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喜讯传来,军民齐心反围剿 亏得齐邦羽在暗中护助,红军未损一人一马,且获得了许多枪支弹药,极大 地增强了盘石谷红军的实力。再加上这里天生就的雄关险隘,更使山下的敌军望 而生畏。张发奎满以为派来了一个师,足可以对付盘石谷这数百人的红军了。谁 知这支红军神出鬼没,眼看有机可乘时,突然飞下来打你个措手不及。你要打他 时,他又不知什么时候,返回那保险窝去了。张发奎一发火,又派来一个师,在 盘石谷下连营三十里,真把个盘石谷围得铁桶也似,水泄不通。 陈俊夫是这里的一个本地通,他与盘石谷上的红军是老对手,更是不共戴天 的死对头。经过前后数十次的较量和败阵,他深知要攻下盘石谷并非易事。他每 每望山兴叹:“我们虽有大炮,虽有坦克,但大炮打不上盘石谷,坦克爬不上盘 石谷,要攻下盘石谷,除非叫老蒋派飞机来”。 这又谈何容易呢?因为蒋介石的征剿重点不在浙江,更不在盘石谷。现在共 产党的中央在延安,红军的大本营在陕甘宁。蒋介石派东北军的司令张学良,西 北军的司令杨虎城,共八十万大军前往征剿。本想一举消灭陕甘宁这支红军的。 谁知张、杨被共产党、红军的“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国难当头,人民遭殃,我们 应当枪口对外,一致抗日”的宣传同化了。他们不但同红军没有打,而且悄悄相 互往来,十分亲密。这使蒋介石非常恼火,于是,他于十二月四日,亲自飞抵西 安督战。一到那里就下了死命令:要张、杨非同红军打起来不可! 且说张学良与杨虎城都是蛮有爱国心的人,特别是张学良与日本帝国主义有 不共戴天之仇,他的父亲张作霖是被日本人在黄菇屯火车站炸死的。再加上他的 部下也全是东北人,那时,整个东北三省都被日本人占领了。谁没有父母、妻儿、 兄弟姐妹?谁家没有房屋、财产、田园?现在房屋被烧,田园荒芜,父母、兄弟 死于屠刀之下,妻嫂姐妹被欺凌奸污……这揪心的仇,切齿的恨,谁能受得了? 此时此刻,蒋介石不让他们回兵去解教父老兄弟姐妹,却要他们与一心主张抗日 的共产党、红军相拼,怎么肯干呢?于是张、杨决定对蒋实行兵谏。 十二月十二日晨,张、杨联合起来,并亲自率兵包围了蒋公馆,一场激战, 打败了蒋介石的警卫部队,蒋介石梦中惊醒,连假牙也来不及戴,外衣也来不及 穿,越出围墙,逃上山,钻进一个石洞里躲了起来。最后被张、杨搜到,活捉、 囚禁起来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南京,传到了浙江,传到了全国各地。引起了南京国民 党要员的惊慌,引起了各党各派的严重关注,也使广大工农群众感到鼓舞和高兴。 奉命来浙江征剿红军的张发奎,尤如当头吃了一棒,浑身都冻透了。俗话说: “树倒猢狲散”,要是蒋介石真的倒台了。象他这些抱“蒋”的大腿吃饭的人, 又有什么好日子过呢?他心焦情乱,当即通知部属师团长赴他处:分析形势,研 究对策,部署后路。师团长一走,好似“猫出永康,老鼠翻仓”,特别是长官们 的悄然而走,留下了许多阴影,军心立即涣散了。谁也管不到谁,谁也不服谁管, 什么都说,什么都拿,什么都干。他们同红军无冤无仇,屁来管征剿红军呢? 山下的军心一乱,山上的红军立即觉察到了,陶政委便悄悄派人下山来打听 清况。