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结义金兰,陈雷央田山落脚 红军在安文的突然袭击,惊煞了黄明远,使他气得昏厥了过去,经一阵急救, 才苏醒了回来。他更恨透了红军,立即部署兵力,到处寻找红军的行踪。 为了转移官兵的清剿目标,让陶政委有个继续养好身体的时间,并保证以八 宝山为中心的这块革命根据地能继续巩固和发展。陈雷要求上央田山去开辟新区, 陶容点头应允,并立即着手部署。当时红军中十一个人,由陈雷带五名战士:小 虎、红儿、胡秀兰、李云、孙霞。留在八宝山的是:陶容、黄凤、徐飞、黄公和 一个从江西过来的老炊事员莲花佬。分拨定后,陈雷等第二天就动身了。 此时已是阳春三月。陈雷等六人分成三路而行:陈雷、秀兰扮成皮货商,小 虎、红儿扮成打猎人,李云和孙霞扮成走亲戚的小俩口。先后向仙居央田山逶迤 前进。 一路苍松翠柏,百鸟争鸣,野花争奇斗艳,芳香沁人心脾。他们象出笼的鸟 儿,象进山的猛虎,象入海的歧龙,欢快而自由,喊山山口音,逗鸟鸟对鸣,谈 谈笑笑,八十多里的山路,不觉就将到了。 天近中午,六人来到了央田山脚会齐。此时响起一阵隆隆的雷声,惊雷夹着 闪电,暴雨扑面而来,哗啦啦的山洪沿着山沟倾泻而下。幸好山脚路旁有一座石 头凉亭,拥拥挤挤,恰好能容下他们六个人。狂风暴雨整整刮了一个钟头,才渐 渐停下。此刻,只见沐浴后的群山,到处青翠欲滴,经过暴风雨洗礼的苍松翠柏 更加挺拔劲秀,两山夹峙的悬崖峭壁上,横跨着一条五彩缤纷的巨虹,恰如一座 神奇的天桥。多么壮丽的奇观啊! 陈雷逗趣地说:“孙霞同志,不是说你是一位女诗人么?此时此刻,你就作 首诗,代抒大家的革命情怀吧!”孙霞受命,稍加思索,立即吟诵出了一首: 沟壑深深深几许, 雷鸣电闪三月里。 铁马征途, 意急匆匆, 无奈中途雨。 雨过满天红, 青青山色艳无比。 战士胸怀谁知底? 不爱温馨不求闲, 敢冒风雨战不息! 大家听了,一齐夸赞说:“佳作!佳作!实在是佳作!不愧是当今的一代女 诗人呢!”夺得孙霞脸红耳热,一头缩进人堆里去了。 接着,陈雷叫大家缓缓而行,他自己先一步走了。 且说那央田山也是一个大山窝,是半山腰里的一处小盆地,其中分上处、央 田、豆腐寮三个小村庄。庄上住着四五十户人家,全是山农和猎户。而这些田、 地、山都是山下郑桥村一户大财主的。山在和猎手们虽然终年辛劳,过着面朝黄 土背朝天,狼窝虎穴伴生涯的苦役,却穷得整个山头没有一座好房子,没有一张 胖脸儿,真是住的茅草房,吃得慷菜粮,还得受人欺负做奴郎。 这一天,陈雷先来到了豆腐寮一幢茅棚前,看到门口家具上号的字,就知道 房主人姓李,叫炳贵,于是略一思索就走了进去。迎出来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汉 子,只见他中等的个儿,宽肩膀,细腰身,黄脸儿,浑身似有千斤虎力。特别是 一双闪电般的眼睛,瞪起来好象要穿透地层似的。因此,陈雷一见便觉得有些敬 慕。没等陈雪开口,他却先问了: “干什么的?你是谁?” “我是收皮革山货的。姓李,叫炳桂。”陈雷随口坦然地回答着。 李炳贵一听,重新打量了他一番。只见这位客商,身材魁伟,目光炯炯,透 出一股骇人的力量。瞧他的神采,并非等闲之八。便哈哈大笑着说:“那么凑巧 啊?与我同名同姓呢?!”陈雷也笑着说:“你是富贵的贵,我是桂花的桂,园 中有佳,才算真贵呢!”李炳贵一听,一把握住陈雷的手说:“那不是天凑一双, 地合一对的兄弟俩么!” 从此,李炳贵与陈雷就以兄弟相称。因陈雷比炳贵年经小,就叫陈雷为小李。 陈雷叫李炳贵为李哥,叫李炳贵的妻子为“嫂子”。当晚,李炳贵夫妻俩还杀了 鸡,买了酒,宴请陈雷哩! 一家人边吃边谈家常,勾起了李炳贵一场辛酸的回忆: “我的家原在仙居白水洋,全家五口人,只有租田二亩半,家境十分贫寒, 父亲隔三离五出去帮短工,母亲生下我,还未满月就给一家大户做奶娘、佣女去 了。二姐早已夭折,我靠七岁的大姐用米汤、南瓜、蕃茹糊喂养长大。但在六岁 时,十三岁的大姐就给人家做了童养媳。七岁那年,母亲被财主家的狼犬咬伤。 父亲为了给我娘治伤,又欠下了一身新债,家境更加困难,但母亲终究伤重溃烂 而死。八岁的我就被送到十多里外的一户财主家当小长工了。 小长工,真是苦煞了:寒冬腊月洗尿布,炎夏酷暑割猪草,白天拾柴烧饭抱 小孩,晚上铡草喂牛到深夜,吃的剩菜冷臭饭,睡的地铺烂草窝,财主婆动不动 不是打就是骂……这样白白给人家做了三年。十一岁那年,我一气跑回家,但家 哪里象家啊!苦命的父亲已病得只剩一丝儿气了。我“哇”地一声,一头跪在父 亲面前哭,哭啊,哭啊!眼泪哭干了,声音哭哑了。父亲听出是我回来了,慢慢 地伸出无力干瘪的手,摸摸我的头,吃力地轻轻地嘱咐我:“爸死后,你就离, 离……”一句话没说完,他就断气了。 从此,我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心一横,再不去给人家扛活了。十一岁的我 就钻进了这深山冷坞,蹲山洞,睡树脚,过起了与虎狼为伍的野人般的生活来了 ……今年三十一岁了,值到去年才与你的嫂子结了婚。她也同样是个苦命儿,要 不怎会嫁给我这个穷猎人呢!“说到这他和嫂子都两眼湿润了。 陈雷听了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李哥别难过,嫂子也莫悲伤。有道是天无 绝人之路,苦到尽头许是甜呢!” “啊呀!老弟啊,别说那个了。今晚咱兄弟初会,理应高兴才是。怎么又提 起那个掉泪的事来了呢!你别领会错了,我家现在有的是吃,你就在这里多住几 天吧!”李炳贵忏悔似的恳求着说。 “不!不是多住几天的问题,而是想在这里打出个天下来哩!”说着陈雷将 嘴慢慢凑过去,对着李炳贵的耳朵,轻轻地说出了自己的身分和来意。李炳贵听 了一跃而起,一把将陈雷拥抱了起来:“怪不得我一开始就看出了你这人不平常 呢!你们来的正好,有了你们,我们山里人有希望了……” 不到几天工夫,在李炳贵的串连下,就有十多个贫苦青年加入了红军。这样, 陈雷等不但在央田山站住了脚跟,而且迅速打开了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