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司徒黄魅只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就完成了那本书。 这种速度其实算挺惊人的,平均计算,一天至少得写上一、两万字才能有此 结果,但由于他事前功课做得好,所以下笔一气呵成,灵感未曾间断。 将稿子交给出版社后,在先前一连串新书预告中即造成轰动的盛况下,出版 社火速付梓发行。 上市一周即卖掉了十万本的成绩令发行人眉开眼笑。这般成绩也教司徒黄魅 挺意外,他原以为突然改了作风,读者会难以接受,没想到一下子就造成如此大 的回响。 可见人们仍是关心这个社会、这个大家庭的。 这本以一个成为自己亲生父亲禁脔的女孩,用第一人称,刻划出自己血泪一 生的故事,将酸甜苦辣、爱恨情仇、喜怒哀乐;恩怨嗔痴,描写得出神人化、撼 人心脾。 通常用第一人称写出来的文章往往会显得过于枯燥乏味,无法表现出尽善尽 美的生动。不然便是太冷淡,难引人共鸣。但司徒黄魅这一本书的销售量即是读 者给予他最好的肯定,表示在他的写作生涯又跨出成功的另一步,一个成长的记 号。 也因此,书中主角进而成为脍炙人口的话题,尤其是女孩们感同身受,深深 体会女主角的悲哀和痛咒那禽兽不如的父亲,还有那位没勇气承担一切、接纳女 主角的男主角。 这天,在销售数字突破二十万时(仅指台湾地区),出版社编辑王佩玲带着 一份厚礼和一脸祝贺的笑脸造访司陡黄魅——目前市面上首屈一指的畅销作家未 鬼。 “听说交稿后你昏睡三天三夜?”王佩玲打趣问道。 “听谁说的?”司徒黄魅含蓄一笑。“也没那么夸张啦,只是睡,乏有昏。” “其实你的时间还很充裕,何必拼成这样?”王佩玲有点心疼地盯着他的异 眼圈,一点点啦,而且不敢太明显。 “不知道,脑子跟手停不下来,于是就这样啦。”司徒黄魅无所谓地耸耸肩。 “要是你搞坏身子,吃亏的可是我们。”她双手环胸瞪他。 他不解。 “为什么?” “看你的小说会上瘾,你若无法如期让作品问世,这广大的读者群——包括 我,便觉‘三日不读书,言语无味’,你想想,这样是不是吃亏大了?” 司徒黄魅撇嘴一笑,斜瞅她。 “编辑大人,你褒人的方式颇别出心裁的哩,不仔细听还真没去理解。” “有吗?我有褒你吗?” “今天来什么事?”司徒黄魅不愿在那兜圈子,直接切入正题。 “真是,闲话家常一下的机会都不施舍给人家。”她抱怨。 “哟,别这么说,你是大忙人,我才不敢浪费你太多时间。这不能在电话里 谈的事,便属机密或速件的了,是不?”司徒黄魅已拉好耳朵准备听了。 “算你聪明。”王佩玲咕哝一句,继而正色注视司徒黄魅。“你想,是不是 该露面了呢?” “露面?”司徒黄魅愣了愣,表情肃然。“当初不是说好由我的吗?” “现在仍是由你,所以我来问你意见呀。”王佩玲急道。 “不要。” “啊?” “我的回答。”司徒黄魅补充,不容置喙。 “可是……” “你说了由我的啊。”他打断她。 “但,黄魅,你的知名度已经到达高峰,读者们想像你的模样纷纷写信到出 版社要求要你露面,大家都想见见你。” “有啥好见的?还不就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司徒黄魅无动于衷。 王佩玲手插腰,又气又好笑。 “我不明白,你长得乱英俊一把的,干嘛那么排斥让大伙一瞧你庐山真面目?” “没必要呀。” “黄魅,你——至少考虑看看好不好?” “好。” 没料到他回答得如此干脆,王佩玲怔了一下,正当体会他的话而预备笑开来 时,他又接下一句: “但答案不会有太大改变就是了。” 她瞪他一眼,既然他肯考虑,多少仍有一丝商量余地,便道: “不管如何,你答应考虑便成,出版社忙,我先走一步。” “慢走,不送。” 听到这千篇一律的话,王佩玲心底不免有些帐然,直嘀咕:死木头,偶尔送 一下会死啊? 在门前等了三秒,见他毫无反应,她泄气地微跺脚离去。 * * * 坐在书桌前,司徒黄魅望着眼前的信件。有些不知所措。 整整一大箱,这——未免太多了点!虽然他挺喜爱以文字沟和交流,但见此 盛况,他反倒不知从何下手了。 