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窈窕淑女想入非非 萧左虚软无力的斜靠在枕头上,嘴里享受着花飘紫一匙一匙喂着的汤药,桃 花眼里充满着炽热的火焰。 凝望着她清丽的侧脸,他很想一亲芳泽,只可惜他现在正受着重伤,不能、 也无法做这件事。 自从昨儿个被她不小心打伤了之后,今儿个她就没让绣梅再送药过来,而是 亲自端着汤药走进他房里。 虽然仍板着脸,还紧憋着气息,但想到她肯亲自来喂他喝药,他心里就乐爽 极了,更对她产生心痒难耐的情欲。 原以为她会弃他于不顾,看来她心下其实是舍不得他的。 「紫儿,我身上的气味真有这么难闻吗?」他看着她渐渐憋红的脸色。 她不说话,怕一说话又惹得自己胃里翻搅,只好加快手里喂药的动作。 得不到答案,他只得又说:「紫儿,药好苦,妳喂慢一点。」他像小孩似的 拧眉耍赖。 「那就不要喝!」她转身想将药碗端离他嘴边,但他出手更快,将手掌包覆 上她端碗的右手。 「喝,我喝!就算妳要我喝毒药,我也会喝。」 「放手!」怕将药汤洒了,她根本不敢用力。 「不放。」明知她没看他,他的唇瓣仍是扬起最迷人的风情。 「再不放手,我就将药洒在你脸上!」即使感觉到他灼灼的眼神,她还是极 力忽视自己渐渐加快的心跳。 她常常威胁他,却也常常下不了手;她的面冷心善,他该早就猜透了。 「那妳就把药洒在我脸上吧。」他等着,等着慢慢一层层拨开她防卫过当的 心防。 胸口因为憋气太久而有了痛意,花飘紫只能撇开脸,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 里太浓的粉香味呛进她的鼻里,让她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从小闻到大的胭脂味,就连娘亲、霜霜姑娘身上也有这种花香味,她从来都 不会觉得恶心,为何一在他身上闻到这样的粉味,就会令她翻天覆地的作呕? 看见她的不舒服,他立即坐起身,轻轻将她拉入他怀里。 他拍抚着她的背,柔声哄着:「妳到底是闻到什么味道?我早上才让绣梅帮 我换上一身新衣衫,不该还有怪味道的呀。」 他抽丝剥茧的想着她之所以会呕吐的原因,也许是嫌弃他的风流韵事,也许 是对他身上的味道过敏,也许是讨厌他这个人,种种的也许,但是不管原因是什 么,他都得一一试试,才能找到解决之道;他可不想她每次见到他,每次都避得 远远地。 他怀里反而有种干净的气息,那是她从来不曾感觉到的,竟可以舒缓她不舒 服的呕吐感。 「怎么了?怎么了?还是难过吗?」见她不说话,又看不清她的表情,他有 些心焦的问。 声音唤回她的理智,她怎能有这种心安的感觉?! 一扬手,她站了起来,墨黑的药汤全洒上了他的上半身。 他没有跳开,好整以暇的斜睨着。 「一遇上妳,不是吐得我满身,就是泼了我满身,看样子,下次我应该不要 穿衣衫见妳比较好。」 她错愕着,一向冷静的性子,一碰上他,三番两次连最基本的自持力都消失 无踪。她,竟会让自己变得如此反复无常的毛躁! 「你这个龌龊、下流、卑鄙、无耻、骯脏的小人!」她搁下药碗,倒退的走 到房门边。 他把她当成花旦了吗?竟敢对她说出这样无礼的话!就算骂出再多的恶言恶 语也无法形容她此刻愤怒的心情。 「骂得好。」他下了床,脚步颠簸的朝她靠近。「像我这种龌龊、下流、卑 鄙、无耻、骯脏的小人,就不用顾虑什么礼义廉耻了。」他迅雷不及掩耳的扣住 她的手腕。 她不是没有反应,而是来不及反应,怎么想都想不到,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竟还能够以这么快的速度走来轻薄她。 她抡起拳头,威吓:「你别老是动手动脚的,否则我真的会下手不留情。」 他不顾她的威胁,上半身倾上前,邪魅的丹凤眼里流动着对她赤裸裸的欲求。 「紫儿……」闻着她颈间清淡的体香,看着那葱白似的颈子,忍不住唇齿轻 啮她颈项间的凝脂。「妳把我的花旦们全打发走了,我不但不走,还要拿妳来偿 还。」 「啊!」战栗沿着颈项而下,直达心窝处,幻化成一圈圈无止境的悸动,抡 起的拳头无法挥出去,她脑子变成空白一片。 