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去死算了!”孟天佑恼火地抓抓头发,恨不得去剃度修行。可恶,为什 么每次他都是那个被踢出来“灭火”的倒霉鬼?“柯慎桓,你听懂了人话没有? 你、去、死!”省得他等一下还要下楼弃尸。不就是同人家治安发生了一点小小 的摩擦嘛,值得他柯大爷窝在这里灌闷酒呀?“柯慎桓,你是不是该还魂了?” 他听着不烦,他喊得也烦了哩! “一边去。”柯慎桓冷血地将手中的酒瓶狠狠一丢,若不是孟天佑躲得快, 绝对会被K 中。 “哎呀!你怎么这么的不识抬举!”他孟天佑也是有脾气的哦,“算了,我 懒得再理你!你喝死算了!”喝,喝,尽管喝,喝死了最好! “我说了,不要理我!”手一扬,一只空酒瓶再度空投过来。 “你以为我稀罕理你呀?”他只是不想等一下叫救护车好不好?“喂,治安 的消息,你听是不听呀?”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挖到的独家内幕哦。 “不听。”治安头也不回地跟别的男人走了,他还听什么? “真的不听?”孟天佑再问一句,“有关治安家世的绝密哦,真的不想听?” “你烦不烦!”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治安的拗脾气他比准都清楚,因为 同他一样,是最不屑吃回头草的!该死!如果他当初稍微理智一点,或许也不会 弄砸他和治安的一切!那个陌生的男人到底是谁?他是如何认识治安的?治安跟 他走了,会不会有危险?他应该阻止治安的! “唉,那我就不多嘴了。”白白浪费他的大好青春! “天佑,你就不要逗慎桓了。”靠坐在窗前一直没有开过口的唐滔摇摇头, 终于忍不住地替可怜的柯大先生说句话:“慎桓的心情已经很差了,你又何必再 落井下石一回?”这人,向来见不得人好过! “喂,我是一片好意——好、好,我不开口总成了吧?”呜,他是落井下石 的那种小人吗? “慎桓。”唐滔走过来,拍拍饮酒浇愁的柯慎桓肩膀,坐在他的身旁,沉默 了片刻,他突然问出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可曾听说过红阳?” “那个拥有全亚洲最大的纺织制衣公司的红阳!”柯慎桓烦躁地再灌下一杯 酒,“无缘无故的,你提它干什么?”他当然知道红阳。这几年他不再干老本行 之后,以炒股打发无聊的时间,对于股市中经年长红的优绩股岂会陌生?“你想 买它的股票?我手上有一些,你要尽管拿去!” “你果真变得痴呆了,慎桓。”盂天佑首先不给面子地嗤笑一声,“你忘了 红阳的总裁姓什么啦?”一笔写不出两个“唐”字,人家红阳的总裁唐沂泱,是 这位唐滔先生八辈子打不着的远方堂兄弟啦! “这有和我有什么关系?” “柯大爷!”孟天佑再度嗤声,“那位在晚宴上从你手中‘夺’走谷家姑娘 的先生,便是红阳的业务部主管!”一个挂着“亚洲十大黄金管理人”名号的 “小小”业务部主管。 “那又怎样?”要他去斗垮红阳,好报仇?他虽然恨不得将那个刘扬痛扁到 没人形,但还不至于拿人家的公司开刀,这不符合他柯慎桓的作风。 “柯慎桓!”盂天佑几要发火。 “慎桓,你先听我说。”唐滔举手,制止了孟天佑的吼叫,而后望向柯慎桓, “你知道唐沂泱的妻子是谁吗?” “我哪里知道!” “不止你不知道,外界知道唐沂泱妻子姓啥名谁的人本来就不多。”因为她 处在唐家的严密保护下,从来不在外界露面。如果他不是因为也姓唐,和唐沂泱 或多或少地沾了一点亲戚关系,他也不知,“她叫做谷长安。”他神秘地一笑。 “你说什么?!”闻言,柯慎桓一把丢开手中的酒杯,缩在沙发中的颓废身 躯一下子挺了起来。 “谷长安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名字起得都很有趣,四姐弟的名字连起来是 一句成语:长治久安。”他不再多说,却知他这胡乱吃醋的白痴兄弟已明白是怎 么回事了。 “你是说,你是说……”柯慎桓变得语无伦次,却呵呵傻笑了起来。 “他是说你这一场的醋算是白吃啦!”孟天佑很懂得把握机会地扬手一巴掌 甩过去,趁某人意识尚未清醒时开心地打回一次来,“人家治安根本不是琵琶别 抱!”什么人呀,也不问问清楚,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大喝飞醋!“还有,你知道 刘扬为什么会送手环给治安吗?” “为什么?”