而且,书不过才上市一周而已,这些忠实读者的动作还真快。 吸口气,他抽起最上层的第一封信,沿着信封边缘撕开。拿出信纸,摊开后 仔细阅读—— 他从不让出版社帮他过滤信件,因为他觉得创作是很主观的,没经过第三者 的意见,久了便会麻木,无法创新,所以他勇于接受读者们的批评指教,那也可 以是一种成长。当然,他更希望赞美多于批评,如此就是表示他的心血受到肯定, 他才有力量继续努力下去。 作者与读者间是互动的,就像歌星与歌迷,候选人与选民,甚至是领袖与全 民。广义地说,一个人的成就来自本身的努力,名气则为多数人集合而成。 他实际上是衷心感谢支持他的读者的! 一连拆了数十封信,其中有他已熟识的几位,但提出的问题皆大同小异。关 于这类大问题,他通常会集中回复于后记上。坦白说,他没那么多时间可以一封 一封地回,关于这点,他已向读者们道歉不下数十次,也幸而善良的读者们多能 体谅。 “嘶啊——” 司徒黄魅忽而痛叫一声,皱紧眉头瞧着鲜血汩汨自食指尖流出…… 信封里黏着刀片! 谁如此恶作剧?真没良心。 司徒黄魅用口含住流血的食指,以另一手取下刀片,抽出里面的东西—— 一张以电脑打字的冷淡信件。 没有署名,没有尊称,没有问候语,只有大大、正正的七个字: 你是最烂的作者! 司徒黄魅怔怔读了数遍,放下暂时止住了血的食指,一张脸若有所思。半晌, 原本紧抿着的唇角渐渐向外咧开—— 这倒有趣。 “最烂的作者”还是他从事写作以来最严厉的指控。 为什么呢? 以他目前为止的销售量而言,这句指控非常没道理,分明是违心之论,因为, 此人必然也读了他这本书,否则此人不会浪费一张邮票、两张纸和几滴墨,就为 了给他这句话。 拿起信封仔细端详,邮戳来自板桥,而信封上的“笔迹”字体娟秀,显然出 自女孩手上。 矛盾呵,既然信封是用手写的,那七个字又何必多此一举以电脑打出? 司徒黄魅百思不解,就这么盯着信封和信纸出神—— 半晌,一个想法跳人他脑中,他有种茅塞顿开之感。双瞳一亮,他朝自己大 腿拍了一下。 他非常想知道这人是谁,纵使是大海捞针,但他就是想见见这位仅留下几个 字的无名氏女孩。 即使……这冲动莫名又荒谬。 * * * 带着那封浅蓝色封套,司徒黄魅到出版社询问王佩玲平时是由谁代他整理信 件。 王佩玲虽困惑他的行径,但仍替他找来小妹。 “你对这封信有没有比较特殊的印象?”司徒黄魅扬着手中的信问眼前战战 兢兢又难掩一脸崇拜的女孩。 她摇摇头。 王佩玲倒提出疑问: “你这么没头没脑的,发生什么事了?” “我想知道这信是谁寄的。如果你们不晓得,那就算了。” “这封信怎么了?”王佩玲伸手想取来看。 司徒黄魅早一步放进口袋里,对她展露笑颜。 “没事。” “甭骗我,没事你不会特地跑这一趟。那封信究竟有什么不对?”王佩玲目 光转为严肃。 司徒黄魅鲜少出现在出版社,不,几乎不曾。他的稿子都是她亲自去收的, 而此刻为了一封信,他居然现身于此,太奇怪了,她无法不猜测那封信有里异。 “没事,真的没事,你别多心。”司徒黄魅拍拍她的肩,企图令她释怀。 “我走了。” 不愿再多逗留,那越来越多的视线使司徒黄魅浑身不自在,他感觉自己似乎 要被生吞活剥。交代一句,他即飞也似的离开,无暇里会一脸怀疑的编辑大人。 * * * 走出出版社,司徒黄魅驱车来到板桥地区,毫无头绪地在街上绕了起来。 想找到她的念头是那么强烈,强烈到他此刻像个疯子在这里闲绕—— 太可笑了。 等红灯之际,他忍不住又往信封一瞄,另一项想法忽然冲击着他—— 万一,写这封信的人是个男的呢? 什么线索都没有,凭几个字想找一个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可否认,现今写得一手娟秀字体的男人也不是没有啊,他发什么疯执意去 找这个无名氏? 只为了那七个字吗? 莫非他比自己想像中还没度量,受不了有生以来头一次有人骂他“烂”,所 以非得揪出那人,问问那七个字是何道理不可,这下才会不管那人是男是女,讨 个公道比较重要!? 然而,当他又绕了一圈后,下班时刻的车潮逐渐涌出,他来不及回头便已经 给困在车水马龙中了。 该死的!他不禁诅咒。 