他的唇缓缓往上移,柔柔的来到她颊边,没有张狂,只有深情,逃逗着她埋 藏多年的情感。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她会连动都无法动?她该出手教训他的轻薄的,却…… 该死的眷恋这种又酸又苦的滋味! 他的唇齿继而咬上她圆润的耳垂,轻轻吸吮着。走遍大江南北,尝过多少红 粉佳丽,从没有哪个姑娘家可以让他如此心猿意马。他清楚这不再是逢场作戏, 而是情不自禁下的深情。 这样的爱抚极具魅惑,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娘亲说的男女欢爱就是这么回事 吗?为何她虚软得无法将他推开? 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抚上她的后脑,他痴迷的丹凤眼对上她迷雾无边的 大眼,一记勾魂浅笑,他的唇终于吻上日思夜想的芳唇。 当他热切的唇含吻上她冰冷的唇时,她的理智终于被唇上的灼烫给惊醒。 他在做什么?!她又在做什么?! 她微启贝齿咬上他唇瓣,他嘴上的缠绵硬生生被突来的痛意给打断。她仓皇 出拳,直击他胸口,拳头力道却薄弱得没有丝毫杀伤力。 她的手摀上自己的嘴,唇瓣颤抖得犹如秋风落叶。想到自己就这么让他给吻 了去,除了难堪,还有毫不掩饰的恨意。 他用舌尖舔舐着已经出血的唇瓣。「紫儿……」唇上的血腥是奖赏还是惩罚? 接着,一声声的干呕伴着她快速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看着她无措的逃离,舔尝着残留的吻痕,他却狂笑出声。 夜的迷幻才要开始。弄春院里热闹喧哗,正在上演着日复一日的激情戏码。 寻芳客们左拥右抱着姑娘们、喝着小酒、看着台前的表演,为的就是等待夜 深之后,能够在温柔乡里翻云覆雨。 萧左也是厅上的贵客,他的左右两边各坐着云兰和冉香。 台上则是芷菱和玉恩在表演彩带舞。 她们将金红两色的长彩带各挂在臂膀上,彩带沿着双手垂直而下,迤逦在地。 她们身上穿著粉紫粉绿的大圆纱裙,双手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舞动彩带, 就像是粉蝶儿在翩翩飞舞的嬉闹飞翔。 舞到热烈处,只见彩带化为千重山、万重水,气势磅礴一如能旋转乾坤。 萧左随着一群客人们鼓掌大声叫好。 「萧公子,你可千万别喊得太大声,你的内伤还没好呢!」冉香关心的轻偎 在他怀里。 「看到妳,我的伤就好了一大半,不碍事的。」他晶璨的眼瞳直盯着怀里美 人的香肩。 云兰还想撒娇说话,这时陈金带来了一个客人。 陈金恭敬的道:「萧公子,这位大爷说要找您。」 萧左一看来人,笑了出来。「你怎么来了?」他立刻将男子拉往云兰旁边坐 下。 陈金退下,又去招呼别的客人。 「萧三,我就知道你一进了烟花窟,连魂都没了,搞不好连自个儿姓啥名谁 都忘得一乾二净。我是特地来提醒你办正事的。」男子与萧左有着相似的外表, 只是少了萧左的温文儒雅,多了份粗犷豪迈。 「我姓萧名左,我可记得很清楚。」他不因来人而坏了酒兴,继续优雅的浅 酌美酒。 「哈!你叫萧左,那我不就叫萧右了。」自称萧右的男子嫌酒杯太小,干脆 以酒壶就口,大口大口的灌喝。 「你是我兄弟,如果你想叫萧右,我也不反对。」 「敢情这位也是萧公子?」云兰立即发挥本事,偎上自称萧右的男子身上。 萧右将云兰的娇躯先扶正后才说:「这位姑娘,我不是萧左,不用对我施展 媚功,我吃不下这套,我会怕怕的。」他还当真的拍了拍胸口,一副胆战心惊的 样子。 云兰不依的咕哝:「萧公子,你看啦!这位萧公子欺负人家。」 「他就是这个样子,有福不会享,妳别理他,也不用招呼他,把他晾在一旁 凉快就行。」萧左揽过云兰的纤肩,安抚着美人的情绪。 「萧公子,这个萧公子为何喊您萧三呀?」冉香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萧左,根 本不想离开萧左怀抱。 「我在家排行第三,所以小名叫萧三。」萧左解释。 冉香轻点颔首。「原来是这样呀!」 「两位都是萧公子,这谁喊谁不就全弄不清楚了吗?」云兰看看身旁两个各 有千秋的俊公子。 