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节 日子过得很慢,一日宛若三秋。老天爷每日都阴沉下脸。我不满意现在,自 订婚后,与不舍的感情便平淡似水,波澜不兴。假如有天,不舍在我眼里失去了 感觉,我用梦幻塑起的那个“他”被打得粉碎,我不敢肯定自己还爱他。爱似乎 有个条条框框,每个人的爱应该都有着某种形象,而且不会永恒不变。我以及我 的想法好像正在一点点改变,真有些怕。 不舍对我与男同学的交往很是反对,他讨厌男人,也许男人与男人之间就意 味着竞争威胁。忽然想起孙菊,我便去看她,很久未见,感觉突然也变得疏远起 来。两人说了很多话,但没有一句有用。也许人有时必须靠或许已并不存在的友 情来支撑,必须靠明知没有一点儿用处的废话来度日。也许人靠虚假来维持自己, 并不再觉得难过,这已不是麻木,而是人的本能。 孙菊的信仰更为虔诚了,几乎每天都去教堂,她这样的生活会毁了她的。可 说什么会有用,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话才算得上是有用,一切都是空空洞洞。人 是可恶的东西,如果我与不舍没有任何结果,我也认了,没有必要去做什么,虽 然我视这份爱为惟一。 这些日子,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镜头,一人在前,一人在后, 前面的在飞跑,后面的在狂追,两人都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前面的狼狈不堪,后 面的坚定执着……然后幕后一声长长叹息,众人哗笑,接着屏幕上再推出几个黑 乎乎的大字,“穷寇莫追”!那不是爱情,那很可笑,可这几年来,我好像一直 在扮演其中某个角色。 李雯嫁人了,终究嫁给那位“罗汉”,这样,她弟弟便可狐假虎威沾着姐夫 的光威风凛凛了。我见过那个“罗汉”,很豪爽,长得也很英俊,戴副眼镜,有 点儿书生气,但脖子处有条触目惊心深深的刀疤。李雯曾不无自豪地对我说,有 一次她与他逛街,被仇家堵住了,他用身体替我挡了几刀。这让我想起不舍,若 是面对一把雪亮的钢刀,而不是把椅子,那夜,不舍还会挺身站在我面前吗?李 雯很快活地笑着,她偏瘫的老娘已经过世,她再也不用忍受那些。或许李雯与 “罗汉”之间也有着真爱,并且因为缺乏安全感而更显得惊心动魄。李雯叫我做 她的伴娘,我答应了。伴郎,我叫了陈自立。不舍知道后,会不高兴吗? 情是永远解不开的结。我真觉得自己无聊透顶快要爆炸。不舍知道我是伴娘, 陈自立是伴郎后,虽没有大发脾气,眼神却要杀人似的。不舍脾气不好,我曾领 教过,他现在是忍耐,当有一天,我正式成为他的妻子后,他可是还会忍耐?没 有人告诉我答案,我只有去冒这个险?不舍,我爱你,也想嫁给你,可我是人, 并不是属于你的一样东西。我更不希望你这么小心眼,男人应该是宰相肚里能撑 船,何况我根本不会去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不舍,你明白吗?我对你掏心窝里 的话,你就笑,到了第二天,又还是老样。虽说爱免不了嫉妒,我也不喜欢看见 你与别的女孩儿在一起,但也犯不着疑神疑鬼到这种程度。 今天又与不舍又闹了个不愉快,他说他爱我,可眼神飘得厉害,我看得出他 的心虚,也许他是想起了那位死去的女同学。妈妈这些天一直问我与不舍的婚事, 还说她花了几十块钱到为我们排八字,并捡好了黄道吉日。有点儿奇怪,自从妈 妈知道我与不舍有过那层关系后,她好像特别怕他甩了我。爸爸也问过这方面的 事,我真是烦死了。不舍他自己就从来不说。 天气闷热,我又喝酒了,要不是听见妈回来开门的声音,我还会继续喝下去, 想哭,明明感觉他不爱我,可偏偏就要骗自己,特别想大喊大叫大吵大闹……可 又吵闹给谁看?不敢对别人说,我的自尊已被伤害,我与不舍之间的关系现在不 是互相熔化,而是彼此“忍耐”,大家都在忍着,渴望能挨到结婚的那一日,虽 然谁也不知道结婚后会如何,可谁也不提结婚的事。这可真是自找罪受。 爱在不停地磨损我,越来越沉重,真怕自己会被它压趴在地上。与不舍在一 起,我承认我平凡庸俗,也承认他的理性,可他太自以为是,独断专行。女人需 要男人发自内心的重视,这不是鲜花与几句甜言蜜语就能代替得了,女人完完全 全能感受到心上人是否在意自己。不舍今天又对我说起出国的事,说他父母也支 持,说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心里很酸楚,真恨不得冲去他家,乱砸一通,然后 问问他们,不舍走了,我怎么办?有没有为我想过一丁点?我不反对男人以事业 为重,可我爱不舍,我想与他一起拥有个家。不舍,我不敢奢望你如西方电影里 那般浪漫地跪下条腿来向我求婚,我只想听到你说一声,听雨花,嫁给我,好吗? ---------- 起点中文网