从他被刀片割出第一滴血的那一刻到现在——他失常得太诡异了。 唉,还是回家吃饭算了。 “哼,找个屁。”瞪了那封信一眼,司徒黄魅将它揉成一团随意一扔,转向 回家路线。 * * * 在这个下班人潮差不多要散尽的傍晚时分,林洁霜反倒放慢步伐走在街上, 神情似乎有着茫然和彷徨。 微纠的眉心,依稀锁着千斤重般的烦恼和化不开的愁思。 可以不回去吗?她在心中自问,随即她暗笑自己的傻气。 如果可以不回去,此刻她又何须如此苦恼? 犹记当年,她国中一毕业,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家自力更生,更正确的说法是 “离家出走”。她之所以这么做,因为父母正是迫使她非离家不可的因素。 最初那一年,她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懂,几度险些沦落,但总在她对自己 的斥责声中化险为夷。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忘了自己勾何离家,绝对不能认输。 最后,她好不容易进了一家发廊当学徒,也报考补校继续进修,半工半读的 生活充实得让她无暇回忆过去,她庆幸自己真的重新开始她的人生。 然而,她终究是个血肉之躯,她无法真正无情到六亲不认的地步,虽然,她 曾经极度痛恶母亲的懦弱。但孩子思念母亲的天性令跑不时想起她,尤其在她生 活稳定之后,她更有将母亲接来同住的中动。一方面,她认为自己的经济能力已 经足够养活两人。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已成长到有足够能力可以保护自己,不 必再害怕主日梦魇。于是在衡量情况后,她主动打电话联络了母亲。 很高兴母亲的声调中含有许多对她的思念,纵使见不到母亲均表情,但她仍 可以感受母亲溢于言表的关怀。当然,其中免不了一番对她当年行径的轻斥,但 她的安好,已可证明一切,无须再多说。 她提起她的计划,但母亲婉拒了。 她不懂,那个家——那个男人,有什么值得眷恋? 家给她的童年,仅是全然不堪的回忆。 但母亲不知道。 该讲吗?能讲吗?她不愿轻易放弃她的计划,而不放弃的结果,必然是得再 与那个家有所牵扯。 值得吗?她好不容易摆脱的过去,又得再度面对。 可母亲只有一个,一辈子都是她的母亲,纵使母亲的单纯与懦弱划了等号, 她仍期望母女俩有天能共同生活。 而在这之前,她已做好心理准备,也许可能会万劫不复。 例如此刻,踏不踏出这一步便是关键。 母亲只有她的电话,早在三天前,母亲便在答录机里留言说今天是“他”的 生日,要她回家一趟。昨天又强调了一次。 她不断揣测当他知道她再度出现后,他是何表情?有何想法? 母亲逆来顺受一辈子,却怎么都离不开他,而今晚要她回去的主意肯定是他 提的,她若不出现,后果可能是母亲讨顿好打。 傻瓜!她暗骂了母亲不下千万次,对她的固执又莫可奈何。 终究,还是得回去…… 由于想得太专注,使林洁霜不意竟走进一副昂然身躯里;对方反射性地抱住 她以免这一撞弹倒了她,而她则整整呆了好几秒才回复意识—— “对……对不起。”林洁霜胀红着脸、忙不迭躬身道歉。 平时她是绝不会出这种差错的,实在是今天……事实上她今天几乎没做对一 件事。 “没关系,倒是你,不碍事吧?”男子温柔询问。 “嗯,我不碍事。”林洁霜慌张地看了他一眼,满是歉意。 但这一眼令他们傻了—— 好清灵的女孩! 好俊俏的男人!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目光定在彼此身上。 那双澄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可是,好像盛了些不该属于她的忧郁。为什 么?他想。 这男人俊得像神话中走出来的神祗,天底下怎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她想。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终于察觉他们竟发着呆,便尴尬互笑。 “小姐,你真的没事吧?” “真的没事。”她拼命摇头,不料,这么一甩,居然把自个儿的发丝缠到人 家的衬衫钮上了。“哎哟——”她痛呼。 “啊,别动,我来。”男子努力解着,但情况显然不简单。 他拉她到路旁,免得挡了人家的路,又继续解着。 “对不起。”她喃喃,无助又自责。 “别介意。”男子安抚。“喏,好啦。” “谢谢。” 积压多时的压力选择在这时崩溃—— 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她哭得哩哗啦。 男子慌了手脚,双手笨拙地搂着她、拍着她试图抚慰她。 她更索性扑进他怀里哭个痛快…… * * * “好点了吗?”为避免招来太多带着揣测的侧目,他带她来到了行人较稀少 的角落。 吸吸鼻子,抹去残留泪痕,林洁霜轻轻点头。 “愿意告诉我吗?” 她抬起眼,瞧见他的衣服湿了一片,又垂下头不好意思地道歉: “对不起。” 他抿嘴一笑,自然而然地揉揉她的发—— “你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说对不起。”接着,他又掬一把她轻柔飘逸、乌黑 亮丽、自然披散在肩后的发丝,赞道:“你有一头漂亮的头发。” 鲜少受到赞美的她显得有些无措,双手举起又放下,不知该怎么摆。 望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女孩,司徒黄魅没来由地心生怜惜,莫名地有股想将她 揽入怀里好好呵护、保护的冲动。 因为受不了塞车之苦,他索性将车往路边的停车站一放,下车逛逛,想待车 流减少后再回去,没想到竟见有这番偶遇…… 虽然衣服湿了一片,但这种有生以来头一遭的经历带给他一番奇异的感觉。 他想疼她,想明白她为什么哭。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她看着面前这仅萍水相逢,却愿意借胸膛给她的温柔男子,一直 以来极排斥男性的一颗心竟莫名软化。“林洁霜。” “冰清玉洁,可惜冷若冰霜。”他打趣地自行下注解。“名字很美,但和此 时的你不太符合耶。” 她不由嗔瞪他一眼。 “我叫黄魅。” 她困惑地眨眨眼。 “黄——媚?” 他知道她误会了,笑着说明: “魅力的魅。”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拿‘魅力’当名字用。” “是吗?那我似乎足够使你印象深刻。”见她状况似乎好些了,他开起无伤 大雅的小玩笑。 她认真想了想,喃了句。 “的确。” 一个念头忽然闪进她脑中,她心跳加速,抬眼瞅了瞅他,小声地问: “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他挑挑眉。 “可以,如果在我能力范围内的话。” “真的?” “真的,不过你总得先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吧?”他双眸含笑睨她。 “呃……”林洁霜登时结巴,不晓得怎么说出口。 “你不说,我无从帮起呀。” 她做个深呼吸,鼓足勇气说。 “请你……当我今晚的男朋友。” “男朋友?”司徒黄魅诧愕地微睁眼。“今晚!?” “是的。” “我以为……”他不禁失笑。“你不是那么——的女孩,找一个百生男子当 你一夜情人。”他不忍说出难听的字眼。 她一愣,随即摇头若波浪鼓,急急澄清。 “你误会了,我指的是单纯的男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司徒黄魅听了松口气,笑容又回到脸上。 “抱歉。只是,为什么呢?” “因为……黄魅,能不能不要问原因?就帮我这一晚。”林洁霜柔声央求。 “如果你不愿说就别勉强,我答应你了,不会反悔。”他一手搭上她的肩。 “请问,我这一夜情人该为你做些什么?” “陪我回家,今天是‘他’生日。”她难为情地轻抽身。 “他是谁?” “呃——我爸爸。”她有些不情愿地吐出那句已经几百年没写、没叫过的称 呼。 “喔,原来是你爸爸生日呀。” 