当数路情报员喜孜孜回到了山上的时候,陶政委猜准了:一定是敌人内部 出事了!一问,果然发生了史无前例的西安事变:“老蒋被张、杨活捉起来了。” 于是陶政委决定,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全体军民。顿时到处出现了“热烈庆祝 反共头子蒋介石被活捉!”“坚决拥护张学良、杨虎城将军的爱国行动!”“彻 底打破国民党反动派的围剿!”“迅速组织抗日义勇军,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中 国去!”等等红红绿绿的标语口号。喜讯迅速传遍全山寨,歌声、笑声、锣鼓声、 鞭炮声、欢呼声霎时响彻云霄,到处洋溢着一片喜庆的气氛。 人逢喜事精神爽。听到这个特大的喜讯,一直卧躺在床上的陈司令也振作起 未,叫人扶着来到了陶政委处。两人一商量,决定把全体军民动员起来,趁这个 敌人内部大动乱的时刻,立即打下山去。于是再次派数路人马,悄悄化装下山, 了解敌情:此时,张发奎的队伍已奉命他调,接替张发奎的刘建绪人马还未到来, 围剿的敌人只剩陈俊夫的一路人马了。现在陈俊夫的这五百余人,又分两地驻扎 着:他与唐山儿率大部人马盘驻在壶镇,却叫戚小龙率二百余人压守在盘石谷口 要冲上的黄谷坦。 黄谷坦的北面就是陡崖峭壁的盘石谷,其余三面都是小山坡,中间是盆地。 戚小龙为了长期固守在这里,在东西南三面,设立了三座石框大木门。此外还沿 山梁布了三重防障:一、陷阱;二、地雷;三、壕沟。依靠天生的险障和人工的 巧设,戚小龙曾吹嘘说:“上有盘石谷,下有黄谷坦,盘石谷攻不下,黄谷坦也 打不进。” 红军要反围剿,消灭陈俊夫的绥靖兵,就必须首先吃掉戚小龙这只拦路虎。 攻击目标确定后,陶政委、陈司令便详细作了战斗部署:一大队担任主攻, 进攻南门;二大队除进攻西门外,并担任阻击壶镇方向的援敌;由常叔志带领赤 卫队员守卫山寨,防止敌人乘虚而入。同时组织老弱妇孺在黄谷坦的北高峰适时 打锣捶鼓,惊敌壮威;三大队在东门外埋伏,待敌人从东门逃出后,截而歼之。 战斗任务传达下去后,指战员们个个摩拳擦掌,斗志昂扬;山寨的群众武装 ——赤卫队把梭镖、大刀磨得雪亮。到处呈现出一派箭上弦,刀出鞘的临战景象。 为了把军民的战斗热情鼓得更高。又专门召开了战前动员大会。会上,陶政 委分析了敌我双方的军事形势,指出了打好这一仗对打破敌人的围剿,巩固和发 展盘石谷根据地的重要意义,阐明了可以获得全胜的有利条件。陶政委鼓励大家 说:“黄谷坦里的敌兵只有二百人,我们有六百人,人员上是敌人的三倍,我们 占优势。蒋介石被捉,这对所有的敌人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士气必然低落;而 对我们是一个极大的鼓舞,两军相斗勇者胜。从精神上我方亦占优势。敌人那里 有的是枪炮和弹药,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明天打下黄谷坦,可以得到许多子弹 和枪炮。大家有信心没有?” “有!”大家齐声回答。 就在这时,陶政委的面前,猛地跃出了个庞大的和尚,他定神一看,认得是 杨天宝。 原来,国清寺的方丈——智真大师,曾与陈俊夫有一面立交。那次杨天宝以 “静空”的法号来给黄明远做道场,借驱妖捉鬼之名,突然出剑劈伤了陈俊夫。 