尽管头上挨了狠狠的一掌,柯慎桓却难得地没有气恼。 “因为,人家这两天生日!”真够白痴,偷偷喜欢人家谷家姑娘一年多了, 却连人家的生辰也不知。“那个铂金手环是治安姐姐送的生日礼物,因为没法子 亲自送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妹妹手中;所以才托那位可怜的刘扬先生代为赠送的!” 好可怜,礼尚未送到,就先挨了一顿饱揍! “可他怎么知道治安会在这里!”贵重的手环会随身携带,分明是有预谋的! “我的老天爷!你竟然连这也计较?”孟天佑忍耐不了地仰天长啸,“人家 是堂堂一个跨国集团的大主管,没有您大爷的清闲好命啦——人家原本打算参加 完宴会便动身北上,千里送贺礼的!”却不料歪打正着,省了一笔路费,还白拣 了一个美人主动投怀送抱的大便宜。哈,他柯大爷窝在这里喝闷酒,人家治安此 时此刻却正端坐姐姐家中,享受贵宾级的待遇哩。 活该!纯粹是自作自受! “你又是怎样知道的?”柯大先生显然对孟天佑这番无懈可击的完美说辞很 是质疑。 “笨!打电话!你懂不懂现代的通讯工具是什么?”简直白痴得让人吐血! “我亲自打了电话给治安!”他扯起一百二十分贝的嗓子,朝着越来越痴呆的人 用力狂吼:“明白了吧?笨蛋!白痴!” “那你又是怎样找到治安的联络电话的?”谷家姑娘从不带手机的,因为嫌 麻烦。 “问!”他怎么会认识这个笨蛋!“您难道不知道鼻子下面那张嘴是用来做 什么的吗?”笨!“要不要我找把刀来帮你清一清你脑子中的垃圾呀?”忍不住 了,忍不住了,他要吐血! “好了,天佑,不要再气了。”唐滔很好心地打断孟弟弟的火气,免得他真 的要去厨房拿把刀来砍开柯大先生的脑袋瓜子,“你也明白的,发情的生物是春 天的虫子。”春天的虫子——蠢嘛。 “你说谁蠢呀?”这一句柯大先生终于听明白了,“我吗?” 就是你! 一个是实在没法再同春天的虫子沟通一二,一个是懒得再费口水。于是,两 双眼睛齐齐送出四枚白眼过去。 “喂,你们说我该怎么办?”既然明白了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那当然要快 快改正错误才是上上之策。柯大先生从来不知道何谓“礼貌”——至少在他的这 帮兄弟面前,是从来没有礼貌可拿来充数的。 “负荆请罪啦,还能怎样!”难道要人家谷家姑娘自己找上门来呀? “可我踩坏了她的手环啦!”谷家姑娘不恨死他才怪! “赔啦!” “对,我再去买同样的一个送她好了。”柯大先生顿时精神大振。萎靡颓废 的神色——扫而光。 “死吧你!”狠狠的两只拳头同时K 向傻笑兮兮的柯大先生,为自己饱受摧 残的心灵以及耳朵讨回一点公道。 “是呀,我快开心死啦!”笑眯眯地摸摸被痛殴过的脑袋瓜,柯大先生依然 是一脸的傻笑兮兮。哎,果真恋爱中的男人最是春天的虫子! “您好!”大大的笑脸,力图以最完美、最亲切的模样呈现出来,但是结果 却恰好与笑脸主人的本意背道而驰,因为笑得太过紧张,再配上太过壮硕的高大 身躯。滑稽,非常的滑稽,是笑脸主人给人的惟一印象。 “呃,您……您好!”努力憋住一肚子的闷笑,长安将门敞开,“您是柯先 生吧!”自己应该不会认错了人,因为能给人表里不一“滑稽”印象的男子,大 概只有这么一位柯大先生了。 “是,我是柯慎桓!”局促地猛点头,柯慎桓紧张地抓抓头发,清一清喉咙, “您……您就是,是……大姐吧!” 大姐?! 长安的杏眼一下子瞪成了乒乓球。她的长相很——老吗? “我走错门了?”见给他开门的主人家错愕的模样,柯慎桓紧绷的脑袋立刻 开始天马行空——是不是他太紧张,以至于看错了楼层。马上转身,准备再上一 层楼去。 “呃,柯先生,我想你没有走错门。”长安连忙唤住来客,不好意思地笑一 笑,“抱歉哦,我怠慢了,请进,请进来坐!”治安好有胆量,竟然会为了一个 手环缠这男子一年有余。 “好呀!”发觉自己回答得似乎太急切了一点,柯慎桓尴尬地愣在原地,嘿 嘿傻笑几声。 “进来呀!”长安这下真的笑出声来,“柯先生,你不必拘礼的。你不是来 找治安的吗?” “她真的在这里?”柯慎桓眼一下了亮了起来。 “是呀,她正窝在书房看小说呢!”长安大大方方地供出自家妹子的具体藏 身所在。 听闻谷家姑娘果真在此处,柯大先生马上忘记生疏,丢掉礼节,大踏步地挺 进人家的地盘,“书房是哪一间?”他问得更加急切。 “哪,就是这一间。”长安手指一点方向,微微一笑,再度好心地提供情报: “柯先生,治安现在的心情很不错,你可以平心静气地和她好好谈谈。”