「一个喊左公子、一个喊右公子好了。」萧左在冉香颊畔偷得一个香吻。 「喂喂喂!什么左公子右公子的,难听死了!」萧右打了一个冷颤,大口吃 起桌上的鱼肉。 「不然,你认为该怎么称呼?」萧左啜饮美酒、怀抱美人,显得轻松又惬意。 「怎么喊都可以,就是别公子长公子短的,我是个粗人,可不懂这套繁文缛 节。」 「右爷,奴婢是云兰,以后请右爷多多指教。」云兰反应机灵。既然萧左被 冉香给霸占了,她也只好从萧右身上下工夫。 「妳叫我爷呀?!」萧右习惯性的又大笑。「我喜欢!来来来,多喊两声来 听听!」 「萧四,别这样欺负云兰。」萧左浅笑制止。 「你这样都不算在欺负姑娘了,我这样哪算在欺负姑娘?」萧右不服气。 「原来右爷排行第四,想必萧家一定是多子多孙的大户人家。」云兰娇俏的 对着萧右说。 萧右没回答云兰的问题,却站起了身。 「别一看到姑娘连魂都没了,走走走!我们进你房里谈事情。」萧右硬将萧 左从冉香怀里拉起来。 「台前的表演正热着呢,你不留下来看看?」萧左的眼光停在芷菱和玉恩飞 跃的舞步上。 「有什么好看?你若想看,以后有的是机会。」萧右对美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半拉半扯萧左的手臂,才将萧左暂时拖离温柔乡。 「萧三?」花飘紫敛眉凝思。 「是呀,那个萧右是这样喊萧左的。」云兰坐在花飘紫身侧,陈述着所见所 闻。 「他们人呢?」一听就知道萧右这名字根本是假的,难道连萧左的名字也是 假的? 「萧右拉着萧左回房,说是有正事要谈。」萧家兄弟一离开大厅后,云兰就 迫不及待上紫轩来。为免打草惊蛇,冉香依然留在大厅上。 「四大花旦旁敲侧击许多次,也探不出萧左的底细,这个萧左心思贼得很。」 只要三杯黄汤下肚,从来没有男人可以逃得过四大花旦的轻言软语,总能轻易的 从这些被美色迷昏头的男人口中探知所想要的消息。花飘紫不解,为何独独萧左 的嘴巴像被缝过似的,一点口风都没透露。 「萧左看似风流,其实对姑娘们好得不得了。他不像一般的王孙公子,被花 旦们一哄,就忘了祖宗八代,家中的底细全拿出来炫耀。」云兰是成熟的精明, 很有花娘年轻时的影子。 又听见有人称赞萧左的好,花飘紫脸色不悦。「他到底哪里好?为何妳们这 么称赞他?」 「尊重我们,把我们当人看。」云兰露出一丝苦笑。「像我们这种花旦,十 成十足被瞧不起、甚至被唾弃的;但萧左不会为难我们,这一点起码比其它恩客 要好上几十倍。」 花飘紫想反驳,可她又如何开得了口!想起他对她所做的轻薄举止,想起唇 瓣曾被他占有,她胸腹间就胀满恨意。 他对她的所做所为,不但称不上好,根本就是可恶至极! 他对她不可能是喜欢的情意,分明把她当成烟花女子。 「小姐,妳怎么了?」云兰看花飘紫不说话,脸上还露出咬牙切齿的气愤神 情。向来总是恬淡的小姐,一提到萧公子,怎么连表情都变了? 听见云兰的叫唤,花飘紫赶紧回神。「云兰,妳帮我去问问玉恩和芷菱,长 安城内有哪个名门大户是姓萧的。」花飘紫下定决心要好好调查萧左,她不能让 他为所欲为下去,管他是什么来历,她一定得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好,紫小姐,妳要不要去问问迟爷,看看江湖上有没有萧三这号人物?」 「嗯,我会多方面打听的。」 见花飘紫无心再问,云兰便起身告退。 每个来弄春院的姑娘,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苦楚,花飘紫知道娘亲从来 不逼不迫,她们全是心甘情愿。 正因为如此,她从没有怪过娘亲让她在这种不正常的环境下成长,也没有怪 过娘亲让她遭受许多是非不分的指指点点。 像芷菱和玉恩,从小就是失去双亲的孤儿,两人先后被江湖卖艺的师父收留, 跟着师父到处行走卖艺,常常餐风宿露,直到来到弄春院表演,才有了遮风挡雨 的安定之处。 秋水是死了丈夫的寡妇,还带着两个年幼的儿子;夏荷的丈夫天天在酒海里 醉死,以打骂她和孩子为乐;冬雪因为无法生育,以七出之罪被丈夫离休;春艳 则是从大户人家逃出的小妾。 