事后,陈俊夫给智真长老写了一封信,说杨天宝是六年前的共匪残孽,虽受戒, 但顽性未改……智真长老看后,大怒,将杨天宝从国清寺赶了出来。于是,杨天 宝日夜兼程,又投盘石谷来了。 陶政委高兴地紧紧握住他的手说:“好!你来得正好,这里正需要你。你休 息一下,马上就跟我一起下山打敌人去吧!” 半夜时分,陶政委亲自率队,悄悄从盘石谷出发,夜深人静,大家不说话, 不打火,不抽烟,飞快地沿着之字形的崎岖山道前进着。 刚下过雨,高空乌云翻滚,低野雾气蒸腾,到处黑黝黝、黯沉沉一片。真是 远不辨山恋,近不明路面,对面数尺不见人。几个钟头后,黄谷坦已兵临“城” 下了。 战斗的总指挥部就设在南门外的虎头山上,陶政委等就在这里俯视全城,指 挥战斗。 红军指战员无声无息地在黄谷坦三面埋伏完毕,天还未亮,敌人尚在梦中, 却已成了笼中之鸟。 “叭!”一声清脆的枪声,打破了凌晨的宁静,这是从虎头山发出的一声战 斗的号角,接着四面八方响起了山撼地动的冲杀声和枪炮的怒吼声,象阵阵惊雷 滚进了敌营里。吓得梦中惊醒的官兵,人人晕头转向,有的拿起裤子当衣穿,有 的掳起鞋子作帽戴……呼呼喳喳乱成一团。戚小龙呢?先是大吃一惊,但很快镇 静了下来,他对着众士兵吼叫道:“你们慌什么?自古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我们有那么坚固而严密的设防,红军呼着喊着几声枪叫就能冲进来了?要知道, 这是敌人使用的吓人术!大家马上给我冲上去,加紧防御,守牢门户。伺机打他 们个落花流水,也好叫来犯者尝尝我戚小龙的铁拳是什么滋味吧!……” 戚小龙一面给众官兵鼓气,一面派人去壶镇向陈俊夫告急。可是他哪里知道, 被派往壶镇送信的小队长焦永福,刚刚从地道阴沟里钻出去,就被二大队的红军 战士活捉了。 天朦亮,担任主攻南门的第一大队指战员在徐飞的率领下,首先发起了进攻。 他命令一批战士悄悄爬上山梁,准备隐伏山头林中,待村中火起,一齐呐喊助威, 严防敌人翻山越坡逃走。又命令一批战士带上稻草、干柴、煤油去焚烧敌人的大 木门。 南门口的战斗一下子进入了高潮。战士们在机枪掩护下,背着稻草、干柴飞 快地冲了上去,把稻草、干柴堆在大木门边,浇上煤油,点起火来。霎时间,熊 熊烈火冲天而起,很快烧着大木门。与此同时,抢占山梁的战士也发声喊,向上 猛爬。只听“啊呀”一声,许多战士一齐掉入了陷阱,浑身已被密布的竹尖刀戳 伤。但战士们不顾伤疼,挣扎上来,继续前进,又踩着了地雷,发出了“轰!轰!” 的爆炸声。一下牺牲了许多人,使红军无法爬上山梁,只得纷纷退下阵来,暂在 山脚布下防线,以截逃敌。就在这时,南门已被烈火烧了个大洞,守门官兵着了 慌,急忙调用机枪封锁。猛烈的火力,密集的弹雨,挡住了红军战士的前进。徐 飞一见,大吼了起来:“蒋介石都被活捉了,还怕他个戚小龙么?同志们跟我冲!” 说着猛地投过去一颗手榴弹,“轰!”地一声,把敌人的机枪炸哑了。大队人马 一拥而入,南门就这样被攻破了。 南门攻破之后,攻打西门的第二大队指战员在李炳贵的指挥下,加强了攻势, 很快也把西门攻破了。这时,虎头山上红旗飘舞,四面八方冲锋号急,两个大队 的红军战士从南、西两门潮水般地涌进黄谷坦,敌人被打得狼狈不堪,到处乱钻。 急得戚小龙提着手枪,拼命地喊:“冲出去呀!冲!冲!”他们知道北面无路, 想极力从西门冲出去,冲了几次冲不出去,又向南门窜,但也撞不出去。