司徒黄魅豁然明白。 在他的想法里如此臆测。今天是她爸爸生日,而父母心急女儿的幸福,她为 了不让父母担心,才萌生临时找个男朋友的念头。 虽然他并不完全赞成所谓“善意的谎言”,但他明白这种不得已的状况,毕 竟感情勉强不来。 念在她孝心一片,也念在他们有缘萍水相逢,充当一夜情人基本上算举手之 劳,帮个忙罢了,何乐而不为? “走吧。”他拉起她的手。 “啊?你——可是……”她在这节骨眼迟疑了。 “怎么?还没开始演就打退堂鼓了啊?但我可不许你害我食言。” 他硬搂着她往停车的位置走。 上了车,他立即发动引擎。 “喂,我还没说往哪走呀。”林洁霜低叫道。 “我知道,要陪你回家见父母,我总得把一身沾满你泪水的湿衣服换掉,顺 道买个礼物吧?”他说。 现在知道她刚才是因为心急才哭泣,他不禁如释重负。 “麻烦你了。”林洁霜正襟危坐。 和一位男人单独处于同个小空间内,她很不习惯,即使是和他这个看起来这 么温柔正直的男人。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独来独往,一方面她无法去信赖任何人,怕揭开当年的 伤口。另一方面她也害怕男人,怕那种——皮肤接触的感觉。 但他呢? 为什么她竟会开口要求他充当她的男朋友? 权宜之计? 是的,权宜之计。她必须让‘他’打消任何不轨念头,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 个她了,她不会让‘他’有机可乘。 所以,身旁这个男人是暂时必备的护花使者。 “不会不会,既然要演就得逼真些,是不?”司徒黄魅咧着嘴道,驾驶的动 作非常熟练。 车子停在一家舶来精品服饰店前,司徒黄魅一进门,立即有个打扮新潮前卫 的女人前来招呼。 林洁霜由她的谈吐、举止判断她应该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司徒呀,好久不见了。什么场合要穿的?我替你介绍一下。”丽娜带着真 诚的笑容问道。 “我一向信任你的品味。”司徒黄魅也回以相同笑容。“去参加一位长辈的 生日会,你帮我挑一套吧。” “OK. ”说着,丽娜即转往衣架专注地挑了起来。 “我的衣服大多在这打点。”他转头对林洁霜一笑。 司徒!?是昵称吗?如此说来,他们的关系很特别喽?林洁霜心底有许多疑 问,但没问出口,因为自己立场不宜,他不过好心帮她个忙罢了。 丽娜朝他招招手,他走了过去,审视了几套衣服,然后两人一起走到后面的 更衣间。 林洁霜转身翻看那一件件排列在长杆上的衣服,似乎每款样式都仅有一件, 而且设计独待,别有一番风格品味。 她挑起价钱牌一看—— 天哪!一件衬衫得两、三千元? 林洁霜瞪眼咋舌,越往里头翻价钱越高。抢钱啊!?这里一件衬衫就够她买 个五、六套套装了,好可怕! 看来,黄魅似乎是个物质水准很高的男人,而这也代表他很“多金”——她 忽而想起他的车原来是人称“BMW ”的高级车,她方才坐的时候竟没察觉到。 这样富有的男人,干嘛理她、借她胸膛,还答应帮她呢?林洁霜顿时感到很 迷惑。 “好了,洁霜你看我还可以吧?” 她点点头,却无法正视他回答。 “对了,丽娜你也帮她挑一套吧。”司徒黄魅把林洁霜推到丽娜眼前。 “不,不用了。”她迅速抽身婉拒。 “没关系啦。” “真的不用了。”她迳自往外走。 “喂。”司徒黄魅唤了声,朝丽娜道别,随即跟上。“怎么了?” “没有,那里的衣服太贵了,我穿不起。”她含蓄地说。 “我送你呀。” “不,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怎好再让你破费。”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 “挑个礼物吧,你爸爸喜欢什么?” “随便买个礼盒就好了。” “你确定?”是她爸爸,她应当了解其所好。 “嗯。” “那就走喽。” 点头议定,他们出发往她家而去—— -------------- 转自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