她们四人被花娘收留时,正是身心俱伤,甚至萌生一死了之的意念,幸而花 娘的安抚,还有弄春院这个大家庭的照顾,不管她们是什么原因而甘愿以肉体换 取金钱,至少她们的所作所为是一个软弱无依女子唯一的求生本领。 而小翠、绣梅、巧敏,全都是家里养不起的女儿,只好被爹娘卖入弄春院当 丫鬟。 云兰和冉香则是因为北方洪水泛褴,她们沿路行乞逃至长安,在弄春院后院 乞食时,被厨房的杨叔给收留。 沉霜霜十五岁那年,父亲因急病过世,她身为家中的长女,上头有个年迈的 婆婆和一个只守着半分田的娘亲,底下还有五个年幼的弟妹,不得已,她只好在 街头卖身葬父。 她的柔弱可怜、过人姿色,当时有许多大户的老爷抢着要买她回府,幸好花 娘以慈善之心出手救了她。 点点滴滴的故事,这二十年来在烟花地里不断的上演着。大部份的姑娘都把 弄春院当成暂时的庇护之地,她们在寻得好人家时,或者赚足了银两后,就会离 开弄春院。 每个可怜人背后的故事也许都不一样,但是没有人愿意自甘堕落。她们各凭 本事的努力生活和养育年幼的子女或弟妹,也难怪遇上一个懂得尊重她们的客人 时,无论是花魁或花旦,甚至丫鬟们,她们的心都一致的靠向了最温柔体贴的深 处。 「三哥,你在这美人堆里也享受得够久了,到底查出什么线索没?」萧右大 口喝着酒,还将二郎腿高挂在圆桌上。 「我义爹让你来的?」萧左收起轻佻,言词正经。 「没人像你这么疯,为了调查这件事情,还故意让自己的肚皮划上一刀。」 萧右没来得及阻止萧左疯狂的行为,虽然他相信萧左的能耐,但毕竟刀锋不长眼。 要是他早知道,肯定不同意让亲兄弟冒这个险。 「老四,我为了让那群宵小对我动手,可说是煞费苦心,这刀要划得分毫不 差,事情要做得漂亮,不能露出破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肚腹上的伤口对萧 左而言根本不关痛痒。为了让自己受伤,他可说是借刀使刀,不但事先锁定地方 上的地痞,还在前一晚故意露财,为的就是故意刺激贼人,好让他们亮刀动手。 「当巴子说你用苦肉计时,害我差点连眼珠子都掉下来。怎么大名顶顶的萧 左鹤需要用到这种不入流的招数!」萧右毫不客气的损着自己的三哥。 「小心隔墙有耳,别把我的名字喊得这么大声,弄春院可是卧虎藏龙之地。」 萧左嘘了老四一声。 萧左的本名为萧左鹤,是萧家堡的三公子。人如其名,总是过着闲云野鹤般 的日子,要不是因为神偷的事情闹得太大,他的义爹对神偷又束手无策,他也不 会答应义爹扛下调查的重责。幸好在长达一年的追踪下,他失了自由,却来到温 柔乡中,这对爱好美人的他来说,真是管对了闲事。 「看你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虽说你的功夫了不得,也用不着玩这种把戏, 万一弄春院里没人救你呢?」三哥做事一向不按牌理出牌,没人猜得到他的心思, 只要他想做的事,更是没人拦得了。 「你难道不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凭我这张脸皮,肯定会有很多姑 娘抢着照顾我。」除了她──那个孤傲又冷情的花飘紫──不把他当一回事外, 弄春院里的每个姑娘哪个不是对他死心塌地! 「我就不信你这张脸皮有多好用,你靠的还不是油嘴滑舌的花言巧语。要是 男子汉就该用男子汉的方法,别老是在姑娘身上打转,总有一天,你一定会遇上 一个把你治得死死的姑娘。」萧右和萧左只差一岁,两人同母所生,从小兄弟情 深,根本没有大小之分。 「风流有什么不好?只要不下流就行。你是来找碴的?还是来助我一臂之力?」 萧左睐着自己的弟弟。 「我是受你义爹之托来提醒你,入了虎穴,就得捉到虎子。要是这一次许文 义的宝物再被窃走,你义爹就等着被那些苦主围剿。消息要是传上京城,到时可 能连他的官位都不保。」 地方不平静,县令没办法捉到来无影去无踪的神偷,贵族大户就改向长安知 府施压,要求在期限内抓到神偷,取回被窃的宝物,还给大家一个安宁的日子。 长安城的知府大人即是萧左的义爹。 知府大人陆台厚本可动用官差查办,但又怕官差明目张胆办案,会打草惊蛇; 更何况当时连个线索都没有,要办也无从办起。就在焦头烂额之际,陆台厚只好 请托义子萧左鹤协助调查神偷之事。 