忽然发 现东门枪声稀疏,于是全部官兵都向东门涌去。 官兵们蜂拥出东门,正好投进了红军的伏击圈。刘大成立即指挥第三大队战 士将官兵迎头截住。官兵发现前面有埋伏,便想扭转屁股缩回村来。可是,红军 南、西两路人马已追到东门外堵住了官兵的后路,官兵们哪里缩得了,一、二大 队的指战员象赶鸭子一样,把敌人赶进了东门外的山谷里。尔后与东门外的伏兵 一起,四面合围,前后夹击,把官兵团团困在中间。战士们高喊着“活捉戚小龙” 的口号,奋勇冲杀。随着包围圈越缩越少,官兵纷纷倒下,死伤遍地。最后,剩 下五十多名残敌跪在谷地上,乖乖地当了俘虏。 一见官兵陷入重围,狡猾的戚小龙慌忙化装成普通兵士,躺在一条小沟里装 死。战斗结束时,大家到处找戚小龙的尸首。杨天宝仍然项桂佛珠,身披袈裟, 光着头,手里提着马刀,顺着那条小沟向前搜索。走不多远,就看见一个浑身湿 漉漉的人正跌跌撞撞地往前窜。杨天宝大喊一声,那个家伙吓得瘫在地上,随即 又滚进茅草丛里。杨天宝眼明手快,猛扑过去,将他一把抓住。那人“扑通”跪 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连求饶。杨天宝把马刀一横,搁在他的脖子上,随即掏 出麻绳,将他紧紧捆住,牵着往回走。牵到大家面前一看,一个战士跳起来说: “哈!这个不正是戚小龙吗?”就这样,这个一子沾满革命战士鲜血的戚恶霸, 终于落网了。 当陈俊夫,唐山儿闻讯率队赶到黄谷坦救援时,红军早已牵着戚小龙,押着 五十多名俘虏兵,回到盘石谷去了。恨得陈俊夫只好蹬着脚,骂了一顿。 第二天,红军在燕子窝广场上召开了庆捷大会。主席台上飘扬着十面彩旗, 广场四周贴满了标语: “彻底粉碎国民党反动派的围剿!” “坚决推翻蒋介石的反动统治!” “建立工农兵政府!” “共产党万岁!” 一大早,全体红军战士整整齐齐地在广场上列好了队,全山寨的男女老少, 一齐赶了来。五十多名俘虏被看押在场角的一边。红日冉冉上升,给山寨洒上了 一层金辉。湛蓝的天空,棉絮似的白云,展翅飞翔的鸟儿,池塘里欢游的鸭群, 广场上欢笑的人们,都把倒影投在粼粼波光中……当陶政委、陈司令等出现在主 席台上时,全场便爆起了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 大会执行主席宣布大会开始后,几个红军战士把反绑着的威小龙押上台来。 这个无赖出身的坏蛋,先是利用苦肉计,混进了红军,后又出尔反尔,投向了黄 明远。当上绥靖兵的大队长后,更是大肆捕杀共产党员、红军战士和无辜的人民, 是一个罪恶滔天的反革命分子。此刻,人们看到他,怎能不切齿痛恨?到会军民 挥着拳头,唾骂着往前涌,恨不得将他砸成肉饼。在群情激愤的铁拳下,只见戚 小龙耷拉着脑袋,蜷缩着身子,活象条死狗。大会根据广大军民的要求,宣布处 决了这个罪大恶极的坏蛋。 接着把五十多名俘虏一齐押到台前,由陶政委向他们宣读了中共中央主席毛 泽东同志制订的对待俘虏的政策: 一、不打不骂; 二、不搜腰包; 三、受伤者给以治疗; 四、愿留者编入队伍,要走的发给路费。 宣读毕,将他们释放了。感动得五十多名俘虏兵一个个流下了热泪,纷纷要 求留下参加红军打反动派! 全场再一次进入了欢声雷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