她偷偷 眨眨眼,“治安向来吃软不吃硬的。” “谢谢!”柯慎桓感激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勇敢地推开房门, 大步跨了进去,回首,再朝长安笑一笑,将房门又关上,将人家主人家挡在了门 外。 抬眸,目光所及之处,扰乱了他许久的治安正舒服地、且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地瘫在躺椅中,大张的嘴巴享受地大咀大嚼着美味的零食,双眼则骨碌碌地盯住 窝在手肘中间的书册,悠闲的样子,让几日来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的柯大先 生——眼红得要命。 凭什么谷家姑娘这般的好命,而他则要尝尽担忧受怕的苦滋味? 哼,他不服! “喂,谷治安,你这几天看来活得很舒心嘛!”几步跨到谷家姑娘身前,他 一把抽走谷家姑娘手中的书,单手一推她颓废的姿势,厚脸皮地同佳人共挤在看 起来十分舒服的大躺椅中。 “喂,柯慎桓!”书正读得津津有味,却被不识相的人突然插话,外加粗鲁 的动作吓了一跳,谷家姑娘猛喘几口气,拍拍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口,懊恼地冷哼 一声:“我姐姐怎么会放一条狗进门来?” “你不喜欢狗吗?狗在哪里?我帮你赶出门去好了!”他视而不见谷家姑娘 的反抗,伸手一搂,便将让他思念了几乎一个世纪的娇躯搂进了自己的怀中。啊, 好怀念的幸福滋味! “柯慎桓!”哪有这样子的呀?他们现在是在冷战期间吧?他怎么能这么的 厚脸皮? “在!”他漾着大大的笑容,大声响亮地报到:“亲爱的治安,有何吩咐?” 沉闷了许久的心,终于开始渐渐放松下来,“鄙人愿为姑娘效犬马之劳,赴汤蹈 火,在所不辞!” “去死啦!”治安其实早已消气了,只是面子上当然要拿捏一下下的。不然 如果再有下一次,她要如何是好呀?再者,她要教会柯大先生,何谓文明人—— 拳头并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 “我如果死了,我手腕上的这银手环你可就摸不着喽!”他亮一亮手腕上一 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绝对所向披靡的宝物,很是得意洋洋地嘿嘿数声。 “你以为我真的没有你这破手环不行呀?”哼,简直有辱她的尊严,“我告 诉你哦,我现在已经有了比你这破手环更漂亮、更可爱的手环啦。你的,本姑娘 不屑收藏了!”想这么轻易地打发过去,哪里这么容易!她要吸取姐姐的教训, 才不要做温柔恭顺的小女人,被姐夫吃得死死的;她要做新世纪的新女性啦,在 家中,绝对要称王称霸,要将那个身为“丈夫”的男人吃得无法翻身,吃得不留 一丝渣! “喂,喂!”不要欺人太甚哦,他可是男子汉大——好吧,好吧,他是男子 汉大……豆腐总行了吧?摸一摸鼻子,阳刚之气充斥全身的柯大先生在谷家姑娘 的黑眸一眯下,很识相地转折大男人宣言:“我向你道歉总成了吧!”呜,想当 年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柯慎桓,堂堂的六尺男儿柯慎桓,竟然沦落到这种悲惨境地! “您哪里错啦?”治安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扫过他全身上下,“我不知道啊!” “我不该隐瞒你我以前的事!”好吧,反正掉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 死早超生也不错,“你那天晚上不是问我退出设计界的真正原因吗,我现在统统 告诉你,只求你不要再不理我了。” “其实——”治安歉疚地低下头,“我并不想再逼你忆起不开心的事。如果 你不想说,就不要说好了。”她可是很善解人意的哦。 “不,治安,你那天说得很对。”柯慎桓摇摇头,轻轻一叹,“我的确是跌 倒了却爬不起来的胆小鬼,也是整日沉迷于过去而无法自拔的失败者!” “你才不是!” “治安,你先听我说好吗?”他伸掌轻轻盖住治安的唇,哑然一笑,目光悠 远而空洞。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