与其说萧左是萧家堡里唯一不务正业的浪荡子,倒不如说他是行走江湖的侠 客,更是陆台厚的私人探子。 破不了的案、捉不了的抢匪、判不了的罪名,通常都可以借助萧左游走在江 湖上黑白两道的人脉和势力来解决。 「这一次若神偷再从我眼里逃走,我就拿萧家堡来诱敌。」萧左的眼底有着 认真的刚毅。 没道理神偷这么厉害,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去无踪。一开始他是好奇心驱使, 让自己接手调查此案,后来演变成不服输的想一较高低。 在谢府时,他前一天夜里还暗暗巡视过整个府第,没想到隔天,明月珍珠不 见的消息就已经沸沸扬扬的传了开来。这无疑给了他重重的一巴掌,更让他觉得 难堪到极点。是他太低估了神偷的能耐。 接下来的丁府,在漫长的一个月中,他几乎夜夜在丁府视野最佳的大树上守 夜,如果有任何风吹草动,绝对逃不过他的耳力和眼力。 而这次终于让他在丁府的西侧发现了神偷的身影,一路追踪下,在长安城棋 盘似的街弄中飞来绕去,却始终近不了神偷的身,最后在弄春院附近他跟丢了神 偷。 他可以肯定神偷的武功顶多和他在伯仲之间,神偷之所以能灵巧的闪过他的 追踪,全仗势着对地理环境的熟悉。 当战帖又出现在林府时,知府陆台厚已经怒火高张。神偷敢公然藐视王法, 就是在向公权力挑战。陆台厚在明处布下官差层层守护,暗里要萧左无论如何得 捉拿到神偷。若无法将神偷绳之以法,陆台厚对上对下都将无法交代。 萧左这次打算寸步不离的守在林府里,结果翡翠玉珠还是被窃,只不过他终 于看清神偷轻巧的身影。在极力的追踪下,神偷依然在弄春院附近失了踪迹。 加上这些老爷们都有个共通之点,就是都曾是弄春院的座上宾。既然守着宝 物也无法吓阻神偷,萧左只有主动出击,混入弄春院探个究竟。 「要是娘知道你不但在弄春院里磨蹭这么久,还拿萧家堡来当诱饵,我想, 她老人家绝对不会饶恕你的。」拿娘亲出来压制三哥,就不信他还能继续逍遥下 去。 「只要你不去多舌,她老人家不会知道的。况且,非不得已,我也不想用到 最后一招。」 「三哥,你该不会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吧?」 「线索全在我脑子里,你这张嘴一点都不牢靠,我可不想事迹败露。」萧左 反讽着萧右。 萧右阳刚的脸上有些赧意。「那是我的真性情,做人坦荡荡的,谁像你一条 肠子拐十八个弯。那你认为神偷这次会偷走何物?」他是没有推敲悬案的本领, 可是在生意的算计上,他的脑袋可比三哥灵光许多。 「青瓷剑。」萧左自信满满。 「为何?许文义的宝物少说也有上百成千的,为何你断定神偷会窃走青瓷剑?」 「根据以往的经验,愈难偷的东西,愈会是神偷下手的目标。」这点更是让 萧左不服气。明明重兵看守,偏偏连个影都没让人发现。 「原来是这样。对了,娘要我转告你,她最近在替你物色对象,她老人家希 望你最近安分点,别再混迹风月场所,不然那些名门闺秀可是没有一个敢嫁给好 色之徒的。」萧右代替娘亲警告兄长。 「右鹏呀!」他邪媚的眼往上飘,尾音缓缓的往上扬,喊着萧右的全名。 萧右全身颤抖,一个不稳,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三哥!拜托你别这样叫我, 你这一叫我魂都没了!」每当三哥这样软绵绵的喊他名字时,肯定没好事。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就是别让娘帮我定下亲事。」萧左凉凉的将难题丢回 给四弟。 「我……」萧右整张脸皱成一团。「娘的火爆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分 明是让我去送死。」 「你若不想送死,那就四处去说,说萧三公子是个性好渔色之人,处处有红 粉知己、花魁歌伎,谁要是嫁了他,谁就得独守空闺一辈子。」他就不信还有哪 个名门望族敢把闺女嫁给一个登徒子。 他还有大好的逍遥日子要过,况且他现在根本舍不得离开弄春院。为的是什 么?其实他对自己的心意已经一清二楚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