走了。又不知你在哪里,真把我们急坏了。” 王云一听,“啊呀”一声,脱口而叹:“中了卢鹏的调虎离山计了!” 两老听了,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王云这才把前几天卢鹏曾拦路调戏孔玉花的事儿说了一遍。听得两位老人惊 骇万分,跺足而哭。王云安慰父母说:“玉花是贞烈之女,谅卢鹏一时也难得手, 我今晚就是闯龙潭入虎穴,也得把玉花救出来。” 七月十二日晚,天上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高挂中天,王云饱餐一顿,一切拾 掇停当,直朝县城飞奔而来。当他赶到这座山城,已经将近深夜了。 卢毅的府第,四周围墙高耸,门卫森严。王云拣了个僻静处,翻墙而入。此 刻满天白云朵朵,星月朦胧,大院子里非常安静。王云不知道孔玉花被关在哪座 房子里。但又不好莽撞,既不能灯蛾扑火,也不能打草惊蛇。他揣摩了一阵,跃 到了马圈旁,对准那匹静静站立闭目而眠的高头大黑马,狠抽了了一鞭,痛得那 大黑马“咴咴咴”狂叫了起来。马的惊鸣,吵醒了近处一位养马的老头儿,急忙 起来,打开房门,提着一盏灯笼,前来观看。走到马栏旁瞧瞧,见并无动静,骂 了句:“畜生,瞎叫啥哩!”骂罢正欲回房去睡觉,王云一跃而出,一把抓住了 他的领口,没等他喊叫,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对准了他的胸口:“别出声,敢喊一 声,就宰了你!”那老汉一见,脸如土色,浑身如筛糠般发抖,喃喃地说:“好 汉,饶命……”王云说:“昨天你家老爷抢来一位女子,叫孔玉花。我就是她的 丈夫王云,你能说出这女子关在哪里,我就饶了你!” 那老汉一听,消除了惊骇,亲昵地叫了起来:“王贤侄,不瞒你,你的令尊 还是我早年的知交呢!只是我家穷得叮当响,当年在外当兵养过马,才被逼来给 这些王八蛋当养马夫。你问我侄媳关在哪里,我确实不知。据我猜测,逃不出那 个地方。” 王云听了,急忙收住刀,歉意地说:“大伯,刚才我为寻妻心急,多多得罪 了!玉花到底被他们关在哪里,请实话告诉我!” 那老汉说:“在这大院的后面,约一里路的山坞里,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 有幢小洋楼。听说前天卢家的那个小畜生抢来一个姑娘,就是关在那里的。你不 妨去看看,要是小院门口有卫兵把守,那就是关在里面无疑的了。你在这里等一 等,我去拿钥匙,带你从边门出去,再指给你一条路。” 两人出得大院,来到一块高处,老汉用手往前一指:“你看!”王云顺着老 汉的指点,远远望去,确见有一圈围墙与一幢两层楼房。王云回身,抱拳说声: “多谢大伯了!”在月光下一闪,就不见了影子。 王云带着满腔的仇恨,火急的心情,来到小院子的近旁,果然看见门口有一 个卫兵,正拄着长枪在打瞌睡。王云悄悄从一侧迂回过去,一个箭步窜上前,一 把夺过他手中的长枪,飞起一脚,将那卫兵踢翻在地。那卫兵猛然惊醒,正想张 口呼喊,一把明晃晃的钢刀从他前胸穿过后背,扎了个透心凉。他还来不及出声, 就呜呼哀哉了。 王云趁势翻墙而入,见小院子里空荡荡、静悄悄的,房子里没有灯,也没有 动静。王云以为卢鹏这个狗头一定在屋里,想来个引蛇出洞,突然袭击。于是, 他凑近墙壁,“叭叭叭”连拍三下巴掌。如果卢鹏在屋里,一定会开门出来查看。 孔玉花在房间里,并没有睡着。她希望王云今晚能来救她。一听院中有动响, 本想马上打开门。又一想:不能造次,屏住气,继续静听。紧接着,又清清楚楚 地传来三下巴掌声,玉花料定是王云无疑,立即点着灯,起身打开房门。月光下, 果见是王云,轻轻叫了一声,就扑了出来。 王云见妻子出来,一把将她抱住,急切地问:“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孔玉花说:“卢鹏被我设法支开了,趁他不在,你赶快带我出去!” 王云要去打开大门,孔玉花用手制止:“门外有看家狗,只能越墙而出。” 王云说:“不妨事的,那条狗已经被我杀死了。” 孔玉花急问:“杀死一条?还是二条?” “一条。” “啊呀!他们放的是连环哨,杀了一条,另一条马上会知道的。咱们可能出 不去了!” 王云却胆壮如牛,毫不在乎地说:“今晚他就是来了千军万马,我也杀他个 片甲不留。走!”说着,王云急忙打开大门,拉起孔玉花就往外闯。 这个小院的后边就是一处古木参天的矮山坡。月光透过林隙,照得一条小道 半明半暗。两人正走间,冷不防,路中央站着一个人,紧接着又从林间闪出来两 个人。定睛一看,为首的是卢鹏,站在两旁的是两位打手。 冤家路窄。王云捺住火气,怒问;“卢鹏,你要干什么?” 卢鹏一阵奸笑:“干什么,我倒要问问你小子干什么呢?” 不等王云答话,那三个家伙红着眼逼上来了。王云忙叫孔玉花赶快跑,自己 留下抵挡一阵。 地势平坦,松林间,三个大汉抡动木棍,车轮般扫过来。王云眼观六路,耳 听八方,一个虎跃,窜到斜坡上,杂草树林,月色迷离,这就有了用武之地。卢 鹏等三人追进草坡树林,一则木棍施展不开,二则不能并肩齐上。王云仰卧在草 地上,一个汉子赶上来,哪提防王云双腿一缩一弹,正中小腹,立即瘫倒。另一 个汉子正蹲下身子去扶,王云来个旋风扫地腿,那个汉子的小腿骨就“喀喇”一 声折断了。王云顺势双腿向上一勾,窜到树上。卢鹏赶到一看,没了对手,只见 伙计昏死在地。正失措间,王云从天而落,骑上他的脖颈,双手抓住树枝,双腿 一绞,把个卢鹏硬生生悬空吊起,顿时憋了气。 「简评」王云救妻子,不应该杀卫兵。因为他不想犯死罪。一定要卢鹏代人 赶来,以多敌少,王云出于无奈,才开始杀人。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